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守良。咱們一直都沒听說這個事兒。也是今兒有了一些風聲，咱們才知道的。你看看，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也不跟院里人說一聲啊。哎吆。」二大媽半是埋怨，半是笑著說道。
李守良看了眼笑呵呵的一大媽。怎麼也不接這個話茬啊。讓他自己怎麼接啊。
一大媽此時正是滿眼的李守良。看到李守良使的眼神，也是笑呵呵的道︰「他二大媽，這是什麼話啊。怎麼當上了副主任，就不是咱們院里的孩子了？這院里誰不是看著這些個孩子長大的。都沒少幫襯咯。
難道現在當升了副主任就不認院里這些個大姨，嫂子了？真要是這樣，不用你們開口，我到時候收拾他。保證他不會沒良心。再說了，這小子心里可有數了，誰幫過他，他心里門清。」
一大媽這話讓李守良听了，差點沒笑出來。
趕緊的看向了二大媽、三大媽。果然，這臉色都立刻變的有些尷尬。不過此時都是強行笑著。
這讓人都不好意思看，就怕一快尷尬。
關于二人的心思，李守良多少能知道些。不過也都是基于院里的事兒推斷的。不過李守良覺得自己的推斷大概率正確罷了。
一大媽這段話，都是向著他說的。其實也好說，就是直接點明了，誰幫過他，他就記得誰好。
雖說李守良是從小在這些大姨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但是這個困難的年月，各家都是好幾個孩子，誰伸手幫誰啊。
李守良從小跟著一個要強的媽，可是沒朝人家伸過手。真要說幫忙，也就是一大爺兩口子，收他為徒弟，讓他度過了最艱難的剛穿越時期。
隨後一大媽又是一個勁的對他好。除此之外，傻柱算是半個，不過後來李守良幫助他居多。這個就不提了。
二大媽這兒，其實就是滿眼里是自家男人。想著幫二大爺唄。一看就是想讓他幫著給二大爺升一升？官迷二大爺嘛！
三大媽那兒，三大爺和他們都不是一個單位的，沒什麼好幫的。但是這家里的孩子可是有啊。
大年前，閆解成找工作的事兒。三大爺就已經露了口風。不過當時看三大爺的意思是想走一大爺的路子進廠。
現在的話，李守良感覺他們家已經變了口風了。
李守良假裝沒看見。轉頭看向別處，卻正好對上秦淮茹看過來的目光和臉上的笑容。
相比于二大媽、三大媽。秦淮茹的笑容倒是顯得很平靜。而且也沒有讓李守良看出來尷尬和別樣的心思。
李守良微微一笑，轉頭看向桌子上，然後走過去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
張嘴一咬，嘿。這味道不錯哎。
李守良笑一笑問道︰「師娘，這花生哪來的啊？咱們家的好像不是這個味的？」
一大媽一笑道︰「就你嘴精，一吃就吃的出來。咱們家那些一共也沒多少了。都擺在外面也不夠啊。可這麼晚了，上哪弄去啊。
這是人家淮茹看著咱們家里沒個擺弄，給拿過來的。說是從她娘家拿回來的。」
李守良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這家里有賈張氏在，這不是從老虎嘴里拔牙嘛？這也能行？
李守良倒是疏忽了，沒有想到。
但是除了他自個兒，誰會想不到呢。李守良這麼年輕就當上了車間副主任。那以後呢？
備不住這十幾年之後，就是車間主任甚至是干部，到時候想要安排個人進廠里，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她賈張氏，這是在為自己孫子考慮呢。雖說自己孫子能接班。但是要是到時候秦淮茹還不到退休年齡呢？
這不就得讓李守良使上勁了？終歸是一個院里長起來的。她賈張氏還不信，自己求不來呢。
李守良听完一大媽的話笑著道︰「那還真得謝謝秦姐了。呵呵，要不然我還真吃不上呢手藝真不錯。炒的恰到火候。」
秦淮茹听到這話，心里一喜。
過年咬著牙沒有讓家里的孩子吃完。心想著細水長流。卻沒想到這年才過了幾天。就來了這麼個意外之喜。
自己從娘家拿回來的這點兒東西，有什麼值錢的？現在眼瞅著這兩年年景一年比一年好，今年過年都能有花樣了。
沒想到派上了大用場。現在的李守良，可不是當年剛想進廠的時候，還沒拜師時，她使絆子就能讓李守良‘栽個跟頭’的時候。
現在想想，尤為慶幸的是，到了此時此刻，也沒有跟人李守良結下仇。
「守良，看你說的。都是自家不值錢的東西。能派上該派上的用場，那就是值得的。你要是覺得好吃，等我哪天回去的時候，我再給家里要點兒。」
李守良擺擺手，笑道︰「這東西，就得是第一次吃才好吃。再好吃的東西要是吃多了，也就不值錢了。明年過年再吃那就最好！
師娘，二大媽、三大媽、秦姐，你們先聊著，我先出去了。這剛回來，就忙活著，還沒坐下說幾句話呢。」
「好，好。你先忙，你先忙。」幾人連忙站了起來。
李守良快步就出去了，只當沒看見。這怎麼好說呢。哎。李守良既無奈，又覺得有些可憐。
打李守良推開門快步走到桌子跟前。
「哈哈，我和二大媽、三大媽一聊，才知道今天都是為我而來的。好家伙，受寵若驚。我剛進來家門。還以為咱們院正在開‘全院大會’呢。
我都尋思了，這是誰家的小子又不老實了？讓大家伙都齊聚，還是咱們院誰家有喜事了？」
「哈哈哈哈。」眾人大笑。
旁邊楊家大哥，在大家將歇之際說道︰「咱們李副主任忙完了？」
「嗨，楊大哥這是怪我了。嫌我剛才給你倒茶的時候，沒倒滿。」李守良奇了一句。
說著拿起暖瓶來，給大家又倒了一圈。
剛才進里屋之前，就給大家倒了一圈。不過李守良著急看一大媽。也沒怎麼觀察。
現在再看，給每個人倒茶的時候，誰臉上都是與有榮焉的樣子。好像李守良給他倒茶，都是給他臉了。
李守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不過大家的這樣的操作，只能是讓李守良裝作看不見。
可是輪到二大爺的時候，二大爺接下來的動作，真是讓李守良大開眼界。
二大爺本來就坐在上首右側的位置。一大爺在左側為首。
到了二大爺跟前，本來好好的坐著的二大爺。竟然忽的一聲給站了起來。
李守良要不是還沒來的及躬身倒水。說不定兩人就要撞上了。
李守良還納悶二大爺這是干什麼呢？
忽然看見二大爺雙手捧杯，微躬著腰把杯子給遞了出來。
李守良眼一瞪，剛想說些什麼，忽然想起來二大爺的性格，又覺得正常了。
不過雖然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難道還真能讓他這樣啊。
李守良正看向上首的一大爺。
一大爺卻已經先一步笑道︰「老劉，你這是干什麼？孩子給你倒水呢。快坐下。快坐下。別讓小輩笑話。」
二大爺倒是不覺得丟人。反倒是環顧了四周一眼。那眼神，李守良怎麼看，怎麼像是在說︰副主任站著給你們倒水，你們真就坐著？
不知道怎麼的，李守良感覺自己感覺對了。
眼看著二大爺沒有動作。李守良也跟著道︰「二大爺，知道您心疼我，看我彎著腰倒水不好。但是也不能這麼偏向我啊。
讓在座的哥哥們看了，還不知道怎麼笑話我呢。先坐，先坐。」
這話讓正看著這邊的在坐的老少爺們，都有些尷尬！
也不知是一大爺的勸告有用，還是李守良的勸告有用。二大爺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說什麼，坐下了。
李守良順利的給二大爺和一大爺倒上了水。
隨後去櫥櫃里，拿了自己的‘專用’的那個杯子。李守良就知道，家里就是再缺杯子，一大爺和一大媽也不會拿著他喝水的杯子，去給別人沖茶的。
來到這邊，只余長板凳還有空位。椅子已經都坐下了。
幸好還有有眼力見的，李守良一過來，立馬起身給李守良讓了個座位出來。
李守良一笑，道了聲謝。也就沒再說什麼別的。
李守良剛坐定。
三大爺就迫不及待的笑道︰「守良，今兒你可算是露大臉了啊。好家伙，我當時知道了，還以為是誰跟我鬧著玩呢。你可是不聲不響的給弄了大新聞。
20歲的副主任。打咱們胡同，咱們街道。我也沒听說有比你還出息的。」
附和聲四起。二大爺看著這一幕有些懊惱，自己嘴笨，怎麼就沒想到先恭維他呢。
李守良環顧四周。從大家臉上看到了渴求、羨慕、嫉妒、還有人寫在心里的不滿。
李守良先是拱了拱手。隨後笑道︰「三大爺。我不知道您是怎麼知道的。老少爺們兒的好意我也是心領了。
但是我也說句實在話。這副主任的事兒，還沒公布呢。大家伙也知道，但凡是沒公布的，大都算不得準。
畢竟沒到最後一刻，哪里能說得準呢。我為什麼不主動在院里傳一傳。還不就是因為咱們廠沒有最後給出具嗎。這要是給出具了，我能不說？
這麼值得高興的事兒，就算現在不興擺酒了。我發發糖、發發瓜子花生之類的，還是發的起吧。也讓咱們院里的人都跟著樂呵樂呵、高興高興。」
李守良也猴精，知道先把話給打住。這要是不打住，過幾天真要廣播了，那還了得。請這院里擺幾桌？
錢倒不是問題，但是這年剛過完。各家都處于一個肉票、油票，什麼票都消耗完的一個地步。他們家突然能拿的出一些東西來。
這不是茅坑打燈籠——找屎（死）嘛。
三大爺也是听得懂的一員。暗道這小子鬼精鬼精的，真是佔不到一點兒便宜。不過好在今兒，三大爺也不是來佔便宜的，只是來打前站的。
只是呵呵一笑道︰「廣播站沒說不代表不確定這麼個事兒。也就是因為現在剛過完年，還都干著活呢。而且這消息也沒傳這麼遠。
不然，你的大名怕是早已經傳遍了。就這，也是因為有信而傳來。不然我還不知道呢。好家伙，真就一直要埋這麼久。
也就是你這麼個性子。這要是換我們家那幾口子。有你這樣的成績，早就恨不得要宣揚的全四九城都知道。哎，真好。」
李守良正愁想要給大家好好說說呢。不要大驚小怪的。
結果這邊就有了合適的機會︰「三大爺，這算什麼成績啊。我剛才就想說了。你們可能不了解。我是當了副主任不假。
但是我就是一個普通干活的。以前干什麼，以後就還干什麼。和以前沒有任何的不一樣。
要是硬說有什麼不一樣，那可能就是以後車間里有什麼事兒。也算是有句話說了。至于其他的，也就是漲了幾塊錢工資。可是這漲得幾塊錢工資，還不如我考個七級工，賺的多呢。
要知道我去年就能考七級了。不過是因為一些事情，給耽誤了。要不然，我這工資可比現在高不少。
總結來說，就是我這副主任，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副主任。沒有職級。」
三大爺听到李守良這話，心里呸了一聲。他算是知道李守良這小子，為什麼不宣揚這個事兒了。現在看來這小子的心，是真的大啊。他想要職級！
二十歲還不到的年紀。竟然想要職級。那是什麼？那是副科！就算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定職級也定不到副科啊。這小子就算是高級工轉干，也不能這麼異想天開啊。
不過又轉念一想，這小子也確實夠驕傲的。又想想，自己家那幾個。到現在還指望著人家幫著辦進廠里，然後一年兩年超過人家呢。就這樣的，拿什麼超過人家啊？光用嘴說嘛！
進廠的有多少？老易直接，間接的教過了多少的學生。怎麼就出來這麼一個怪胎。顯然不是因為老易的教學高明。是因為這個確實是有超出常人之處啊。
偏偏一個個的還不自知都想著跟人家較較勁兒。真是馬不知臉長。哎。
李守良可不知道三大爺一念之間，想到了這麼老些。
只見三大爺環顧了一圈。看到這伙人本來臉上各種各樣的表情。現在或多或少的出現了一些慶幸、輕蔑的神情。
三大爺心里笑道︰庶子不足與謀。
轉而對李守良笑道︰︰「你啊，就是低調。行了，我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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