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鬼仙。」
听到一個陳字之時，天機閣主愣了一下，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拿起白子，再次展開了一場博弈。
不知為何，二人雖然是頭一次見面，但卻彷佛是十分了解對方一樣，有一種無形的默契在恍然間緩緩達成。
落冰河就在一旁看著，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彈，現在命在人手，他也沒有辦法。
不過眼前這位老者似乎是可以和鬼仙平分秋色的強者，如果他能出手的話，說不定可以救下他。
落冰河想到這開始盤算起了自己的計劃，如果鬼仙比天機閣主要強，那自己的計劃就完全不成立。
但如果說天機閣主要比鬼仙強，這也不太可能，因為如果天機閣主真的比鬼仙強，那天機閣主絕對不會這麼客氣。
何況對手還是這種來路不明，半人半鬼的家伙，也就是所謂的魔修吧。
落冰河在一路上也見證了許多事物，對這個世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雖然只是很淺的一面，但他大致可以確定這應該是一個仙俠世界。
而天機閣這種勢力應該就是正道，鬼仙不用看，之前他們也說了，鬼修是魔道手段。
自古正魔勢不兩立，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肯定是兩邊的實力相差無幾。
但僅僅只是這樣還不夠，因為天機閣主沒有救他的理由，也就是說，沒有救他的價值。
雖然說是正道，但不惜與一位同等實力的魔修交戰也要救下一個人，那肯定不是白出力。
落冰河必須要有值得他出手相救的價值。
而就在這時，鬼仙與天機閣主的對弈速度忽然慢了下來。
天機閣主看著眼前的棋盤指尖有些顫抖，「困龍陣，這是……老夫我第二次見到了……」
「能用困龍陣勝過我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個人。」
鬼仙聞言緩緩抬起了手腕，「我遺忘了很多事情，能想起的事情全都雜亂無序，既不相連又毫不相干。」
「老夫一直在尋找，我的前世究竟是誰。」
天機閣主聞言笑了，「也許，這就是道友會至此的原因，你我之間注定有此因果。」
「關于道友生前的記憶，你還能想起多少？」
鬼仙聞言忽然捂住了額頭，「很少，為了想起更多的事情，我吞噬了無數魂魄，逐漸的也回想起了很多事情。」
「但那些魂魄的記憶也在不斷增長，隨著那些記憶越來越多，我已經無法確定那一部分是我前世的記憶了。」
「我自此陷入了混亂與苦思，一直在思考著究竟該如何找回自我。」
天機閣主點了點頭，「閣下的苦惱正是普天下所有魂修與鬼修的問題，雖魂鬼兩道乃是魔道，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很多選擇都是被逼無奈而至。」
「有多少正道修士或被人害死，或心懷不甘，卻奈何大限將至，不得不墜入魔道，這並不是他們的錯。」
「我天機閣一向保持中立的態度，雖然在必要時刻我們會站在正道的一方，但通常情況下，老夫是不會拒絕魔修的，不過，既是因果，我為你了去其因，你也自當還之以果。」
鬼仙聞言笑了，「報酬嘛，若你真能讓我看清前世，找回自己，閣主想要什麼我定雙手奉上。」
「至于你口中的正道，無非就是人多的一方，正所謂十個人欺負一個人是欺凌，一百個人欺負一個人還是欺凌，但若是一萬個人乃至于十萬個人呢？」
天機老祖聞言愣了一下，「是……」
鬼仙咧嘴一笑，「是正義啊。」
雖然鬼仙說的是事實，但沒有人願意去承認這種事情，天機閣主輕輕拿起一杯茶水輕抿了一口，「道友來此應該不是為了和老夫論道的吧？」
「直接切入正題吧，關于道友的前世，你現在還能想起什麼？」
鬼仙聞言雙目幽光一閃，「最初的記憶，是寂滅後的世界，世界化作焦土，一切猶如熔火般坍塌，金色的火焰熄滅讓世界陷入黑暗，雷霆肆虐大地，那不是末日又是什麼？」
「在那片黑暗的世界里，有一金一黑兩道身影，他們就宛如是兩道光一樣，一直在無休止的戰斗著，廝殺著，互相吞噬著。」
「這永無止境的戰斗從沒停下過，直到二者互相吞噬的只剩下一位，這場戰斗才迎來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終結。」
「而我，自此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
天機閣主听到這忽然頓了一下，「等等，你說的黑金兩個人，最後是誰贏了？」
鬼仙抬起頭直視天機閣主，「黑贏了，但黑不是我，因為我十分弱小，除了一個可以吞噬一切靈魂的身體，我便只是一具空殼。」
天機老祖聞言點了點頭，「或許是這樣沒錯，但你為什麼會覺得你不是黑？」
鬼仙聞言指向了自己的胸口，「因為我能感覺到，他就在我的體內，他陷入了沉睡，猶如一頭陷入休眠的野獸，我知道，他便是我的真我。」
「但無論我怎樣都無法將其喚醒，直到我發現，每當我吞噬了新的靈魂，他的意志都會在沉睡中蘇醒一分。」
「雖然很少，但有效果，可時至今日，無論我再怎麼吞噬魂魄，它都不會再有任何要蘇醒的跡象。」
天機閣主愣住了，他思考了片刻，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看來，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復雜。」
鬼仙抬起頭來，「對于這個問題，閣主可知一二？」
天機閣主搖了搖頭，「若是尋常的問題老夫還頗有了解，但靈魂之事直入本源，老夫也只是了解過鬼道，卻從未深入過鬼道。」
「所以，道友之事請恕老夫無能為力。」
鬼仙聞言緩緩起身，「無妨，能結識閣主讓老夫我很開心，感謝招待，我只是路過此地，也並沒有報什麼太大的期待。」
「就此別過吧，閣主。」
說著，鬼仙直接一把拎起了落冰河便要走，可這個時候，天機閣主卻突然開口說道︰「道友，關于這個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