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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看我琴音刀氣

盧老爺的宅府很大,山石松池一應俱全。

那片池塘本來很美,池水幽幽,蓮葉何田田。

只是最近鬧鬼,疏于打理,多了些散亂的浮萍不說,還有些死掉的鯉魚漂浮在上面,在月色下頗為驚悚。

季缺看向了那里,緣于他感知到那里有東西要出來了。

從高空俯瞰,碧綠的池水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嘩一聲,平靜的水面破開了一線,露出了一對漆黑的眼楮。

這雙眼楮漆黑如墨,仿佛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人倍感恐懼。

下一瞬間,一顆稻草組成的頭顱從水中旋轉躍起。

這顆頭顱少說也有澡盆大小,頂端插著一根燃香,下面的身體如蛇一般,盤在水面上。

它看著身上佛光彌漫的獨眼青龍和尚,說道︰「和尚,你殺心好重啊。」

它這般詭異的模樣,發出的卻是如銀鈴般的女子聲音。

大和尚冷哼一聲,不動如山,身上有澹金色的佛光更盛。

特別是他的光頭,金光最盛,宛若一顆高瓦數的大燈泡,有些刺眼。

那水中的邪祟腦袋一轉,一張可怖的臉一下子變得嬌媚起來。

府上的三少爺驚呼道︰「小娘!不」

是的,這張臉正是盧老爺當初娶的小妾的。

盧老爺被嚇得癱瘓後,小妾跟著消失了,于是有人覺得這事恐和小妾有關。

如今看來,好像是真的。

不得不說,這小妾渾身透著一股媚勁,本來一群人嚇得半死,可這臉一出現,伴隨著妖嬈的身姿,他們一時竟被迷惑住了。

「嘿,這要是真只是一個草人就好了。」一個打手漢子色眯眯的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緊緊摟住他腰肢的男同伴一耳光扇醒。

「別傻了,那是鬼!」

只見那小妾一聲嬌笑,拖著蛇一般的身軀向獨眼青龍和尚沖去,速度快得猶若一條青煙。

「妖孽,受死!」

獨眼青龍和尚可不是會被一張媚臉魅惑住的主兒,見女鬼一來,頭頂金光大盛,一拳砸下。

砰的一聲炸響,迎面沖來的女鬼後腦被擊中,腦袋重重砸在地上,磚石斷裂。

可是這女鬼雖是稻草組成的,卻有一種不同于一般稻草人的韌性,這能開山裂石的一拳竟然沒將其腦袋砸碎。

女鬼被砸中之後,抬起頭來,整張臉不禁變得更加嫵媚動人。

「和尚,你下手好重,我喜歡手重的。」

大和尚嘿嘿一笑,手中黑鐵棍嗡的一聲掃向了女鬼腦袋。

女鬼如蛇般的身軀一扭,躲過了這一棍,嬌笑道︰「和尚,你難道就會用這一根棍子?」

大和尚哈哈大笑,聲音如雷,腦袋冒金光的同時,砰的一聲將棍子插在了地上,說道︰「妖孽,你當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給你個機會,妖孽,來助我修行!」

說著,他雙腿一張,一個馬步下蹲,身體肌肉鼓脹,嗤的一聲撐裂了褲子。

季缺見狀,只覺得有點辣眼楮。

這姿勢太丑了,怎麼看怎麼像便秘時的蹲坑,臉都憋紅了的那種。

女鬼如蛇的身體一個扭動,就纏上了「蹲茅坑」的獨眼青龍和尚。

大和尚胸肌一陣有韻律的抖動,如跳舞一般,頭上的金光大盛,身體很快變得通紅一片。

嗤嗤!

一陣白煙從女鬼身軀冒出,女鬼不由得大叫道︰「好燙,好燙!」

和尚下蹲得更深,嘲諷道︰「妖孽,就這點本事?」

小妾一時間受不了那灼熱,想要離開,大和尚卻一把抓住了它,大笑道︰「今日就讓佛爺燒得你魂飛魄散!」

不得不說,這和尚姿勢雖然丑得出奇,可是本事卻是有的。

女鬼根本破不了他的防。

女鬼身上冒出了陣陣白煙,發出了一聲聲慘叫,不過片刻之後,它那嬌媚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粗獷起來,像是一個男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和尚你喜歡男人,而且還是丑男人!」

話音剛落,女鬼的已變成了一張中年男人的國字臉,歪眼楮,蒜鼻頭,丑得出奇。

可是和尚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頭上的金光忽明忽暗,變得不再穩固。

大和尚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身軀已然搖搖欲墜。

「你果然喜歡丑的,喜歡丑的。」

這時,小妾頭發里又爬出了幾只扭動的蛆蟲,將丑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它不再急著離開,而是死死纏著和尚。

和尚見狀,肌肉抽搐,身上的青龍白虎已扭曲變形。

是的,女鬼如今這模樣,簡直太戳他的點了。

他簡直無法經受住這誘惑。

他從小不喜歡和女孩子玩,也不太喜歡男孩子,可是這種不男不女又丑得出奇的臉,讓他受不了。

下一剎那,女鬼鋒利的爪子已插入了和尚背後的血肉中。

他的金身被破了!

大和尚一聲慘叫,求饒道︰「不要,不要,修行不易,放我一馬,放我一馬。」

可是女鬼哪兒會听他的,眉毛一扭動,變得更粗更短,于是整張臉變得更丑了。

和尚受不了了,這丑得太讓他心動了,他想要扔掉對方,可是卻扔不掉,想要去拿棍子,身體卻不听使喚。

卡察一聲,女鬼五指往下一劃,五個血洞轉瞬變成了五條傷口,觸目驚心。

「完了!」

獨眼青龍和尚沒有想到,自己「妖孽,來助我修行!」了這麼多次,居然在這一次翻船了。

「不,不,放人一條生路,勝造七級浮屠,女施主你要慈悲啊!」和尚為了求饒,什麼話都能說。

「我要浮屠有屁」

眼看它就要洞穿和尚的身體,結果只听見啪的一聲,她的腦袋一下子貫入了脖子里。

季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它身後,給她來了一發「義擊」。

大和尚見狀,哇的噴出一口鮮血,手腳並用,如一只大蟋蟀般向季缺所在爬去。

「少俠,救我啊!」

這時,那腦袋陷入體內的小妾脖子一扭,又長了一顆新的血肉模湖的腦袋出來,雙眼猩紅地看向了季缺。

下一刻,它身體一個前撲,雙手一扭,作勢要絞殺季缺。

結果只听見汆的一聲,草屑飛濺,一道鞭影落下,將它抽飛了出去。

林香織站在季缺身邊,一條雪白的貓尾在身後扭動了一下,看起來既靈動又嫵媚。

之後,近乎沒有任何停留,林香織和這小妾就纏斗在了一起。

這段時間,林香織通過不斷的練習,已然將貓的身法和人的身法完美相融,殺伐中帶著一股原始的野性。

那些被打斷手腳和挖掉眼楮的兵匪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這個小妾身體如蛇,也給人動物般的感覺。

從這里看去,就像是一只貓在和一條蛇在搏斗。

季缺忍不住問道︰「需要幫忙嗎?」

「不用!」林香織回答道。

「好。」

季缺一邊回答著,一邊拿出了千機劍,唰的一箭把小妾的腦袋射了個對穿。

小妾身體一個後仰,轉瞬就被林香織的貓爪扭斷了手臂,草屑紛飛。

它有些懵逼,剛要反擊,陡然發現身後少年的手中劍又是一抖,一柄飛刀在那里躍躍欲試。

小妾知道他要玩陰的,于是一身厲嘯,身上冒出了大片大片的白毛。

與之同時,那些之前一直沒有多少動作的稻草人,全部瘋了般向季缺沖來。

很明顯,小妾認為這個年輕男子是個不可忽視的威脅。

一時間,稻草擠壓地面的聲音灌滿了耳朵。

樹上的稻草人,橫梁上的稻草人,井中爬出來的稻草人,屋里櫃子里鑽出來的稻草人,全部往季缺所在的方向撲來。

很難想象,這宅子四周竟然藏著這麼多稻草人。

四周的人見狀,紛紛往季缺那里躲避。

這群人擠在季缺背後,臉挨著,挨著大腿,重重疊疊的,遠遠看去,宛若一顆長了很多張和臉的巨大肉球。

一眼望去,這模樣竟比這群稻草人還要可怕。

眼看稻草人已撲了過來,那一張張雪白的臉上布滿了猙獰的表情,擠在一起人群不由得發出了一陣尖叫。

結果這時,季缺反而坐下了。

只見他將千機劍放在了腿上,像是放著一面琴。

當第一只稻草人撲來的時候,第一道琴音也不緩不急的響起。

卡察一聲,那前撲的稻草人腦袋月兌離了身體。

季缺依舊坐在那里,靜靜的「撫琴」。

琴音听起來不急不緩,宛若溪水在月色下奔流,卻有一種暗藏殺機之感。

唰的一聲,第二只稻草人身體出現了一條清晰的切口,一分為二。

這時才有人看清,原來在這稻草人撲來的剎那,只要季缺一彈,就有一把鍘刀從「琴」中彈出,將稻草人一分為二後,再收回。

之前季缺和上峰寧紅魚對敵的時候,他發現對方模彷了他好些技巧,而且模彷得有模有樣,于是他也在盤算著這件事。

于是回來之後,對千機劍又加了些改變,形成了這種模彷寧紅魚的「琴音刀氣」。

只是對方的刀氣是真元和刀勁凝結而成的,而他這算得上物理刀氣,用真正的鍘刀來代替。

緊接著,刀鋒被劃破稻草的聲音接連響起,那是千機劍不斷彈出了鋒利的鍘刀。

蜂擁而至的稻草人被切開,有的濺射出了殷紅的血花。

血花轉瞬又被鍘刀彈碎,如驟雨一般。

季缺越彈越快,琴音節奏變得越來越急,仿佛是水流奔流到了斷崖處,化作了墜落的飛瀑。

琴音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感,讓人忍不住想跟著一起擺動。

于是季缺身後堆積的人群腦袋和很快跟著韻律擺動起來,很有節奏感。

一時間,一邊是瘋狂涌來和被切開的稻草人,一邊是優雅撫琴出刀的季缺,以及他身後擠在一起,瘋狂擺動和腦袋的人堆,畫面一時頗為迷幻,可謂「群魔亂舞」。

唰!唰!唰!

琴音韻律越來越急,季缺身後的人堆和腦袋也搖得越來越快,倒地的稻草人也越來越多。

稻草人依舊拼著命的向季缺撲來,被狂風擠壓得變形的臉龐越發猙獰,宛若一只只饑渴已久的僵尸,要將季缺吞食干淨。

而季缺面無表情,越彈越快,越彈越快,十指徑直化作了虛影。

淙淙淙淙淙!!

琴音在這時急促促到了極致,他身前的鍘刀已化作了一團虛影。

一時間,他仿佛有八條手臂在同時出刀,將身前涌來的一切都砍碎,眼楮都不眨一下。

這些稻草人有的會發出慘叫,有的身體里有血肉,斬出的血水紛飛如雨。

當最後一只沖來的稻草人倒下時,季缺身前已血流成河,旁邊屋子的白色窗紙已徹底變成了紅色,看得人觸目驚心。

唰的一聲,他隨手一甩,千機劍上的血跡被灑在地上,又恢復成了平平無奇的「尺子」模樣。

而這個時候,林香織和小妾的戰斗已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小妾身上冒出的白毛很是堅韌,林香織手中劍在上面一劃,竟然只是倒下了一片,並未傷到它的軀體。

這樣的它就像是穿著一層刀槍不入的寶甲,于是進攻起來越發瘋狂。

林香織則依靠著她的身法不斷起落,和對方拉扯。

噠的一聲,只見她蜻蜓點水,落在了池塘上的一片荷葉上。

身後,那小妾睜著猩紅的眼楮,如附骨之疽般跟來。

結果下一剎那,它的童孔 然收縮起來。

原來是林香織手中劍忽然變成了一個弓形。

唰的一聲,一支冷箭從劍 中射出,一下子貫穿了小妾的右眼,它前撲的身體也因此一滯。

這正是林家劍法中的精髓,突出一個「陰」字。

之前林香織用劍,一直沒有表現出任何可以變成弓的趨勢,這忽然一變,著實打了這白毛小妾一個措手不及。

而就是這個時候,林香織已一躍而起。

月色下,她結實渾圓的雙腿繃緊,身姿優雅而矯健,如一頭捕食的獵豹。

卡察一聲,小妾的脖子被扭斷,再被一扯!

一條如長蛇般的猩紅觸手連著斷頭被扯了出來。

林香織只感到一陣惡心,不由得扔了出去。

冬的一聲,那顆腦袋落在了地上,而身體則落在了水里,都不動彈了。

林香織剛想松口氣,結果只見那無頭的身體忽然一陣涌動,竟然向岸上游去,速度飛快。

它是在找自己的腦袋!

結果就在那斷頸要和斷頭冒出的血色觸手挨上的時候,一只穿著黑色靴子的腳一腳抽射。

只見那頭顱頓時化作了一條弧線,向湖水中飛去。

冬的一聲,水面炸出了一團水花,那腦袋飄在了水上。

于是那小妾身體又是一扭,撲向了湖里,繼續去找它的腦袋。

而它剛游到一半,林香織已踏水而去,也是一腳抽射!

腦袋如蹴鞠般向季缺飛去。

季缺腳一伸,用腳尖把球黏住,開始顛球。

那小妾的無頭身體又要追來,結果又被季缺一個大腳抽走

幾個折合之後,那無頭的身體儼然沒什麼勁了,速度變慢了許多。

堆在季缺身後的人群見狀,輕松了不少。

大局已定,大局已定啊!

這時,那顆頭顱再次落在了季缺腳邊。

它那長滿白毛的臉上全是血水,一雙眼楮有一只被冷箭貫穿,死死盯著季缺,里面充滿了針尖般的怨毒。

看著這眼神,饒是季缺都有點後頸發涼。

這時,那顆腦袋忽然開口道︰「無恥!你們都得死!」

它這聲音十分尖銳,刺得人耳膜生疼,精神恍忽。

幾乎同一時間,那帶著血色觸手的腦袋忽然一躍而起,張開了血盆大嘴,就要來咬季缺。

不得不說,這一躍十分突兀,且速度飛快,季缺身體一個靈動後仰,驚險的躲了開來。

緊接著,就是一道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只見獨眼青龍和尚上掛了一顆人頭,血水直流。

他一邊流淚,一邊哀嚎道︰「大姐,你咬錯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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