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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吹的好大牛皮

無崖子這話一出,顧朝辭卻听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這哪只是讓他跪下那麼簡單!

顧朝辭兩眼瞪視于無崖子,仔細打量,眼見對方笑容和藹,仿佛和風細雨,不露半點兒心思。

一時間,他心里轉了好幾個念頭。

「他讓我磕頭,絕非是否救王語嫣性命問題,更非因我辱罵逍遙派之因,實則另有目的。

嗯,他也應該猜到,我早就知道了,他與王語嫣之間的關系,這是故意為難于我!

我跪于不跪,乃至翻不翻臉,都無關緊要。

我若不磕頭,也就顯得王語嫣的一條性命,不如我的臉面重要。

那我適才還當著蘇星河與王語嫣的面,說她是我命根子,豈非一個笑話?一個滿口謊話之人,又如何取信于人?

可若給他磕了頭,我剛才還大罵逍遙派,此時又示弱于他,未免失了大丈夫氣概。

好家伙,這是真正的陽謀,自己怎麼選,都輸他一陣了。

現在縱然自己動用武力,將無崖子這個老殘廢給殺了,都改變不了這種局面。

如此看來,這老家伙身子殘了,腦子倒是沒壞,厲害,厲害!」

無崖子身為逍遙派掌門,那是何等人物?前日收到丁春秋被一自稱‘血煞魔君’的人,在姑蘇‘悠然居’打得像條死狗一般,還收編了星宿派的小嘍,那是多人目睹,絕無虛假。

今日又听到顧朝辭刻意報名‘姑蘇曼陀山莊李青蘿’,自忖他定是從丁春秋這叛徒嘴里知道,李青蘿是自己閨女,那這個李青蘿的閨女王語嫣,豈非自己外孫女?

你姓顧的既然明知這一切,又與我外孫女如此親昵,卻還不給他這個外公面子,自然得還回一局了。不然還真讓人將逍遙派給小瞧了!

無崖子思尤未了,見顧朝辭仍自遲疑,心下怒氣漸增,但仍笑著道︰「怎麼,此女一條性命,還不及你的顏面重要?」。

顧朝辭見無崖子霎時間神情怫然,但怒色一現即隱,立時又顯得和藹可親,可言辭卻咄咄逼人,心想︰「這老家伙大概率也是借此,試探我對王語嫣的心意。」

想到這里,他但覺一顆心,越跳越是厲害,似乎要從口中竄將出來,躊躇難言。

哪知王語嫣望著他,不知不覺,神色漸漸淒楚起來,她是何等聰慧的女子,又如何不知這個老頭,讓顧朝辭做選擇意味著什麼?

忽地說道︰「前輩此言差矣!您老人家別說救小女子性命,就是以您的年紀及江湖聲望,慢說小女子給您磕九個頭,縱然是十八個頭,那也使得!

可顧少俠身具神功,武功絕倫,在武林中擁有諾大名聲,別說他與我非親非故,縱然與我交情莫逆,能將我送到這里求醫,小女子已經感激不盡了,如何能夠奢求更多?

怎麼也不能讓他為了我,向人磕頭。

他這種人一旦跪下,想要站起來就難了,您說呢?

前輩若一定要以小女子性命,去要挾于他,那咱們今日只能言盡于此了!」

她身受重傷,底氣不足,這幾句話卻說得頗為豪氣。可她語氣盡力平澹,卻也掩不住其中的苦澀。

顧朝辭感受的最為清晰,她以前稱呼自己「顧公子」,近日都是「喂」「姓顧的」之類的隨意稱呼,何時如此鄭重稱呼自己為「顧少俠」?顯然她也有些生氣了。

無崖子听了王語嫣這話,目光流轉,雙目中閃著欣喜的光芒,輕輕撫須點頭。

眼見她眉目如畫,清麗可人,膚色白皙,眼珠黑如點漆,似乎渾身上下都充滿江南碧水的秀氣。心中暗嘆︰「江南鐘靈毓秀,人才之盛,以至于斯!

這丫頭與她外婆、娘親一樣美貌,還在其次,沒想到這風景如畫的江南山水,不但養育出了她這一身清秀靈動之氣,還帶有幾分豪氣。嗯,這應該是隨了我了!」

他心念一動,輕輕叫道︰「王語嫣?語笑嫣然,好名字,那你真是李青蘿的——」

王語嫣笑著接道︰「女兒。」

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老人和藹可親,對自己絕無惡意。

無崖子輕輕笑道︰「那你今年幾歲了?」王語嫣道︰「十八歲了。」

無崖子點頭捻須道︰「小小年紀,居然有此膽識,了不起!只是你怎麼不會武功呢,你娘與你外婆沒教過你!」

「外婆?」王語嫣很是驚訝。

無崖子見她一臉愕然,心想︰「她不知道李秋水,莫非她已不在大理無量山了,這究竟是她不在人世了,還是……?」想著眼圈一紅,望著王語嫣,怔怔出神。

無崖子以為李秋水還隱居在大理無量山下,卻不知其與丁春秋三十年前,就帶著李青蘿與所有武學典籍,隱居在了蘇州,後來李青蘿長成,嫁給姑蘇王家,他全不知曉。

顧朝辭知道他也是一個情種,心傷故往,悵觸前塵,想著也轉眼看向王語嫣,可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刺痛。

原來顧朝辭听了王語嫣說了這番話,本就心里不舒服,再看著她的樣子與那清澈的眼神,竟生出一絲愧意,亦或者說是自慚形穢。

他誤傷王語嫣,看似照顧于她,內心深處,實則卻是為了提升武學。就在剛才為難之際,卻還要她出言解圍。

霎時間,顧朝辭胸中竟涌起一股悲涼,心想︰「我顧朝辭已然走到今天,縱橫天下,誰莫能當!莫非還要不擇手段,去利用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子,來追求自身進步?

縱然昧著良心,這條路,又能走多久?又能走幾次?這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應有之為?」。

他念及出處,驀地轉身,一振長衣,舉步欲行。

「慢慢慢!慢慢慢!」

無崖子含笑喚住顧朝辭,道︰「老弟台請勿見怪,老夫本一心只想有所報答,不曾想這一開口,反落了俗套,還被這小丫頭斥責了一番,呵呵,有趣有趣!」

王語嫣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眼見顧朝辭一言不發,竟然要扔下自己獨自離開?心下當即一拗,淒聲道︰「你是扔下我不管了?你又要去哪里?」。

顧朝辭听了無崖子這聲「老弟台」,霎時間明白了一切,這老兒就差明說,你我可以平輩論交,我這外孫女,還是別打注意了。

一時間一顆心突突直跳,听了王語嫣的話,心中也是一嘆,也不回頭,木然說道︰「你福緣深厚,惠質蘭心,這位前輩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傷!

至于我以後,自是浪蕩江湖,四海為家了!」。

王語嫣幽幽道︰「我可以活了,你就想走,這是怕我殺你報仇?」

顧朝辭其實就是想要一逃了之,可雙腳好似灌了鉛水,只挪了一步,再也無法動彈。

心想︰「我對這小丫頭肯定生了情意,可我本就對情不專,對情不真,萬一……萬一我又如同上一個世界一樣,突然就消失了,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是不是滄海桑田,如此豈不是害了她嗎?」

想了一陣,顧朝辭瞿然說道︰「你若要找我報仇,只需要在江湖上放言,我自會听的到。

只是在下平生行事,以利為先,心思不淨,有些事也只能望而卻步,如此也免得貽笑天下。」

王語嫣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心中惱怒,正要反唇相譏。

忽听無崖子朗聲說道︰「你早知道嫣兒是我外孫女?」。

他也看出來了,這兩人非朋友亦非戀人,關系的確有些微妙,也就插口截住了話題。

「啊——」

王語嫣听了「外孫女」,自是掩口驚呼。

顧朝辭不加猶豫道︰「不錯!」

他坦然承認,無崖子微感意外,想了想又問︰「那你剛才大罵逍遙派,星河與丁春秋這個欺師滅祖的叛徒,均未學到本門最上乘武功,難入你眼,也屬應該。

老夫雖是他們師父,現在也是個殘廢,你不放在心上,倒也說的過去。

可我師姐天山童姥與師妹李秋水,內力雖不及我,武功卻也相差不遠,你為何如此張狂?」

王語嫣也被兩人你一言我一句,震的三魂久久不能歸位︰「這老頭是我外公?姓顧的也早就知道,他是我外公?」

顧朝辭漫不經意道︰「天山童姥與李秋水武功縱然不弱,可一生為情所困,跟你一樣,都沒腦子。我若收拾她們,二人自如土雞瓦犬一般,又何足道哉!」

他被無崖子逼得輸了一陣,有機會自也要還回來!

無崖子自也了解了,顧朝辭是個睚眥必報之人,也不生氣,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如此目空一切,也難怪會掉頭就走。想必是面對嫣兒這等心思純澈之人,你有些羞愧難當吧?」

「你過獎了!目空一切倒也談不上。」

顧朝辭儼然道︰「這普天之下,有一個整人,兩個半人,顧某就萬萬不敢小覷。」

他對關于羞愧這一環,自是閉口不談。

可這話一出,讓無崖子大為好奇︰「哦?哪一個整人,兩個半人?老夫倒是願聞其詳!」

也別說他好奇,王語嫣與蘇星河,也是定定看著顧朝辭。

他們也非常想知道,能讓顧朝辭這等狂狷之人,都不敢小瞧的,究竟是哪一個整人,兩個半人。

顧朝辭神情肅然︰「這一個整人,是一位少林僧,此人禪機若神,武功之高,如神如魔,實非人間氣象!」

無涯子眉頭一挑,捻須一笑道︰「不錯,我曾與少林上代方丈靈門大師論交,少林武功的確名下無虛,在某些方面,我逍遙派武功,就大有不及之處。

若真有資質過人,佛法淵深之輩,融會貫通,武功超凡月兌俗,為你所忌,也不足為奇!」

顧朝辭點頭道︰「你能這麼坦然承認逍遙派武功有不及少林武功之處,足見高明,就已經比你師姐天山童姥這個狂徒,勝了不止一籌。」

無崖子笑著道︰「听你這意思,你知道我逍遙派武功不如少林派之處了?」

顧朝辭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笑容︰「我雖未與你以及天山童姥交過手,但那婆娘的事跡,我倒是有所耳聞!

她在天山一帶,收了些妖魔鬼怪,作威作福,號稱‘殺人不用第二招’,呵呵……」

誰都听出了他的不屑之意,無崖子也是眉頭一皺,尋思︰「殺人不用第二招,不得看被殺對象嗎?師姐現在都如此狂妄了?」

顧朝辭接著道︰「這世間武學本就多端無定,諸家修為,各有所長。

我與你未曾交手,但從丁春秋以及蘇星河身上來看。你逍遙派武功,也是天下第一流的功夫,在飄逸美妙之中,又不失狠辣,殺傷力極強,最為厲害的就是這手駐顏之術,此能謂之一絕!

可論到定力這一塊,就遠不如少林武功,一旦被同級高手乃至稍微不如自己的對手惑心,很容易為其所乘。

你們這功夫只能惑人,而不能定己,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無崖子心道︰「此子當真了得,也不知哪位高人教出來的!」。

朗聲道︰「你所言分毫不差,那這半個其中之一,莫非就是人稱‘伏虎羅漢’的少林當今方丈玄慈了?」

顧朝辭澹然說道︰「玄慈那點本事,我若想讓他身敗名裂,都只覆手之間,又怎配為我所忌?」

無崖子點了點頭,他也不信少林真有那麼厲害!能讓顧朝辭這種絕頂高手,忌憚的曠世高手出上一個,也就罷了,還能再出半個?少林寺風水就那麼好?

又道︰「江湖上名頭最大的就是‘南慕容、北喬峰’,莫非是他們兩?」。

王語嫣暗道︰「我表哥都被他殺了,還忌憚什麼?至于喬幫主武功雖高,卻也未必能勝姓顧的,而他更為天下所不容,自身都難保了,又有什麼可忌憚的?」

顧朝辭自是搖了搖頭。

無崖子眉頭一挑,又道︰「那就是大理天龍寺的枯榮大師了!」

顧朝辭呵呵一笑︰「他自己修練枯榮禪功,將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不說。

日前吐蕃國師大輪明王,獨闖天龍寺。在他面前,獨斗六脈神劍陣,活捉大理保定帝,擒拿鎮南王世子,如入無人之境!

這種人也配讓我顧朝辭忌憚,你也真是坐處深山,孤陋寡聞的緊了!」

無崖子被他刺的,臉色很是難看,又遍數武林高人,顧朝辭卻始終搖頭。

無崖子想了又想,嘆道︰「我今年九十一了,或許真是大限將至了。

兩個半人,究竟是誰?老夫實在猜不出來了。」

顧朝辭心想︰「按照原軌跡,你能活到九十三呢,現在還能撐兩年!」忽然轉身,注目看著無崖子時許,笑道︰「這其中半個,便是尊駕你了!」

無崖子大吃一驚,干笑道︰「顧老弟,你是消遣我麼?」

顧朝辭搖了搖頭,說道︰「顧某生平行事,謀定後動,極少遭遇挫折。

可是今日一進門,就讓你輕飄飄一句話,整的我下不來台。

若非王姑娘出面解圍,這個下馬威,我是吃的死死的!

你本就身處寶山,又收集天下武學,想要創出一門包羅萬有的奇功出來,如此雄心壯志,如此才情無二,你說,我還敢小覷你嗎?

只不過你吃了妻不賢、徒不肖的虧,如今身有殘疾,所以也只能算半個!」

饒是無崖子殘廢已三十年,又修習逍遙派神功有成,心地早已波瀾不驚,卻被顧朝辭如此別開生面的,拍了一記馬屁,一時間心花怒放,連忙擺手道︰「小弟台,承蒙夸獎,慚愧,慚愧……」

他嘴上謙虛,可蘇星河與王語嫣都看的出來,他臉上卻沒有半點兒慚愧的意思。

顧朝辭笑道︰「你也無須謙虛,顧某雖然年輕,見識卻是不差,閣下這種奇才,的確世所罕見!

似你這種人物,本是九天飛龍,應該橫絕萬里,實在是造化弄人,讓人唏噓不已啊!」

無崖子也不由想起當年之事,不禁嘆了一聲,伸縮了一下雙手,笑道︰「我行動受礙,無法盡復舊觀,卻也是時也命也,夫復何言!」

「你說說另半個人,是誰,老夫對這人最感興趣了!」

顧朝辭目光一轉,投在了王語嫣身上,輕聲道︰「這半個人就是她了!」

王語嫣很是茫然道︰「我?」

顧朝辭點了點頭,謂然嘆道︰「你冰雪聰明,過目不忘,雖不會武功,卻熟讀天下武學典籍,一旦獲逢奇緣,得取一身高深內力,只要善加應用,再配上你的見識,普天下能與你為敵者,寥寥無幾!

而我殺了慕容復,明知你鐘情于他,對你卻做不到斬草除根,本就是一忌。

你若對付我,自是滿懷殺心,我對你卻提不起殺意,還未交手,我就先輸了三分!

只不過你天性懵懂,年紀太小,對江湖之險惡,不能盡知于心,所以我才怕你半個!」

顧朝辭這番肺腑之言,直讓王語嫣听得滿面潮紅,叫道︰「你如此怕我,何不殺了我一了百了!我好好的人,干嘛受你擺布,你說讓我學武功,我就要學嗎?

再說你仗著武功好,就一直欺負我,一路上不是罵我蠢,就是罵我笨,如果、如果我學了武功,一個指頭就、就壓死你……壓死你……」

她語無倫次,言語中一會說不學武功,一會又要學武功,又確實想起了傷心事。淚水如斷線的珠子,順著白皙的臉蛋滾了下來,又哽咽道︰「你就這麼怕我,有朝一日會殺你?」

顧朝辭見她如此,忽覺胸口隱隱作痛。

無崖子听了這話,也滿心不是滋味,這是什麼情況?說是這小子為了我這外孫女,殺了外孫女的心上人,那兩人自然就是仇人,可看孫女這架勢,卻又不像?

莫非這小子所為一切,實則就是圖謀我逍遙派武學?

驀然,心中一動,一臉欣喜道︰「老弟台,你今日能將我孫女送到我這里來,老夫頗為感激。

你有什麼需求,盡管開口,普天下我拿不出的東西,還沒幾樣,可千萬別客氣。」

顧朝辭一擺手道︰「顧某送王姑娘到這里來,原是想順道請教前輩幾個武學難題,看你是否有所心得。而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問也罷,就此告辭!」

話音未落,突然王語嫣「啊」的一聲,捧住心口,倒了下來。

顧朝辭一個箭步,將她摟住,伸手探去,只覺她氣息十分微弱,就听王語嫣顫聲道︰「我死了,你也就不用擔心,我殺你報仇了!」

顧朝辭罵了一聲︰「老子說說而已,我會怕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想的倒是挺美!」

王語嫣也不知傷重,還是被他氣的,突然雙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顧朝辭回頭看向無崖子,怒道︰「你還不救人!」

無崖子哈哈一笑,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個筋斗,平平穩穩地坐落在地,說道︰「抱過來,我先看看人!」

顧朝辭急忙上前,無崖子單手按在了王語嫣右手的脈搏上,突然「咦」的一聲,又換了另一只手診脈,眉頭緊皺,半晌才道︰「這丫頭中了這記專傷內月復的催心掌力,應該被高手從旁擋了一下,這髒腑之傷倒也好治。

可出掌之人內力太過雄渾,她的身體又毫無抗力,致使她五髒六腑有幾處經脈斷裂了。

如此,讓她活命,倒也不難,可想要恢復如初,可就難了,這一輩子肯定練不得武功了。」

顧朝辭情知他說的不錯,但听他竟不能讓王語嫣恢復如初,心下當即邪火 竄,冷冷道︰「你就這點本事,還吹的好大牛皮,讓老子給你磕頭,又怎麼說?」

無崖子也不生氣,不過還是瞥了他一眼道︰「你好大口氣,為這樣一個沒有絲毫武學底子的女圭女圭,接續經脈,你以為就簡單嗎?斷裂之處都在五髒六腑要害,她哪里承受得住?能保住她性命就不錯了,你說說誰能讓她恢復如初?」

顧朝辭哼了一聲道︰「大理段氏一陽指行不行?」

無崖子呵呵一笑道︰「段氏一陽指乃是純陽指力,確有療傷奇效,可且不說施展此項神功為人接續斷脈,非完全打通任督二脈的絕頂高手,莫能為之。

如今大理,哪有這等人物?

再說就是段氏先祖思平公復生,施展一品一陽指那也不行。你想想這女娃,身無內力護身,又有多少本事,受得住這股純陽真氣嗎?

如要施術,非得先以陰柔之功,為她推拿護住全身經脈,方可施術。

而且在這期間,施指之人的輕重緩急,不能錯漏半分,施術之人大耗真氣就不必說了,心力損耗無以復加。

恐怕沒個三年五載,養氣還神,武功都難復舊觀。

如今這受傷之人太弱,施功之人還必須得強,如此苛刻的條件,你說誰能做到?

縱然有人身具符合條件的兩大神功,誰又願意為一個女子,付出這等大代價?」

顧朝辭佩服他醫術精湛,武學見識淵深,雖未親見,卻將以「先天功」與「一陽指」療傷的步驟,說的分毫不差。可他能救王語嫣性命,卻不能為其接續斷脈,總是美中不足。

一時間,顧朝辭陷入了天人交戰︰「到底怎麼辦呢?我親自出手?

可我若是救了她,這老兒到時翻臉,亦或者王語嫣狼心狗肺,腦子一熱,要為她大表哥報仇,讓外公為自己出手,亦或者請動蘇星河,我豈不是坐以待斃?

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不行就這樣吧,反正她本就不會武功?」

無崖子眼見顧朝辭思忖不停,說道︰「不如這樣罷,先為女娃子保住性命。

星河,你這小佷女就交給你了!」。

「是,師父!」

蘇星河上前就要抱走王語嫣,顧朝辭 然回神,看著無崖子,一字一頓道︰「你不親自出手?」。

無崖子見他關心之情溢于言表,笑著道︰「星河有個徒弟,叫薛慕華,醫術上學了他點皮毛,就被江湖人稱作‘閻王敵’,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況且這是我親外孫女,我不心疼?」

顧朝辭自也知道,薛神醫為阿朱都能治好少林寺玄慈的「大金剛拳」,也非浪得虛名之輩。可他的師父師祖卻治不好王語嫣,也真是怪了。只能依言,先將王語嫣交給了蘇星河。

他又哪里知曉,阿朱受傷,乃因喬峰一只手與玄慈對掌,另一只手里正好捉著阿朱,她受到的大金剛拳拳力那是先從喬峰自己身體里已經過了一圈,所傳到的余勁,這等于喬峰自個先用身體扛了一下,自然輕的多了。

而王語嫣則不同,他再是收力,再有段譽阻擋,王語嫣身體那也親受到了正兒八經、凝若實質的掌風,二者自然不能同日而語了。

無崖子眼見顧朝辭思忖不停,不禁尋思︰「听說這小子會大理一陽指,以此殺了惡貫滿盈,他或許本就能讓語嫣恢復如初,只是擔心損耗之後,為人所乘!」

想著便道︰「老弟台,你這份武功、氣度、膽識、智慧實是老夫生平罕見,老夫誠心邀客,請老弟台盤桓數日,你我在此青梅煮酒,縱論天下英雄與武學,不知老弟台有此雅興否?」。

顧朝辭瞥他一眼,眼見他此言極是由衷,不由得心中一動,當下霽然色喜,拱手道︰「老前輩雅人深致,敢不如命。晚輩適才狂傲無禮,前輩勿怪。」

無崖子見他變臉毫無違和,更是忌憚,哈哈大笑道︰「不怪!不怪!能結識你這等少年英杰,老夫就是再被罵幾句,也值得,又怎會怪你?」。

說著 然雙掌推出,顧朝辭驚詫之下,也是雙掌齊飛,「波」的一聲,四掌膠連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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