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們六個？」
略顯不快的中年女聲刺入秦滿江的大腦，讓他 然清醒。
眼前的腥紅血幕逐漸褪去，視野里暈開的光點緩緩清晰成形，變成了一盞嵌在天花板的白熾燈。
「都在干什麼？你們六個！別給我走神！」
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秦滿江朝她看去，四十來歲，微胖，頭發枯黃，鼻孔很大，臉上冒出了很多痘。
她左手抱著一堆東西，右手正指著秦滿江一行人，生氣地說道。
他略微掃了一眼身邊，大家都在嗎？
秦滿江頓時心生詫異。
陳致遠，溫良生，欣欣，李代平，簡寸心，每個人都已經換上了白色的護工制服。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我也換好了嗎……
這場怪談，竟然是以這種方式開始的，所有人都被安排了醫院護工的身份。
又看了一眼中年女人的工作牌……左側是她面無表情的照片，右側上方寫著平安醫院，下方有三行字。
【姓名︰劉俊秋】
【科室︰精神科】
【職務︰護士長】
護士長嗎……所以我們的身份是第一天入職的新護工，她正在帶我們熟悉工作？
其他五位玩家也很快模清了狀況，六個人老老實實地低著頭，听這位護士長繼續說下去。
「你們六個，各自只用負責一個病人，听好了，你們來選。」
來了……
醫院過道里的光線總是給人一種陰冷感，秦滿江往走廊盡頭看了一眼，現在是晚上嗎？
哪有晚上來入職的，而且還只負責一個病人，精神科的病人。
這場怪談游戲的關鍵，在那六個人身上？
大家隱隱約約猜到為什麼這次怪談會選擇六名玩家了。
「一號病人，男，九歲，視微癥。」
護士長劉俊秋說道。
「劉護士長！」李代平第一個舉手問道，「請問……什麼是視微癥？」
護士長看了瘦小的他一眼，有些不耐煩地說︰「在患者眼里一切都忽大忽小，目前醫學界還無法確定是精神方面問題，還是視覺方面的問題。」
李代平心中一動，這個視微癥……听起來似乎沒太大危害？
現在也不是講禮貌的時候，傻子都知道這六個病人一定有問題，既然無法逃避去照顧他們的命運，那當然是要選擇一個看上去最正常的病患。
「各位，一號病人，我來吧？」李代平試著問道。
他並不是一個強硬的人，如果有人提出疑問，要搶這位病人，李代平也不敢不同意。
不過，大家都沒和他搶，護士長更是看了他一眼︰
「你想好了，他其實非常危險，雖然才九歲，但已經傷了好多人了。」
「傷人？」李代平心中出現了些不好的預感。
「對，視微癥會把部分人以及無生命的目標看得比真實的要小，所以經常會作出一些可笑又危險的舉動。」
「這樣啊……」李代平心中松了一口氣。
「沒關系！我是護工，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好，一號病人交給你負責了。」護士長見他這樣爽快，臉上的情緒也好了不少，從左手那堆東西里拿出了一份病歷單，遞給了李代平。
李代平接過病歷單後，護士長繼續說道︰
「二號病人，男，二十五歲，行尸綜合征。」
她話剛說完，這次沒人搶著要二號病人了，畢竟這個病癥的名字一听就不太對勁。
「怕了？」護士長看著大家，「他反而是最沒有危害的一個。」
「他認為自己身體里的器官已經全都腐爛了，自己只是一個沒有五髒六腑的空殼，他早已經死了，看到的世界的一切都只是幻象。」
「他沒有暴力傷害的前科，但要小心他說的話。」護士長忽然說道。
這時，秦滿江似乎忽然來了興趣，問道︰「以前照顧他的人怎麼了？」
「瘋了，」護士長看著秦滿江一眼，「你要選擇他？」
秦滿江想了想，搖了搖頭。
二號病人竟然沒一個選擇他的，雖然護士長說他沒有暴力傷害的前科，但根據大家自己的判斷，這個病人的病癥听起來……不太對勁。
「好，下一個。」
護士長也不強求，現在不選，最後剩下的人抽簽就行了。
「三號病人，女，二十一歲，替身綜合征。」
護士長看了一眼眾人，說道︰「听病名你們應該能猜到，這是一種妄想綜合征，病患認為有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一直要殺了她，那個人以各種面目出現在她面前，同學，同事，朋友，親人……到後來路上的一些陌生人，照顧她的醫生，護士，都被她認為是那個「人」的化身，要來殺她。」
「所以，她的危險程度很高，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她懷疑一些接近她的人，妄圖先一步下手將要殺她的人殺死，之前的那位護工，差點在午休時被她悄悄接近割下了腦袋。」
讓大家意外的是，護士長竟然沒有瞞著這件事，而是直白地說了出來︰「有人要選擇她嗎？」
「我來吧。」
大家聞聲看去，舉手的人竟然是秦滿江？
他要選三號病人？
為什麼……這個病人一听就很危險古怪，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嗎？
秦滿江倒不是發現了什麼，他只是覺得……這個病癥和自己從小到大的某種感覺很像。
其實他也一直覺得，周圍一直有個人偽裝成各種樣子在靠近自己……
這種感覺從懂事起就有了，只是那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出來。
現在一听這個「替身綜合征」的表現，秦滿江便不再猶豫，決定了選擇三號病人。
「好。」
護士長也不多話，直接抽出了一份病歷，遞給了秦滿江。
秦滿江接過病例，快速地掃了一眼。
「她的名字只有一個字？」秦滿江疑惑地問。
三號病人姓名那一欄里，只寫著一個字——梨。
「父母離婚，雙方都不要她，她也不願意用父母的姓氏，就只用名，不能連名帶姓地喊她，她會發瘋。」
劉護士長對秦滿江說。
原來如此。
看著單子上的照片中，那個表情古怪，面色陰沉的女人，秦滿江若有所思。
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