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
黃沙卷起千重浪,疊疊層層如山巒。
「這地方,岑長史是第一次來吧。」李大亮騎在馬上,偏頭對著身旁的岑文本,笑說。
岑文本頷首,「確實是第一次,不過能適應。」
「那就好。」李大亮哈哈一笑,「計謀是岑長史出的,你可不能臨陣退縮。」
「看著便是。」岑文本笑呵呵的。
皇帝讓他們倆人來涼州,可不是度假的,而是為了解決涼州境內肆虐的沙盜。
有了目標,知道病癥,對癥下藥便是。
沙匪所求,無非是錢財,那麼,錢財就是最好的誘餌。此番,岑文本已經讓人秘密散播消息,將會有一批白糖運往西域。而得到消息的沙匪,這個時候,必然行動起來。
數百里外,大量沙匪正在聚集。
「這次是大魚,天柱王知道,肯定十分高興。」首領對著小弟們說。
「唐騎不過如此,真不知道,突厥何以會敗給唐人。」一名年輕的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語氣對唐騎十分不屑。
首領恭敬道︰「大人說的是。」
此人乃是天柱王之子,烏侖裘。
便在此時,哨騎歸來。
「大人,商隊已經出現!」
烏侖裘大喝一聲,「走,唐人送東西來了,我們去拿!」
「是!」
轟隆隆!
馬蹄踐踏,這支由吐谷渾兵馬偽裝的沙匪殺向唐商。
很快,烏侖裘率領沙匪們包圍了這支看似運輸了大量貨物的唐商隊伍。
「今日運氣不錯,還能多抓兩個奴隸回去。」他獰笑著說。
為首的唐人眯眼打量著烏侖裘,開口問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烏侖裘哈哈大笑,「我們是沙匪!」
沙匪?
薛萬淑笑了,老子找的就是你們!
「弟兄們,動手!」
他也不和這些沙匪廢話,直接從馬袋里抽出兵器,招呼弟兄們殺向吐谷渾人。
雙方短兵相接,喊殺聲驟起。
很快,烏侖裘意識到不對勁,擁有這種戰斗力的唐人,只是區區唐商?
沒有人解答他的疑惑,薛萬淑率軍撕殺,將這幫沙匪殺的潰不成軍,追殺數十里。
烏侖裘策馬逃奔,臉色一片陰沉。這個時候,他已經意識到這次事情的不對勁,但是為時已晚。
身後那群偽裝的唐軍,已經追殺而來,他只能拼死頑抗。
可惜,在李大亮率領兵馬前後包夾的情況下,烏侖裘無處可逃,被薛萬淑生擒。
「你們真的是沙匪?」李大亮看著烏侖裘,在他手中,還領著沙匪名義上的首領首級。
烏侖裘肝膽俱裂,他嘴中不堪一擊的唐軍,將自己殺的不堪一擊,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不,我不是,我父親是天柱王,你不能殺我!」
天柱王?
李大亮和岑文本對視一眼,心中了然。
「大魚啊。」岑文本呵呵一笑。
聞言,烏侖裘面色漲紅,喏喏不敢出聲。
啪!
薛萬淑一個大比兜子,抽的烏侖裘暈頭轉向。
「威脅老子?」
「沒有我真是天柱王之子。」烏侖裘口吐鮮血。
李大亮制止薛萬淑已經揚起的巴掌,「稍安勿躁,萬一此人真是天柱王之子,打死太便宜他了。」
「總管說的是。」薛萬淑頷首。
李大亮大手一揮,「帶走!」
不久後,烏侖裘被唐軍抓住的消息,傳到天柱王耳中。作為吐谷渾可汗倚重的大臣,天柱王得知兒子被抓,整個人如墜冰窖。雖然說他們一直在涼州一帶到處打唐人秋風,但是這不代表他們有膽子現在就敢和唐軍全面開戰。
否則,他們也不用這般偷偷模模的試探唐軍。
萬沒想到,這次把兒子搭進去了。
左思右想,天柱王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派人前往涼州索要兒子。
涼州總管府。
「在下天柱王帳下裨將,韓羅,見過李總管。」
「唐人?」李大亮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問道。
「隋人。」韓羅澹澹的說。
李大亮呵呵一笑,原來是前隋忠賊。
「你來做什麼?」
「總管何必多此一問,我來此,乃是為了天柱王之子,烏侖裘而來。」韓羅說道︰「李總管若是不想引起兩國開戰,還是早早將烏侖裘釋放吧,免得你自己左右為難。」
「你在威脅本總管?」李大亮目色泛冷。
「只是闡述事實而已。」韓羅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李總管你要也知道這一點。若是烏侖裘有個好歹,天柱王必將發兵征討你們,到時候,唐帝若是雷霆震怒,你首當其沖。」
「哈哈哈。」李大亮忍不住大笑,帳內的將軍們也是目露嘲諷之色。
這種話,在突厥死了之後,還從沒人敢對著唐將說出來。現在乍一听見,倒是顯得格外可笑。
「有什麼可笑的。」韓羅冷冷道︰「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中原近年天災不斷,你們根本就不是我吐谷渾的對手,還不快快放人!」
李大亮緩緩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對著薛萬淑道︰「曾聞薛將軍在遼東善割耳,此番你不妨給本將展示一二?」
昔年打突厥,滅奚族、契丹,薛氏兄弟都有參與。而薛萬淑也因其勇 ,莫名其妙被人傳成‘割耳將軍’。
此外號來的很是滑稽,當年滅契丹的時候,薛萬淑只是提議可以用耳朵來表示斬首數量,以免戰斗過程中,搶人頭,導致負重增加,戰斗力下降。
薛萬淑苦笑,解釋道︰「末將會割耳,但不是善割耳。」
「都一樣,先割掉他耳朵,我看著不舒服。」李大亮澹澹的吩咐。
「遵命。」
韓羅登時大驚,這群家伙怎麼這麼殘暴,動不動就要上刑。
「兩國交戰不殺使臣,你們不能壞規矩!」韓羅連忙後退。
「使臣?」李大亮冷嗤,「你這家伙乃是我朝逆賊,豈能姑息。左右何在!」
「在!」
「拿下他!」
「是!」
韓羅被人摁在地上,臉頰和地面親密接觸。
「你若殺我,天柱王會給我報仇!」
「你是真蠢吶。」李大亮道︰「吐谷渾若真是膽大妄為,豈會派你來試探。」
烏侖裘被自己抓了,吐谷渾若真是囂張不可一世,現在來的不應該是韓羅,而是那個天柱王的兵馬。
不多時,一陣慘叫響起。
薛萬淑將手中的耳朵丟在地上,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李大亮嘿嘿一笑,「薛將軍,此等立功的大好時機,還用說怎麼辦嗎?」
薛萬淑眼楮一亮,「末將明白,這便去布防!」
「去吧。」
「是。」
岑文本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韓羅,說道︰「天柱王若用兵,李總管有信心守住涼州嗎?」
「若是沒有,我何敢如此挑釁。」李大亮瀟灑的說,旋即,他又問道︰「烏侖裘送去長安了?」
「嗯。」
「好啊,先向陛下獻上一個烏侖裘,下一次,再給陛下獻上一個天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