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回到家里，把尾箱里的東西都搬上樓，春妮拿出花木公司老板送的花灑，說是要給這些熱帶雨林的植物，下一場雨。
盛春成看著心動了一下，他和春妮說︰「我出去一下。」
春妮說好。
盛春成下了樓，坐進車里，今天一天，雖然都是在買東西，但好像很緊張，到了這個時候，才松弛了下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拿起手機，先給小安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一通，小安就問︰「師父，你昨晚干什麼了？」
「昨晚？沒干什麼啊。」話一說完，他自己馬上想起來，昨晚不是和老唐張總小二放牛了嗎，現在想起來，怎麼好似很久之前的事，不像是昨晚這麼近。
「大使怒了，你等著死吧。」小安在電話那頭，幸災樂禍地笑著。
盛春成趕緊辯解，他說︰「主要是老唐……」
「不要和我解釋，你想好明天，怎麼去和大使解釋吧。」小安說。
盛春成說好吧，他說︰「我打電話是問你，米總有沒有和你聯系過？她到現在也沒和我聯系，上海還去不去？」
「那就是張總沒有時間了。」小安說，「也沒和我聯系，等著吧。」
盛春成說好。
掛斷電話，盛春成啟動車子，把車開出這里的地下停車場，一直開到陳姐他們家小區，開進了那里的地下停車場。
汽車沿著停車場入口的坡道下去的時候，盛春成想到這車，就像是甲蟲，從地下出來，又鑽進地下，要是去孫紅那里，這車又要鑽到他們樓下，明天去上班，又是鑽到了店里的地下。
電梯門打開，眼前還是一片的郁郁蔥蔥，盛春成頓時松了口氣。開門進去，看到里面客廳的植物雖然看上去不如外面電梯廳，除了地上有幾片落葉，倒也無恙。
拉開門再看外面露台，草本的花卉植物已經奄奄一息，葉子都已經卷了起來。那幾棵高大的植物，雖然是晚上，每一片葉子也都耷拉著。花盆表面的一層土已經干到發白，幸好是盆夠大，當時自己把它們的根埋得也夠深，這才吊著它們的命。
盛春成趕緊拿起花灑，給它們澆水，水灑下去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好像都能听到它們拼命吮吸的滋滋聲，那些耷拉著的葉子，在水霧里，好像也來了精神，抖擻地堅挺起來。
盛春成這才松了口氣。
他把陽台上的花草植物都澆透了，這才回到客廳里，回到樓上，最後去了電梯廳。
忙完這一切，盛春成身上已經被汗濕透，他干脆上樓洗了個澡。
再回到下面客廳，客廳里的溫度在空調的作用下，也已經降了下來。
盛春成看到郭爽和陳姐的房門都關著，他走過去把門打開，讓她們的房間也透透氣。打開郭爽房間門的時候，他感覺幾雙眼楮都在黑暗中，齊刷刷地看向他，盛春成不敢看她們，也不敢開燈。
他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坐在這里，自己最後那次和徐姐，在這沙發上纏綿的畫面，馬上浮現出來。
盛春成忍不住拿起手機，點開徐姐的微信朋友圈看看。
昨天徐姐給他發了個OK的手勢後，再也沒有和他聯系過，她的朋友圈沒有顯示她今天來杭城了，但盛春成知道，就這一刻，徐姐肯定已經在杭城，說不定正和老倪摟抱在一起。
可能正因為她來杭城了，怕桃子看到會多想，徐姐才會很少見地，沒有在朋友圈暴露自己今天的行蹤。也可能是怕他看到。
盛春成感覺心里空落落的，他很想打一個電話過去，哪怕只是為了破壞一下她和老倪在一起的氣氛。
但這個電話，最終還是沒有勇氣撥出去。盛春成嘆了口氣。
盛春成點開桃子的朋友圈，桃子更新的一張照片還是美食，不過伸進照片上部的一雙手，看得出是男人的手，但已經不是那個別墅里的男人，今天的這個男人，應該比別墅的那個家伙年輕。
盛春成站了起來，環顧四周，他接著把空調關了，轉身走了出去，心里想著，就為了這些花草，自己也應該隔兩三天來這里一次。
盛春成開著車，穿過博奧隧道，開到了孫紅家樓下，他感覺自己再一次像甲蟲，又鑽進了地里。
乘電梯上樓，到了孫紅家門口，不停地按響門鈴，門鈴響了半天，也沒有人來開門。
盛春成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孫紅給了他進出小區和地下停車場的門禁卡，但沒有給他房門的鑰匙，盛春成覺得那是她最後的底線，一旦她把房門的鑰匙也給他，那就意味著對他完全敞開，她也做好準備相夫教子了。
孫紅和他說過，讓他把這里也當家，但畢竟還不是真的是他家，一把鑰匙，還是把他擋在了門外。即使是孫紅遠在老家的父母，都有這里的鑰匙，但近在同一個城市的他卻沒有，這就是區別。
盛春成拿起電話，打給孫紅，孫紅馬上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很吵，听得出來，是什麼酒局還沒有結束。
「親愛的，你到家了？好好，我也馬上回來，嗯嗯……」
孫紅在電話里大聲地叫著，叫得有些故意，盛春成馬上明白，這不是在叫他，而是叫給和她在一起的那些人听的。盛春成的電話，正好給了孫紅一個由頭，讓她可以趁機擺月兌他們，沒有下半場了，說自己的男朋友在家里等。
盛春成拿著電話沒有吭聲，他听到孫紅那邊的聲音突然安靜了下來，被一扇門關住了，孫紅應該是到了外面。
孫紅的聲音正常了，問︰「你在哪里？」
盛春成沒有告訴孫紅，自己在她家門口，盛春成說︰「我在家里，我妹妹來了。」
「春妮？對了，她高考成績出來了嗎，考得怎麼樣？」
盛春成說︰「還可以，她這次來，就是要我幫她出出主意，怎麼填志願的。」
「哦哦，那你就幫幫她，我要進去了，好嗎？」
盛春成說好，「少喝一點。」
「知道知道。」
「萬一不行，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知道。」孫紅笑了一聲，「讓你來救駕。」
盛春成也笑了︰「當代駕也可以……」
盛春成話還沒有說完，孫紅那頭電話已經掛了，她又回去了那個鬧哄哄的包廂。
盛春成拿著電話怔了怔，他朝電梯走去。
孫紅已經回去支行當行長，她和盛春成說，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行里完全亂了，員工們沒有士氣，客戶也在紛紛出走，她回去之後，很忙很忙，她必須一個個重新拜訪客戶，把他們都先穩定下來。
盛春成覺得，回到支行忙起來的孫紅，很像是他剛認識她時候的樣子，包括他們的關系，好像也開始向那個時候接近，變得若即若離。
孫紅已經很久沒有叫他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