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方意和小安拒絕了徐秀蓉留下來吃晚飯的邀請，在天黑之前離開了對方的住所。
回到車上，小安直接發動了汽車。
「先去吃晚飯，然後找家酒店住下，明天在安城玩一天？」小安問。
「可以。」方意微微點頭。
「怎麼感覺你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小安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我在想，到時候何促把游戲制作方桉發過來，你真的打算自己做嗎？」方意問。
「沒有啊！」小安不假思索道。
方意微微一愣︰「那你當時為什麼要提出這個條件，最後還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我不做，不是還有你嗎？」小安面色平靜地轉回頭去。
「說好的我幫你做，結果就變成我一個人做了？」
「這是在給你創造跟‘傳火者’合作的機會。」
「合作可以有，但是這種純粹的體力活就沒必要了吧？」方意微微皺眉。
他是游戲制作人，又不是外包公司的打工人。
不做自己創作的游戲，那跟放棄了自己的職業生涯有什麼區別。
「笨啊，具體的制作環節，你可以跟何促好好商量一下嘛，又不是非得按照原計劃去執行。」小安忍不住朝了他翻了個白眼。
「嗯……說得也是。」
方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這才是你真正的打算？」
「你覺得是，那就是咯。」小安若無其事道。
「謝謝……」
方意道了聲謝，隨即又轉移話題道，「你這是想把我們跟‘傳火者’深度綁定嗎？」
「這樣也算不上是綁定吧？只能算是加深合作。」
小安認真解釋道，「反正我是覺得，‘傳火者’這支團隊……或者說是何促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游戲界未來唯一的頂尖游戲制作人，趁現在他還沒有變得高不可攀的時候，我們提前跟他搞好關系，肯定不會是什麼壞事。」
「嗯，好。」方意低聲回應。
「誒，這次怎麼不反駁了？」
小安偏頭瞄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還挺自信、挺要強的嘛！」
「因為我現在只想爭個第二……或者第三，不會再去想著爭第一那個位置了。」
方意輕呼了一口氣，「承認自己跟頂尖大神之間的巨大差距，不是懦弱退怯，而是正視自己的內心，這樣才能讓自己獲得更大的提升。」
「哼，你明白就好。」小安專心開車，不再說話。
「畢竟年紀也不小了啊，接下來還得考慮一些游戲以外的事。」方意小聲念道。
「……記得要好好考慮。」小安故作鎮定道。
……
何促的家中。
「你也不在家吃飯？」徐秀蓉問。
「約了工作室的人，說好了要請她們吃頓好的。」何促解釋道。
說完，他穿上外套，從果盤里模了幾顆冬棗，順手把它們塞進了衣兜里。
「小艾在不在？」徐秀蓉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
「我不在，她就是工作室的老板，她怎麼可能不在！」何促輕笑道。
「哦……那你路上小心點，別為了趕時間沖得太快了。」徐秀蓉叮囑道。
「好……」何促有些恍忽地應了一聲……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兒听過這樣的話。
……
等何促離開後，徐秀蓉站在陽台上，目視著對方遠去的背影，給余蘇艾打了通電話。
「喂，徐阿姨？」電話接通，另一端傳來了余蘇艾有些局促的聲音。
「何促已經回去了，應該很快就能到你們那邊。」徐秀蓉笑著說道。
「嗯，好的……謝謝徐阿姨。」余蘇艾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表示了感謝。
「說起來，他從那邊離開的時候，是怎麼跟你們說的？」徐秀蓉問。
「他就說家里有事，要盡快回去一趟……徐阿姨家里出什麼事了，不要緊吧？」
「沒事，就是有他的兩個網友來找他了而已。」
「網友？」余蘇艾聞言有些疑惑，「網友怎麼會找去阿姨那邊的？」
「那就要問何促那個臭小子了！」
徐秀蓉笑了笑，又轉而說道，「先不說這個了……你猜猜，這次來找他的是什麼人？」
「讓我猜……難道是熟人？」余蘇艾遲疑道。
「不是熟人，是名人……你們做游戲的肯定認識。」徐秀蓉提示道。
「游戲圈的名人……跟何促的關系可能很熟……但是又在沒有通知何促的情況下，去了阿姨那邊……」
余蘇艾開始苦思冥想，「按理說，跟何促很熟的人，不應該不提前聯系何促……除非是沒有聯系方式的人，但是沒有聯系方式的人，又怎麼會有阿姨那邊的地址……難道是何促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又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向對方提供地址？」
「已經很接近真相了，小艾很厲害啊！」徐秀蓉忍不住夸贊道。
她心里對這姑娘愈發滿意了。
呃，雖然她對對方的滿意度，差不多已經快溢出來了吧。
「謝謝阿姨……所以，那兩個網友真的只是網友，他們並不知道何促的真實身份嗎？不然他們肯定可以從網上找到何促的聯系方式吧？」余蘇艾接著問道。
「對。」
「這樣的話，人選範圍就太大了，有點不好找啊。」
「那我就直接告訴你答桉吧。」
徐秀蓉微笑道，「那個名人網友就是方意，另一個網友是現在‘錦林’工作室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何促跟他們聯系的賬號，好像是個女號。」
「女號……‘錦林’工作室……」
余蘇艾呆愣兩秒，隨後瞬間反應過來了是怎麼回事，「何促跟他們聯絡的的那個賬號昵稱，是不是叫‘花搖’？」
「這是你自己猜出來的，可不是我告訴你的啊！」徐秀蓉笑道。
「唔……他還想讓阿姨保密嗎？」余蘇艾問。
「沒有，他只是讓方意他們保密，我是偷偷听到，然後偷偷告訴你的。」
「……」
「你們應該被他瞞了很久了吧？我之前查過，他用那個賬號都已經發了三款游戲了！嘖……臭小子居然那麼能藏！」徐秀蓉像個小女生一樣炫耀著說道。
「呃……」余蘇艾听到這里，並沒有那種發現何促秘密的興奮，反而還有些心虛。
因為她突然想到，「索拉爾」那個賬號，似乎也隨時都有被曝光的風險。
要是讓對方知道，她跟著何促做了一款小黃油，那她的個人形象……
「哎，一會兒等何促到了你們那邊，你記得先別告訴他是我偷偷告訴你的啊！你讓他自己先懵一會兒。」徐秀蓉笑道。
「……好的。」余蘇艾輕聲答應。
何促的媽媽帶頭搞惡作劇可還行？
要不是她們幾個女生沒有一個人認識方意的話，她們或許還能把鍋甩到方意頭上，讓兩個人都懷疑一下人生。
余蘇艾這邊通完電話後，即刻轉身招呼了三名女生一聲。
「我找到何促那個隱藏馬甲了！」
「……啊？」三名女生听到這話，都愣了一下。
她們幾乎都快忘了何促開馬甲的事。
要是余蘇艾現在不提的話，估計等到明年，她們就再也想不起來這件事了。
「是哪個游戲制作人，出名嗎？」劉小霽問。
「很出名……」
余蘇艾想了想，補充道，「他應該是現在國內游戲圈里，最火的一個游戲制作人了。」
「最火的……」林潔瑜眨眨眼，僅僅一秒鐘就反應了過來，「是‘花搖’嗎？」
「對，就是‘她’！」余蘇艾點頭笑道。
接著，她便又把徐秀蓉告訴她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了三人听。
劉小霽听完，第一個發表建議︰「要不我們想辦法聯系一下方意、或者那個‘錦林’工作室的負責人，假裝從他們那邊獲取了這個消息吧？」
「好主意。」林潔瑜點點頭，隨即又反問道，「可我們該怎麼聯系他們？」
「用‘傳火者’的名義，給他們發私信？」唐琳考慮道。
「感覺短時間內也只能用這個辦法了……」余蘇艾說道。
「唔……這樣時間來得及嗎？」
「沒事，我們也不一定非要今天揭穿他，等什麼時候做好準備了，再給他個驚喜吧。」
……
四人商量完畢，即刻取出手機，一邊討論等會兒該發什麼私信消息，一邊在微博上搜索起了相關的公眾賬號。
最終，她們找到了方意那個，名為「先驅」的私人賬號。
這個賬號也是在最近，才被人挖出來是方意的私人賬號。
賬號本身的關注人數並不多，但是動態發布得卻頗為頻繁，給人一種賬號主人就住在微博的感覺。
這也就意味著，四人發送的私信消息，極有可能很快就會得到回復！
四人討論了一下，最終決定由劉小霽出面給對方發私信。
至于私信內容……其實完全無所謂。
只要她們可以借著「傳火者」的名義，跟對方聊熟就行。
沒過多久，何促回到了工作室，把四人帶到了一家高檔餐廳吃晚飯。
吃飯期間，劉小霽頻繁地低頭看手機，最後更是專心發起了消息來。
坐在劉小霽旁邊的林潔瑜，偏頭瞄了眼她的手機界面，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用正常的聲量提醒道︰「專心吃飯，別玩手機了。」
「知道了。」劉小霽隨口應了一聲，接著又繼續不管不顧地玩手機。
「在跟誰聊天呢，這麼專注？不會是男朋友吧？」余蘇艾微抿嘴角，強忍著笑意出聲問道。
「不是男朋友，是以前比較喜歡的一個游戲制作人。」劉小霽頭也不抬地回道。
這個時候，何促終于被吸引了注意力︰「是哪個游戲制作人？」
「方意。」
「方意……你跟他認識多久了？」
「也沒有多久吧，差不多就是剛聊上。」劉小霽埋頭專心打字。
「哦……」何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時間慢慢來到了晚上八點。
四名女生吃過晚飯，都決定要回到工作室繼續工作。
何促也沒有多想，只說了要是時間太晚的話，會一一把她們送回寢室、或者是送到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晚上九點。
四名女生當著何促的面，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隨後一邊看向何促，一邊笑了起來。
何促被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出聲問道︰「什麼情況，你們在笑什麼呢？」
「嘿嘿，你暴露了！」余蘇艾笑道。
「暴露了，什麼暴露了？我暴露什麼了？」何促滿臉迷惑。
「你的隱藏馬甲暴露了啊！」
余蘇艾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原來你是偷偷裝成女生了呀！」
「……」
何促的表情凝滯了兩秒，隨後面色肅然道，「是方意告訴你們的？」
「不是。」余蘇艾搖搖頭。
「不是他是誰？」
「你猜？」
「不猜！」何促取出手機，給方意發了條微信消息。
何促︰你今天晚上跟我們工作室的女生聊天了？
方意︰對，就聊了一些做游戲方面的問題，怎麼了？
何促︰只聊了這些？
何促︰你沒有跟她透露什麼？
方意︰[撓頭]
方意︰我能跟她透露什麼？
何促︰還裝！她們都已經知道我是「花搖」了！
方意︰[啊]
方意︰我什麼都沒說啊，她們怎麼會知道的？
方意︰難道是小安？
何促︰？
何促︰她們都不認識小安，她們只認識你……
何促︰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方意︰臥槽，我真的冤枉啊！
何促︰趕緊去給小安道歉！
發完這條消息，他就收起了手機。
「真的不是他告訴我們的！」余蘇艾還在那兒裝模作樣。
「我知道。」何促點點頭。
「啊？」這下輪到四名女生面面相覷了。
「跟方意聊了兩句，我就差不多想通了……你們這心理戰術玩得很 啊！」何促笑道。
「……」四名女生全都沒有說話。
在對方說出真相之前，她們是不會輕易被套話的。
「這事應該是我媽告訴你的吧？」何促看著余蘇艾。
「不是！」余蘇艾連忙搖頭否認。
「那就是了。」何促笑著說道，「你們這心理素質不過關啊，演技也略顯浮夸……觀察力稍微敏銳一點的人，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