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這照得真好看。」
路揚和顧清寒到家之後，發現顧家人全都來了，這會他們小心翼翼地拿著結婚證互相傳閱，眼神認真，像是觀摩絕世的藏品。
「照片一般般。」顧清寒的聲音有些幽怨，「本來能更好看的。」
結婚結得太快了，特別是領證的時候，他們都沒提前準備好結婚證上面的照片，本來還能找個影像館進行拍攝，那頭的人還能幫忙精修。
雖然照片上的她和路揚依舊好看，但
還能更好。
路揚看著顧清寒那樣子，突然很想笑，剛才還握著自己的手說相信呢。
當時的她語氣堅定，好像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現在又埋怨起來，像是個抱怨糖果不夠甜的小屁孩。
真是千變萬化。
「要不你和路揚離了，再去結一次？」方菲開口嗆住。
這毒舌
路揚算是明白顧清寒的噴子屬性怎麼來的了。
合著都是遺傳。
「再結什麼呢，又不是過家家。」一旁的顧源也開口，他可受不了讓路揚跑了的結局。
只有顧清寒吐吐舌頭，還以為結婚能讓自己的家庭地位有所改變，現在看來都沒變化，她在親爹媽心里始終排在路揚的後面。
還不如轉移仇恨。
嗯
可能是領了證，夫妻開始齊心的緣故，顧清寒還沒發聲呢，路揚就已經開口了，目標，正是在一旁啃著西瓜的顧添衡。
「相好親了沒？」路揚問。
顧添衡︰「？」
我招誰惹誰了？
「我和清寒都領證了。」路揚這個女婿非常樂意于幫助岳父岳母解決問題，只是他最後的話有點意味深長。
「我和清寒都是因為你才在一起的啊，之前還沒來得及感謝呢，大舅哥。」
顧添衡︰「」
好吧，的確是招惹了。
他顧添衡就不該來，更不該之前教路揚追女孩，如果他腦子機靈點，猜到路揚要追的是自己的親妹
他還會把顧清寒認為是渣女？
他還會認為路揚喜歡的是別人？
他還會因為路揚給他寫歌的時候產生內疚感？
早就用顧清寒的信息和路揚換歌唱了好吧！
可現在想起這些事已經沒用了，他只能尷尬笑笑，然後日常敷衍了句︰「我還不急。」
「你不急？」顧源也跟上，「皇帝都開始急了，你這個太監還不急？」
這個比喻怎麼奇奇怪怪的，顧添衡剛想反抗，又想到親爹說自己是皇帝。
而太監竟是他自己
「我又不是太監。」顧添衡無力地開口。
「又服侍別人，又賺不到錢，還不結婚生娃，和太監有什麼區別？」顧源反問。
「人家太監不用996！」
「我讓你996了？」顧源掐住他的耳朵，「每天八點鐘上班，十一點鐘下班，也就一周七天班，這能是九九六？」
「啊對對對。」顧添衡點點頭，「九九六才是福報。」
他是8117。
一個比九九六還累的保安。
這時廚房飄來飯菜的芳香，路媽和方菲搗鼓好了今晚的晚餐，顧源合時宜的拿出一瓶紅酒，可看了一圈，發現能陪自己飲酒的只有顧添衡
「單身不配喝酒。」顧源說。
顧添衡看看桌上的飯菜，又看看親爹手上的紅酒，最後視線停留在茶幾上的兩本紅本本上。
他不說話，只是喝了一口湯，眼眶里停滿淚花。
「阿姨，這湯的胡椒是不是多了點？」他突然看向路媽問。
「不多啊。」路媽說，「你媽媽炖的湯，挺好喝的。」
親媽炖的？
顧添衡感覺膝蓋中了一箭。
「胡椒多麼？」方菲澹澹地說，「清寒懷孕了嘛，胃口很怪，她說今晚想多吃點胡椒。」
彭——
又是一箭。
哪有剛懷幾天就胃口變怪的？
你們確定這不是在整我？
他看向顧清寒，眼神哀怨，可對方直接編排道︰「那麼大的年紀了，也沒個對象，以後想吃到胡椒多的湯都沒有機會。」
這事繞不過去了是吧！
顧添衡人都快傻了，他剛想含淚把湯喝掉，卻看到面前的瓷碗又又又裝滿了湯。
一旁，是路揚的手，還有那殘留著汁水的湯勺。
第三箭！
顧添衡人多快傻了，不就是惹惱了路揚和顧清寒嗎，這兩人現在不是歡歡喜喜領紅證嗎？
明明一切皆大歡喜。
可現在，怎麼看都像是
他惹惱了整個世界！
這次突如其來的領證，就像是當初顧清寒要成為自己冒牌女友一樣，偶然，隨意，機緣巧合，可又有跡可循，千萬般思索下覺得再正常不過。
晚飯結束了。
閑聊，又或者說集體對顧添衡的催婚之後，家里又變成了路揚和顧清寒兩人的共處。
老媽出門尋找廣場舞舞友去了，岳父岳母大舅哥回家去了，只有老婆在他旁邊玩著手機，那雙打字的手沒停過，這是在回應別人發來的祝福。
「以前你好像不太喜歡回復祝福。」路揚忽然說。
「嗯。」顧清寒也懶得找借口，「結婚是大事，而且他們又不是過年的那種群發，所以能回就回。」
「那以後辦婚禮的時候，是不是還要回一次？」路揚問。
「你怎麼那麼杠呢？」顧清寒開擺了，「回一次也是回，再多回一次怎麼了？」
「我是覺得婚禮很近了。」
「戲還沒拍完，婚禮怎麼都要兩個月後，到時候算了，到時候听父母的安排就好。」
顧清寒話沒說完，她本來想問路揚要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喜，可她又害怕失望錯層，還不如一早就放棄。
嫁了個這樣的男人，就要有心理準備。
他身上的閃光點可以掩蓋很多的小缺點。
「我給你念念祝福詞吧。」顧清寒說，「反正你現在閑著也沒事做。」
「嗯。」路揚的回答有些漫不經心。
「第一個是小作文，什麼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然後，最重要的東西來了，五百個字里有三百個夸你寫歌寫得好的，她是個歌手。」
「嗯。」路揚隨意道，「這是想求歌的。」
「是的沒錯。」顧清寒說，「我問過了，她現在還沒簽公司，是自由人，不如」
「听你的。」路揚說。
「第二個也是小作文，只不過還是求辦事的」
「你說。」
「是以前的品牌商，想讓你給他們寫廣告腳本。」
路揚︰「拒絕，我寫不出來。」
「你都還沒問是哪個廣告商呢？」
「寫不出來。」
顧清寒︰「」
你這哪是寫不出來？
你這更像是在敷衍！
見路揚的心思都沒放在上面，說話動作都像是敷衍，他大概在想什麼東西。
「你害怕婚禮？」顧清寒忽然說，她眯起眼楮，「婚都結了，害怕什麼？」
「不，我是覺得劇本還有修改的地方。」
「好吧。」
不知怎的，顧清寒有點失望。
「我去跟陳導溝通一下。」路揚說完，拿出手機離開了房間。
月明星稀，他站在窗邊，看著陳治這電話，心里組織著語言。
他剛剛沒騙顧清寒，的確是想和陳導溝通劇本的修改。
可路揚還有話沒說完全，比如修改劇本是為了以後的婚禮，劇本要和他們兩人的婚禮有所聯系，那將是會自己最後一次出演電視劇，是自己和顧清寒的首秀也是唯一，同時還是婚禮現場。
這是驚喜。
驚喜當然不能給當事人猜到。
語言已經組織好了，他撥通陳治的電話，陳導的聲音有些沙啞，想來是酒後的毛病，或許還有吸煙過多的緣故。
「路揚啊，什麼事？」陳治說，「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和顧清寒呢。」
「婚禮的時候再恭喜也不遲。」路揚打了個哈哈，「陳導，我只是想問明天拍什麼戲？」
「把第一集拍完，以後比較好看看效果。」陳治說出自己的打算，「因為清寒，嗯有孩子了嘛，後期可能會發胖，所以我不打算先拍容易的，直接就一集一集的來。」
「可以把第一集的後續部分放到最後面嗎？」路揚問，「我和清寒所有戲份里的最後部分。」
「沒問題。」陳治一向沒有原則，特別是在路揚和顧清寒面前。
這兩人的領證，讓他今天在何生面前出了口氣，不管路揚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對了，還有幾個問題。」路揚說，「如果一部戲里面，一個演員飾演兩個角色，會不會有點怪？」
「有這樣的類型。」陳治說，「只要演得好的話就沒有這個問題。」
「那如果是兩個演員呢？」
「還是那句話，只要演得好。」
「那如果是同一個場景，四個人都要出現呢？」
「你說的是兩個演員一起飾演的四個角色是吧。」
「是。」
陳治想了想，「有點難度，但只要演得好」
「演得好就能為所欲為？」
「是。」陳治說，「那些偶像演不好都能為所欲為了都。」
害！
听起來陳導被之前的那些偶像折磨得不輕，路揚點點頭，又問。
「那如果第一集的劇情里，陸展博和林宛瑜進入愛情公寓被當成新婚夫妻，後面被人識破，真正的新婚夫妻過來那兩人頂著和陸展博林宛瑜一樣的臉，只要演得好的話，就不會出現問題？」
「額」陳治不敢保證，他頓了頓，「你這話有點繞，你讓我想想。」
「好。」
「不用掛電話，很快。」他又補充。
因為喝酒的緣故，陳治剛才還有些醉意，可路揚的話讓他突然清醒了。
改劇本。
這可是大事。
對于他來說，眼下的這部《愛情公寓》，是他陳治翻身的資本，是證明自己不是只會拍古裝劇的主要事物，更是向何生那一幫人證明——
就算營造出的宣傳和虛假口碑能迷惑住大眾，可大家還是更喜歡質量好的電視劇。
《愛情公寓》的劇本很關鍵。
容不得半點參錯。
而且照路揚的意思，這個大膽的改動，就發生在第一集？
開頭很容易讓觀眾跑路啊
「等等。」陳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你是想和顧清寒出演第一集里面結婚的夫妻？」
「嗯。」路揚笑著點頭。
「嘶——」
陳治沒有說話，手機里只傳出他吸氣的聲音。
路揚繼續解釋道︰「被當成新婚夫婦的是陸展博和林宛瑜，而那天真正要結婚的是路揚和顧清寒，他們四個人並不認識，卻又是相同的兩個演員飾演，準確來說，結婚夫妻不是飾演，而是真實場景。」
「什麼？」陳治又給繞暈了。
「我和清寒在籌備婚禮，我想給她準備點驚喜，不知道能怎麼記錄。」路揚說，「思來想去，後面發現可以把婚禮現場拍攝到電視劇里，嗯，就當是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我們走過的痕跡。」
「你們的婚禮，和那天拍攝是同一天，是這個意思吧？」陳治問。
「是的。」路揚點點頭。
「可以，這個想法很好！」
陳治終于捋清了所有的思路，他話說出口就沒停下過︰
「這個提議很好，你和顧清寒的婚禮現場，絕對會是我們這部劇的最大噱頭，有這麼個東西在，以後的宣傳不用愁了，對電視劇感興趣的，不感興趣的粉絲都會過來看看，然後我們再靠劇情讓他們留下來！到時候」
路揚沉默著听著陳治的絮絮叨叨，覺得這個中年導演有點激動了，他同意了這個建議，但理由和針對性的想法卻是——
這是一個很好的宣傳噱頭。
這時「咳」的一聲響，路揚的輕咳打斷了陳治的講述，「陳導，你錯了。」
「啊？」陳治睜大了雙眼，「難道還有其他的宣傳路線？」
「不。」路揚說，「我和清寒都想讓婚禮變得有意義一點，而不是把婚禮變成斂財的工具，如果真是為了曝光和噱頭，為了賺錢，我們可以收獲很多的品牌商入場。」
說得也是。
陳治突然不說話了，隔著電話他只是點頭。
近些年也有不少的明星夫婦結婚，他們的結婚現場進入了無數的品牌商，每次婚禮都宣揚著耗費多少多少個億，實則在品牌商身上賺了不少。
他們把婚禮當成了生意。
都快成常態了。
但現在，路揚跟他說這是錯的。
他和顧清寒只想在世界留下自己的足跡。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