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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假的,都是假的!

「香織,是我啊,不要!」

眼看季缺就要給它來一個斬首行為,那扭曲的巨人一下子口吐人語,開口道。

季缺停了一下,肩膀上,林香織看著這張扭曲的臉,戰戰兢兢道︰「你是李家表哥?」

「什麼,你還有表哥?」

季缺說著,這貫穿脖頸的千機劍一下子插得更深了,惹得這巨人表哥都要翻白眼了。

他這一翻白眼,所有人頭皮都發麻。

因為那是一堆黃褐色的眼珠子在一起翻。

之前林香織就覺得這巨人有些眼熟,那種神態像在哪看到過,可是她一直想不起來。

緣于她這表哥少年時就是謝頂模樣,而之前是一頭如瀑的長發,如今頭發被拳勁轟成了禿頂的樣子,那往日的影子才重合在一起。

「表妹,你沒有死啊,求你向姨丈求求情,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這巨人表哥痛苦道。

林香織驚訝道︰「為什麼?」

「我不過貪心了一點,姨丈就把我扔進了鼎里」

說著,他那干瘦如柴的臉龐布滿了恐懼的情緒。

「林表妹,救我啊。你去求情,姨丈會放過我的。」

林香織搖頭,說道︰「我爹已不是人了。」

「不,姨丈是人啊,我也是人。」巨人表哥掙扎道。

「那你知道我爹多少事,快說,不然我讓新表哥殺了你。」林香織威脅道。

此語一出,新舊表哥表情同時一凜。

林香織和這表哥並不熟,這表哥雖然經常在林家出現,可大抵是趨炎附勢,來林家撈好處的角色,和她這本家小姐本就不是一路人。

「表妹,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巨人表哥嘶啞道。

「我之前看到我爹整個臉都融化了,你和他到底怎麼了?」林香織問道。

「那里面是一口太歲鼎,傳說天上老君的法寶,人一旦進入鼎中,就有機會增長壽元和變得很強大。我一時迷了心竅,惦記著它,結果被姨丈發現了

不過我們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只是和原來有一點點差別而已。」巨人表哥一臉認真道。

看著他這密密麻麻的眼球,林香織三人只覺得這所謂的一點點差別有點大。

「那你還能變回去嗎?」林香織問道。

巨人表哥說道︰「我在鼎里呆了太久,自己做不到,不過姨丈可以,表妹你去姨丈那里幫我求求情,姨丈對太歲鼎的掌控已很完美了,不像我」

這時,林香織問出了最為關鍵的一個問題,說道︰「你竟然認出我了,剛剛為什麼要殺我們?」

「不,我沒有,我只是想和你們玩,我已經好久沒見過活人了。」

說話的期間,這巨人表哥的神情很認真,仿佛說的都是一本正經的事,可他越是這樣,越會讓人感覺癲狂。

在他的意識里,他自己還是人,只是和之前的自己有一點點變化,他想殺人,即便認出了那是他表妹,他還是沒忍住,結果他說這是玩,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總結的話,那就是這人是個瘋子,沒有一點逼數的瘋子。

扭曲成麻花的巨人身後,灰色的霧氣在瘋狂彌漫。

山崖間的一切,看起來都如夢境一般朦朧。

「那我們要怎樣才能離開這片霧呢?」林香織忽然問到。

幾乎同一時間,這巨人表哥的神情就出現了一點變化,隨即他開口道︰「其實很簡單,只要」

「動手!」

而在林香織冒出這兩個字前,季缺已然動手。

那貫入這巨人脖子的千機劍一個伸展,帶著翻滾的勁力往上一翹!

于是乎,本來就被拳勁撕裂扭曲的脖頸頓時崩裂開來,整個干瘦的頭顱則月兌離了脖頸,往上飛去。

而巨人那偷襲的右手則季缺一腳抵住,再也難動分毫。

是的,季缺初始就在猜測,要離開這片迷霧,殺死這迷霧制造者的表哥會是很靠譜的方式,而這表哥的神情變化也說明了這一點。

季缺和林香織因此早就有警覺,所以才能率先發現變化,在這表哥出手前夕,率先出手。

那顆干瘦巨大的頭顱就這樣掉了下去,臉上掛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沒要多久,這表情都看不見了,緣于這顆頭顱很快消失在了翻滾的雲霧里。

季缺三人剛準備喘口氣,結果只听見轟的一聲,巨人斷頸處忽的涌出了磅礡的霧氣,如洶涌的潮水般,徑直將季缺三人沖飛了出去。

季缺帶著兩只翅膀在空中翻滾著,抵消著那洶涌的勁力。

這一沖力道非凡,而且霧氣中帶著一種灼熱感,季缺在空中旋轉了好一陣兒才抵消掉。

之後,他又靠著林香織和白露這對人肉翅膀,飛回了崖壁一處可以落腳的岩石上。

這時,季缺長長吐出一口氣,忍不住暗自感嘆道︰「這次沒積攢悟性,怎麼也這麼倒霉?」

隨即,他發現了一件更倒霉的事,之前塞在林香織胸口溝壑的那對玉石掉了一塊。

這一對玉石一對玉石,一對在一起才完美,這少了一只,這和手抓餅忘了放培根有什麼區別?

他想抱怨一下,可又沒說出口。

總不能對林香織說你胸太小,藏東西都不嚴實,換女上峰來絕對不會掉吧?

這旁邊還站著一個只略微起伏的白露,等于一罵罵了兩翅膀。

如果今天沒這對翅膀,這巨人表哥還真不好收拾。

這時,白露忍不住說道︰「你們剛剛為什麼知道他會偷襲?」

季缺和林香織皆用一個看小年輕的眼神看向了她。

說到底白露還是太年輕,沒經歷過世間的險惡,連察言觀色,小心防範這種基礎技巧都沒掌握。

這恰恰也證明了白露運氣一向不錯,因為通常情況下,只有霉運纏身的人才會在小小年紀就學會這麼多,比如很倒霉的他們。

季缺解釋道︰「因為我本來就想殺他。」

林香織點頭道︰「他變成那樣已沒救了,被殺了反而是一種解月兌。」

白露支吾道︰「他是你表哥」

林香織搖頭道︰「我和他並不熟,且早就覺得他心術不正,沒想到果然還是貪心害了他。」

季缺忍不住說道︰「我這假表哥殺了那個真表哥,那你現在是不是只剩我這一個表哥了?」

林香織思索道︰「差不多吧,林家人不少,附著在林家討生活的人就更多了,即便有我也不認識。」

季缺對這個唯一表哥身份挺滿意,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說道︰「怎麼感覺當你表哥挺危險的?」

林香織一臉嫌棄道︰「說得你這災星很安全一樣。」

隨即,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這巨人表哥之所以會變成那樣,除開他自己貪心外,還因為林香織的爹格外危險。

那口鼎很邪性。

或者說,老君留下來的太歲鼎都很邪性,不管是在那長虛觀里,還是在這里,都給他們帶來了點心理陰影。

三人坐在山崖的石頭上,四周皆是翻滾的雲霧。

季缺問道︰「香織,那你會和你爹相認嗎?」

林香織搖了搖頭,說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又不是人。」

季缺忍不住說道︰「其實你父親一直都是同一個人,他並沒有被妖魔取代。」

按照那表哥的說法,林香織的父親林家二爺應該是用鼎改造過自己身體,這種改造不會讓他變成另一個人,因為他應該擁有之前的全部記憶,可這種改造並不是沒有代價。

那表哥的代價就是變成那樣一個可怕的巨人,而林家二爺的代價是臉偶爾會融化?

相比于前者,後者的代價著實挺小的,這也是這表哥為何會說林家二爺對鼎的力量掌控得很完美的原因。

「嗯,其實我早就想到過這種可能,人並不是表里如一的,我爹也是。只是我沒有料到,他的另一面可以變得這麼陌生,實在是可笑啊。」

說著說著,林香織就將手插進頭發里笑了起來。

只是這個笑容竟比哭還難看。

在林香織的心中,林家二爺是一個挺正派的人,不說君子,絕對不像是小人,同樣的,他在她心中也是個好父親。

從小到大,父女倆雖然沒有到無話不說的程度,可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慈愛,對她的寵溺,以及保護。

所以當看見父親整個臉融化後,變得陌生時,她寧願相信原來那個父親是被妖魔替代了。

可是事實是,她父親從來沒有變,變化的只是她看到了他的陰暗面。

原來她感覺中那個光明的父親是假的,或者說,那是他很小的一面,而弄出這一切的,才是最真實的他。

你說一個堂堂林家二爺,用個鼎練個功法怎麼了,抓些人買些人來煉丹做試煉怎麼了,把貪心的後輩變成怪物又怎麼了?

有錢有勢的人家哪家沒有一點陰暗面?

可是林香織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最接受不了的不是父親臉會像蠟油一般融化,不人不鬼,而是對方對她的背叛。

她從小到大被教導的正直、守信、善良、中正、平和,他教她林家劍法時說的俠義、正氣、立身之本,當時她有多麼相信,如今就有多麼可笑。

可以說,直到那表哥親口說出那些話前,她都是相信的,她心里找借口把一切推給了替代父親的妖魔。

可是如今事實告訴她,假的,都是假的!

她父親根本就是一個兩面三刀的偽君子,表面正直謙和的他,暗地里的手段說是邪魔外道也不過分。

她甚至覺得他已經不是人了。

那口鼎是活的,和它做過交易的人,臉會輕易垮掉的人,能把人變成鐵人的人,能把自家親戚變成那樣怪物的人,還是人嗎?

一時間,父親慈愛溫和的記憶忽的一下就模湖了。

或者說,這一刻,她心中的父親已死掉了。

她不會和他相認,她會把他當作一個陌生人,如果遇到他傷害到自己身邊人的情況,她甚至會殺了他。

這個時候,一只手攀住了她的肩膀。

季缺長長吐出一口氣,安慰道︰「當孤兒其實也不錯的,我爺爺去世後,我就一個人了。而後面,我遇到了你,你又從貓變成了人,我還成了你‘表哥’,以後我們相依為命就好了。」

白露也模住了她肩膀,說道︰「林姐姐,季哥哥是我姐夫,你又是姐夫的表妹,那我也算你親戚了,以後過年你來我家,一家人也一樣熱鬧的。」

听到這里,林香織忍不住吐槽道︰「你們這兩‘親戚’還真會安慰人。」

「那是,怎麼說我們也是一起私奔出來的。」白露回答道。

隨即,她又思索道︰「可惜你吃辣豆腐腦兒,實在是個怪胎。」

「嗯?辣豆腐腦兒怎麼了,辣豆腐腦兒才是正宗,你吃甜的才是怪胎。」

「誰說的,甜的才無敵。」

這時,季缺又加入了戰場。

三人窩在崖壁間一塊小小的岩石上,因為豆腐腦兒的事情吵鬧了一番,吵著吵著,林香織就不怎麼難過了。

說來說去,她已經長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想守護的東西,也有了自己的人生。

正如季缺所說,這種感覺挺不錯。

吵著吵著,天已逐漸晴了。

霧散了。

站在這里,可以看見山峰下隨風涌動的雲海。

這時,天邊的夕陽一片通紅,將這一切都染上了金黃的色彩。

夕陽無限好,他們又重新回到了人間。

那巨人表哥也隨著霧氣不見了,唯有山壁上的溝壑和坑洞證明他存在過。

林香織拿著那蛆龍草,說道︰「快走吧,要是被發現了,恐怕有新的麻煩。」

三人沒有遲疑,翻過了這座山峰,往下面的道觀沖去。

道觀冷冷清清的,斷腿的鐵人像依舊趴在井口,干瘦的鐵人像依舊杵在大殿內,之前那霧氣中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場夢。

而手中如蛆似龍的草,兩塊結實的星蘊玄鐵,只剩下了一塊的玉石又告訴他們,那一切都是真的。

這下面有一口鼎,那只鼎能把人變得不人不鬼,能生成可怕的邪祟,同樣的,也能把人間變成陰間。

說不定這點沒有霧氣的時間只是暫時的,季缺擔心入夜之後恐怕會再次生變,于是沒有任何猶豫,帶著兩「翅膀」往外狂奔而去,仿佛和夕陽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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