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淒寒的腳步直接頓住了。
陸始淵不由得蹲來，凝視著蕭淒寒的雙眼︰「淒寒，到底怎麼了？」
她此刻的狀態確實有些不對勁。
蕭淒寒動了動脣瓣。
「不要告訴他，我的存在……」那聲音透著極致的虛弱。
最終，蕭淒寒開口，低聲道︰「哥哥，我困了……」
她的雙眼半睜不睜，眼皮無力的耷拉著，像是在一瞬間就困了下來。
陸始淵心里有著些許疑惑，蕭淒寒這個困意來的太突然，像是有人在她耳邊說了一聲「你現在應該困了」一般。
但他怎麼都不可能想到，蕭淒寒的腦海里突如其來出現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他只是伸出雙手把蕭淒寒抱了起來，輕嘆一聲︰「多大的人了，睡吧。」
嘴上如此，實則懷里抱著香香軟軟的蕭淒寒，還是挺舒服的。
最開始的還不讓抱來著。
聞言，蕭淒寒微微紅了小臉，有些抗拒，但還是沒有動作，任由陸始淵抱著她。
那道聲音仿佛知曉了蕭淒寒的想法︰「在內心自語，便可以跟我對話……」
蕭淒寒嘗試了好一會兒，才在心底道︰「你是誰？」
「我是誰？」那聲音似在自問，話里蘊含著濃濃的疑惑。
「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嗎？」蕭淒寒追問道，仿佛在內心開口，就比正常啟脣有了更多的話想說。
那聲音深深嘆息一聲︰「太久了，我存在的時間太久，已經遺忘了自己的過去。」
蕭淒寒話里有著一絲懷疑︰「那你還記得什麼？」
總感覺這聲音的主人很不靠譜，連自己都遺忘了，還能指望它說出來的話語是正常的嗎？
聲音沉默許久，緩緩道︰「我遺忘了大部分，只記得我要活著，必須要活著，要找到一個人。」
「誰？」
「遺忘了。」
蕭淒寒︰「……」
這或許是蕭淒寒第一次體會到無話可說的感覺。
她的內心話格外的多，幫這聲音回憶︰「敵人？仇人？」
「閉嘴。」那聲音沒想到蕭淒寒能有這麼多話。
蕭淒寒聞言一怔，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別人呵斥閉嘴，要知道陸始淵都是巴不得她多說一些話呢。
她也不惱，覺得有趣，低低笑出了聲。
「怎麼笑起來了？」陸始淵問道。
蕭淒寒心頭一驚，她只是暗暗發笑，結果居然真的笑出了聲。
她只得低聲道︰「哥哥抱著我呢……」
陸始淵不禁失笑︰「師父抱一下，淒寒這麼開心嗎？」
「嗯。」蕭淒寒沒有否認，乖巧應道。
確實是高興的。
孟璇則是黛眉微挑了一下，是她的錯覺嗎？總感覺蕭淒寒的話語听起來有些奇怪。
但她不熟悉陸始淵和蕭淒寒這對師徒的相處方式，萬一別人正常就是這般模樣的呢？
再說了，葉瑤都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不是？
孟璇甩了甩頭，拋掉了這奇怪的想法。
蕭淒寒腦袋里的聲音再度開口︰「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能給予你力量。」
「這麼虛弱的你？」蕭淒寒愈發摟進了陸始淵的脖頸，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正因為我如此虛弱，還能在你的腦海里與你交流，不更能顯得我的強大？」
蕭淒寒︰「不這麼覺得覺得。」
「那要怎樣你才覺得我很強大？」那聲音有了一絲煩躁。
「幫我殺了張天恆。」蕭淒寒輕聲道，甚至還有著一絲軟聲軟氣，仿佛她讓別人做的事並不是殺人，而是幫忙采下一朵花一樣簡單。
「誰？」
「張天恆，就是之前來到這里鬧事的人，你在我腦袋里，為什麼會不知道？」蕭淒寒越來越覺得這聲音的主人不靠譜了。
「……」
足足十秒的沉默，那聲音才緩緩道︰「我做不到，我甚至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但我能讓你擁有親手殺死張天恆的力量。」
「不需要。」蕭淒寒澹澹道。
「為什麼？」
聲音里充斥了驚疑，它正是感受到了蕭淒寒對張天恆的殺意，才能出現。
現在蕭淒寒卻說她不想殺了這個人？
蕭淒寒灰眸微睜，看起來像是慵懶的靠在陸始淵懷里︰「因為我總有一天能殺了他，依靠我自己的力量。」
她怎麼可能听信這樣一個憑空出現的聲音，況且憑借她的天賦，她完全有能力在之後殺了張天恆，只要她能找得到他。
「等你的修為超過他，他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那聲音提高了一絲音量。
蕭淒寒︰「好吧，我是不敢相信你。」
她選擇了如實回答。
那聲音也能理解︰「的確，任誰遇到像我這樣的存在都會警惕和懷疑。在這一點上你做得很好，但天才與庸者的區別，就在于誰能否抓住千載難逢的機遇。」
「我就是你的機緣。」
「不，你不是。」蕭淒寒之前的話語都帶著些許隨意，但此刻這句話卻斬釘截鐵。
因為她就遇到了她的機遇……
「你喜歡這個男人？」那聲音瞬間發現了端倪。
蕭淒寒身軀微微一僵，那張俏顏微微泛了紅，但內心卻是出奇的平靜︰「是又怎麼樣？」
「那麼，我能幫你得到他，讓他只屬于你一個人，這就是你內心的渴望。」
蕭淒寒不得不承認，哪怕她不相信這個聲音，但此刻依舊感到了一絲心動。
從今往後，陸始淵的所有心神都放在她身上……
「如果你想好了，就到這里來。我其實並不在你的腦袋里，只是用僅剩的一絲力量跟你對話……」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徹底沒了動靜。
蕭淒寒的腦海里則出現了一個畫面，里面小橋流水，清澈的溪流汩汩流淌。
那個東西就存在于河水之中。
蕭淒寒還記得，他們今天是路過一條河流的，會不會這畫面里的溪流就存在于天和城中？
正想著，蕭淒寒忽然離開了陸始淵的懷里，他輕柔的把她放在了床上，再給她蓋好了被子。
蕭淒寒想要睜開眼，但終究裝作已經睡覺的模樣，無聲無息。
這樣的溫柔……她確實想要獨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