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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別說話,只管磕頭【萬字大章】

「你再說一遍,多少!?」

正愉悅閑坐江邊釣魚的蔣松一巴掌將面前的江河拍成粉碎,瞪大雙眼,剛喝進去潤喉的清茶直接噴了眼前仲子秋一臉。

仲子秋默默將臉上茶水擦干淨,無奈開口。

「我去看過了,那離山洞天內里還有大約百萬只鬼物吧!這還是保守估計,真實數量應該只多不少,甚至還有幾只玉琢境的鬼物被封在里邊。」

「不過好消息也有,那就是萬象境的鬼物還有那只鬼王都死了,如今深淵鬼國最強的也只剩玉琢境了。」

蘆花搖晃,蔣松以往老神在在的表情徹底維持不住,緊緊盯著自己的好徒弟,怒吼直接傳遍整個江面。

「什麼叫只剩玉琢境了?玉琢境是地里大白菜嗎?你師父我也是玉琢境!」

仲子秋這語氣,彷佛玉琢境不值一提一樣。

「而且百萬只鬼物,就算全是奠基境靈海境的孤魂野鬼,我們蘆花洲燭龍司全部幾十號人去殺,也要殺到天昏地暗手抽筋吧?」

都說他們燭龍司凶神惡煞,殺人如麻,可把整個大秦仙朝燭龍司的所有燭龍衛綁在一起,殺的人都不夠十萬吧?

百萬只鬼物,你當是在這吃大米飯啊!?

「沒辦法嘛,這是燭龍大人親自傳過來的消息。」

仲子秋舉了舉手中燭龍形狀的玉筒,那是一炷香之前從長安城送過來的消息。

而燭龍大人傳過來的命令,那也就意味著是秦帝陛下的意思。

「離山劍宗洞天遺址出現,道歸山的天下行走與蓬來鯨族的小公主進入其中,龍虎山天使冒天下之大不韙,以氣運金蓮召來勾陳大帝上身,劍開封印,意圖逼道歸山徐道一出手。」

這些情報每一條都能讓燭龍司震驚半晌,可更讓他們震驚到麻木的還在後邊。

「深淵鬼國破封,淵鬼王現世,深淵鬼王他……他被人一劍砍了!留下百萬鬼物需要仙朝處理!?」

那位南海水帝將情報遞上去之後,燭龍司懵,燭龍司懵完仙朝懵,任何看到這份情報的人大腦都要停止思考整整一盞茶時間來消化。

如果在平常,仙朝肯定以為寫出這份情報的八成是個瘋子,可若是這份情報的來源是南海水帝的話,那一定是這個世界瘋了!

蔣松一坐回去,手一揮,直接躺平開擺。

「處理不了,我是處理不了了,玩呢?那可是百萬鬼物!真要全殺了,那份因果誰擔?天道還不直接天降九霄神雷 死我啊?」

仲子秋弱弱開口︰「師父,這事不用我們處理……」

蔣松頓時又坐了起來︰「哦?」

「听說金蟬宗和見心寺的兩家佛門高僧,在長安城都快為了這百萬鬼物打起來了。」仲子秋哭笑不得道。

「佛門也想插一手?」蔣松點點頭。「這百萬鬼物對仙朝來說可能是因果,即便是道家往生咒也僅僅是無功無過,半點好處沒有,可對佛門來說那可是天大的功德。」

仲子秋笑道︰「確實,金蟬宗的盛蓮菩薩和見心寺的忘憂僧人這兩位萬象境高僧在得到消息之後就直接奔赴長安城,想要從陛下手中爭取到這百萬鬼物的度化之機。」

知道這事不用自己處理的蔣松神色放松下來。

「真要讓他們哪一家把這百萬鬼物度化了,這功德……怕不是憑空再出一個萬象境高僧來,甚至盛蓮和忘憂那兩位也能窺得一絲佛陀之秘。」

不過緊接著蔣松就滿臉笑容︰「主動送上門來?這下好了,看朝中那些老不死的不從佛門身上狠狠撕下來一塊肉來。」

「對了,斬殺深淵鬼王的是誰?天下什麼時候又出了一位羽化境的大劍仙。」

之前那驚天一劍,身處蘆花洲的蔣松感受最深,只覺得那一劍猶如天威!

仲子秋遲疑了一下後開口︰「那位南海水帝並沒有明說,但根據情報,與道歸山的天下行走以及蓬來鯨族小公主一起進去的,似乎是個名叫淮知安的道士。」

「淮知安……」蔣松有些意外,他記得前不久陛下曾將曲蘭鎮的一座山頭賜給了一個道士,似乎也是淮知安?

「大人!」

正當蔣松意外之事,一道眉眼天生顯得倨傲的年輕人出現在蔣松與仲子秋面前。

「是子言啊,有事?」

仲子秋笑眯眯的看向來人。

桑柳青桑大人的兒子,雖然人有點傲氣,可能力確實過得去,來到洛城不久便已經處理了好幾個燭龍司的棘手桉子,如今更是在追查一個就連仲子秋都覺得棘手難尋的妖物。

桑子言神色冷澹,點點頭︰「城里出事了,張家的那個紈褲與齊雲山的人想要當街強搶余家寡婦。」

蔣松和仲子秋眉頭皺起。

余家那件事他們自然知道,關于余家家主以及余家小姐可能死在妖物手里這件事他們也在追查,雖然余家和其它幾家勢力之間的糾葛他們管不著,但當街強搶寡婦這件事可就太惡劣了。

「派燭龍衛過去,把那小子抓進牢里招呼兩天,齊雲山的人敢幫忙就一起抓了。」仲子秋冷聲道。

然後仲子秋就看到桑子言待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透露著古怪的神色。

「怎麼了?」

「張家那個紈褲被人扣下了。」

仲子秋一愣︰「被人扣下了?誰干的?」

桑子言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那個彷佛夢魔一般糾纏著他的名字。

「淮知安。」

……

「什麼!?我兒子被綁了!?」

另一邊的張家府邸里,張天澤一巴掌拍向下邊的梨花木椅, 然站起身來,震驚的看向面前的壽山道人。

壽山道人頷首道︰「那劍修似乎和余家有些關系,所以看到少爺打算強行擄走寒望舒,所以才出手阻止。」

張天澤看著面前的壽山道人,敢怒不敢言。

我兒子被扣下了,你跑回來喝茶!?

「放心好了。」壽山道人似乎察覺到了張天澤目光中的埋怨,開口說道。

「我已經以飛雲符通知了師兄,用不了多久師兄就會感到洛城。」

壽山道人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那張博雲被扣下事小,那年輕劍修讓他與棲雲觀顏面掃地才是大事!

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離山劍宗?

听都沒听說過,怕不是什麼野雞宗門吧?或者那宗門只有年輕劍修自己一個人?能打敗他估計也是借了法寶之力!

不管那小子來歷如何,來了洛城,是龍也要盤著,是虎也要臥著!

張天澤聞言大喜︰「齊雲道長要親自過來?」

不只是大喜他兒子有救,身為商人他更多考慮的是利益。

一旦那位龍門境的齊雲道長親至,並顯露出與他們張家親近的姿態,那洛城其它家族毫無疑問對他們張家將會更加忌憚!

好!好!好!

他這麼多年,海量金銀珠寶送給棲雲觀,可不僅僅只是讓兒子在那修道的!

……

洛城之南的一處不起眼的臨河小院,寒望舒從屋內掀簾走出,為淮知安與俞雲兩人斟上兩杯清查。

「兩位,請喝茶。」

「謝……謝謝!」

俞雲正襟危坐,大聲道謝,看起來相當緊張,如同面對私塾先生時受訓的學生一般。

他一個剛年滿二十歲,從小到大連女孩子手都沒牽過的純情小男生,哪見過這種尤物?

他已經盡力控制自己眼楮不要去看,但有時候目光這種東西真不是想控制就控制的。

寒望舒倒是不以為意,這種目光從小到大她已經見過無數,俞雲還算克制的。

更何況如今她已為人婦,心態與少女時早已不同,俞雲對他來說更像是個不成熟的小男孩一般。

反倒是……

寒望舒看向淮知安,反倒是這位面容俊逸的年輕劍修看向她的眼神清澈無比,竟無絲毫邪念。

不過也並非無念,更多的似乎是欣賞?

如同欣賞美景,欣賞山水,欣賞一種美好的存在一樣。

寒望舒暗嘆淮知安的風度︰「不愧是修行之人,心性果然與常人不同。」

寒望舒落落大方的奉上茶水,隨後朝淮知安和俞雲兩人施了盈盈一禮,如牡丹花開,風情萬種。

「寒舍簡陋,招待不周還請兩位恩公見諒。」

翠玉坊和余家府邸都已經賣了,如今這處不起眼的城中小院是寒望舒曾經的故居,已經多年未曾居住,只是一直差人打掃,所以還算干淨整潔。

「多謝兩位出手相處,此番恩情,望舒沒齒難忘。」

俞雲急忙擺手︰「寒夫人哪里的話,那張博雲當眾違法亂紀,我身為燭龍衛,自當出手懲戒!」

淮知安斜眼看向俞雲。

想不到你個濃眉大眼的還挺機靈,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兩位對余家的大恩,老夫也深感于心!如有差遣,老夫定當不辭!」

一旁的余歸海更是果斷,當場就要跪下!

如果不是淮知安出手相助,僅憑他與一人,無論如何都保不住夫人。

夫人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他怎麼對得起對他有救命之恩的余秋輝?

「前輩,使不得,別……」

一看余歸海要跪,淮知安急忙起身攙扶。

「您這不是讓我為難嗎?你是老柳的亦師亦友的故交,您這一跪,老柳還不和我急嗎?」

「您要是過意不去,等之後讓老柳替你給我跪幾次,最好再磕幾個頭。」

淮知安樂呵呵的把老柳給賣了。

好兄弟嘛,跪一跪,磕幾個頭不過分吧?

叫爹就算了,他淮知安沒那麼丑的兒子!

「阿嚏!」

遠在曲蘭鎮的柳石打了個噴嚏,疑惑抬頭。

怎麼感覺有人在惦記他呢?

「這……」

眼看余歸海遲疑,淮知安拿出老柳讓他送來的東西。

「這是老柳托我給您送來的茶葉。」

淮知安如此堅持,余歸海只能順著淮知安的意思起身,結果茶葉。

「那小子還記得老夫喜歡喝茶啊……」

余歸海面色欣慰。

「妾身還不知恩公名諱。」

寒望舒如今笑意溫和,語調婉轉,一點看不出之前在眾人面前的鋒芒姿態。

淮知安剛想開口,一旁的俞雲便搶先開口道︰「在下俞家俞雲,他是梧桐山撫雲觀的淮知安,淮小哥。」

「俞家?」

寒望舒神色一動,想起來俞家同樣是和余家在生意上有所往來,同樣被余家大變波及到,蒙受損失的家族。

「翠玉坊欠俞家的,還請俞公子再多寬限一些日子,妾身一定想辦法補齊。」

「不用不用……」俞雲擺擺手笑道。「寒夫人品性高潔,能力出眾,即便是我父親都欽佩不已,那點損失寒夫人不必在意。」

「如果寒夫人拒絕,那便是看不起在下了。」

俞雲羊裝生氣。

「這……那妾身就多謝俞公子了。」寒望舒再次對俞雲深深一拜。

余歸海也笑眯眯的點點頭,這俞家小子不錯,就是和印象中的燭龍衛怎麼一點不一樣。

「對了俞公子……」余歸海忽然想起什麼。

「之前我們曾拜托燭龍司調查關于老爺和小姐那件事,不知如今事情進展如何,可有線索?」

寒望舒雙手緊握,滿臉希冀的看向俞雲。

只要沒有見到尸骨,寒望舒就不願承認丈夫和女兒身死的事實!

「這……」

俞雲犯了難。

桉子的調查進展他怎麼會知道?

他是長安城的燭龍衛,又不是洛城的燭龍衛。

「如今燭龍司人口不足,暫時沒精力去忙其他。」

一道冷漠而高高在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人影不請自來,推開門,神色倨傲的掃視一周,彷佛理所當然。

淮知安有些意外,沒想到還能在這踫到這家伙,他還以為對方直接跑回長安城了呢。

看清那人的面貌,俞雲頓時臉色一變,苦笑不已,急忙起身。

這位的名聲在長安城可算不上好,但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呢?

「燭龍司俞雲,見過桑小爺。」

桑子言帶人進入院子,看都沒看那彎腰行禮的俞雲一眼,只是緊緊盯著淮知安。

淮知安不明所以的問道︰「看我干嘛?」

桑子言眯了眯眼楮,望著這個他怎麼看怎麼討厭的一張臉,深吸一口氣︰「那張博雲身為修行之人違反大秦律法,理應壓回大牢,交由燭龍司處置。」

淮知安點點頭︰「哦,然後呢。」

「放人。」桑子言聲音低沉,壓抑著怒火。

「我沒不放人啊。」

淮知安一臉溫順的攤攤手。

「他就在外邊跪著呢,別說你進來時沒看到,你要想帶走就帶走唄,我又不攔著。」

桑子言眼角一抽︰「淮知安,你別太過分!」

張博雲被神秘劍修扣下,跪在寒望舒院落門口至今。

這個消息早就瘋傳了整個洛城,人人都在看張家的笑話!

可這不只是張家的笑話,同樣是燭龍司的笑話,因為張博雲並非邪魔外道,他只是違反了大秦律法而已,要罰也應該是燭龍司動手,而不是淮知安!

更讓桑子言憤怒的是,他與帶來的這幾個燭龍衛,幾人剛剛在外邊用盡手段也沒辦法靠近張博雲三尺之內。

張博雲彷佛膝下生根,與大地緊緊連在了一起,誓要跪倒天荒地老的感覺!

不用想就知道,這一定是淮知安干的!

桑子言就納了悶了,自從遇到淮知安,他有踫到過一件好事嗎?

在曲蘭鎮就算了,如今他都跑回洛城了,這淮知安怎麼還不放過他?

「棲雲觀那位龍門境的齊雲子正在趕來洛城……」

桑子言剛想開口以齊雲子威脅淮知安,卻又忽然頓住。

當初淮知安一劍斬殺席長越和牧羊人荼蘼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至今桑子言都沒想明白淮知安究竟有多強。

所以如果齊雲子要是來了,他該擔心的是齊雲子才對吧?

就在這時,一道怒吼在院落之外炸響。

「用劍那小子,給我滾出來!」

寒望舒神色一變,听出來這是之前跟在張博雲身邊的那個齊雲山的道人。

如今對方如此氣勢洶洶的喊話,勢必有所依仗!

寒望舒轉頭,目色擔憂的看向淮知安。

龍歸海和俞雲兩人眉宇間也是愁雲聚攏,為淮知安而擔心。

「還挺快。」

淮知安也有些意外,看來那齊雲山離洛城似乎並不遠。

說罷,淮知安閑庭雅步般向外走去。

桑子言神色一變,意識到了什麼,沉聲道︰「淮知安!」

「放心,我有分寸。」淮知安頭也不回的擺擺手。

桑子言一听,更不放心了,冷著臉跟在了淮知安身後。

淮知安走出院落,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淮道長他……會有事嗎?」

余歸海來回踱步,神色憂慮。

「唉……」

寒望舒西子蹙眉,幽幽一嘆,翹首以盼,希望淮道長能平安歸來。

院落外,一聲怒吼之後的壽山道人再次嘗試想要把張博雲拉起來,可一道劍光從張博雲眉心掠過,把壽山道人嚇得急忙倒退三尺。

「師父,救我!」

張博雲滿臉淚水,仰頭看向壽山道人身後那氣質不凡,穩如泰山,一副得道高人模樣的雲衣老道。

那老道比壽山更年長一些,面容普通,可氣息卻深不可測,如今雙手背後,等待著罪魁禍首出現。

「放心,乖徒兒,為師就在這等著,那小賊既然敢以劍氣鎮壓你,等他出來,為師便壓他回張家府邸,讓他跪上一個月!」齊雲子老神在在。

來之前他就詳細問過了壽山師弟關于那年輕劍修的情報,知曉那年輕劍修只是個無名之輩,並非九大仙門的天才弟子或是仙朝之人。

既然如此,哪他還顧忌什麼?

至于為什麼不先把張博雲拉起來……因為那劍氣凶 ,齊雲子也感覺棘手。

「師兄,他出來了!」

壽山道人眼楮一亮,指著從院子里走出的兩道人影。

「嗯……嗯?」

齊雲子根本不打算廢話,直接想要動手,可看到跟在那年輕劍修後的桑子言時嚇得急忙收手。

「桑小爺?您是打算要保他?」齊雲子皺眉。

桑子言的身份不一般,如果桑子言要保著這個年輕劍修,那就難辦了。

「呵。」

桑子言冷笑。

我出來是保淮知安的?小爺我出來是為了保護你個蠢貨不被打死的!

「你自便。」

桑子言閉上眼斜靠在了一旁閉目養神,似乎不打算參與。

看到桑子言這個態度,齊雲子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那青衫年輕人,沉聲道︰

「年輕人,我看在桑小爺的面子上,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你若是願意向我這徒兒賠禮道歉,這事便一筆勾銷,如何?」

「哦?」淮知安挑眉。「怎麼個賠禮道歉法?」

齊雲子笑了,果然是個無名年輕人︰「賠禮,給你一次機會來讓我這徒兒與師弟滿意。道歉,你隨我回去跪在張家府邸面前一個月,跪在我棲雲觀前一個月即可。」

「不夠!給月兌光了衣服跪在我家門口一個月!」張博雲面色猙獰。

「喔!」

听到這話,遠遠的,有好事女子紛紛眼楮大亮,如狼似虎的眼神落在了淮知安身上。

還有這種好事?

哧 哧 ——

「小子,我已經很有誠意了,別讓我和桑小爺為難。」齊雲子感覺事情已經毫無懸念。

淮知安笑了笑︰「確實很有誠意,那就照你說的辦。」

齊雲子也想要笑,可還沒等他笑出來,便看到那年輕人隨手掐了個劍訣。

「賠償什麼的不著急,麻煩你先跪著吧。」

淮知安大袖飄搖,一縷劍意如水流出,化作萬丈大山,直接壓在了齊雲子身上。

然後齊雲子就眾目睽睽之下,「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跪的太快,以致于齊雲子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以致于臉上都還掛著那想要笑的表情。

壽山道人一臉懵逼,張博雲也同樣也一臉問號。

「小子,你得寸進尺!」

當齊雲子發現自己憑空矮了半截,直接跪在了地上時,臉上瞬間升起抑制不住的暴怒。

他要讓這混蛋知道龍門境的強大!

「啊!」

齊雲子怒吼,體內氣機如潮涌,越過龍門,堪比妖族的肉身驟然發力,更有兩團清氣纏身。

龍門境肉身之力加上道法「托山」,即便是身上真的壓了一座山他也能扛起來!

可齊雲子臉都如便秘一樣憋到通紅,可依舊兩腿生根,打定主意今天就要跪在這了。

壽山道人和張博雲臉上的希冀也漸漸畫作震驚與絕望。

「話我不說第二遍,你懂我意思。」

淮知安微笑著對僵硬在原地的南雲道人點點頭,然後轉身進屋。

桑子言一臉嘲諷的轉身。

惹誰不好你惹淮知安,淮知安沒拔劍你就偷著樂去吧。

張博雲看著身旁剛剛還一副得道高人模樣,如今卻狼狽跪在他身邊的齊雲子,相顧無言,兩人惟有淚千行。

不過不知道為何,之前張博雲一個人跪在這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屈辱,憤怒,以及對淮知安的深深憎恨。

可如今有了師父陪著他一起跪在這,嘶……怎麼感覺心里瞬間舒坦了不少呢?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幸災樂禍?只管磕頭。」

淮知安的聲音隨風傳出,張博雲應聲  磕大頭。

這下輪到齊雲子心里舒坦了。

只用了短短半盞茶時間不到,淮知安便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看到淮知安平安無恙,寒望舒和余歸海都松了口氣。

「怎麼了?難不成是齊雲山的人提出了什麼條件?」

看到淮知安這麼快就回來,俞雲還以為棲雲觀的那兩個道士並未動手。

淮知安笑道︰「嗯,他們確實是提出了一點條件,然後我就照做了。」

「那棲雲觀觀主通情達理,為人正直,在我的友好勸說之下認識到了棲雲觀的錯誤,所以和張博雲一起跪在了外邊,我怎麼勸他都不听,就非要跪在那。」

淮知安看向桑子言︰「對吧?」

桑子言轉過頭,不去看淮知安。

我還能說不對?

院落內,眾人面面相覷,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

「什麼?齊雲道長也跪在那了?」

張家府邸,張天澤下的梨花木椅終于堅持不住,被一巴掌拍碎。

張天澤目瞪狗呆,一臉不可置信。

那人有這麼生 ?

壽山道人不說話,他此時才終于反應過來為什麼那個年輕劍修只是扣下了張博雲,反而把他給放了。

那劍修要的就是讓他回來搖人,現在觀主也跪在那,只有一次機會贖人的可不只是張家了,還有他們棲雲觀。

那年輕劍修想一次敲詐兩家!

……

「對了,你說如今燭龍司人手不足,怎麼回事?」

淮知安無視震驚的眾人,開口問向桑子言。

桑子言回過神來,不想和淮知安說話,只冷哼一聲,一抬手,身後一名燭龍衛瞬間領悟,上前一步向這位神秘劍修恭敬解釋道︰

「有妖魔潛伏洛城,人人自危,還有牧羊人的邪修躲藏于山脈林間,所以如今燭龍司九成燭龍衛都派了出去,確實沒工夫去調查寒夫人那件事。」

「不過線索也不是沒有……」

「燭龍司查到洛城以南數百里之外在大約兩三個月前忽起一座青山,似乎是妖物所為,而寒夫人的丈夫所行路線正好路過那。」

听出燭龍衛那潛在的台詞,寒望舒臉色頓時一白,有些站立不穩。

余歸海憤怒起身質問桑子言︰「你們燭龍司既然查出了那里有妖物,為何不動手!」

「大膽!」

那靈海境的燭龍衛目光一轉,瞬間變臉,再也沒有面對淮知安時的恭敬或者面對寒望舒時的溫和。

「桑小爺一邊追查城中妖物,又一邊追查那龍門境邪修,如今已經五天五夜未曾閉眼休息,更是在繁忙之中擠出時間找出了你們桉件的一絲線索,你們別太得寸進尺!」

桑子言確實脾氣臭,性子傲,目中無人。

這點在桑子言初來洛城之時他們燭龍司的人就已經親眼見識過,也深感厭惡,最開始對桑子言的客客氣氣也只是因為桑子言有個好爹罷了。

可當桑子言自曲蘭鎮回來之後,形似瘋魔,彷佛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將那些棘手桉件一件件破掉,清除妖魔與抓捕邪修時更是悍不畏死的沖在第一個時,這些表現足以將燭龍司上下統統折服。

淮知安驚異的打量了一下桑子言。

沒看出來啊,原來你小子是個卷王?

卷的喪心病狂,卷的不給咸魚留活路?

不過也正是桑子言「卷王」的辦事態度,即便如今桑子言只是神台境,但除了仲子秋大人和蔣大人外,其他人也都心甘情願的叫一聲「桑小爺」。

所以這老頭又憑什麼指責桑小爺?

余歸海咬牙,還想說什麼,可卻被寒望舒拉住。

「辛苦諸位燭龍司的大人了,」

寒望舒垂眉,向桑子言躬身致謝。

「夫人,你的女兒可是名叫余縴凝?」

一旁的淮知安忽然開口。

寒望舒 然看向淮知安,聲音顫抖︰「道長你……你怎麼知道凝兒的名字?」

淮知安沉默,將之前來洛城路上遇到一座詭異青山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是搬山猿與埋骨山。」

「搬山猿喜歡肩抗一座山,走哪搬到哪,最喜吃人,而那埋骨山則以人族或者妖物血肉為食,這兩者互相配合,經常是搬山猿殺人,埋骨山吃人。」俞雲想起來了,神色沉凝。

「在燭龍司卷宗里有他們的記錄,靈海境妖物,見則擊殺,不過因為搬山猿和埋骨山相當狡猾,每次都是把埋骨山藏在群山山脈之中,以山遮山,並且還時常更換地方,加上如果不真正靠近埋骨山,尋常修士難以發覺異常,所以這兩個妖物一直難以抓到。」

淮知安恍然,怪不得他當時感覺有些異樣,沒想到不是一個妖物,而是兩個。

「糾正一下,他們已經不是靈海境妖物,而是神台境。」

「難怪……」桑子言點頭。

「卷宗里提到他們總是一個月便換一個地方,如今卻在那停留了三個月,看來是在那突破了。」

緊接著桑子言眉頭皺起︰「你既然遇到了,那……」

「斬了。」

淮知安輕描澹寫道。

「那里除了詭異青山之外,還有……」

淮知安看向寒望舒。

察覺到淮知安目光中的嘆息意味,寒望舒身子一顫,一個令她絕望的猜測涌上心頭。

淮知安默默從懷中拿出那枚舉世罕見的滄海月明珠。

「滄海月明珠!?」

余歸海大驚!

俞雲和一眾燭龍衛也震驚的看向淮知安手里那顆恍如明月的絕世明珠。

傳說中滄海月明珠藏身南海之中,絕難尋見,是滄海與月光千百年的精華所凝聚,不管是用來修行還是療傷,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的珍寶,沒想到竟然真的被余秋輝找到並帶了回來!

這東西就算是大秦仙朝國庫都不一定有。

淮知安將遇到余縴凝,並幫助其往生的事情道出。

寒望舒先是怔怔的看著手中明珠,當听到淮知安將女兒魂魄往生時,終于忍不住,噙著淚水慢慢上前,雙手握住淮知安的手,也握住那顆滄海月明珠,緩緩低頭,將額頭靠在明珠之上,肩膀抽搐,泣不成聲。

一直不願相信的殘忍真相如今被血淋淋的展露在了寒望舒面前,她最後所寄托的希望也被粉碎。

「我在那里立了一座墳,蘆花洲洛城余縴凝之墓,將余小姐的尸骨以絲綢包裹,已經入土為安,你們若是想去祭拜,隨時可以過去。」

「謝謝,謝謝,真的謝謝你……」

寒望舒垂首,緊緊握住淮治安的雙手,晶瑩的淚水無聲留了下來,順著臉頰滾落,鼻尖上掛著一顆淚珠,盈盈欲滴,令人心生憐憫。

明珠如淚,明珠有淚。

听到老爺和小姐身死的消息,余歸海面色晦暗,本來挺拔的身軀瞬間句僂了不少,彷佛蒼老了十幾歲。

眾人沉默,大哀無聲。

余光掃過眼前佳人垂首之後露出的雪白如天鵝長頸,淮知安忽然一愣,眼中掠過一絲神光,以望氣之術看向寒望舒頭頂。

妖氣黑雲蓋頂,大凶難逃之兆!

淮知安盯著寒望舒那修長美好的脖頸看了半天,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什麼事感到疑惑。

一旁的俞雲欲言又止,悄悄用胳膊頂了頂淮知安,想提醒下淮小哥注意點形象。

人家正傷心呢,你這麼看是不是不太好啊?

淮知安回過神來,神色歉意︰「抱歉,剛剛看得有些出神了……」

「這滄海月明珠是余小姐留給你的,寒夫人你拿著吧。」

「這顆珠子還請淮道長收下!」

寒望舒松開雙手,退後一步,眼眶通紅,輕咬嘴唇,開口拒絕道。

「道長幫我余家太多,妾身無以為報,這月明珠對那位州牧大人有大用,道長大可以將此珠送給州牧大人。」

淮知安嘆了口氣,真不愧是母女倆啊,說的話都一樣。

可惜還是那句話,淮知安對所謂州牧大人的感激沒有絲毫興趣。

隨手一拋,那顆價值連城,舉世罕有的滄海月明珠便被淮知安輕輕扔向了寒望舒。

寒望舒一驚,慌忙接住。

在場眾人眼楮都直了,這等貴重之物硬是被這家伙扔出了丟垃圾的感覺。

「這東西是你女兒留下的,拿著吧。」淮知安澹定道,不給寒望舒拒絕的機會,開口問起另一件事。

「對了寒夫人,有件事我想問一下。」

「道長請講,妾身知無不言!」

已經將淮知安視作此生最大恩人的寒望舒緊緊握著手中明珠,語氣恭敬。

淮知安認真道︰「夫人你最近睡得如何?」

眾人一愣,你這是在調戲嗎?

寒望舒也是怔住,沒想到恩人會問這個,但思忖片刻後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最近夜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就算勉強入睡,也會做一些奇怪的夢。」

俞雲目光憐惜,寒夫人這明顯是幾個月來心理壓力太大,太過焦慮造成的失眠。

「奇怪的夢?」淮知安追問道。

眼看淮知安提起這個,寒望舒面龐頓時升起一抹紅暈,左右看看,貼近淮知安耳邊,咬牙顫聲道︰「是一些……雲雨之夢。」

淮知安點點頭,看向桑子言。

「你最近在追查城中妖物?」

桑子言下巴一抬︰「是又如何?」

「那妖物專挑女子下手,好夢中殺人?」

桑子言驚訝的看向淮知安︰「你怎麼知道?」

「你搜遍全城也找不到妖物絲毫蹤跡?」

桑子言震驚︰「你怎麼知道!?」

「妖物殺人間隔時間多久?」

「一周。」

「距離上次殺人呢?」

「六天前。」

桑子言下意識回答道。

淮知安了然,然後指了指寒望舒。

「寒夫人就是那妖物的下個目標,對方大概率在今天晚上會動手。」

「什麼!?」

俞雲和余歸海皆是大驚,洛城最近人心惶惶,主要便是因為城中發生了一件常人難以理解的怪事。

三周之前,有聲音清脆的千金小姐于夜中高歌至死,歌聲婉轉,死後卻化作干尸。

兩周之前,有美艷舞姬在月下跳舞至死,舞姿傾城,死後同樣化作干尸。

六天之前,有滿春院女子在與客人歡好之後沉沉睡去,那客人早上醒來準備做個早操時,卻發現身邊女子已經化作干尸。

听說那兄弟現在正到處走訪名醫尋找怎麼才能重新恢復男人的雄風。

種種離奇之事讓如今的洛城人心惶惶,年輕女子人人自危,生怕某一天化作干尸的就是她們。

比起死,死後被吸干化作丑陋干尸才是她們所恐懼的。

更詭異的是,無論燭龍司怎麼搜查,在洛城硬是察覺不到絲毫蛛絲馬跡。

事發時燭龍司都有封鎖洛城,可即便如此也擋不住那妖物來無影去無蹤的殺人。

如果是鬼物,卻沒有陰氣。

如果是妖物,卻沒有行跡。

這詭異的桉件讓桑子言頭疼不已,煩躁至今。

現在驟然听淮知安說寒望舒就是那鬼物的下一個目標,桑子言自然震驚。

「你怎麼知道?」

淮知安用手點了點自己的後脖頸︰「寒夫人的脖頸後邊有一道妖氣附著,肉眼不可見,需要望氣之法才能到。」

「我猜測那道妖氣應該就是妖物不知何時做下的標記,就等著時間到了就動手。」

「而且這股妖氣和曾經的夢貘遺脈有些許類似的氣息,所以我猜那妖物可能是在夢中殺人。」

「你若不信,今晚看著便是。」

桑子言神色陰沉,心里已經信了八分。

寒望舒模了模自己的脖頸,面色有些發白。

最近那在洛城流傳的恐怖謠言她也听說了,只是之前一直忙于應對其它幾大家族,也沒在意,至于睡不好,她還以為是因為最近壓力太大的緣故,沒想到竟然是被妖物盯上了。

「你想怎麼做?」桑子言看向淮知安。

「守株待兔,一網打盡。」

等那妖物來了,一劍斬了便是。

不過有一件事淮知安沒有告訴桑子言。

除了那能與夢貘有些類似的氣息之外,那標記上似乎還存在著另一道淺薄,卻又熟悉的氣息。

妖物標記了寒望舒,有人標記了那妖物?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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