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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整頓幫務 造福于民

華箏拖雷等人見得郭靖未死,都是喜出望外,不住的大罵楊康造謠,還騙了他們馬匹。這剛一趕將上來,華箏放月兌馬匹韁繩,只顧拉著郭靖的手,咭咭咯咯地說個不停,完全沒發現,此時的郭靖根本心不在焉。

饒是黃蓉已經知曉,華箏是郭靖在蒙古的未婚妻,但見她與郭靖如此親密,本就有些不喜,而她又滿口蒙古話,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彷佛變成了局外人,不由的秀眉微蹙,大為不耐。

黃藥師雖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見郭靖多次回護此女,心中本就有所察覺,而今又見黃蓉神色異常,問道︰「蓉兒,這番邦女子是誰?」

顧朝辭見了這一幕,知道郭靖這下可得有的受了,一抱膀,站在一旁,臉上掛著盈盈笑意,準備好好看看這二女爭夫的好戲。

若說沒有他對郭靖說這番話,郭靖怎麼選怎麼做,也不難猜,但此時此刻,就有些意思了,他對這個結果,頗有興致。

而且若是真的那樣發展,自己心里的一番謀劃,可能也能一舉成功。

黃蓉暗然說道︰「她是靖哥哥在蒙古時的未婚妻!」

饒是黃藥師猜測郭靖與那女子關系匪淺,但也沒想到這個結果,一時間他幾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又追問一句︰「你說什麼?」

朱聰在旁,早知事情不妙,忙上前將郭靖在蒙古如何與華箏公主定親之事,委婉說了。

黃藥師听完,臉上早已一片鐵青,厲顏道︰「蓉兒,爹要做件事,你不能阻攔!」

黃蓉素知老父為人,心中一凜,忙道聲︰「不行!」

黃藥師森然道︰「不行也得行,不將臭小子、賤女人,一起宰了,我桃花島豈非成了笑話?我父女兩顏面何存?」

黃藥師本不喜郭靖,好不容易才答應將女兒許配于他,又見他不懼險阻,對女兒一片真心,這一股勁也當得一個「痴」字,頗合自己脾胃,傻就傻點吧!

黃老邪心理建設做好了,但哪知尚有此等糾葛?他是一代武學宗師,對黃蓉這顆掌上明珠愛逾性命,讓其受一點委曲都是不願,又豈能作人之妾?此事萬不能忍!

黃蓉知曉父親言出必行,急忙搶上,拉住他的手,帶著哭腔求肯道︰「爹,靖哥哥他真心喜歡我。」

黃藥師見女兒眼含熱淚,心下一軟,對著郭靖喝道︰「傻小子,你若對蓉兒真心,那就將這番邦女子殺了,表明自己心跡。」

郭靖一生之中,從未遇過如此為難之事,但還是鄭聲說道︰「我永遠不會舍下蓉兒,但我也絕不能傷害華箏妹子!」

江南六怪心下暗贊︰徒兒是個仁義過人的好漢子。

黃藥師也知道郭靖是個什麼人,倘若他真的同意了,那反而該殺了。但還是冷哼一聲,甩開黃蓉,踏前兩步道︰「好小子,你倒仁義!可你既先在蒙古定了親,卻又來桃花島向我求親,這又怎麼說?

我黃老邪在你郭少俠眼里,又算得什麼?」

江南六怪素知他喜怒無常,又見他臉色鐵青,知道郭靖一句話不對,便有殺身之禍,各自暗暗戒備。可心下均知,武功和黃藥師相差太遠,倘若當真動起手來,加上他們也是無濟于事,徒送性命而已。

但又一看顧朝辭,雖是抱膀而立,彷佛事不關己的樣子,但一想其身為郭靖師兄,焉能坐視不理?故而懸著的一顆心,也都放回了肚子里。

師父們為徒弟一個個提心吊膽,擔心不已,反觀郭靖听了黃藥師這句問話,壓根沒有那麼多想法,只是老老實實答道︰「我現在腦子一團糟,我不知道怎樣做是對,怎麼做是錯,但我只盼一生和蓉兒廝守,別的事都沒放在心上!若沒了蓉兒,我也不想活了!」

黃藥師听了這話,臉色和緩了許多,點了點頭道︰「好,我姑且相信你對蓉兒這番情意,只是從今以後,不許你再和番邦女子見面。」

郭靖天生不會打誑,很是老實道︰「華箏和我一起長大,我向來當她親妹子一般,若不見面,也會記掛她的。」

顧朝辭听了這話,不禁扶額,他早已看出來了,黃老邪再是任性妄為,但對女兒也是沒話說,今日一再遷就,實是大違本性,就剛才這話,也是找個台階下而已,怎料郭靖還能老實吧唧,說出這番話來。

可黃蓉听了這話,卻對著郭靖嫣然一笑道︰「你愛見誰就見誰,我可不在乎。」

顧朝辭當即一愕,心下直呼︰「好家伙,這他媽也行?這是黃蓉?她也可以這麼大度的嗎?」

黃藥師與女兒目光相接,只見她眼中脈脈含情,溫柔無限看著郭靖,更是不禁一聲嘆息道︰「罷了罷了!今天我與你六位師父在,番邦女子兄長也在這里,你就明明白白的說一句,你要娶的是我女兒,不是這番邦女子!」

郭靖低頭沉思,瞥眼同時見到腰間所插,成吉思汗所賜金刀和丘處機所贈短劍,心想︰「若依爹爹遺命,我和楊康該是生死不渝的好兄弟,可他為人如此,不但認賊作父,又害我性命,這結義之情如何可保?

由此可見,尊長為我規定之事,也未必都要遵行!而我和華箏婚事,只是成吉思汗所定,難道只為了旁人幾句話,我就得和蓉兒生生分離嗎?」

他念及此處,心意已決,抬起頭來,一雙眸子看著黃藥師,欲要開口直言。

拖雷眼見黃藥師與郭靖對答,郭靖愁容滿思,但他們的通譯,已經被歐陽鋒打死,听不懂漢語,只好去詢問朱聰。

朱聰在蒙古生活十八年,自然會說蒙古話,就將二人言語,翻譯給了拖雷。

拖雷一听明白,頓時滿腔忿怒,從箭壺中抽出一枝狼牙箭,雙手持定,朗聲說道︰「郭靖安答,男子漢大丈夫,行事一言而決!你既對我妹子無情,我成吉思汗的英雄兒女,又豈能向你出言哀求?

你我兄弟之義,從此而絕!

但你救過爹爹與我性命,咱們恩怨分明,你母親在北,我自當好生奉養,決不致有半點欠缺。

你如要迎她南來,我也必派人護送。大丈夫言出如山,斷無反悔,你就放心好了。」

說罷啪的一聲,將這枝長箭折為兩截,投在地下,拉住華箏已然上了馬匹,就要縱馬揚鞭而去。

郭靖心中一凜,以前在大漠時的種種豪事,齊齊涌上心頭,再想起師父與母親教誨,心道︰「他說得是,大丈夫該當言出如山。我與華箏這門親事,雖是成吉思汗做主,但我當時也未曾拒絕,那與我親口答允又有何異?

倘若言而無信,豈非失了母親與眾位恩師教誨?那又何以為人?縱然黃島主今日要殺我、蓉兒恨我一世,有些事終歸得有個決斷!」

當即昂然道︰「拖雷安達,你說……」

他本要說拖雷說的對,自己同意與華箏成婚,但陡然想到︰「成吉思汗日後若要侵宋,我當做何解?我娶了華箏,莫非也得跟著他,一起攻打自己母國?」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喉嚨里的那番話,怎生也吐不出來了。

畢竟郭靖適才听了顧朝辭那番話後,也想明白了。成吉思汗素來雄心勃勃,存志高遠,十余年間,從一個小部落首領,一步一步將漠北大草原,都統一在了一起。可以說是征程從未停止過,

他又求賢若渴,禮賢下士,而今威服漠北草原,克成大業,又要聯宋滅金,那滅金以後再滅宋,豈非順理成章?

那若按照自己諾言,娶了華箏,無論是做一個圖謀母國的幫凶,還是阻止成吉思汗伐宋,豈非都是不忠不義,而且母親一直說自己是宋人,那又豈非不孝?」

想著呆呆的站在當地,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可陡然間看見顧朝辭,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一拱手道︰「師兄,我現在也不知道,你那會說的都對不對。

我是個蠢人,什麼事理都不明白。我只知道答允過的話,決不能反悔。可是不管怎樣,我心中只有蓉兒,就是把我千刀萬剮,把我身子燒成了飛灰,我心中仍是只有她。

可按道理,我卻該娶華箏,不能言而無信。但你所言之事,一旦成真,我……」

顧朝辭見郭靖躊躇沉思,好生為難,心下頗有不忍,再听了他這話,哪里不知他的意思,聳肩攤手道︰「師弟,什麼事我都能幫你,唯獨這事,你得自己拿主意。

但這滾滾紅塵之中,庸人俗事本就紛紛擾擾,無論是精彩愉悅之事,還是什麼煩惱之事,都會紛至沓來,一個人縱然本事再大,又豈能盡如人意?

當然,如果是我自己遇上這事,太好處理,或者對于我,這事壓根就不是事!

但我這樣說,不是咱倆誰比誰強的問題,而是你我不是一類人而已。

你忠義厚道,重情重義,一諾千金!

而我的道德觀,很是靈活,天下大道理有一籮筐,但都不能真正意義上,去約束我的行為!故而我的很多做法,換成是你,那壓根就行不通啊!」

眾人听了他這話,都是一臉愕然,這事在你眼里,怎麼就簡單了?

靈活的道德觀,那又是什麼?

但黃蓉卻沒心思去想別的,只是听了郭靖那番話,既迷茫,又喜歡,又難過。

喜歡,是听他說心里只有自己,難過,是他說了自己應該娶華箏,迷茫的是,他又為何為難,莫非信義二字真的就大于天嗎?

顧朝辭自不會去管別人怎麼看他,雙手一負,目視蒼穹,目光深邃,澹澹道︰「師弟,只不過話是那麼說,可大丈夫之志,應如長江,東奔大海,你一副大好身手,又豈能因兒女情長之事,介懷于心?

一個人,守信重義固然可貴,但也得學會,分清何謂大義,何謂小節!

你的拖雷安達、華箏妹子、哲別師父他們都是蒙古人,而你是堂堂正正的漢人。

老話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無論是我們眼里的蒙古人、金人,還是他們眼里的漢人,都是一樣。你以為鐵木真,真的就會毫不保留信任你?拿你真當做兒子、女婿?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他那種人,一旦決定要殺你時,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他可不是黃島主,絕對不會因為女兒,改變心中任何想法!

你再想想,倘若有一天,你的拖雷安達提兵滅宋,你又怎麼辦?

你在蒙古長大,難道不知蒙古人攻伐時的殘狠之處?他們有多厲害,宋兵豈能抵擋?那時我宋人死傷,豈能以萬千論?

說實話,我對這趙宋王朝,沒有絲毫好感,但這花花江山,誰主沉浮,都行!

斷不能讓番邦異族當家作主!

想必江南七俠,也是心同此想,不知在下說的可對?」

顧朝辭也看出來了,拖雷華箏他們,壓根不懂漢語,剛才想要知曉一切,還得靠朱聰去翻譯,故而這番話說的,也是沒有絲毫隱瞞。

江南六怪聞听顧朝辭,說出大義之言,異口同聲道︰「那是自然!」

柯鎮惡更是鐵杖一頓,朗聲說道︰「江南七怪雖是市井之徒,但也知曉家國忠義,焉能不做此想?只是顧少俠,你說蒙古有侵宋之心,可有憑證?」

朱聰也是飽讀詩書之人,听了顧朝辭的話,手中一直在輕敲折扇,尋思鐵木真為人,以及這十幾年來蒙古之變化,听到這里,折扇一頓,儼然道︰「大哥,恐怕顧公子還真不是無的放失!

這成吉思汗雄才偉略,起先他只想發展自己的小部落,後來滅了自己的叔叔王罕部落,還有自己安達札木合部落,如今已然統一整個漠北草原,這些咱們都是耳聞目睹。

如今他又要聯宋滅金,顯然是野心勃勃,恐怕沒了金國後,日後他對西夏大理大宋,都不會放過啊!」

郭靖心中最為難的就是這個,而今听二師父也這麼說,不由濃眉緊蹙,看向托雷與華箏,恨不得親口問個清楚明白,但他也知這番話問了也白問,他們並不一定知曉。

黃蓉不關心國家大事,見郭靖愁眉不展,澹澹一笑道︰「靖哥哥,早知如此,咱們在那明霞島上不回來了,豈不是好?」

黃藥師听了半晌,不發一語,听了女兒這話,心中一疼更是一恨,雙眉軒挺,喝道︰「這也容易。」袍袖一揚,一掌向華箏公主 去。

黃蓉素知老父心意,見他眼露寒光,便在他手掌拍出之前,搶著攔在頭里。

黃藥師怕傷了愛女,掌勢頓緩,黃蓉已拉住華箏手臂,將她直接扯下馬來。

只听「砰」的一聲,黃藥師這記 空掌力,打在馬鞍之上,最初一瞬之間,那馬並無異狀,但漸漸垂下頭來,四腿彎曲,縮成一團,直接癱在地下,竟自死了。

這匹蒙古名馬,筋強骨壯,身高膘肥,雖不及汗血寶馬神駿,但黃藥師一舉手,就將它斃于掌下,武功確是深不可測。

而顧朝辭知道黃藥師內力,本是陰柔一路,這就是柔極生剛的高妙造詣,故而這馬先是沒有感受到勁力,但繼而一股力道走遍它的全身,將它所有骨骼都震碎了。

拖雷與華箏、哲別、博爾忽等人都是心中怦怦亂跳,心想這掌若是打在華箏身上,還有命麼?

黃藥師見女兒竟會出手相救華箏,一愣之下,隨即會意,自己若將這番邦女子殺了,郭靖必與女兒翻臉成仇。

不禁有些怒其不爭,冷哼一聲,但一望女兒,見她神色淒苦,卻又蘊含著難分難舍之情,心中不禁一寒,這正是他妻子臨死之時的模樣。

黃蓉與亡母容貌本極相似,這副情狀,當年曾使黃藥師如痴如狂,雖已時隔十五年,每日仍如在目前,現下陡然間在女兒臉上出現,知她對郭靖已情根深種,愛之入骨,根本不可改變阻擋了。心想︰「這正是她隨了我與阿衡,天生任性痴情的性兒,也無可化解!」

不禁嘆了一口長氣,抬頭望天吟道︰「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黃蓉听了父親這一聲嘆,一行熱淚緩緩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韓寶駒一拉朱聰的衣襟,低聲道︰「二哥,他唱些什麼?」

朱聰也低聲道︰「這是說人與萬物在這世上,就如放在一只大爐子中,倍受熬煉,那般苦惱。」

韓寶駒啐了一口道︰「他這般大本事,還有什麼苦惱?」

朱聰只搖頭不答。他在曲家酒館知曉,黃藥師的大弟子曲靈風,為了重回師門,在臨安皇宮盜取寶物,早已成為一堆白骨,這對他的打擊,也是很大的。

至于其他徒兒,也是死的死,傷的傷,而今因為女兒之事,也是倍感煎熬啊!這些事,又豈是武功高低與否,所能解決的?

顧朝辭心知黃藥師此時要殺華箏,只因他又重新承認了這門親事。但這一承認,就意味著要面對爛攤子,只能自己去做壞人!

愛女之心,拳拳可表。可他的愛女,又哪里為老父著想過啊?

只是沒想到,此時居然是朱聰,最懂黃藥師的心。

就連梅超風這位黃藥師,最為疼愛的弟子,也只是站在一旁,側耳傾听,根本不知如何開導師父。

顧朝辭在前世看小說,對朱聰這個人物,就極為佩服,清楚記得,朱聰在歸雲莊,面對黃藥師要殺他們,只義正嚴辭說了一句話︰「江南六怪已歸故鄉,今日埋骨五湖,尚有何憾?」

說實在的,這一刻,江南七怪形象之高大任俠,這一份,灑笑間人生百年的氣場,在顧朝辭心里,完全碾壓了黃藥師這位絕頂高手。

不由尋思,按照原軌跡,江南六怪此刻的出現,差不多就是最後一刻了,這幫可敬又可愛的人物,再往後,就看不齊了。

再看梅超風和他們一世怨仇,更也是一損俱損,只是如今他們的命運已然被自己給改了,至于以後,誰又知道呢?

不過江湖人,不是江湖老,就是江湖死了,真要以後再也看不到了,都屬正常。

不由謂然嘆道︰「黃島主,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就看自己發展了!令嬡冰雪聰明,想要什麼,心念已定。

而我郭師弟,反應雖然慢了些,但人品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他當初與番邦公主定親,又哪懂什麼情情愛愛啊!你說是吧?」

黃藥師听了這話,將目光投向了顧朝辭,冷冷道︰「你是再為他開月兌了?」

就見顧朝辭搖了搖頭道︰「這事終究是他沒有解決好首尾,在這里丟三落四,弄成今天這等煩心事,我為他開月兌什麼?」

忽然朝著黃藥師,深深鞠下一個躬去。

黃藥師眉間一挑,很是疑惑道︰「你這是做甚?」

顧朝辭道︰「黃島主,晚輩有一事相求。」

黃藥師听他開口提到一個求字,尋思此人武功之高不下于己,怎會相求自己?不禁滿月復狐疑道︰「你有話直說,黃某若做得到,自是情願效勞。」

顧朝辭喜動顏色,問道︰「真個如此?」

黃藥師見他敲釘轉腳,大作鋪墊,知道此事無論于他于己,都必甚是為難,但他話已出口,只得點頭道︰「你若有為難之事只管說,只消此事不與黃某原則相悖,又不違武林道義,自當相助。」

顧朝辭笑道︰「島主放心,此事既不違于武林道義,亦與島主為人之宗旨大為吻合……」

他上前一步,稍稍壓低聲音道︰「我想請令嬡屈尊,出任丐幫副幫主!」

他這句話聲音不大,黃藥師卻宛中雷擊,顫聲道︰「你說什麼?」

顧朝辭肅容道︰「黃島主,我將要出掌丐幫,有志整頓幫務,使丐幫發揚光大,稱雄武林,當然最重要的宗旨,就是要造福天下。

但恩師對我說過,幫中積年弊深,只是淨衣污衣兩派之爭,就讓人焦頭爛額,而幫眾人數眾多,良莠不齊,魚龍混雜,憑我一人之力,實在難以從心。

故而領受恩師之命後,我就一直在物色,那些才略、武功,均堪稱頂尖的人物,想請他們助我一臂之力。

而黃師妹家學淵源,身兼東邪北丐兩家之所長,又聰慧過人,實在是個好幫手。

島主若能允準,我與黃師妹,轟轟烈烈地干番大事出來,叫天下豪杰也知曉什麼叫,老子英雄兒好漢!」

顧朝辭生性聰穎,又極其精細,但骨子里向往閑雲野鶴生活,但為從洪七公手里學武功,也就應了丐幫幫主之位,但他知道執掌一幫,絕非只是武功高強就能行。

不說別的,自己名聲與脾性都不好,人只消對他面上恭敬,背地里來個陽奉陰違,按照他的脾氣,肯定就都給殺了,但作為上位者,真能一直如此嗎?

他甚是擔憂,尋思良久,只覺須尋武功人望,都甚是了得之人,許以高位,輔助自己,好威服幫眾,以承大業。

那麼郭靖黃蓉,正是自己理想人選,郭靖武功高強,生性仁厚,人品好。而黃蓉聰明過人,其父桃花島主有大名于武林。

有了這樣的兩位副手,丐幫不但有了一面旗幟,那自己干成幾件大事以後,無論是功成身退,還是當個甩手掌櫃,都是人間樂事,也不辜負洪七公一番托付。

他對郭靖為人,了解甚是深透,知道以「仁俠」二字打動于他,大概率會成功,故而那會,才對其說了那麼多。

而面對黃蓉,就要費勁了。原軌跡中黃蓉是被洪七公臨危授命,內心再是不情願,也只得同意。

黃老邪知道後,再是心疼女兒,也不得不同意,畢竟不能失信于人。但現今情況卻是不同了,顧朝辭只能把握好,現在這等時機,將話給挑明了。

此番用心雖不能明言,但他對黃藥師此際所說,也皆是肺腑之言,極是誠懇。

黃藥師與黃蓉父女兩,聞听顧朝辭這話,一時之間,心亂如麻,萬萬不曾料到,顧朝辭會提出這樣的邀請,且許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

黃蓉也不禁心想,自己終究是個女子,怎可身入丐幫?這位大師兄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至于郭靖再傻,也明白了大師兄,先前為何要問自己,是宋人還是蒙古人了,明顯也有招攬自己入丐幫之意了。

他對什麼副幫主之位,沒有多大興趣。但顧朝辭所說「整頓幫務,造福于民」八字,倒真使他怦然心動了,

良久,黃藥師澹澹說道︰「你小子襟懷高曠,挺讓人佩服。盛情美意,也已心領。

但小女身為桃花島中人,年方十五,如何能夠身屬丐幫?這本就有違武林道義!

你自己賦性懶散,不耐煩治事理人,卻要我女兒受累,與一群叫花子天天打交道,你還想的挺美!

顧少俠如此抬愛,黃某人愧不敢受。」最後這幾個字一字一頓,說來鏗然有聲。

黃藥師何等聰明,焉能不知對方心思,他雖與洪七公交好,女兒也叫他一聲師父,但與入丐幫,那是兩回事了。

顧朝辭面色一變,旋即哈哈大笑道︰「島主此言差矣!我請黃師妹出任副幫主,不僅是為我一人一幫,乃是為整個武林、為天下百姓請命!

何況她與我一般,都是洪恩師座下弟子,出任丐幫副幫主,這非但不違武林道義,亦是黃師妹心中所願,我說的對嗎?」

說著一雙溫潤如玉的眸子,也放在了黃蓉身上,幽幽道︰「師妹我也知曉,讓你加入丐幫,委實難為你了。但我肯定不會,只設一個副幫主,到那時,有些事俯拾即得,又何必遠求?」

說著抬頭看看天空,幽幽地道︰「這日頭一起一落,便是一天,大好日子就這麼飛梭般逝去,真的不心痛嗎?

師妹,你同不同意,也請一言而決吧?」

黃蓉焉能不知,顧朝辭就差明說了,你快加入丐幫,我會將郭靖也拉進來,到了那時,他如何再與蒙古女子講究什麼婚約了?

但黃蓉覺得那樣,好似是在強逼郭靖,非自己所願,不禁正色道︰「大師兄,佛家有雲︰‘居士但有佛心,雖不出家,亦可為大菩薩成佛’,你又何必汲汲于門戶之見呢?

而且佛門廣大,善門亦廣大,但若真正禮佛,在家不如出家,若真心為善,處善類之中,亦較處惡類之中為佳。」

她這番機鋒除了郭靖听不懂,其他人都明白,那就是郭靖心中若真是有我,我加不加入丐幫,其實都是一樣。

顧朝辭哈哈一笑道︰「師妹這樣說,我就不強求了!」

又看向郭靖道︰「師弟,你得洪恩師栽培,敢問整頓丐幫幫務,造福于民的武林盛舉,你參不參與?」

郭靖本來就對他造福萬民的想法,震動到了,見他邀請黃蓉,心下甚為高興,而今听到這話,立馬一抱拳道︰「洪恩師他老人家為了我,如今身遭大難。丐幫有事,我自然不得推卻,只是副幫主之事……」

顧朝辭一擺手道︰「好了,副幫主之事,那是我接掌幫主之後的事了,你能有這個想法,我就放心了!

只是我勸你一句,你可以事事講信義,但他老人家的傷不行,當今之世,能救他老人家之人,只有一人耳!

等你處理好,你的這些雜事,來君山總舵找我!我就先告辭了!」

話音一落,振衣揮袖,身子一轉,頭也不回的去了,邊走邊長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哈哈……」

眾人听得他聲若龍吟,久久不絕,

黃藥師父女兩,見顧朝辭玩了,如此決絕的一手,神色俱極沮喪,對望一眼。黃藥師輕輕搖了搖頭,但見女兒眼神求肯,當即狠狠瞪了郭靖一眼。

郭靖接收到他那銳利如刀的目光,也知不是好事,不由撓了撓頭,心想︰「我是又惹著黃島主了?」

黃藥師看見郭靖一臉疑惑,重重嘆一口氣道︰「可惜呀,可惜!」

黃蓉笑道︰「爹爹,你就當我是去丐幫玩了,又有何可惜?我是你的女兒,還能被誰欺負了不成,你不必介意。」

黃藥師看了女兒一眼,見她凝視著自己,目光堅定,緩緩道︰「傻丫頭,爹老了,又有幾年可活了!」說到最後,語氣又轉森然,看了看郭靖道︰「臭小子,你的命真好!」

又看向女兒,柔聲道︰「你就去丐幫玩玩,混它一個副幫主當當,那顧小子人又機敏,武功又高,但不是一個戀佔權位之人,你這副幫主實則與幫主無異,如果實在玩的不耐煩了,就回桃花島來!

丐幫副幫主,嘿嘿,好了不起!」

說著哈哈大笑,振衣轉身,倏忽之間,笑聲已在數十丈外,他青袍背影隨即隱沒。當真是去若神龍,夭矯莫知其蹤。

郭靖現在總算明白了,原來黃蓉答應出任丐幫副幫主了。他心下很是高興,本想說幾句讓黃蓉開心的話,可是他本就木訥,哪里知曉說什麼好。

只是他一時之間,怎能想到,黃蓉只是見他被顧朝辭三言兩語,誑進了丐幫,自己不得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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