兄妹二人在地下室呆了快十分鐘才出去，外面已經沒人了，除了一片狼藉的月來酒店外，尸體已經全都不見了。
秦滿江想了想，空這種行為，顯然是不打算和他繼續合作了。
不過，這樣也好。
只是面具……他模了模懷里，面具還在就行。
如果沒有面具，一旦被伏城召喚回去，就將引起一場災難。
不過話又說回來，秦滿江奇怪地看著走在前面帶路的秦滿意。
要說熟悉的話，沒人比妹妹更讓自己熟悉才對，可為什麼自己沒有對妹妹產生「食欲」？
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妹妹此刻身處月城。
如果這個推論成立的話，也許那並不是單純的「食欲」……
秦滿江模著下巴思考著。
走著走著，天上又下雪了。
月城和伏城相比水汽要更重，也許是圍湖而建的緣故，秦滿江見到的月城要麼是陰雨連綿，要麼是細雪紛紛，很少見到碧藍的晴天。
今天也是如此。
秦滿江跟著秦滿意去了後門，那里停著秦滿意送貨時開來的面包車。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
月來酒店雖然被打得千瘡百孔，但卻沒有任何人來處理，也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其實只要捂住媒體的嘴巴，現代社會和古代社會在信息傳播方面也沒有太大差別。
都是屬于隔壁鎮子上發生了什麼都很難弄清楚的程度。
晚上九點半，在夾著一點小雨的雪花中，秦滿意開著小面包車，拉著秦滿江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穿梭。
「還好面包車沒被打壞，不然老板非得殺了我……」秦滿意一臉慶幸。
「你還沒滿十八歲，哪里來的駕照？」坐在副駕的秦滿江問。
「沒有啊。」秦滿意理所當然地說。
沒有？
秦滿江雖然已經綁好了安全帶，但還是抓住了車窗上方的扶手，難怪感覺妹妹把車開得這麼奇怪……
「要不我來開？」秦滿江問。
「不用啦，我都開了好多次了，開車這種東西很簡單的，你想啊哥，第一個學會開車的人，一定沒拿到駕照吧？」秦滿意說道。
什麼歪理……
沒等秦滿江說話，秦滿意又繼續說道︰「對了，哥，一會兒到了之後，見到老板，你要開朗一點，像我一樣。說不定老板愛屋及烏，直接把你留下來了，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給老板打工！」
秦滿江眉頭一跳，看樣子秦滿意這段時間在月城她那老板的照顧下，過得的確不錯，性子活潑了不少。
就是話里話外像是被洗腦了一樣，什麼叫「可以一起給老板打工」？
這志向未免也太遠大了……
「你老板是女人吧？」秦滿江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前確認一下。
「是啊。」
「多少歲了？」
「三十幾歲吧？」秦滿意歪著頭想了想，車也在這個瞬間往旁邊一歪。
「車！車！看路！」秦滿江緊緊地抓住把手。
他咽了咽口水，自己可別沒死在怪談游戲里，也沒死在槍林彈雨中，最後栽倒自家妹妹的車上了。
秦滿意倒是老神在在，她一動方向盤，輕描澹寫地把車開正，繼續說道︰「也許是四十歲？不懂……不過哥你沒戲啦，你還小，才二十歲，當老板的兒子還差不多。」
「秦滿意！」
「本來就是嘛……」
一路吵吵鬧鬧，雖然鬧得秦滿江想安靜一會兒都做不到，但他長期緊繃著的神經，竟然放松了不少。
這時，車停了。
秦滿意剛準備提醒秦滿江下車，卻發現自己的哥哥竟然靠著車窗睡著了。
他睡得很死，臉上的表情也很柔和，完全不是剛才和自己吵鬧時的樣子，甚至還出現了輕微的鼾聲。
秦滿意托著下巴，看著自己的哥哥，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想吵醒他，就讓他這樣好好地睡上一覺。
雖然她不清楚自己的哥哥近期發生了些什麼事，但她能感覺到哥哥的變化很大，他像一根繃緊的弦，雖然格外強韌鋒利，但隨時也有斷裂的風險。
他一定……好久沒有舒舒服服地睡一覺了。
秦滿意輕手輕腳地下了車。
小面包車停在了月湖邊，旁邊就是老板的店，一家水產店。
雖然規模不大，但生意也還不錯。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秦滿意剛下車，就听到了老板的聲音。
「別提了老板，我差點回不來了……」
秦滿意一臉委屈地跟對方講了之前發生的事。
听到最後，老板抬起頭，放下了手上的魚︰「你哥哥來月城了？」
「是啊！」秦滿意雙手合十，請求道︰「老板，我哥沒地方住，很可憐的，現在他就睡在車上，能不能……讓他暫時住在店里啊？」
老板直起腰來，伸手在毛巾上擦了擦水，走向小面包車，抬眼一看，正好瞧見睡得很沉的秦滿江。
她的臉上，有那麼幾個呼吸間的神情異常復雜，秦滿意也注意到了。
她本以為，老板不願意收留哥哥。
正要再求求老板時，卻听老板說道︰「你去把門面最里邊的空房清理出來，讓他暫時住那里吧。」
「可是……」秦滿意開始還沒怎麼听清楚，等她反應過來時，眼楮睜得大大的，驚喜地看著老板，「謝謝老板！我這就去！」
老板深深地看了睡在副駕座位上的秦滿江一眼，轉過身去，注視著平靜如初的月湖。
細雪中的小雨，讓夜晚似乎更加寧靜了幾分。
二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完全不短了。
以前的一些恩恩怨怨，隨著時間的流逝並沒有完全消失，但也不再那麼重要。
因為，過去的那些人和事，都已經不在了。
一直活在過去回憶里的人，只會把自己的現在和未來過得一樣痛苦。
她不是那樣的人。
至少……她自己那樣認為。
可今天，現在，在看到秦滿江的這一刻。
她又覺得，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樣……
他還是回來了。
但她知道，這不是他。
和雪一樣，乍看相似，可這世上，根本不存在一模一樣的兩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