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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甚至開了盤口,賭夏稻花幾天被砍頭,也有賭夏家九族被夏稻花連累的。

夏家人全都愁雲慘霧,只覺得這孩子太大膽了。

姜氏哭得最慘——好日子還沒過上幾天呢,這孩子怎麼就作了禍呢?那太後可是皇上的老娘,這等貴人的意思,也是能說駁回去、就駁回去的?

再說了,進宮當娘娘,享受榮華富貴,到底有什麼不好?

只是姜氏的抱怨和嗚咽,基本上被夏稻花一句話就給懟了回來︰

「眼瞅著咱們家就要被誅九族了,接下來的日子,您就打算一直給我看這麼一張哭臉?您要再這麼哭呀,這黃泉路我可不跟您一塊兒走哦!」

倒是老太太周氏沉得住氣、穩得住架︰

「稻花確實太大膽了些,可是你看她這模樣,可像是要掉腦袋的?」

全家人得了這句提醒,都反應過來了——稻花這郡君的封號就是她自個兒掙來的,家里人也不知她怎麼做到的,如今她雖然把太後的懿旨駁了回去,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不至于有滅族之憂?

縱然理智上如此想,一家人還是免不了愁雲慘霧,高興不起來。

好在第二天,小皇帝就下了聖旨,讓夏稻花進宮回話。夏稻花樂樂呵呵地跟著滿臉嚴肅的吳總管去了,夏家人哪里也不敢去,只提心吊膽地在家等著。

老太太周氏將從槐樹娘娘廟那里求來的槐樹牌擺上了供桌,點上了一柱清香,默默祝禱︰

「槐樹娘娘保佑,讓這孩子平安回來。咱家不敢要這潑天的富貴,只要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家里的女人們,見老太太這樣,也都跟著老太太跪了下來,給槐樹娘娘的牌子磕頭。

就連一貫不大懂事的孫氏,都跟著跪在後頭磕頭了。

就算不為了夏稻花考慮,她也不想自己和二房的孩子們被夏稻花連累呀。只好誠信一點,多求求槐樹娘娘保佑了。

……

小皇帝見了夏稻花,板著臉、氣哼哼地問道︰「給朕做妃子,莫非還委屈你了?」

夏稻花笑道︰「萬歲呀,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哦?怎麼講?」

夏稻花笑呵呵地說︰「我可是個妒婦,娶了我,那這輩子就只能有我一個,納妾什麼的,做夢都別指望能夢到!」

小皇帝愣了愣︰「你是要朕違背祖制?」

夏稻花笑道︰「不,我的意思是,我們不合適。我是個妒婦,將來我若是嫁了人,我的相公若是敢對不住我,那我絕對有本事讓他和他的心上人一起消失。包管衙門查不出來。」

「你就不怕連累家人?」

「若皇上是明君,這點事兒自然連累不到我的家人。若皇上是昏君,那我也不介意為民除害。

這人間,左不過是歷劫之所。我樂意待,就可以待得久一點;不樂意待,也隨時都可以離開。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

……

夏稻花心說除非小皇帝也是穿越來的,不然這兩句話還不至于露餡。

小皇帝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人間可有長生道?」

夏稻花笑道︰「當然有了,只是長生道需要服食日精月華,練習吐納法,依靠吃丹藥卻是不成的。」

「郡君可願做國師?」

「不必。國師這種事,還是讓那些專業人士來吧!」

……

夏稻花告退之後,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人,恰是之前下了懿旨的太後。

小皇帝說道︰

「母後,人間帝王,怎麼能只娶一妻呢?更何況皇後本無過錯,朕于心不忍啊……

更何況,這福澤郡君來歷不凡,她既然不願入宮,怕是自在慣了,受不得宮規拘束。若是勉強進了宮,惹出什麼事來,反而不美。

對這等異人,我們怕是只能敬著、哄著,不能得罪啊。」

皇後是太後的娘家佷女,素日里對太後也恭敬親近,雖然小皇帝和小皇後年紀都不大,尚未圓房,但名分已定,太後當然不願意節外生枝。

于是雖然臉色不大好,卻也點了頭︰

「罷了、罷了。既然她不願意,總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

等到送走了太後,顧明楨悄悄給小皇帝建議,這一回的事情可能得罪了夏稻花,是不是該給個甜棗,封賞一番。

之後,小皇帝下了聖旨,稱福澤郡君夏稻花于國有功,可入朝攝政,不可入宮為妃,封為福澤郡王,與顧明楨同為輔臣,共攝朝政。

還特意將夏稻花的父親母親祖父祖母都一並封賞,著實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這下子,朝野為之沸騰,之前所有押注賭夏稻花幾天砍頭,幾天滅族的那些人,都輸了個底朝天。

夏稻花也因此得了個「夏鐵頭」的諢名。

夏稻花本來沒打算做官,但剛剛上書拒絕了太後,再拒絕皇帝,似乎有些過分踩人面子了,被踩的還是皇帝……這總歸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再說了,進宮做妃子,那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願意的。

即使小皇帝真的舍得為她遣散後宮,她也不願意天天被困在宮城那高高的紅牆之內,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得按著規矩來,容不得分毫差錯,時時刻刻都要戴著面具,不得自由。

做攝政王,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即使她這個攝政王到底有多大權限,是貨真價實的實權王爺,還是擺著好看的牌位,都還兩說著。

雖然上朝也難免會有幾分辛苦。

但她覺得沒意思、不想干的時候,應該隨時可以退下來。

若是做了皇帝的後妃,哪怕熬死了小皇帝,也再沒可能正大光明地從那宮牆里出來了。

三天後,夏稻花穿著她新制的朝服,第一次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面對一個身量未足、面帶稚氣的女子,站在自己的同僚之列,還站在很多人前頭,許多朝臣都感覺非常不適應。

但這件事既然已經定了下來,而且是經過攝政王顧明楨首肯的,就沒有他們這些人再反對的余地。

想來這位坊間人稱「夏鐵頭」的福澤郡君,也不至于那麼拎不清,真的敢在朝政上指手畫腳。

然而,沉默寡言地旁听了三天朝政之後,夏稻花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認認真真地交出了一份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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