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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以身合道

大赤天太清境處于三十三天之外,星河繚繞,雲霧叢生,是清幽仙境。

太清境最重要一處是玄都洞,洞外有黃中李,是天地靈根,洞內有八景宮,是道德天尊所居之地。

另一處則有宏偉天宮,綿延數千里,大殿巍然聳峙,金碧輝煌,是恢宏高遠之仙境,乃是太極金闕帝君所居太極宮。

空間扭曲,喬坤身形出現在太極宮前。

此時一位澹綠色宮裝姿容艷麗的仙子正蹲在宮前,百無聊賴以樹枝作畫,見著喬坤身形,將手中樹枝丟掉,警惕問道︰「你是誰?」

喬坤見著這是碧霄仙子,便上前見禮,「我乃人王泰易,特到此處求見太極金闕帝君。」

「人王泰易?」碧霄仙子露出迷茫之色,「人王不是帝辛嗎?莫非大商竟敗了嗎?」

「敗了。」

「敗了也好。若非是大商,我怎麼會被囚到這地方?」碧霄仙子臉上有委屈之色,「都怪那聞仲,騙我大哥下山。」有些咬牙切齒。

「聞仲死了。」喬坤又道了一句。

「哦。」那碧霄仙子應了一聲,「其實聞仲也挺可憐,不過是想要當個好臣子罷了,反正他會被封神倒也不要緊。」

這位仙子奇怪得很,剛才還對聞仲咬牙切齒,現在又可憐起他來,過得會又問,「你是來求見大師伯的嗎?」

「是。」喬坤答應著。

「跟我來吧。」碧霄仙子引著喬坤進入太極宮中。

太極宮內天地規則有所不同,更貼合大道,清香與道相關,風吟之聲仿佛隱隱有道音,道韻更是若隱若現。這是修行的絕佳場所。

喬坤踏入其中便忍不住想要沉浸道中,不過一個恍忽他便恢復如常。

「你竟然不受這太極宮的影響?」這碧霄仙子面上本有促狹之色,但見得如此,也忍不住好奇。

「受影響。」但也沒有那麼大影響。

「哦。」碧霄仙子看起來一下子心情變得很好,一路上蹦蹦跳跳,介紹太極宮大殿名字,周圍場景,花草樹木。

喬坤在旁看著,知道碧霄仙子雖然心性不定,並不懂事,但有一種真性情,言行切合自然,順應其所修之道,自然而然便能夠成就金仙,這是天賦異稟,羨慕不得。

行不幾十里,碧霄仙子面上好奇之色愈濃,「你進入太極宮之中,不受大道影響也就罷了,反影響了宮內大道運轉,人王都有你這麼高的修為嗎?」

一路上兩人所經之處,亭台樓閣、花草樹木都偶有殘缺,是此處天地規則反受到喬坤影響的證據。因為太極宮並非真實,而是太極金闕帝君神通成就。

「或許。」喬坤不置可否,伏羲、神農、軒轅都修為不弱。而他,是東皇太一,是「一」本身,身上還有元始天魔的力量,又有崆峒印、絕仙劍、誅仙劍、十二品功德金蓮、六道輪回之力在身,能夠影響太極宮也是正常。

因為喬坤回答甚為冷澹,碧霄仙子不再多言,只帶著他繼續前行,不多時過了明德殿、通明殿、靈虛殿,到兩儀殿,這位仙子望向殿內,有幽怨之色。

喬坤順著她目光望去,卻見一位身著桃紅色宮裝女仙正在閉目感悟,這仙女腮凝新荔,螓首蛾眉,甚為美貌,面上有清冷之色,乃是瓊霄仙子。

等到兩人越過兩儀殿,碧霄仙子才開口道︰「那是我二姐瓊霄,我剛才想帶你過去干擾太極宮大道運行,打擾她感悟,但是終究還是不願。」

「哦。為什麼不過去?」喬坤不知道為何碧霄仙子非要干擾瓊霄仙子悟道,又是為什麼改變了主意。

「若我讓帶你過去,豈不是害了你?這本和你沒關系的。」

「謝過仙子。」喬坤倒是沒想到為何碧霄仙子的理由竟然是為了他,而不是關心自己的姐姐。親姐妹有什麼仇,什麼怨,何至于此。

「前幾天,我有種感應,我大哥似乎月兌困。」說到此處,碧霄仙子又反應過來,「是不是大商滅了,我大哥便月兌困了?」

顯然是反應過來趙公明月兌困和封神大劫以及朝代更替有關。

「不全是。」喬坤解釋道︰「前些時候姜子牙主持封神,趙公明被封為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負責迎祥納福,追逃捕亡,招財進寶,納珍利市。」

「原來大哥真的月兌困了。」碧霄仙子先是驚喜,然後又暗然,「那大哥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過得一會她又自己找到理由,「既然是被封為正神,便有神職加身,如何能夠隨意行動呢?他定然是不自由的。」

而後她又忍不住埋怨,「而大姐、二姐一心求大道,使我兄妹再也不能相見。大道真的有那麼好嗎?」

還真是簡單的煩惱和委屈。喬坤暗自笑笑,也不理會,多少人想做金仙都做不到,這位仙子心性切合自然,自然成就金仙卻不知珍惜。

至于參悟大道,那當然是好的。道是「性」,是一切的本源,是不斷變化的,不斷生滅,卻無始無終。

參悟大道是沒有盡頭的,雲霄、瓊霄一心求道,自然沒有錯。

這時卻听有聲道︰「道友修為似乎與眾不同,敢問道友名號?」

是一位女仙二十四五歲年紀,形容端莊,身著白色宮裝,綰流雲髻,美麗又有一股英氣,正是三霄中的雲霄。她此時的修為似乎比之前更是高妙。

「大姐。」碧霄見到雲霄,身體都有些僵硬,行為都拘謹了許多,如同見到家長的小孩子。明明剛才多有埋怨的。

喬坤踏出半步,正好將碧霄仙子護在身後,「吾名泰易。」

「泰易?」雲霄仙子似乎有些不信,又似乎認出喬坤乃是當日在黃河陣中的人,但眼中只有忌憚,沒有多言,只引喬坤往太極殿而去。

很快到了太極殿中,卻見太極金闕帝君立于庭院中,似乎與庭院融為一體。庭中有一大棗樹,開滿了黃黃綠綠的花,時時有棗花落下,落在帝君身上。

因棗樹甚為高大,喬坤分明听得棗花落下有「簌簌」之聲。

見他來了,太極金闕帝君望向他,「我等了你很久。」已經等了二十年,或者更早。如今,喬坤終于來到他的面前。

喬坤又一次見到這位太極金闕帝君,上次,只是感覺如同山岳,卻難估量。此時他修為見識與前次大不相同,便能察覺出這位帝君的一些端倪。

這位帝君的修為與他相當,同為金仙極致之極致,或者說喬坤稍微強一些。

兩位並未真個動起手來,戰力卻難以估量,喬坤估計大概還是他比這位帝君要強一些。沒想到,不過十年,他便可以與道德天尊的化身平起平坐。或者說他可能實力更強。

听得這位帝君在等他,喬坤也沒有覺得很抱歉,「我想我並沒有很晚,應該說我還稍微早了一些。」

「是稍微早了一些。」太極金闕帝君不以為忤,往旁邊石桌石凳處一指。石桌上還有棋局,還有玉液瓊漿。

喬坤既不喜棋,也不喜飲酒,但此時帝君相讓,他也不推辭,坐到石凳之上,打量起棋局來,卻見棋盤上黑白兩色糾纏不休,這棋變化莫測,似乎別有玄妙。

碧霄仙子緊跟著踏入庭院中,「帝君,我要離開太極宮!」

本來這話極為硬氣,但是雲霄仙子望去,碧霄仙子的聲音卻弱了很多,最後那個宮字卻弱不可聞。但她還是堅持說完了。

太極金闕帝君平澹的語氣說著平澹的話,「現在不行。你修行極不用心,身上的劫氣經過這許多年也未完全化去,過些時候大劫過去,你才可以離開。」

碧霄仙子望向太極金闕帝君,似乎有些不願,但最後也沒有發聲,看著委屈極了。若非她是金仙,流不出淚來,只怕已眼淚汪汪。

雲霄仙子識趣,早拉著碧霄仙子離去,只留喬坤與太極金闕帝君在此處。

那帝君就這麼怔怔望著棗樹,不知在想什麼。同時他自身道韻浮現,煉寶之法,一氣化三清妙法等等,肆無忌憚展現,倒好似在傳授大道一般。

喬坤端起一杯桌上的玉液瓊漿靜靜打量,默不作聲。

時有棗花落下,落在帝君身上,喬坤身上,棋盤上,甚至還有的落入杯中,喬坤便這麼安靜地看著太極金闕帝君。感受著其中的道韻,不斷調整自己的狀態。

過了不知道多久,喬坤感受到遠處天地規則的改變,他偏轉身形,恍忽間見到了天地之間一位中年男子的形象。

那男子周身有萬千情絲匯聚,天地規則在他周圍變換,他處在情與理之間,是多情又無情的,難以揣測。

他是天庭主宰,昊天上帝。

萬千情絲匯聚,形成一柄情劍在他的手邊,雖是情絲匯聚,卻是無上神兵。

喬坤見到昊天上帝揮動情劍斬下,又听到道音在四周回響,「這一劍,不斬有靈眾生!」

這一瞬間喬坤察覺到自己的情劍與昊天上帝的差別。

昊天上帝的情劍是以對眾生的大愛為核心凝聚,對眾生有情,雖是情劍之法,卻無半點私情,是堂堂正正聖道之法,以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聖道的劍劃過天地,斬過所有生靈,天地規則似乎都產生了變化,眾生的真性中卻起了微不足道的一點嫌隙。

「便是此時了。」太極金闕帝君對喬坤點頭。

喬坤當下將「洞神天帝元變經」的天宮顯化。

宮殿顯得比較袖珍,不過只有一座大殿大小而已,天宮中的生靈也只有指頭大小。雖然小,但是氣息卻是實實在在的金仙、真仙。

太極金闕帝君變化流光入天宮之中,整座天宮運轉也稍有些遲滯。顯然這位帝君修為高深也會對天宮運轉產生影響,就像是喬坤也會影響太極宮一般。

這位帝君一步來到最上重天,將自身氣息以及符烙印在天宮的核心符之中。得到這絲氣息以及符,喬坤漸漸理解了這位帝君的大道,能夠勾勒這位帝君的諸多形象和神通。

一時之間整座天宮符結構,都有許多優化,進步不小。

帝君留下烙印,又來到元始天魔身旁坐下,氣息變得突然深不可測,而後他的身形就那麼化去。不是隱去,不是離開,而是化去。

他沒有化入無邊的虛空,也沒有化入天宮,而是直接勾連那最真性的本源,連結了道。

一瞬間他便突破形體的限制,進入那玄妙至極,難以言喻,一說就錯,一想就繆的境界。

這就是合道!

這位道德天尊的化身也要像道祖一般,以身合道,將自身化入大道之中。

喬坤則運轉功法,維持著與太極金闕帝君的聯系,還有自身與天地的聯系。

世間流傳此次封神大劫的傳說,說為了控制大劫的規模,諸位無上施展手段將劫氣引導,使大劫以人間朝代更替的形式,持續多年,卻是避免大劫瞬間爆發,滅絕眾生。

諸位無上憫恤那些死去忠魂,便立下封神榜,使那些隕落之人,可以成就神道。

看起來封神不過是順便的事,只是源于憐憫。

但其實恰好相反,封神才是這大劫最重要的目的。

幾位無上一直謀劃的便是封神完成,天地秩序構建完善,並被改變的時刻。這個時候才好對已經合道的道祖出手。

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歸位,合于天地規則,讓道發生改變,讓合于道的道祖與道產生嫌隙。

而後昊天上帝不傷有靈眾生的一劍,逼出合于眾生真性的道祖形藏。

接著需要一位合于真性,于無上杳冥之層次,將鴻鈞老祖化入真性中的那一絲靈性接引出來的存在,而這位存在便是「太極金闕帝君」。

道德天尊化出這一道分身,修成無執道心,便是為了此時。

諸位無上太過強,而其他存在又太弱。

為了于無上杳冥之層次接引那道真性,太極金闕帝君必須與天地宇宙同化,突破形骸、生命、精神的極限,成就不可思議的境界。

但是太極金闕帝君又不能真的完全合道,要若即若離,若存若亡才可,所以他需要錨點。

喬坤與六道、人、魔相連,便是給這位太極金闕帝君做錨定。

當然帝君還有一個錨定,是為情比金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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