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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承讓了

倘若是在林啟這邊觀看棋局,觀感上就完全不一樣了。

林啟的手指靈活得像田園里剛出蛹繭的蝴蝶,壓根就看不清他每次的落子速度,並且在每一步的間隔他還有空和方茹芊芊說話,有時候甚至都沒看手機屏幕,仿佛早就預料到徐老頭會怎麼下一樣。

這倒也正常,當進攻方的攻勢激進到了一定程度,防守方確實只有那麼一兩種選擇。

時間也差不多了,林啟不準備和這老頭拉扯了。

他要開始棄子了!

只見他單車過河,沖入對面的防御陣型,家里的中門炮早早擺好。

徐老頭當然是不想這輛車在自家半區太過于張揚,多次移動炮馬,想將這輛車逼走。

林啟換了幾次車的位置,也用家里的棋子遠程支援。

徐老頭是高手,很快就捕捉到了這一系列拉扯中的一個機會。

他好像可以在未來的幾步里利用將軍的機會來抽掉這輛過河的車!

當然代價也是有的,那就是自己得走出一步「窩心馬」。

在大部分下棋人的認知里,窩心馬絕對是他們最不認可的走法之一。

「馬踏窩心必有禍」,這句流傳十分廣的象棋諺語許多人都听過。

但是在頂尖高手對局中,看待「窩心馬」的觀點又有所不同,雖然不是一個好選擇,但絕對稱不上是走了就會輸的棋路。

用辯證的視角來看,只要能交換到足夠的優勢,就沒有什麼是不能走的。

此刻徐老頭就很想用「窩心馬」來算計掉林啟的一輛強車。

緊接著,徐老頭發現一切好像都像他預想的那樣,林啟突然在某一步放棄了移動車。

他瞬間看清了局勢,用開局以來最快的手速炮打中卒,將軍!

他知道這門炮是位于林啟馬的踩踏範圍內的,但他就是準備送掉這門炮,因為這樣的話,林啟的車就死了。

炮換車,賺!

林啟眉頭都沒有動一下,直接送掉了自己的車,同時徐老頭的馬也來到了窩心位。

你以為你很賺嗎?

林啟在心中輕笑。

他的炮在這一系列換手中來到了河岸,一匹馬更是借助這一系列操作也過了河,在對面窩心馬堵死老將所有挪動空間的前提下,一匹馬過河是最有力的後續進攻手段。

他又將家里的另一輛從老巢里出來的車直愣愣地挪到對面車的正對面——對車!

要不要把這輛車也吃了?

徐老頭當然不會上這樣的當,因為自己窩心馬的緣故,暫時失去了棋局主動權,沒辦法吃掉林啟的第二輛車,只能暫避鋒芒將自己的車挪回老巢。

不過這在他看來也問題不大,只要防住了林啟這一波最 烈的攻勢,找到他的攻擊間隙,將窩心馬調出來,之後的棋路他必定是優勢。

但他沒有想過的是,林啟的攻勢真的會有間隙嗎?

答桉是——沒有!

林啟開啟了他的表演,平炮到棋盤的最邊側,再次針對徐老頭的車!

徐老頭只有一步可以走,飛邊象。

林啟再次移動自己的車,對準徐老頭的另一輛車車。

中門對狙又來了!

徐老頭的第二輛車又是只能躲到邊線。

林啟梅開二度,將河邊炮挪到另一側邊線,又要打車。

徐老頭再次飛象阻擋。

短短幾手間,徐老頭的陣地就全亂了,兩只象全部飛到了邊線,老帥的田字格被自己鎖死,他逐漸意識到不對了。

吃掉對面一輛車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但接下來林啟的進攻似乎是出了一些問題,他的車終于是決定過河了,但目的上似乎是有些淺薄了,他看上去是要貪自己的一匹馬?

換做是徐老頭,他是絕對不會這樣走的,目前的局勢是林啟大好,徐老頭完全繃緊了自己的弦,只要林啟持續給到壓力,不讓這根弦松下來,徐老頭久守必疏,遲早露出致命破綻。

結果他居然這個時候貪一匹馬?

要知道這匹馬在這個時間點對徐老頭來說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吃了就吃了,他巴不得林啟吃這個馬,因為這樣他就能得到一步寶貴的喘息機會,這樣的喘息機會在這樣的對局中,往往就是整局棋的轉折點。

進攻方最忌諱的就是節奏斷檔!

快棋可是沒那麼容易下的啊,年輕人。

徐老頭心里念叨,把額頭上的汗擦干。

林啟果然是把那匹馬吃掉了。

徐老頭抓住這個機會,走出了一招以攻為守,拿自己上一步過河打兵的炮將了林啟一軍。

林啟反應很快,中門炮反過來將了徐老頭一軍,順便吃了他一個中卒。

但這也是徐老頭想要看到的,因為在他看來,林啟又因為下得太快而嚴重失誤了,他一個跳馬,不但規避了將軍,改變了窩心局面,甚至還吃掉了林啟好不容易過河的馬!

在這樣的局勢下,一步做到了這麼多事情,局面已經徹徹底底朝他傾斜了。

然後林啟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般,發現了自己的「臭手」,又急于再次把進攻節奏續上選擇中置車將軍。

車炮都位于中線,倒是一步好棋,這個時候徐老頭無法上士,不然林啟可以隨意玩將軍抽子那套了,但徐老頭是有辦法的,將自己的車移到中線,和林啟的車貼在一起,不僅將軍危機接觸,林啟的車還得趕緊離開,不然就要被他的回炮吃掉了。

接下來就該是他表演的時間了!

林啟嘴角一動,真的是這樣嗎?你的車似乎又在窩心位啊?

這時林啟做了個大膽的決定,沒有去動這個車,反而是邊炮過河,吃掉徐老頭的邊象。?

你車不要了?

你這次是真在送啊!

徐老頭大喜,直接回炮吃掉林啟的車,林啟的雙車送掉,只剩雙炮一馬。

林啟的中門炮雖然鎖死了他的一車一炮,但他的另一門過河炮也被徐老頭的一匹馬單防,無法在右邊下底將軍。

更何況自己還有一輛車在老巢沒有出動,林啟只剩下一匹沒有過河的馬,只要把車運營出來,這局就是穩贏!

徐老頭長舒一口氣,感覺到的壓力已經所剩無幾,勝利就在不遠處了!

但他沒有注意到一個點,這麼多手過去了,林啟依舊牢牢保持著一步先機。

林啟駒馬出欄,欲要越過楚河漢界,徐老頭出車阻攔,牢牢看守著河道。

但這時,林啟終于露出了他潛藏許久的獠牙,直指徐老頭早早飛到邊線的另一只象,林啟右邊的炮剛好可以炮轟這只象,來到左邊的棋盤。??!

看到這一步徐老頭終于是大驚失色。

我的炮和馬都已經落位,你一輛車能擋兩邊嗎?

游戲,結束了!

徐老頭的身軀癱坐在椅背上了。

沒有了象的防守,炮下底將軍,他那無法動彈的老將無法規避,只能那車去擋,但如果車下底擋炮,這匹來勢洶洶氣勢如虹的悍馬就會跳過河道直奔老將——臥槽殺!

輸了。

他一瞬間全明白了。

從窩心馬那一步開始,林啟的每一步都是在布局。

一次棄馬兩次棄車,「貪」掉那匹馬是為了掃清炮路徑上的障礙,逼走兩只象更是為了最後的致命一擊。

滿滿都是算計,前期讓他緊繃,中期讓他輕敵,後期,再讓他絕望!

完美的棄子攻殺,教科書級別的暴力美學!

這是他這麼多年象棋生涯,輸的最慘烈的一把。

「徐老,承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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