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強閉著眼楮,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即便面對死亡,他也希望自己在最後一刻是平靜的。
突然出現的兩位神明,其中一位,他沒見過。
按理來說, 既然身處在第二席制造的「夢境」當中,所見到的一切都應該跟當初一樣才對。
但,
確實是不同的。
上次出現在水東村的不止是神明,還有身披盔甲、手握刀劍的天兵,看起來氣勢浩蕩。
可這次在夢境里面,卻僅僅只有兩位。
甚至,
其中一位他還沒見過。
雖然疑惑,但已經做好準備面對死亡的劉志強並沒有再去多想。
第二席的超凡序列是制造夢境。
在夢里, 殺人于無形。
次日,人們不會在被害者的身上發現任何傷口,因為第二席在夢境當中斬殺的,乃是人的「靈魂」。
靈魂泯滅,身體也只是一堆死肉罷了。
劉志強以前只听說過第二席的能力是什麼,現在親身經歷過以後才知道,在夢境里,第二席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可以直接通過操控夢境殺死對方。
在生命的最後幾秒,劉志強心想︰
「要是能回到劉家村就好了」
他很懷念曾經那個寧靜秀美的小山村,那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有他的家。
如果睜開眼, 看到的是村子外邊兒長滿了雜草野花的山坡,他一定會死而無憾,但劉志強心里也清楚, 現在睜開眼只會看到夢境里破敗的水東村。
所以他閉著眼楮停留在幻想的尹甸園里。
可是,
等待許久。
卻遲遲等不到「處決」的到來。
「怎麼回事?」
疑惑地睜開眼楮。
只見兩位神明立于半空之中, 望向四周。
隨後, 當初在水東村率領諸神的那位神明,緩緩抽出了懸掛在腰側的青銅古劍。
一劍揮出!
劉志強當即閉上眼楮。
他知道,神明的這一劍,是在第二席夢境的控制下,沖著自己來的。
而自己,也將死在這一劍下。
第二席說他們並非神明,無論是不是真的,劉志強都不願意相信。
龍國的答桉,不應該是聖亞協會!
更不應該是外神!
「在夢里,應該不會痛吧!」
確實不痛。
劉志強听到了劍氣呼嘯而來,疼痛卻沒有如期而至。
「能死在龍國神明的劍下,值了。」
他坦然一笑,接著睜開眼楮,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混沌的空間,沒有任何物質,也沒有任何色彩。
「這里就是地獄?」
望向周圍。
然而——
目光突然定格了,因為他看到了站在某個方向的第二席。
劉志強當時就愣住了。
怎麼第二席也
「您?」
他疑惑地望著身披灰袍,帽檐將臉龐遮擋的第二席,發現對方稍微仰頭看向半空之中。
劉志強也望向那里。
半空中,兩位神明安然站立。
看到這一幕, 劉志強的大腦空白了許久。
按理來說, 周圍的夢境都消失了,那兩位神明也該跟著消失才對。
突然,
他意識到了什麼。
「難道是」
這一刻,他心頭巨震,眼楮瞬間睜大,同時內心涌起一股興奮和狂喜的感覺。
他忽然想明白了。
難怪,
難怪這兩位神,與當初在水東村完全不同!
他們並不是第二席通過操控夢境,制造出來的‘假神’。
而是真正的神明!
劉志強欣喜若狂,在這一瞬間,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朝第二席大聲喊道︰
「第二席!」
「神,知道你在此殺人!你錯了!」
劉志強情緒激動。
彷佛是在宣泄剛剛第二席說得那些話,所帶來的壓抑情緒。
「你說他們不如聖亞協會所信奉之神,我不信!在我看來,那是因為我龍國諸神剛剛復蘇,假以時日,他們定能震懾八方,坐鎮龍國!」
「而您,當初的遭遇只是因為神明暫未復蘇,它不該成為墮落的理由!」
要說在聖亞協會里誰最特殊,在劉志強見過的所有成員中,第二席是當之無愧的那一個。
其他成員,要麼是像他這樣被聖亞協會救下的普通人,以生命代價開啟超凡,因為組織的戒律和恩情而選擇听從指令。
要麼,就是像自己叔叔一樣被洗腦的狂熱信仰者。
唯獨第二席。
她不屬于前者,也不屬于後者。
她的目標,不是成為所謂的神之子民。
她只是覺得在這個時代,唯有神,才能保護一方,才能讓天下安寧。
龍國,需要神明的幫助。
而聖亞協會,恰恰是有神明支持的組織。
「呵。」
可最終,他只听到了第二席的澹笑聲。
劉志強正欲說話。
這時,半空中兩位神明的其中之一,面朝第二席開口徐徐說道︰
「聖亞協會信奉外神,屠害百姓,興妖作亂,人人得而誅之,但,吾念你前半生行善積德,身上傍有功德之力,暫且放你一馬。」
「若爾往後再敢滋事生非,必遭天誅地滅!」
開口說話的,是夜游神。
張奕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位灰袍女子,與上午在神廟中見到她的時候相比,其身上的功德之力已經衰減許多。
上午在神廟時,還能看到她身上明顯傍有功德之力。
那現在卻已是隱約可見。
張奕剛剛從劉志強的口中得知,對方是聖亞協會里的第二席,說實話,能在聖亞協會里待上這麼多年,卻還有功德之力傍身。
一方面,足以證明她曾經是樂善好施的好人。
另一方面,也說明她在聖亞協會的這些年,並沒有一直作惡。
當夜游神的話語落下。
只听,處于下方的第二席漫不經心地說道︰
「神?」
她仰頭看著半空。
沒有童孔的眼楮從帽檐底下露出一半,她身形筆直,臉色不變,話音里夾雜著些許的高傲和不屑。
「就你們?」
「大膽!」
聞言,夜游神怒目喝斥。
與此同時,第二席傍身的功德之力再次衰減,已經變得稀薄無比。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說著,
她轉身看著面色激動的劉志強,手指著半空中︰
「我再說一遍,與我聖亞協會所信奉之神相比,他們亦如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