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門……」宋雲並沒有回應趙慶緒的提議，摩挲著下巴沉思片刻，又問︰
「那你偽裝成商販，每天蹲在官衙外面，是想干什麼？」
「當然是為散門吸收新鮮血液。」趙慶緒道，「按照九品資質法，至少是乙中資質才有資格修煉，那資質差一些的，真就甘心當一輩子普通人？」
「我們會觀察那些被淘汰的少年，根據品行、意志等多維度的考量，選擇有潛力者，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加入散門。」
宋雲微微挑眉，「這難道不算機密？你就這麼告訴我了？」
趙慶緒︰「這早就不算秘密了，朝廷清楚得很，卻拿我們沒辦法。」
「散門此舉，深得人心，不知有多少人支持，官府根本處理不過來。」
「而且，我們在朝廷內部也是有人的……」
說著趙慶緒得意一笑，有意顯示散門的實力。
宋雲一听就意識到，這種事情是合乎情理的，並非捏造。
想要修煉的人實在太多了，誰不想改變命運？可如果被九品資質法擋在門外，肯定會有很多人想獲得第二次機會。
這些人，就是散門最堅定的支持者。
「不過，你們散門哪來的修煉資源？培養這麼多門人可不容易。」
趙慶緒︰「大海之上自有天材地寶，只是海獸凶惡，氣候變化無常，機緣常伴危險。」
「不過，散門中人就是要勇于冒險，才符合‘自由競爭’的理念。」
「此外，我們在朝中有人，在中原弄點資源也不難。」
趙慶緒再次得意一笑，問道︰「兄台不知高姓大名？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寶物，盡管直言，我們散門可以幫忙。」
「宋藍。」宋雲隨口又編了個假名，搖頭道︰「我不需要什麼寶物。」
趙慶緒疑惑地眯了眯眼楮，「那宋兄究竟是為什麼而來？」
「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剛從山里出來，不了解外面的情況，所以找個人問一問。」宋雲一攤手。
趙慶緒聞言，忍不住偷偷撇了撇嘴。
從山里出來？騙鬼呢。
且不說藏在山里能不能修成武聖，光是這人身上的凜冽殺氣，就不是山里能練出來的。
宋雲繼續道︰「現在問題是問差不多了，你沒撒謊，我很滿意，之前的允諾自然算數。」
說著把那只右手扔給了趙慶緒。
「多謝。」趙慶緒大喜，趕緊把斷手接上，旁邊四人也幫忙敷藥，包扎。
宗師境界的肉身已經很強大了，只要及時拿回斷手，一個月就能徹底接上，不至于影響以後的修煉。
宋雲此舉，讓廳堂內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不過，他的下一句話，立刻又讓氣氛緊張起來。
「現在我還有一個要求——帶我去見見你們的高層，鬼仙或者武聖都可以。」
散門「自由競爭」的理念，看著是有一定合理性，但是結果卻並不好。
一百多年後，九品資質法沒了，人人都能修煉了，但是天下也陷入了徹底的混亂，諸國混戰，死者無數，中原人口銳減。
所謂的自由競爭，在天魔天鬼的挑撥下，只會變成永無止境的自相殘殺。
或許，散門就是導致大夏王朝突然覆滅的重要原因。
因此宋雲想看看散門的高層究竟有沒有受天魔天鬼控制。
至于趙慶緒這些人，實力還不夠，天魔都懶得附身，自然是看不出問題。
「什麼？」本來談得好好的，听到這個要求，趙慶緒斷然拒絕——
「肯定不行，宋兄身份不明，是敵是友還不清楚，我怎麼可能答應這種要求？」
「而且，散門高層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需要提前上報，說明事情原委，上面才會酌情予以反饋。」
宋雲並沒有生氣，只是微微一笑，「那就得罪了。」
話音未落，只見屋中白色的身影連閃，帶起陣陣風聲。
宋雲好像坐在位置上沒動，但另一邊的趙慶緒幾人已經暈倒在地。
這些人最強的也就宗師水平，面對武聖巔峰的存在，是毫無還手之力。
宋雲獨自走出宅院，先在附近找了家商鋪，買下一隊拉貨的騾車。
把趙慶緒五人全部裝進大木桶里，混在裝清水的木桶之中，堆放在騾車上。
宋雲假裝是給城外礦場運送清水，應付掉守城的士卒，成功把這一隊騾車帶出了城。
只有在城外，才能月兌離那個鬼仙城主的神念監控，可以正常施展道法。
找了片無人之地停下，宋雲施展《催眠術》，將趙慶緒幾人都盤問了一番。
問了半天，只知道散門西北分部的一些基本情況，涉及高層的真正秘密仍然沒能問出來。
因為趙慶緒幾人的意識里，設置了反神魂拷問的手段，用來保護絕密的信息。
如果強行逼問，只能讓人心神錯亂而死。
唯一有點意思的收獲，就是這幾人還有一個重要任務——
負責監控、阻截某種珍貴的礦物，不讓它們被運往國都陽城。
至于為什麼，趙慶緒幾人自然是不知道，他們只負責執行。
如此看來，散門這個組織，行動還是相當嚴密的，哪怕是長期潛伏，都沒有破綻可尋。
如果宋雲沒有【安西實時地圖】，根本不可能在人群里一眼看出趙慶緒有問題，也不可能發現這個龐大的秘密組織。
而趙慶緒這條線，好不容易抓到了，還是不能輕易錯過。
想了想，宋雲握住趙慶緒的手腕，釋放氣血，把他的斷手之傷完全治好，皮膚恢復如初，連道疤痕都沒有。
再把所有人又催眠了一遍。
這次不是詢問機密，而是添加了一段虛假的記憶。
讓趙慶緒五人認為，今天一切順利，無事發生，也從沒見過宋雲這個人。
催眠完畢，宋雲又把五個人裝進木桶里，用馬車拉回了安西城內……
深夜，趙慶緒躺在自己的床上，突然睜開了雙眼。
「今天怎麼過得這麼快？感覺什麼事都沒做，就已經上床睡覺了。」
發了一會兒呆，趙慶緒搖頭道︰
「估計是這里的日子太平靜了，待久了人都麻木了，等完成任務，我還是回南海修煉吧。」
說罷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右手，翻了個身，繼續陷入沉睡。
宅院外的某處民房里，宋雲也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滿天星辰，心中思緒萬千。
「大夏帝國，九品資質法，散門……」
「這個時代，遠比我想象的要復雜，事情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