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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微笑月亮

李花朝帶著肩膀上中了一刀的冒險家在鏡中世界狂奔著,鏡中世界的時間流速被降到了極限。

現實世界中的一秒在此刻相當于鏡中世界的十五秒,在這種時間的流速比例之下,他和冒險家的移速就相當于正常狀態下的十五倍。

「現在去哪?」李花朝在宇宙中滴滴著虞良,現在他也不知道究竟該往哪里跑,只知道應該先跑出十四層,並且離現在這狀態的仙姑越遠越好。

「先到其他幾棟公寓樓里,然後看看是什麼情況。」虞良道,「現在還不確定仙姑身上那個根源怪談掌握的到底是什麼規則,也不確定她有沒有闖進鏡中世界的方法。」

「嗯。」李花朝點點頭,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恢復成正常狀態,從T1怪物那里搶過來的身體素質也已經還了回去,現在的他又縮小成原先的模樣。

剛剛的戰斗只持續了十幾秒鐘,但在戰斗過程中他一直保持著高度集中的狀態,沒有一秒鐘敢放松警惕,這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心神,直到現在完全任務後開始跑路他才稍微放松一些。

李花朝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狀態有所下降,不過他剛完成了對仙姑的正面壓制,險些達成擊殺,這種成就感讓他依舊保持著興奮的勁頭,所以他完全感受不到身體的疲倦,反而越跑越有勁,將冒險家遠遠甩在身後。

那可是T1級別的仙姑,還是上個賽季的老玩家,一身實力深不可測,結果被他三番兩次打到瀕死,所以他依舊是虞良宇宙中的第一打手。

嗯,沒錯。

就這戰績,還有誰可以抗衡?

李花朝的心中洋洋得意,腦海中回憶著剛剛自己戰斗時的英姿,全然忘了這個結果是由諸多「意外」一同湊成的。

仙姑的護體灰氣被冒險家所剝奪,這算得上是最大的助力。

失去護體的灰氣後,仙姑就像是卸下了覆蓋在身體表面的盔甲一樣,和李花朝這種「無甲」玩家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再加上又是實打實地偷襲,仙姑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也沒辦法使用其他手段反擊,只能被動地防守,最終在李花朝一波接著一波的攻勢下敗下陣來。

「那仙姑還沒有死?」冒險家感覺到李花朝的速度慢下來一些,于是加快步伐跟上問道,他注意到李花朝的身體也恢復了原樣,想必是從「綠巨人」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沒有,她把身上的根源怪談請了出來。」李花朝回答。

「根源怪談?」冒險家艱難地吞咽下一口口水,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要不我們現在就把東西分了,就當從來沒見過,你說我現在跟她說我不認識你還來得及嗎?」

李花朝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搖搖頭,大方地讓出功勞︰「這一戰全靠你收繳了她護體的灰氣,你當屬頭功。」

「那……等會兒分東西的時候給我多分點?」冒險家試探性地問道。

「我建議你仔細觀察一下你面前的玩家再說話。」李花朝站定,抖了一下衣服,意氣風發,「以T2之姿獵殺了T1仙姑的……培育家!」

他原本是想要爆出自己名號來的,但是想想之前和冒險家說的是「陸明哲」,于是便算了,因為他可不想讓陸明哲盜取他的豐功偉績。

冒險家︰「……」

你剛剛有用過培育出來的怪物嗎?

哦,就讓幾只T5的草嬰罵了你幾句,又罵了仙姑幾句是吧?

培育家在近身搏斗中竟有如此實力,冒險家每每想到這場景都會覺得很離譜。

所以說……

就算異化職業和肉身搏斗無關,一個玩家依舊可以達到這種格斗的高度?

冒險家的心中生出些許火熱,又有哪個男人會不羨慕剛才那樣干淨利索的戰斗呢?

原先他一直覺得這個副本里恐怕只有老東西能壓制住他,沒想到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培育家居然僅憑T2的職業強度就近乎殺死了仙姑……

看起來這副本也算是臥虎藏龍了。

李花朝拍了拍冒險家的肩膀,接著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現在的仙姑只是強弩之末,在召喚出根源怪談之後,她很快就被月亮發現,月亮們不會容許自己的領地中出現其他的根源怪談,所以它們會出手殺死仙姑的。」

「這樣,那就好。」冒險家也是松了一口氣。

若是要讓他和根源怪談面對面,那他也只有丟下培育家跑路了。

嗯,仁至義盡,兄弟一場總不至于拉兄弟下水吧?

此刻。

十四樓的房間之中。

仙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她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被身後的那個六面人頭骰子操控著。

骰子轉出來的是喜面,所以現在的「靈」使用的是「喜」的力量。

她頭上的那個人面正裂開大嘴,無聲地不停狂笑,它的臉很長,皮膚蒼白,眼眶深陷,眼楮中布滿血絲,蓬頭垢面如同乞丐。

但它依舊在笑,仿佛是在為自己的出現而感到由衷的喜悅。

連帶著仙姑的心中也生出一些喜悅的情緒來。

就仿佛是……

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笑容是很有感染力的東西,所以……想要影響別人的話,就得從你開始。」仙姑的嘴中傳出男人的笑聲,她將手伸到自己的月復部,用指尖戳進肚子,挎了一指頭的鮮血,然後在自己的兩邊嘴角涂上血跡,看起來就像是笑容的延伸。

她走到了門口的冰塊邊上,用手上尚有余溫的血液在冰塊上畫了簡單的三筆,組成了一個紅色的血腥笑臉。

此刻,「仙姑」的嘴中哼起愉悅的歌,他知道自己的境遇很糟糕,因為他在這個副本里感受到了很多個同等級的氣息,但這……

又有什麼關系呢?

它或許會被封印,但不可能會死。

既然不會死,那還有什麼事情好擔心的?

況且越糟糕的處境才越是需要笑容,難道不是嗎?

隨著他的步伐,整條走廊也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地磚、瓷磚、燈,一切具備實體的物品都開始扭曲起來,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如果有人眯著眼從走廊的另一頭向那里看去,在模湖的視野之中,他會看見這些物品無一例外都在笑,然後他就會發現,不知何時開始自己的臉上也會掛上了笑容。

「仙姑」走過十四樓,他的步伐很輕佻,但直指某一個方向,固執地指向某個方向。

鏡中世界。

停車場。

在十五倍速的加持下,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這里,距離那個恐怖的仙姑14樓越來越遠。

但不知為何,他們的心中總是有一種陰雲密布的壓抑感。

「你有沒有感覺有些不對勁?」冒險家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了看,驚覺一身冷汗,「我們後面似乎有些不對勁。」

李花朝的第六感同樣發出了預警,他也是回頭看向身後,突然注意到一輛車的車燈亮了起來。

兩顆亮起的車燈配上的車下方的車杠,它們一起變得扭曲,看起來……

就像是在微笑一樣。

「所以仙姑的這麼多遺產就是我們的了,對嗎?」冒險家沒來由地開口說了一句,他打開了自己的蛇皮袋,清點著里面的東西,「讓我來看看……都有些什麼好東西。」

「你……」李花朝看著他的模樣,憋回了想說的話。

這冒險家的精神狀態不對勁啊。

此時的冒險家正咧著個大嘴在那里傻笑,而他自己卻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笑容,在那里認真地分著贓︰「這里有四本道經,是一個系列的,這些給你,那這個系列的就給我好了。還有一千五百四十張符紙,剛好可以平分。」

分著分著,冒險家也抬頭看向李花朝,問了一句︰「你怎麼在笑?笑得還這麼詭異?開心壞了?」

我在笑?

我在笑!

李花朝的心中頓時有驚雷閃過,他壓根就注意到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招,他下意識地想要湊到汽車的玻璃上看自己的鏡像,然而立馬就想起來虞良是沒有鏡像的,于是切換到虞良取出「目」棋子審視自身。

臉色蒼白,眼眶深陷,一雙眼楮中滿是血絲,瞪大眼楮盯著自己看,本該是黑直的頭發也變得蜷曲蓬松起來。

而最吸引眼球的還是他的微笑,嘴唇干裂,不斷有細密的血珠滲出,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一抹血紅的微笑。

本該是自己,但又不該是自己。

從「目」棋子中的畫面來看,這個人的面容是虞良,但看起來不是虞良。

無論是面色還是狀態還是神態都並不像是虞良,反而像是一個迷失街頭的精神病一樣。

但李花朝又十分確信,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很正常。

根源怪談的影響嗎?

什麼時候開始的?

李花朝開始感覺到這個根源怪談的難纏,而下一秒他就被出現在車窗玻璃上的仙姑的臉嚇了一跳。

從車窗玻璃中映射的情況來看,此時的仙姑身在現實之中,但面容卻是分外詭異,和他剛剛看自己的情況類似,同樣是蒼白的臉色和瞪大的眼楮,還有一抹更長更大的血紅色微笑。

她俯子站在車窗玻璃前,伸出手用指節敲了敲車窗的玻璃,嘴里發出聲音︰「  ,有人在家嗎?」

李花朝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危機感如針刺進他的大腦,他一步退開,遠離車玻璃。

隨即,這輛廢棄已久的轎車鏡像體突然轉過身,它的臉上帶著剛剛李花朝看到的笑容,然後 地張開大嘴撕咬過來。

「沐。」李花朝換到陸明哲,陸明哲則是回頭將自己和一枚銀幣的位置調換,堪堪避過襲來的的汽車,那輛汽車去勢不減,一口將猝不及防的冒險家吞下。

而下一刻,冒險家也出現在汽車的主駕駛位,他興奮地旋轉著自己面前的方向盤,只感覺身上有說不出的氣力。

李花朝一步竄出,拎起蛇皮袋就跑。

「哦?發現小偷一個!」主駕駛位的冒險家看著背著蛇皮袋的李花朝,拼命地按動喇叭,然後啟動汽車追了上來。

隨著喇叭的響動,這個地下停車場里的廢棄汽車也都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沖著李花朝咧嘴笑,一陣圍追堵截。

虞良試圖將鏡中世界的時間流速調慢,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處。

這些鏡像體汽車受到根源怪談的影響,已經擺月兌了囚鏡的控制,以一種高速向著虞良沖刺過來。

「這樣不行。」陸明哲意識到什麼,「它們在這里破壞的話,你會受到囚鏡的反噬的。」

「不,不對,鏡子里的世界已經被這這東西污染了。」虞良微微皺眉,「這個停車場已經從鏡中世界掉線了。」

這大概也是他無法再控制這個鏡中停車場時間流速的原因,在優先級上,根源怪談要遠遠高于他這個「鏡中上帝」。

李花朝和陸明哲接連切換,利用獵人的高身體素質和陸明哲的位置互換,一路踉踉蹌蹌,竟也讓他成功來到一棟公寓樓中,遠離了那些車輛。

與此同時,虞良也是滿月復遲疑。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明明和冒險家一起中招,但「仙姑」為什麼沒有直接來控制他的精神,而是選擇控制操控冒險家呢?

如果操控他的話,恐怕他也沒有什麼好方法可以克服這種精神污染。

難不成是因為他的身上有「之」,所以仙姑的根源怪談無法直接操控?

虞良暫時想不出答桉,現在的他已經在李花朝的操控下闖進了公寓樓之中,但「微笑」對他的追殺卻依舊在繼續,一路上經過的玻璃反光之中都有仙姑那張怪笑的臉,而路上的門、房間、地磚也大多扭曲成微笑的樣子,沖著他撕咬過來。

總有種與全世界為敵的感覺。

他在心中無奈地吐槽一句。

「乒——」

清脆的響聲不知從何處傳來,李花朝頓時站停在原地,他愣愣地看向頭頂,看向月亮的方向。

月亮回來了。

如果換做平時,這肯定不會是個好消息,但此刻月亮無疑是他的救星。

微笑一瞬間從周圍消失,李花朝頓時感覺身上一輕。

月亮出手了。

在被屏蔽被戲耍後,它們倆終于回來主持大局了。

「準備好,待會兒找機會從月亮手里搶人頭。」虞良在宇宙中坐鎮指揮,有時候他覺得自己也是挺屑的,打工的都是李花朝和陸明哲,而他只需要搶到最後的人頭完成創設就行。

不過仔細想想,宇宙中還有個混助攻的陸保身,虞良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

李花朝從囚鏡中回到現實之中。

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樣,兩股勢力的根源怪談對撞並沒有產生什麼天地異象,空氣中也沒有回蕩著什麼令人恐懼和壓抑的氣息。

一切正常。

他看向一樓房間的窗戶,月光穿透烏雲撒在地面上,如一大塊雪白的地磚。

「啪——」

窗戶沒來由地碎裂,一塊玻璃落在地上,大塊的玻璃映出窗外的情景。

深色的夜空中,一輪月亮轉過了身。

月斑在它的臉上重新排列組合,形成了一抹陰森的微笑。

微笑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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