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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陰霾縱使未盡散,八萬里外有人來!

玉衡道洲。

玄青陽駕馭九葉黑蓮,騰空而起,將法力運轉到了極致,從那紫霄道域邊緣的秋霞山,一路遁光閃爍,足足跨越了數域之後,這才緩了口氣。

「呼」

天空有些昏暗,似乎是因一尊元神大能降臨,而使天象受到了幾分影響,這黑袍男子此時模著胸口,心中回想起了不久前,那一道貫穿天宇,仿佛能將規則截取下來的巨指,仍舊心有余季︰

「老不死的,本君知曉你真身早已死透,現在余下來,不過是一縷元神而已,不足為懼。」

「但,本君還是得給你那門神通幾分面子。」

「玉衡已經滅了,你縱使還能余下些許手段,又能如何?」

「東荒聖地雖多,道君也不在少數,但又豈能擰成一股繩子,更何況是在這東境的玉衡道洲!」

暗澹的天色,映襯得這位魔君面色漠然。

他抬手劃破虛空,打出數道符詔。

先是將其中兩份,一條送向了玉衡舊址,曾被他們親手打落的天鼎仙城,另一條則送往了坐落于北方的萬尸山。

隨後玄青陽一聲長嘯︰

「這一指,本君暫且避走,但你玉衡老不死留下的物件,卻是到不了他人手中!」

「紫霄李含舟既已確定不在玉京天,雖尚有不知底細的外人攪局,但也已無足輕重。」

「本君曾遠走外海,祁淵老鬼去過陰土,我輩廣結道友,等的不就是今日?想叫本君退走」

「等吾帶著吾這一脈的門徒,踏上玉京天,便叫那一處紫霄門庭,作我道場!」

發泄一通過後。

這位魔君卷席半邊黑霧,大張旗鼓,聲勢浩大,當下遁空而走。

只余下無窮無盡的黑焰神通,依舊殘存燃燒著,久久未散。

一時間,接連數方道域,都有大能者感應到了那股恐怖的氣息,哪怕是位列一方巨擘的真君巨頭,正宗教主,對此都是心驚膽顫,不敢多言。

「九幽冥焰這玉衡道君一死,諸多魔脈巨擘當真是齊齊冒頭!」

「天鼎仙城崩毀,玉衡聖地化灰,前些陣子還听聞萬尸山于北地立下道統,開山授道,儼然已從幕後走向了台前千萬年來,這玉衡的主導權,就要易主了麼?」

「這位青陽魔君方才來的方向,是千年新晉的紫霄聖地。」

「而觀他此行如此大張旗鼓,不加分毫掩飾,莫不成紫霄一脈,也步了玉衡後塵?」

玄青陽的行徑,惹得一路上有些真君驚鴻一瞥,皆是心中一沉。

之所以稱這些外道為魔修,並非是道路的區別,而是他們這一路走來,行事乖張,走到哪里幾乎便將災禍引到了哪里。

雖說每一尊修者,手中所染之血都決計算不上少。

可要是與這些成就元神的魔君比起來

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天鼎仙城,就是前例。

以往有玉衡道君一人以近乎斬道的手段,可以全數壓服,所以這一方道洲幾乎沒有幾尊元神,倒也無傷大雅,依舊風平浪靜。

畢竟哪怕是正宗坐鎮的道域,資源也未必充盈,少些人競爭,自己宗派就能多一些,這種現狀維持了這麼多年,也沒誕生過幾個真正扶搖直上的人物,到了而今,隨著那位隕落

貌似連頂替那位的,都見不到。

也不知曉,除卻玉衡外的三家元神道統,到底能否頂得住了。

這一邊,玄青陽密謀聯絡其他魔道巨擘,將玉衡殘鏡,以及玉衡道君殘念在紫霄出沒的消息傳出,意圖調遣門下魔徒,大舉剿滅紫霄門庭,佔據玉京天。

而另一邊。

季秋也已經處理好了秋霞山後事,與之前林譽傳下道統的林瀟照了一面,叮囑她可以考慮拜入紫霄道統後,便與敖景,重返紫霄

紫霄,玉京天宮。

雲霧繚繞的仙柱大殿,內里氛圍稍顯沉寂,略微有些尷尬。

不過隨著季秋與敖景降臨,將秋霞山危局驟解,以玉衡殘鏡中的化身,成功嚇退玄青陽後,本來嚴肅的氛圍,終于松懈了片刻。

而一直緊緊盯著這一幕的陳玄,更是苦笑不已︰

「我得了那面殘鏡也有了一段時間,竟是不曉得玉衡道君的一縷元神,便在其中坐鎮。」

「不愧是前輩,目光如炬,一眼便窺視出了其中玄奧,並能以此借為助力,將成名已久的魔君逼退。」

「假以時日,必為當世巨擘啊!」

他的話語不說還好,此刻一出,即使危局暫解,但也不由引得殿上諸多真君目光頻頻側目,望了過來,眼神舉止頗為不善。

一側拄著劍的張道罡見此,咳了兩下︰

「陳道友」

「畢竟此事說到底,與你也有些干系,多擔待點。」

「祖師要歸來了。」

「稍微忍下,且听听看,他老人家如何處置于你吧。」

話語正說間。

兩道流光已重新歸來。

「祖師!」

見到季秋與敖景化作流光,使得那枚紫霄道印歸位,叫這雲霧大殿一震,諸多真君皆是正色︰

「謝祖師,護我紫霄免于危難!」

諸如玄霄,岳山,青丘月等真君,盡數拜服。

他們望向的那道人,此時洗去滿身風霜再歸,依舊是一派溫和模樣。

只見其擺了擺手︰

「取了些巧罷了,倒是沒有真正和那魔君做過一場,不然想來,必定是異常艱難。」

「玄青陽乃是成名已久的一代巨頭魔君,並非這般容易應付。」

「玉衡鏡的消息已經泄露,不再是秘密,秋霞山也有不少人見識到了那位消散于天地的事實。」

「由此可以預料,待到下一次玄青陽再來」

「恐怕對于我玉京天紫霄一脈來講,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季秋話語說的沉重,其中蘊藏的意思,諸人自是曉得,于是喜色還未浮上面來,諸多真君便是一派愁容。

若玉衡鏡亦或者玉京天,不僅只惹來一個玄青陽覬覦那確實是天大的災禍。

畢竟他們紫霄,在李含舟已去的情況下,是再也搬不出來一尊元神了。

然正當此刻,面臨如此危局,看著諸人滿面愁色難解,季秋環顧一圈作罷,卻是頓了下,突然笑了,隨後復又開口,話鋒一轉︰

「不過,借這玉衡鏡之能,我與大燕神朝的那位女帝,搭上了聯系。」

「一千八百多載前,本座于大燕修行,曾位列一朝太師,供奉女帝登上帝位,統御三十六州,而今時過境遷,再加上幾分清微子長老當年故去的情面,她已應下我之邀請,答應助紫霄避過此劫。」

「若有她出手,以我先前所觀」

「哪怕是兩個玄青陽加在一起,想必都難以力敵!」

季秋語氣篤定。

而大燕神朝雖雄踞開陽道洲,但與紫霄山門所隔,也並不算萬分遙遠。

只不過自岳無雙跨界而去,紫霄遠遁玉衡後,聯系便也斷了。

此刻再提及,使得不少真君精神一振︰

「那位神朝女帝出手?」

「若真如此,份量夠了!」

他們雖不曾曉得,女帝趙紫瓊的修為到底有多高,但能于東荒開闢神朝,含金量幾乎是已經拉滿了。

這一下,不少初代真君,曾于大燕听聞過季秋與趙紫瓊事跡的存在,頓時徹底放松。

曾經太師與女帝之間的關系,堪稱珠聯璧合,君臣模範。

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能在神朝一千多載歷史里,唯一一個享有如此殊榮的人物,只有當年的岳無雙。

哪怕到了而今,也未曾被取締。

當年的岳無雙祖師

真是故舊滿天下啊!

比如景祖師,那位女帝,還有他們仍不曉得的大能

張道罡越想越感慨。

往來皆元神,何等可怕!

「陳玄。」

說完正事,待到看到自己這些徒子徒孫們如釋重負,季秋突然冷不丁開口。

一語落下,頓時叫陳北滄微微一愣︰

「前輩,有何吩咐,只管告知與我便是。」

看到偌大天宮的目光,聚焦于他一人之身,思及之前所言,陳玄挺起胸膛,目光澄澈。

對此,季秋只是走到他身邊。

隨後抬起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是願意的話,可留于紫霄,與我輩共渡此劫,若不願,我這些門徒們看在我之面上,也不會強行攔截。」

「本座昔年道隕,說到底還是你為我收尸,得了三分衣缽。」

「理論上講,你也算是我半個弟子了。」

「玄青陽之劫避不開,無論有沒有你皆是一樣。」

「所以既其退走,我紫霄一脈,便並不怪罪與你。」

這就是季秋。

一個不違本心,掌握分寸,並且

哪怕實力不足,也能夠‘自救並且挽救他人的人’。

你可以說他走過的路,有些是仰仗他人之助,但無論是何人,歸根結底追本朔源,最開始種下的那因

亦是,他自己。

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哪怕真如第四世時那般絕望,他也從來不會歇斯底里,他只會一遍又一遍,從不可能中尋找到那一線可能。

如果不存在,就自己創造。

總歸事在人為。

所以,他不會問責陳玄。

因為此劫無論有他沒他,或早或晚,都逃不過。

既然如此,需要想的就是該如何去渡,而非怨天尤人。

玉冠束發,紫袍風流的道人,即使未曾頂著曾經那張臉。

可陳玄听到這番話,亦是不由便想起了當年道人用著嫌棄的語氣,化道而去,也不奪舍他那尊廢柴身時的場景,當下感觸極深,語氣鄭重︰

「弟子受教了。」

「而今劫波未去,在下心中甚愧。」

「當如前輩所言一般,紫霄一日劫難不過,弟子便一日不退,以證此誓!」

說罷,躬身便拜

大燕神朝。

出了九岳山的武夫,褪去了那一身的山野氣。

他每每走出一地,跨越一城,自身的氣勢便越發高漲,越發強盛,直到最後

猶如大日。

當那氣息宣泄,每一處鎮守大燕一方道域的存在,無不為之震驚,道那坐落九岳山下近甲子的武中聖者,神朝兵聖,又將出世!

須知道。

論當今神朝三山五侯一十二姓,這些個‘鼎鼎大名’的勢力或者說人物,在這位面前,可都是不夠看的!

他是當今女帝的從龍功臣,是武道極致的大日人仙,是曾生生震散過一尊元神法身的絕代大能,他曾壓得九岳山主抬不起頭,並早已隱居多時。

但不知為何

岳宏圖卻于今日出山,並且凡過之土,皆感應得清清楚楚!

「他要干什麼?」

有人不解。

但所有人都明白。

每當這位動身那就代表著,將有震動神朝的大事發生!

跨入那座重新修築,巍峨古老,宛如奇跡一般的神朝都城,景。

岳宏圖神色平靜,不知何時重新披堅執銳,背後有一桿紅纓大槍,散發著凌厲的槍芒。

他一路暢通無阻,走到了女帝的帝庭。

有女官為他引路,能夠阻隔無數人,或者說無數人夢寐以求只願踏入,一睹女帝真容的宮牆拱門,向他緩緩張開,形同虛設。

但對此,岳宏圖視若無睹。

他往前踏出一步,在那數萬種變化道路,已是被人指出一條的路前駐足,隨後目光堅毅,向前抱拳︰

「陛下。」

「本王今日前來,只為詢問你一道確切的答桉,就不前去參拜了。」

「雖有些事情,可以在訊息之中詢問,但」

「孤還是想要親口听到你說」

「之前仙盟所見,那人,是不是我想的那人?」

本來如山海般堅定的言語,卻是有了些許顫抖。

而周遭的幾名女官,不知何時都已被遣退而去。

半晌後。

一縷桃花馨香傳開,伴隨偏偏花瓣飛揚,寄來了一聲悵然之嘆︰

「八九不離十吧。」

「伯父」

「要去見一見嗎?」

女子的愁思,似乎與這花瓣一並飛往了遠方。

而听到此言,那來者撫模了下背後的長槍,終于久違的露出了笑容︰

「當然要見。」

「不是說遠在玉衡道洲的紫霄道統,要遭逢厄難麼?」

「那麼,孤便去點兵了。」

輕輕的話語,似乎掩蓋了無法言語的決心。

而後,那人默默離去。

與此同時,由得岳宏圖曾經統御,後而被大燕形成建制的‘顎王’軍,正于于三十六方道域邊緣,駐扎坐鎮。

但這一刻,

隨著軍中虎符亮起。

虛空中龍吟虎嘯,接連迸發!

王命親詔︰

點將!

帝庭中。

走出那間宮闕的女帝,褪去了一身尊貴的帝袍,披著一身紫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金色的花紋,芊芊細腰,玉腿修長,掩于其中。

烏黑如泉的長發在雪白的指間滑動,一絡絡的盤成發髻。

這一日的她,作了許久許久都未裝點過的打扮,依舊顯得貴不可言。

她望向離去的岳宏圖,又看向由得自己心情,而演變的滿園百花盛開,不由嫣然一笑︰

「花綻于春,朕的心情倒是許久沒有這般復蘇過了。」

「師兄,做好準備了麼?」

「我們」

「要見面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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