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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這是天地間最大的秘密

季缺三人和這長脖子異物的交談貌似很順利,對方可以說知無不言,可場間的氛圍卻並不輕松。

因為對方的脖子打結得厲害,就像是一個人情緒在不斷累積,就要到發瘋的邊緣。

是的,如果除開這脖子和似人非人的驚悚面貌,這長脖子女人甚至給人一種大家閨秀的感覺,可她偏偏有這樣一條脖子,還很扭曲。

扭曲的脖子,帶著上面的金飾叮當響。

季缺他們無法確定繼續問下去,這女人到底會出現什麼變化,可他們只能問下去。

因為從對方的口中,他們知曉了部分異物會,以及天宮上的神仙的真相。

這是即便翻閱了無數卷宗都很難察覺到的信息,可對于他們卻很重要。

因為無論是這異物會和異物,亦或是那些天宮上的神仙,都曾給他們帶來了危險和困惑。

如果他們能知道得更多,雖不至于到達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態勢,但至少不會一片茫然。

比如那他多次听到的老君。

「那你在這里扮演的到底是什麼角色?他們看起來都挺尊敬你。」寧紅魚忽然問道。

「我能扮演什麼角色,我不過只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那家伙認為異物會之所以會沒落,就是因為血脈不純,或者單純的生得少了,而我恰好是我這一脈里血脈最純的幾個這一。

只是我生了太多,又太老了,已經生不出任何子嗣了。」

寧紅魚皺眉道︰「那之前那個和你一樣的女子呢?」

她指的是和季缺一起看到的那個「小姐」,昨晚被薛靈花拉去生育,結果生了一個陳老實模樣嬰兒的長脖子女子。

蒼老的長脖子女人再次笑了起來,只是笑得頗為慘烈。

「她是我孫女,我已記不清我有多少女兒和孫女,被逼著和他生育了。」

這個時候,陳老實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說道︰「那嬰兒為什麼長得像我?我可什麼都沒做過!」

長脖子女人開口道︰「那是她在生育的時候,第一時間看到的是,或者說她的孩子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所以就像你的樣子。」

听到這里,季缺三人都感到離奇。

他們听過大雁破殼而出時,會把看見的第一個人或動物當成父母,沒料到這異物也可以。

陳老實一時有些茫然,有點失去了親生兒女的傷感。

季缺思索道︰「天上的神仙應該很厲害,為何你們能殺死。」

如果這個小世界真的是在仙佛的尸骸上建起來的,那這尊仙佛首先從個頭上就給人一種難以戰勝的感覺。

他之所以會問這個問題,那是因為他覺得這異物會貌似沒想象中厲害。

開始面對谷雨分壇時,他境界一般,著實需要靠著陳老實這種老尊者才能應付,而到了這里,可謂是異物會分壇的老巢了,他和尊者陳老實、寧紅魚就可以砍通關。

異物會的實力就算十不存一,可他們能對天上的神仙產生威脅,甚至殺死仙佛,那他們也是有這種可能的。

畢竟上面還有搬山境,比如那位凌千戶,少說也能打十多個他。

長脖子女人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開口道︰「你當他們是真神不成,他們不過是鳩佔鵲巢,你們想了解得更多,去到祠堂的那口井里。

那里有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那」

「不要問了!不要問了!不要問了!我今日告訴你們太多,會很慘的。」

女子的脖子已徹底扭成了麻花,整顆腦袋鼓脹起來,像是顆心髒般跳動著,仿佛隨時要爆炸一般。

「行,我們先不問了。」

季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出了門,往這女人口中的祖祠走去。

如果說整個宅院的材質都是深沉的黑,如夜色一般,那這祖祠的黑暗簡直可以說黑到了姥姥家。

整個祠堂沒有一扇門窗,除開大門外,近乎沒有一點縫隙,人走在里面,就像忽然被墨汁吞沒了一般。

而祠堂門口更是用鮮紅的字體寫著警示的語句——「明火勿入!明火勿入!」。

嗡的一聲,千姬劍散發出了青碧色的光芒,將四周的黑暗驅散了一點。

季缺看著疑惑的寧紅魚和陳老實,說道︰「這只是根棒子,不是火。」

寧紅魚回復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弄亮點?」

季缺繼續撫模了千姬劍一陣,發現是亮了一點,效果卻很有限,于是說道;「不是劍的問題。」

這里的黑暗著實古怪,無論多強的光亮都能吞噬,于是季缺只能看到身前三步左右的場景。

這還是千姬劍已盡全力的情況下,不然只有兩步。

三人走在其間,總覺得身處在一處廣闊無垠的深海,忍不住生出孤寂之感。

腳底是漆黑的石板,石板上刻著符文字,充滿了神秘感。

不過他們很快發現,這地方看起來很大,實則是黑暗造成的錯覺。

因為他們很容易遇到牆壁。

一段時間後,他們找到了那一口井。

季缺三人站在井口前,商議起來。

這貿然全下去並不保險,于是季缺和寧紅魚決定兩人下去,讓陳老實在這里接應。

陳老實提出反對,結果因為投票一對二反對無效。

于是他只能充當起了哨兵的角色。

看著季缺和寧紅魚消失在了井口,他忍不住悵然若失道︰「怎麼感覺自己成雜兵了?」

季缺和寧紅魚順著井壁往下滑去。

這井看起來深不見底,結果沒滑出兩丈就到底了。

暗澹的光線,能照的範圍變得更小。

而它的下方,是一個斜向下的石階。

整個空間彌漫著一股寒氣,仿佛有鬼怪正在對著脖子吹氣一般。

季缺和寧紅魚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繼續向下方走去。

石階很快到了盡頭,取而代之的應該是黃泥通道。

沒有聲音,通道內除了偶爾有風吹來外,像是有鬼在吹氣一樣,什麼都沒有。

兩人繼續往前走,千姬劍應該有些疲憊了,于是發出了一點「嚶嚶」的聲響,光芒變小了一點。

一步,兩步,三步

在走了約莫二十丈距離後,兩人幾乎同一時間停下了腳步。

這條粗糙的黃土通道在此時到了盡頭,取爾代之的是一座木橋。

季缺讓千姬劍飛到橋下晃了一圈,發現下面沒有水,只有荒蕪的黃色野草。

橋之後,依舊是一片黃土,緊接著,他們找到了那女人口中的石碑。

一面起碼有三層樓高的石碑,通過千姬劍一步步去照,能大致看到里面的圖桉和文字。

這時,寧紅魚也拿出了一顆鵝蛋大的夜明珠,往四周照去。

結果她很快發現了異樣。

她看見了一座墳。

緊接著,第二座,第三座

只見這石碑的後方,是無數大大小小的墳。

因為光線能照的距離有限,寧紅魚並不能清楚看見此方的場景,可她能想象到這里的畫面。

一座古老的高大石碑之後,堆滿了密密麻麻的墳。

這些墳墓有的只有小腿高的墓碑,有的墓碑都沒有。

墓碑上的字很多已風化,看不清楚,特別是越往里走,這種風化就越厲害。

如果把這些墳都當作牌位的,那這里才算是真正的祠堂。

原來祠堂和墳是連在一起的。

這麼多墳墓堆在這里,反正她是看不到頭。

那這里面到底埋了多少異物?

依舊有風吹過,宛若有鬼物在對著脖子出氣,一時間,寧紅魚甚至覺得這里面的「人」還活著。

不過她沒有繼續多呆,因為那邊的季缺已在叫她。

那石碑上記載的內容不少,那邊需要她過目不忘的本事。

時間在緩緩流逝,季缺在那里照明,寧紅魚在旁邊看,將看到的一切記住。

在這黑暗的空間里,兩人對時間的概念很是模湖,並不清楚多久。

有的時候,季缺看著寧紅魚仔細記憶碑上文字的模樣,總覺得他們成為了考古工作者,妄圖從這些地底的古物中窺視到久遠歷史的一角。

季缺並沒有仔細去觀察和記憶這些文字,只是隨意的看一看,因為他念書真不行,可即便是這樣,他都有一種墜入了時間長河的錯覺。

這條河顏色是昏黃的,仿佛裝滿了落日余暉,給人一種厚重壓抑的感覺,又是深邃,仿佛藏著無數誘人且又危險的秘密。

當寧紅魚記住了一切,返回到上面時,陳老實正在外面用手抓著舌頭。

可見他的腳氣還沒好徹底。

發現兩人出來後,陳老實松了口氣,說道︰「還以為你倆要在里面過夜呢。」

三人走出那黑暗的祠堂時,天色已暗了下來。

季缺和寧紅魚沒有料到,他們在下面呆了那麼久。

是的,呆在那片黑暗中,除了讓人對時間的概念感到模湖,更有一種孤寂之感。

仿佛只要看那座石碑越久,他們離人世間就越遠,遠到人間的煙火味道都要記不清楚。

很顯然,消化了那石碑上內容的寧紅魚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她明明已在祠堂外了,卻依舊覺得自己仍在里面。

如果那座古老石碑上的那些古篆是真的,那代表著她罕見的接觸到了久遠歷史的真相。

這歷史不只是人族,還有關「異物」,天上的神佛,甚至有關神佛的起源。

她終于明白那長脖子女人所謂「真神」的意思了。

這時,寧紅魚看向了西南方,說道︰「我還有些疑惑,想要去問問那女人。」

三人不再遲疑,徑直往之前那種滿黑色竹子的宅院去了。

結果他們看到了那長脖子女人,卻再也問不了對方的問題了。

她懸掛在一棵高高的黑竹上,長長的脖子往上伸展著,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掛在鉤子上的鵝。

季缺順著竹子爬了上去,模了模鼻息,又听了听心跳,搖頭道︰「死了。」

這個長脖子女人竟然自殺了。

她不是把自己吊死的,她那種脖子一般的自縊方式恐怕不會奏效,死因是她脖子下那一條口子。

一條鋒利的口子切開了她半邊脖子,于是血水就順著黑竹流了下來。

這長脖子女人,或者說異物,血也是黑色的,所以一時間混在黑竹里,沒有被察覺。

季缺嘆了口氣,說道︰「遇到事就自殺,這種性格要不得。」

寧紅魚說道︰「她說今日告訴我們太多,會很慘的,沒想到這慘事來得這麼快。」

一時間,三人後背皆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就像是這女人被人下了咒,一旦說了太多,就會死一樣。

人死不能復生,雖然這算不上真正的人,可他們到底是問不出什麼了。

對于這個蒼老的長脖子女人,季缺三人並沒有太多的惡感,于是把她從竹子上放了下來。

之後,他們準備找個地方分享一下今日得到的情報。

黑色的宅子里依舊有大肚子的人在走動,有男有女。

季缺他們初始潛進來時,還對這些大肚子男女有些畏懼,而如今他們成了被畏懼的對象。

這些人看見他們後,皆會慌張的躲開,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三人很快找了一間書房。

寧紅魚開始默寫今日在石碑上看到的一切。

石碑上用的是一種古篆,和異物會令牌上的古篆應該是同源,所以在默寫的時候,寧紅魚順便將其翻譯成了盛國最常用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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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缺和陳老實靜靜看著寧紅魚寫的東西,陷入了沉默之中。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這片黑色的宅子里有的地方還燃著燈火,可卻將夜色襯托得愈發深沉。

季缺總覺得又回到了那井底的黑暗世界里,那石碑的紋理都布滿了厚重的歲月味道。

陳老實沒有下去,可依舊有類似的感受。

他覺得那口井就像是連著一片暗沉無比的深海,里面看似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實則隱隱有難以言說的龐然大物在移動。

因為那種未知的感覺,才更顯恐怖。

石碑上記載的事和仙佛、天宮有關,其中反復提到了一棵樹。

一棵長在天宮里,巨大無比,同時又長滿了秘密的樹。

季缺第一反應是人參果樹,因為他一直記著這件事。

而後來他發現,那不是人參果樹,因為它遠比人參果樹更加神秘和古老。

石碑上稱其為「祖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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