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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熟睡在他懷里安然恬適的鄧嬋玉,喬坤卻不由苦笑,他一直以為已經認清楚了自我,心中再無迷惘,卻原來不是。

認識自我,接納自我,改變自我,完善自我,天人交鋒妥協貫穿著修行的始終。

真正做到完全認清自我實在太難。

即便修成法身的金仙,時時認識自我「真性」,也未必能完全看清自己。

何況喬坤沒有法身,根本無法參悟自我「真性」。

喬坤以前認為自己雖然在意鄧嬋玉,雖然喜歡她,卻不是戀人情侶的那種感情,縱然有婚約,他也只當她是孩子。

但看到鄧嬋玉在感情上如此笨拙,他的心里竟起了漣漪,忍不住想要回應她那份情感與期待。那是一種憐惜,一種心疼,一種想要呵護的念頭。

他對這個小姑娘的喜歡,已經開始往戀人方向發展。這麼下去,喜歡變成愛戀,最終兩人修成正果也不難。

畢竟喬坤並不打算退婚,也不打算辜負她,一切本該這麼發展。

但一切並沒有那麼簡單,他感覺到自己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

最大的問題還是他和西方教的因果。

他和西方教因果越來越深。從「唯我獨尊」,到「二十四相修持法」,到「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再到「威嚴不思議明德法」,「最勝妙淨無垢法」,以及《大乘同性經》。

而且自從在軍營之中感慨世路風霜之後,喬坤似乎合了某種心境,清淨、莊嚴、慈悲等等之念勃發,每粒念頭都通透純粹。

明明沒有刻意修行,但「威嚴不思議明德法」、「最勝妙淨無垢法」兩種功法卻還是不斷精進,道行提升。《大乘同性經》更是有種種感悟。

《大乘同性經》不是功法,是闡述大道的典籍,是西方諸多功法的源流之一。論精深奧妙,不在玉虛宮秘傳《混洞開闢劫經》之下。

按理說這種典籍應該難以入門,難以參悟,但現實卻是他輕松入門,甚至不需刻意參悟便突飛 進,感悟不斷,領悟出西方教諸多秘法。

「惟我獨尊」、「用心如鏡」、「情不情」的道心也因此更加壯大,愈見精妙,還多了之前沒有的功效。

像是「用心若鏡」能夠映照更多細節,更多真實,至于「情不情」,除了對自己用,還可以感應他人的情,也可以其他人感應到自己的情緒,引起其他人的心理共鳴。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神通的覺醒。雖然威力不大,但勝在有趣。

喬坤都不曾想到原來他竟如此適合西方教之法。或許他最後是到西方教成就某個佛陀也不一定。

若他以這種速度持續進步,也許他修行到燃燈道人的境界都用不了百年,只百年便追上燃燈道人數萬年的苦修,可見提升速度的恐怖。

只是為何會如此?懼留孫的因果竟然有這麼強嗎?喬坤心下奇怪,他反復內視數次,卻看不出問題所在。

最後他以經過《大乘同性經》加持的「道心如鏡」反照自身,才終于發現一些端倪。

除了懼留孫與西方教的因果之外,他身上還有石磯娘娘與西方教的因果。

懼留孫的因果是他自願承擔的,從此懼留孫便是他,多了一個類似于化身、應身、分身的存在。

那《大乘同性經》、《混洞開闢劫經》、「威嚴不思議明德法」、「最勝妙淨無垢法」都是來自于懼留孫。

石磯娘娘與西方教的因果是他斬殺馬元後得到的,這是他與石磯之間的因果,以斬殺馬元換取「神魔白骨法」的精華部分。

他還在馬元身上得到了「十二元辰白骨神魔訣」以及「上清玄門有無相」劍訣,還得到了石磯娘娘的諸多幫助。

算起來兩撥承擔因果都沒有吃虧。

看來想要他承擔因果,必須要給他足夠多的好處。

只是喬坤不免疑惑,西方教到底要做什麼,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和他們因果?

依稀感覺西方教像是一個放貸公司,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幫助,然後在以後索取更多。

喬坤甚至還覺得平心娘娘可能和西方教有什麼合作。因為平心娘娘護住孔宣的時候,向西方教準提道人索要的便是一個因果,只是卻被準提道人拒絕。

如果以後西方教要對付他的時候,動用這個因果,只怕後土娘娘、平心娘娘也是有心無力。

喬坤看著蜷縮在他懷中的鄧嬋玉,心中忍不住嘆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守護這小姑娘多久。

終究是他想要的太多了嗎?不止想苟全自己的性命,還想要保護身邊的人,現在還想要感情有個歸宿。

此時已近黃昏,橘紅色的光芒透過樹影照著鄧嬋玉的睡臉,顯得她的臉紅紅的。時不時有風拂過,樹葉翩翩落下,卻始終落不到喬坤和鄧嬋玉周身三丈。

等到天際不見落日,只有些暗紅色晚霞的時候,鄧嬋玉才醒來。

只是她卻沒有立即起身,相反卻繼續閉著眼楮,賴在喬坤懷中,似乎是覺得此處比較舒服。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現在已經是深秋,不時冷風吹過,寒氣可透肌骨,喬坤的懷抱當然比較溫暖舒服。

喬坤也不著急,只以清風化作琴曲,彈曲子給她听,這一次,卻是姬昌傳授他的第一首曲子,《關雎》。

詞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其實他根本沒有學過唱歌,但是他全身的肌肉包括聲帶都能夠控制自如,又有囚牛之骨,鹿蜀之骨,歸山之骨的音律加成,聲音婉轉有磁性,纏綿悱惻,將青年男子的心情表現出來。

此時龍吉公主和青秋正在打坐修行,恢復法力,忽然皺眉,從「袖里乾坤」中取出箜篌「冰語」,輕輕撫過琴弦,發出很細微的聲響,曲調並不復雜,只是一首《關雎》。

她輕輕開口,「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听得此聲,青秋問道︰「公主,為什麼要彈這首曲子?」這曲子技術難度低,也不是什麼問心之樂,彈起來干什麼。

龍吉公主輕輕搖頭,只是其神色有想不明白的事,「就是我也想不通,我為什麼要彈這首曲子。」

等到這首曲子彈完,喬坤將形聲的屏蔽都撤了,對鄧嬋玉說道︰「嬋玉,我們該回去了。」

「不要。」鄧嬋玉卻只在他懷里翻了個身,反身抱著他,「再給我彈一首。」

「我也想,但是你哥哥找來了,就在旁邊看著呢。」

鄧嬋玉聞言馬上起身,果見得鄧秀不遠處,臉頰瞬間通紅,「你……你怎麼來了?」

「畢竟你們出來也有些久了,我也不放心。」鄧秀說著看著旁邊月兌掉的亮銀凱和銀鳳盔,臉色十分精彩,「妹夫,在樹林邊畢竟還是不太好。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听見。」

「哥哥你在想什麼啊?」鄧嬋玉聞言臉變得更紅,手足無措,分辯道︰「我們是在忙正經事。」

鄧秀不住點頭,「當然是正經事了。」在他看來男女之事就是很正經的事。

鄧嬋玉胡亂找個借口,「我是喊他出來問他怎麼一個人就來佳夢關了?援軍來了多少。」

這轉移話題也太生硬了吧?喬坤心說,我抱著你的時間都一個多時辰了,加上其他時間,有兩個時辰。你問兩句話,問了兩個時辰嗎?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一本正經回答︰「姜元帥派遣援軍三亞旅三千七千五百人支援佳夢關,但我放心不下你,故而早來。」

鄧嬋玉反不知說什麼,「嗯」了一聲,就不再言語。

喬坤又繼續說道︰「後來我和嬋玉又在演化一些曲子。嬋玉說兵卒的士氣有些低落,想讓我幫忙演化一首曲子來鼓舞士氣。」

「鼓舞士氣?你用什麼曲子來鼓舞士氣?」若只是什麼曲子,鄧秀肯定覺得無聊。但听到鼓舞士氣卻來了興趣。

帶兵打仗要拼實力,拼裝備,拼訓練,拼運氣,拼補給,當然也要拼士氣。

畢竟現實不是游戲,可以用金錢、珠寶、美人提高忠心。用「鼓舞士氣」、「士氣昂揚」之類的技能來提高士氣。

大軍新敗,士氣低落,主帥鄧九公肩上的壓力可想而知。鄧秀便一直都想為鄧九公分憂。

鼓舞士氣姜子牙有經驗,喬坤跟著姜子牙很久,也學了一點點。如果要鼓舞士氣,根本是做好保障工作,其次做好宣傳工作,讓士卒堅持自己是正義的,奮勇殺敵,身死也不用擔心家人。

但喬坤卻沒打算走這種正路子,他是想采用一些立竿見影的法子,大概就是西方教的神通配合一些洗腦的抗戰歌曲,朗朗上口的那種。「地道戰,嘿地道戰,埋伏下神兵千百萬」之類。

喬坤選的乃是《無衣》,詞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這並非是以前從姬昌那里學到的曲子,卻是他前世記憶里《詩經》中的一篇,至于曲子則是他即興演奏,隨手演化。

他又不需要整首曲子的曲調太過復雜,相反越簡單越好,以便于大家傳頌。

與紫雲相處了太多年,又經常一同琵琶瑤琴合奏,喬坤早已經學會紫雲那金戈鐵馬,十面埋伏的曲子風格。隨手演化軍隊樂曲是真不難。

現在這首《無衣》借鑒了紫雲的軍陣之樂,雖然曲調簡單,但音調逐漸上行,循序漸進,力度逐漸漸增強。

調子簡單,卻符合士卒的心態。

鄧秀忍不住贊嘆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這曲子竟然有如淵似海的氣勢,妹夫你快教給我!」

「不用教,你跟著唱就好。」喬坤催動清風,籠罩全營。同時他催動「情不情」道心,影響士卒情緒,激發士卒的同仇敵愾之心。

這曲子簡單得很。很快整個軍隊都在傳唱,而後形成合唱,聲音震動不已,听得讓人熱血沸騰,康慨激昂。

喬坤明顯感到士氣提升,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就是覺得整個士卒軍隊的心態都有些不一樣。連同他們的身體,似乎都更有活力起來。

喬坤自己都沒有想到效果能夠這麼好。西方教的神通果然頗多奧妙。

而且人心中的「情」也分外有趣,難怪昊天上帝能夠以「情」入道。

不過能做到這一步,也是要有基礎的,首先是姜子牙的後勤保障做的好,而且他們是西岐的士卒,身經百戰,軍糧足夠,士卒沒有餓肚子。

再者援軍已經在路上的消息已經放出,士卒也有希望盼頭。

若沒有這些作為基礎,便是喬坤能夠作用于神魂,效果也會減半。

鄧秀說了一句「你們趕緊回營」就匆匆離去,顯然還是想給鄧嬋玉和喬坤點獨處空間。只是他離去時輕松不少。

鄧嬋玉卻沒有那麼早回去,因為她執意要穿回鎧甲,免得那些士卒跟鄧秀一樣誤會。

亮銀凱由幾層許多部件組成,無論是月兌還是穿都比較麻煩,喬坤自然幫忙鄧嬋玉將裙甲、護胸都穿上。

正幫忙穿護肩,卻听鄧嬋玉小聲問他,「你是單只不放心我一個?還是也不放心其他人?」卻是回應他那句,我不放心你,故而早來。

嬋玉變黛玉了?喬坤一愣,笑道︰「我當然是不放心你一個,也不放心其他人。」

鄧嬋玉哼了一聲,似乎很不高興,再不要他幫忙穿配護肩、護手之類的部件了。

盔甲穿戴好之後,兩人自然回營。此時營中還在傳唱這首曲子。士卒士氣強了許多。

見到士氣變化,鄧嬋玉臉色也好轉不少,鄧九公很有些高興,便說道︰「破此佳夢關與姜元帥匯合後,我便稟明元帥與武王,讓你二人成親。」

鄧嬋玉雖然因為喬坤剛才那句話不高興,但听到成親,還是羞澀,「女兒全憑父親做主。」

喬坤卻無絲毫喜色,這種立Flag的事,無論何時都要不得。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有一種鄧九公天命將盡的感覺。

他心中打定主意,在戰場上一定好生保護鄧九公和鄧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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