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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各種動物的鳴叫聲此起彼伏,遠處夾雜著船上的鈴鐺聲和船員的吆喝聲。不時有馬車從妮絲和瑞身邊經過,趕往前方的港口。有些好事者對兩人輕浮的吹著口哨,妮絲紅著臉低著頭,瑞則若無其事的不以為然。

「你越不好意思,他們就越起勁。」瑞不屑的說到,眼楮仍然看著前方。

「要是弗恩在的話他們肯定不敢這樣。」妮絲嘟起嘴,語氣有些沮喪。

「你得適應弗恩不在你身邊的情況,他畢竟只是個佣兵,而且現在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瑞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

「弗恩他不會有事的,他的劍術很好,而且……」妮絲急了,「他還沒從我這拿到報酬呢。」

「那也得他有這個本事拿啊。」瑞的嘴角微微上揚,「再說並不是每個佣兵都是你想的這樣為了錢財才接受委托的。」

「不是嗎?還有多少佣兵不是為了錢財呢?」妮絲好奇的問到。

「這我不好說,但是至少……」瑞回過頭看著妮絲,「弗恩不是。」

妮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她心中還是希望瑞說的是真的,但是又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干脆岔開話題。「這沼澤地里真是太潮濕了,身上粘的難受,到了濕港後一定要先洗個澡。」

「馬上就到了。」瑞一如平常的語調。

濕港,就如它的名字,整個港口浸潤在潮濕的空氣中,似乎每樣東西都散發著霉味。從白河吹來的溫熱氣流與黑沼澤的潮濕環境交織在一起,造就了濕港四季如夏的特點,使它成為瓦利斯中北部唯一的不凍港。

各種貨物順著白河運輸于北方和南方之間,濕港作為中轉站,不但有陸路直達坎瑞托和其他眾多瓦利斯中北部地區,還是船隊和旅行者休整的驛站。來自各地的船員和旅人充斥著整個港口,用各種口音的通用語相互交流著。

妮絲和瑞模索著找到了沼澤玫瑰旅店,一路上被無數不懷好意的眼神掃過,還有些似醉非醉的酒鬼借著酒勁就往兩人身上靠,妮絲甚至發誓再也不會來這里了。

旅店老板是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跑起來卻十分輕巧。「請問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兩位美麗的女士?我是這里的老板,約瑟。」

「我們需要在這里住幾天,等一個朋友。」瑞冷冷的說到。

「實在不好意思兩位。」約瑟雙手一攤,「你們也看到了,最近這里人實在是太多了,我這里實在是沒有房間了。」

瑞不置可否的看著約瑟。「為什麼最近這里會有這麼多人?」

約瑟一副無奈的表情。「還不是因為坎瑞托嗎?這里是北方經水路去坎瑞托的必經之地,很多人到了這才得知坎瑞托被封鎖了,又不願意回去,只好滯留在這里。」

「該死,又是坎瑞托那里的麻煩事……」瑞忿忿的低聲嘟囔到。」難道兩位知道坎瑞托發生了什麼事嗎?「約瑟的眼珠子轉了兩圈。」這些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好的人可是願意出大價錢來換取一些有用的情報的,如果你們願意和我合作的話……「

瑞打斷了約瑟的話,「抱歉,我們沒有興趣!」她看著約瑟張著的嘴,從內心升起一股鄙夷的感覺。「真的一個房間都沒有?」

還沒等約瑟回話,妮絲在一旁搶著說到,「老板,我們也是因為朋友再三叮囑要在你這等他,否則我們早去別的旅店了。」

約瑟因為瑞的拒絕有點惱羞成怒,正不耐煩的板著臉,听到妮絲這麼說,于是歪過頭看著妮絲。「你們的朋友叫什麼?」

「弗恩,弗恩•伍德羅。」妮絲一字一頓的說出弗恩的名字。

「原來是這個家伙,恩……」旅店老板皺起眉頭,似乎在做心理斗爭,「好吧,算我倒霉,再幫他一次。」約瑟朝正在掃地的一個侍女叫道,「來吧,孩子,帶他們去二樓南邊那個客房。」

「但是,先生,那個客房……」

侍女剛要說些什麼,就被約瑟打斷了,「沒關系,讓他們住吧。」老板對妮絲笑了笑,「告訴你們的朋友,他又欠我一個人情。」

客房不大,但是整理的很干淨,窗戶外就是忙碌的港口,視野很好。「你們和約瑟老板很熟嗎?」女孩一邊為兩人安放行李,一邊問到。

「為什麼這麼問?」瑞警惕的問到。

「哦,這間房間是本店最好的客房,平日里不給旅客住的。」女孩沒想到瑞會有如此反應。

「我們是你們老板的朋友,可以了,剩下的我們自己整理吧。」瑞打發著侍女出去。

女孩好像還有什麼事,「真的不需要我了嗎?」

瑞不明就里,和對方僵持在那。

這時妮絲把一枚銀幣塞入女孩手中。「我們需要幫助的話會找你的,現在我們要休息了。」

女孩看了下手中的銀幣,滿意的退了出去。

「這也是和弗恩學的嗎?」瑞輕篾的問到。

「算是吧,我覺得沒什麼不好。」妮絲整理起自己的行李。「我們快點整理好東西去下面吃點東西吧,好幾頓沒吃到熱的食物了。」

「同意。」瑞不再說話,也整理起行李來。

正是晚餐時間,酒館里熙聲嚷嚷,幾乎所有餐桌都坐了人,只有角落里還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張空桌。粗俗的水手們一邊喝著麥酒,一邊不時捏一下穿行于桌子間的侍女,整個環境混亂不堪。兩位法師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一些人看著她們,不懷好意的笑著,更多的人吹著口哨,起哄讓她們坐到自己一桌。

兩人繞過人群,徑直走向角落里的一張空桌,在經過中間的一張餐桌時,一個水手擋在了兩人面前。「兩位美人不和我們一起坐嗎?」同時在兩人身後也繞過來另一個水手將退路堵住。

妮絲第一次遇到如此情況,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瑞倒是很鎮靜,面不改色的說到,「我勸你們趕緊讓開,趁我現在心情還不錯。」

擋路的水手大笑到,「好,我喜歡,你就來陪我吧。」隨後他向堵住退路的同伴使了個眼色,「另一個是你的了。」說完,就伸出粗壯的手臂摟向瑞的肩膀。就在他的手即將踫觸到瑞的肩膀時,法師的眼楮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到的凶狠,只見水手臉上驟然出現了極其驚駭的表情,仿佛看見了惡鬼般,隨即抱著頭趴在地上不停的發著抖,喉嚨里因恐懼發出怪異的聲音。

身後的那個水手見此情形,不敢再做動作,連說話都有點結巴了,「你……你做……做了什麼?」

瑞緩緩的轉過身。「我數到三,你最好跑得足夠快,一……」

水手想都沒想轉身拔腿就跑,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害怕,但仍以最快的速度向門外沖去。

「二三。」瑞在二之後沒有任何停頓馬上說出了三,水手突然倒地,喉嚨里發出咕咕的怪聲,口水從嘴角流出,全身不停抽搐起來。

同桌的幾個同伴被嚇得不輕,連話也沒說,就連忙架起他們頭也不回的逃出了酒館。

在座的其他人都不再起哄,甚至都不敢正視妮絲和瑞,酒館里一下子陷入沉默。

瑞若無其事的走到空桌旁坐了下來,妮絲顯然也被剛才的一幕嚇到了,剛坐下就問了起來,「你用的難道是暗魔法?」

「沒錯,你知道暗魔法?法師塔可不教這個。」瑞一邊回答一邊招呼著侍女。

「了解一點吧,很有限。」妮絲警惕的看了看瑞的手指,「怪不得你說自己是法師,但卻沒戴法師之戒。」

「你早該注意到的,如果說弗恩沒注意到還情有可原,因為他不了解我們的規矩,但是你,妮絲,可不應該啊。」瑞模了模手指。

「我……」妮絲無言以對。「你為什麼要學暗魔法?」

「說來話長,你以後會知道的。」瑞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現在,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傷害自己的同伴。」

妮絲咬著嘴唇,過去的一天一夜讓她筋疲力盡,濕熱的環境使人十分難受,襯衣粘在身上,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她現在只想快點吃點熱的東西,然後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此時,她寧願相信瑞的話。

「真希望弗恩能在這里。」身體的疲勞加上精神的疲憊使妮絲更想有一個可以依賴的人在身邊。

瑞嘆著氣,苦笑著說,「連我都開始想念他了。」

妮絲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臉色蒼白的女子畢竟只是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一路上她從未表露出消極或者依賴的情緒,一直以冷靜沉穩的姿態帶領著妮絲來到濕港。妮絲不得不承認,瑞比自己優秀太多。而此時此刻,作為一個仍很年輕的女孩,瑞不經意間透露出內心的壓力。

無論如何,妮絲對能遇上瑞感到十分幸運,但是一想到弗恩此時甚至生死不明,再加上對未來旅途的擔憂,一股悲傷的情緒涌上妮絲的心頭,不覺眼眶已紅。

瑞猜到了妮絲的心事,只好安慰起她,「他會沒事的,為他祈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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