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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真豪杰柴家避難 苦英雄刺配滄州

吳用和阮家三兄弟送走了柴進,又和同來送行的朱貴三人互道珍重而別。一路無精打采的回了石碣村,看著蕭條的村落,阮小七不免一陣沮喪,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狠狠的抽在旁邊的土坎上。

「真想同時遷他們一道,上了那梁山去,免得再過這糟心的日子。」

阮小二無奈的看了眼這兄弟,自己也不暢快,更不曉得如何安慰他,也是一聲長嘆。

吳用見他們這樣,雖然自己心里也有點失落,可是畢竟比他們想得更多,為安撫他們心情,故意笑道︰「三位兄弟,咱們結識了柴進哥哥這許多豪杰,為何還如此氣悶?」

小七口快,不樂的道︰「就是因為識得了這許多英雄,心中才苦悶,柴進哥哥一走,小七我心里就不快活了。」

「大官人臨走時,不是同大家說過,等明年開春了,讓咱們兄弟隨時過去尋他麼?總不能讓他同咱們一直在這濟州呆著吧?」吳用調笑道。

「那倒不是,只是心中不舍呀。」阮小五插言道︰「其實大官人是不知道我們辛苦,應該也把我們引薦,一起投了梁山才好。」

「哥子,你也做此般想麼?」小七听自己兄長那麼說,不禁跳起來︰「前日我就差點求柴進哥哥了,可又擔心你們不樂意。現在咱們去找那朱貴,不曉得他還有沒有那麼好說話哦?」

吳用見說,急忙勸道︰「大官人是忠厚之人,又怎麼會無端勸我們幾個良人,上山為匪呢,你們要知道,踏了那一步可就回不了頭了。」

「這世道難道還有什麼好留念的不成?」阮小七苦笑道。

吳用見阮小七都被自己說的快有火氣了,也不再嗦,壓低聲音道︰「三位兄弟可曾在大官人他們的談話中,听出來一點什麼?」

見三人都愣著搖了搖頭,吳用也不賣關子︰「小可倒是覺得現在咱們去那梁山還不是時候。」

「為何?」三人異口同聲的問。

「听大官人同朱貴兄弟的話語,他們應該早就相識,而梁山上的另外幾個頭領,怕是同大官人關系亦是匪淺。大膽點猜,說不定這梁山基業,就是柴進哥哥一手扶持起來的。」

「那不是更好?為何現在反而不能去?」小七又驚又喜,忙搶著問到。

吳用早習慣了他的急性子,只是笑笑接著說︰「大官人來了石碣村,卻不上梁山,不見那王倫,唯獨找來了那排行第四的朱貴,你們想是為何?我猜那梁山幾個頭領中間,現在也不太平。」

看他們听得入神,像在細想他說的話,也不打擾,接著說道︰「你們可還記得時遷兄弟曾言,那王倫狗賊?僅這一句,我相信柴進哥哥怕對這王倫早就心生不滿了。而後,看時遷同馬靈二位兄弟,也只是放到朱貴手下,卻不讓聲張,像是不想被其他頭領知曉一般,由此看,或許柴進哥哥怕是有除掉這王倫的意思。」

阮家兄弟听完如在夢里一般,他們都是直漢子,哪里喝酒吃肉,還要想到那麼多事的?只是听吳用說完,自己細細琢磨,卻越想越是那麼回事,不禁對吳用佩服不已。

「昨日在你們家中,我偷偷問了馬靈兄弟一些江湖趣事,不知他是順口,還是故意告知,說前段時間他們剛從荊南回來,那里有處木蘭山,山上現有十幾個好漢領著上萬嘍嘍正在那聚義,他們拜的山寨之主正是柴進哥哥。只是為防朝廷,故意說山寨寨主還是從前的杜嶨。」

「柴進哥哥莫非是想舉旗起事麼?若真是如此,我們兄弟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也定要助他一臂之力。什麼也別說了,咱們明天就收拾東西投朱貴哥哥去吧?」小七急切著。一臉的興奮。

阮小二看著他那樣,雖也心潮澎湃但是還是年紀大些,有點城府,笑罵道︰「你沒听學究說現在還不是時候麼,先听學究說完。」

「咱們幾人雖然剛剛結識柴進哥哥,可都覺得他是可托付之人,如若將來他真的有此義舉,我吳用雖無大才,也必去他軍前效命。可是如今,小可卻覺得不是時候,梁山上人心不穩,那時遷二人上山都是隱秘,咱們去了朱貴如何安排咱們?何況,既然柴進哥哥已有安排,咱們更不該急切,如果到時候不小心壞了他的計劃,咱們就百死莫贖了。」

三人听完,連連點頭。

阮小二問道︰「那學究覺得咱們需要等到何時呢?」

「具體我也不知,咱們先靜觀其變,說不定要不了多久,梁山就會有大變故。如若沒有,咱們等明年開了春,同去滄州尋大官人又有何不可?」

這話乃老成之談,三人直言受教。

且不說水泊邊四個豪杰,正為自己的將來謀劃。

而此時的柴進離了眾人正趕往家中,因為臘月初一乃亡父的忌日。雖然自己對這個老爹沒有感情,可是也得對前身的柴進有個交待,這種事情可不能隨意將就。

二人心急火燎的,終于在臘月前趕回了滄州。

看著膝深的大雪,李懹還是有點興奮,自己家鄉可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不禁笑道︰「這瑞雪,定是個好兆頭啊。」

柴進也是開心︰「咱們先回莊,這一路也是疲乏了,過兩日咱們一起去野外,好好狩獵一番。」

說完帶頭往莊子行去。

家中下人見柴進回來,個個欣喜,忙過來問安。

老管家看他身邊不見了王進,換成個面善的的後生連忙打听,柴進也不想講太多,只說教頭另有去處。給他們介紹了一番李懹,並讓人給他安排好住處。

在莊子里安歇了兩天,柴進也只是詢問了一些瑣事,甚覺無聊,便喊來李懹,領著幾個門客要出門狩獵。

此時雪已經停了,陽光鋪在大地上,發出色彩斑斕的光。

柴進命人去牽馬拿兵器,自己和李懹已先出了莊來。走不了多遠,見前頭大路上有一對官差,拿著水火棍壓著一犯人,踩著積雪而來。那犯人帶著枷,腳上還用鐵鏈扣著。看著高大非常的身子,似乎也被路途的艱苦,折磨的彎下了腰,只是在靠著一股子狠勁堅持著。

「去打听下,這公人是不是從東京來的?」

李懹聞言雖有奇怪,可也不是多話之人,連忙跑去。那兩個差人見有人來,卻像是害怕不已,拿著水火棍暗自戒備。

李懹見他們居然這樣膽小,心中不免好笑。又偷偷看了眼那犯人,見他雖是潦倒,可全身卻散發出一種莫名的壓迫力。

「請問官爺可是從東京來的?」

那兩人對視一眼,看李懹這後生,生得面善,也客氣的回禮。

「我們是從東京來的,欲往滄州牢城營。不曉得小兄弟有何指教?」

李懹向後對著柴進點點頭,柴進心中一喜,暗道︰「每年冬天都派人來等,今天莫不是讓自己撞上了?」

柴進連忙走過去,問道︰「可是東京林教頭當前?」

那兩個官差見又來了個錦衣華服,像是個衙內打扮的人,反而沒有那般緊張了。

那犯人本自閉著眼楮,見有人道出自己名字。茫然的睜開眼,弱弱的回道︰「林沖正是小可賤名。」

終于等來了,想自己原本雖然對水滸英雄多有崇拜,可終不是什麼搞歷史研究的,哪里記得那許多清楚。只知道林沖是在冬天被發來滄州牢城營。所以每年冬天都暗中派人在各個路口打听,就怕錯過了。

既然現在林沖已經來了牢城營,那麼生辰綱,晁蓋,宋江等人,也就快了。

柴進激動的抓住了林沖的手。

「小可滄州柴進,听聞教頭在東京受了莫大冤屈,被高俅陷害到此地,心中甚是急切,常常在家中盼望,想不到終是等到了。這一路,可是苦了你了。」

林沖本來很是疲憊,忽听此言,也是一震。

「滄州小旋風,柴大官人?」

柴進沒回答他。只是更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撫模著這害人的枷鎖,心頭一陣煩悶,忍著火氣對那兩個差人道︰「我想請三位去我莊上歇息一陣可否?」

那董超二人本來听是柴進,心中也是開心,可忽見他語氣不善,知曉他是氣自己二人虐待了林沖,也不敢發火,直低聲道︰「雖是公務,卻也不能壞了人情,柴大官人既然有吩咐,歇息一陣自然無妨的。」說完主動的把林沖的枷鎖一一取下,甚有誠意。

想這二人,早被魯智深撞破行徑,差點打殺在野豬林,現在哪里還敢在有天大名聲的柴進面前裝擺,心中或許只想著,只要您老人家不搶人,什麼都好說。

也用不著那董超二人,柴進只和李懹一人一邊自扶著林沖回莊,那兩差人在後面也不言語,只在身後呆呆的跟著。

幾人回了莊,柴進急忙喊來管家燒好炭火,備好酒菜,言有貴客招待。

林沖見他如此,心中已感激涕零。他本就是個內心敏感之人,不免偷偷落下淚來。

柴進讓幾人先去房中坐下,忽見角落里有個漢子正偷偷的打量自己,見柴進望來,他也不拘謹,滿臉桀驁的拱拱手。

柴進看他身高九尺,儀表不凡,可卻毫無印象。要知道他早就不喜歡原本前身的作法,不管好壞只要是來求助的都給接納了,搞得滿莊子都是些無所事事的潑皮無賴,卻沒兩個真正的好漢。後來和王進兩人想辦法把那些人都趕出了莊,留下的基本都是些實有難處,又非洪教頭那般眼高手低,自命不凡之輩。哪怕後來再有江湖中人前來投靠,柴進都會自己先見見,如果是些打秋風的,自打發他幾蚊錢讓他去了。

想來這人是出門這數月,才來投靠的,而自己回來也才幾天,還沒來得及見過,不免微微有點愧疚。

不覺拱手道︰「敢問好漢可是近日才來滄州的?」

那漢子見柴進有客人招待,也沒急著撇開自己,面色倒恭敬了點,回道︰「小弟因在家中傷了人,上月才投到官人莊上的,老管家言您陪義兄南下,雖暫時不會回來,可也做主將我留下了。小弟還沒來得及拜見大官人。」

看他相貌不凡,說話又是得體,柴進甚喜,道︰「那是我交待過的,你盡管安心,我前日剛才回來,多是慢待了,既然都是客,好漢也不必講究,咱們一道喝點酒再談如何。」

那漢子雖面色一喜,但是卻搖頭道︰「大官人今日有客,小弟去怕是多有不便。」

「都是江湖漢子,只管來,今日來的客人也是天下聞名的好漢。」說完也不管其他,過去拉著手就走。

那漢子見他如此,也不好再說其他,只是心中暗想︰未料到柴大官人也是如自己一般的直爽性子。

那漢子隨著柴進進了屋,見里面有四人在等著,一個年紀同他差不多的後生,兩個當差的,還有一個卻是衣衫襤褸,臉上刻有金印,卻是一個發配來的犯人。

柴進見幾人還未入座連忙說道︰「盡管隨意,無需等我,好漢,這位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江湖人稱,豹子頭的林沖林教頭。你既然在江湖行走,應該听過名號吧?一起喝酒親近親近。」

那漢子听是林沖,連忙行禮道︰「小弟在家中就听聞林教頭武藝非凡,不想在此遇見。」他又奇怪的看了眼林沖,道︰「只是不知教頭怎麼落得如此?」

林沖本欲回禮,可是听他這話,眼神一暗,又觸動了傷心事,只是拱拱手,長嘆了一聲。

柴進見場面有點尷尬,也曉得林沖本性就是如此,也不好勸解。道︰「事情可能還未在江湖流傳太廣,兄弟以後自會知道。」

那漢子見自己問得唐突了,不覺汗顏,急忙鄭重地道︰「教頭勿怪,是我冒昧了,小弟清河武松,在此給教頭賠禮了。」

武松?

當林沖和李懹等人還在思索,是否在江湖中听過這個名字時,柴進早已是滿面春風,高興不已了。

他只記得武松因為在家鄉殺了人,逃到了柴進莊上,可當時號稱門客三千的柴大官人,整個莊上搞得魚龍混雜,而他自己根本無暇顧及這里面到底有些什麼人,自然也就冷落了武松。

這武松本就是心高氣傲的人,誰敬他一尺,他就會敬別人一丈。被柴進冷落在這門客中,只當他也是一個上門來打秋風的潑皮,心中肯定難受。可又無處可去,只能默默的在柴進莊上呆了許久。還是後來被突然來訪的宋江看到,反而幾句話,就讓這個漢子對他死心塌地。

真是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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