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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鐵槍廟內

郭默離開了皇宮。

此時城門已閉,郭默找了個沒人的地段,金雁凌空,飛身上牆,然後又從城牆上飄身而下。

從臨安到嘉興,不足兩百里地。

來到城外的驛站,憑借令箭取得一匹快馬,向嘉興而去。

嘉興,在臨安東北方向,原為秀州。

北宋時,改秀州為嘉禾郡,南宋寧宗慶元元年升郡為府,後改嘉興軍。

郭默不惜馬力,一路疾馳,中途僅到驛站換了一次馬。

夜半三更時分,便到了嘉興城外,郭默先到了城外的館驛。

宋代館驛,已和通信郵遞完全分開,僅僅履行一種官方招待所的職責。

從外表看來,好似壯觀的大廟,又像是頗有派頭的官府,也好像有錢人家的邸宅。

郭默出示了令牌,並登記了「皇城司」字樣。

值守的人員,顧不得半夜被叫醒的煩躁,陪著笑臉將郭默請進館驛。

大半夜的進嘉興城,毫無意義。

而且,嘉興這麼大,自己一個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關鍵是這幫人,未必會堂而皇之地進城住店。

郭默先喝了碗熱茶,冬月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氣的。

看著伺候在一旁的館役,郭默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

「你可是本地人氏?」

「回上差的話,小的正是本地人氏,祖宗幾代都生活在這里,對方圓百里熟悉得很。」

整天迎來送往的,館役的眼楮自然是明亮的。

郭默「呵呵」一笑,從懷里模出五兩銀子,扔給了他。

「嘉興的鐵槍廟,在什麼位置?離這里大概有多遠?」

郭默可是清楚地記得,嘉興這個鐵槍廟,也是雙凋世界里,一個非常重要的劇情引爆點,說不好這伙人真能落到那里。

「上差您真問對人了,那鐵槍廟就在嘉興城外,不過不在咱們這個方向。」

「您老從‘臨安’過來的,是從西南而來,鐵槍廟要偏北一些,如果進城的話,就出北門三里地就到。」

「如果不進城,從眼下這個地方,也有小路繞過去,不過要多行十里地。」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館役「啪啪啪」地講得詳細至極,恨不得親自帶著郭默過去看看。

「那麼‘鴛鴦山莊’該怎麼走?」

郭默想著,既然來一趟,時間允許的話,也該到大師傅的莊園里去看看的。

「離得不遠,從‘鐵槍廟’出來,往西走,大約五里地就是。那里原來是一位犯事官員的居所,後來被人買了下來,就變成了現在的‘鴛鴦山莊’。」

「呵呵,多謝你了,我也就隨便問問。去幫我換匹好馬,我馬上還要趕路。」

打听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郭默做到心中有數,還是盤算著一會兒的計劃。

畢竟「西毒」歐陽鋒也在,還有兩個不次于他的蒙面高手?

雖然郭默暫時猜不到是什麼人,如果真要是三人都在場,自己未必能夠從他們手里搶回楊過。

郭默在館驛里,調息了大概兩刻鐘,盡量讓自己處于最佳狀態。

然後,騎上新換的快馬,順著小路,繞道前往鐵槍廟。

鐵槍廟位于嘉興城北,是為了紀念五代名將,鐵槍王彥章而興建。

在鐵槍廟的旁邊,還有一座高塔,塔頂有烏鴉築巢。

當地鄉民,稱鐵槍廟的烏鴉是神兵神將,而且這些年來,烏鴉也越來越多。

離著還有兩里地,郭默就下了馬,將馬拴到路旁的樹林里,只身趕往鐵槍廟。

正往前走著,離著鐵槍廟還有一里來地,隱約听見對面有人低聲說話。

郭默急忙閃身一旁,片刻功夫,就見從鐵槍廟方向走來兩人。

「上人,您說這小王爺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們?好歹大家跟六王爺這麼多年了,難道真的還比不上一個新來的道人?」

「整天還蒙著臉,藏頭遮尾的,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呸——什麼東西!」

「彭寨主,您也別發火,咱們拿一份俸祿就當一份差,那道人愛出風頭,就讓他出去。」

「這趟大宋之行,我算是看明白了,還是平平安安地活著為好,沒看到沙幫主嗎?死後連個尸首都沒能拿回來,可憐啊。」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長吁短嘆,好像還都受了傷,很快就從郭默的眼前過去了。

靈智上人和「千手人屠」彭連虎?

看來他們一行人,真的落腳到了鐵槍廟了。

郭默也顧不上去理會這二人,繼續向鐵槍廟而去。

鐵槍廟並不大,廟前算是有半拉院子,連個大門都沒有。

遠遠地,就看到有幾匹馬在旁邊拴著,廟里邊閃爍著燈光。

要知心月復事,單听背後言。

郭默躡足潛蹤,將輕身之術發揮到極致,飛身形來到鐵槍廟的窗戶台。

里邊真的有人,可是郭默查探了一下,只有三個人的氣息,一個明顯還是個孩子。

難道他們的人沒有在一起?

不過既然孩子在這里,自己也犯不上再去找尋別的人。

「小王爺,你剛才所請,恕貧道難以答應。」

一個生硬的聲音,干巴巴的。

「道長,小子是真心想拜您為師的。如果小子能拜在道長門下,小子願意懇請我父王,為道長謀求‘國師’之位。」

完顏康的聲音傳來,一如既往地,充滿了「真誠」。

「哈哈,恕貧道直言,小王爺也曾經通過六王爺,想拜在那位‘西毒’的門下,最終不也未能如願嗎?」

「他不過是我教一個小小的法王而已,他都不願意收的徒弟,難道還要貧道來收嗎?」

這話說的,透露著極度的高傲和不屑。

完顏康的眼中閃爍著一絲狠辣,嘴里卻繼續說道。

「道長誤會了,歐陽先生主要是礙于祖訓,白駝山傳承單傳一人。要是早知道是這樣,我跟父王也不會冒昧提出拜師之請。」

「哼,他白駝山單傳,貧道門下就沒有規矩嗎?貧道只收天賦異稟之人,你知道貧道,為何要搶來這個女圭女圭嗎?」

那道人說到「女圭女圭」,聲音難得充滿了一絲暖意,還用手輕輕地拍了拍懷中熟睡的楊過。

「此子雖然才一歲多,卻是世所罕見的‘先天之體’!將來練武必然事半功倍,非常人可及也。」

躲在外面的郭默,听了這人的話,感到很是費解。

過兒怎麼成「先天之體」了?難道是因為,我給他用「九陽神功」溫養經絡,產生的效果讓這道人給誤會了?

完顏康听著道人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他都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這個道人,他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兒子。

別看完顏康對楊鐵心無情,對穆念慈寡意,但是看到楊過那一刻,完顏康的心,卻莫名地跳動了一下,這是我的兒子啊?!

是的,不管他是完顏康也好,是楊康也罷,眼前這個一歲大的孩子,卻是他的兒子!

完顏康的野心不小,卻苦于沒有厲害的武功可以修行。

尤其這幾年,無論是歐陽克,還是郭靖、郭默,一個個武功都遠遠在他之上。

嘴上不說,心里卻嫉妒得很。

自己拜了那麼多王府的教師,又拜全真教丘處機為師,又拜「黑風雙煞」的梅超風為師,可是自己的武功始終停滯在二流水平。

好容易踫到兩位更厲害的高人,還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他。

想起那次無意中,看到眼前這道人,曾經從懷中拿出一本秘籍參詳的情景,完顏康的心 然一動。

「哈哈,是啊,這小子生的異相,真是讓人羨慕啊。」

「道長,夜冷風寒的,這次咱們任務雖然失敗了,小子卻順手從皇宮拿了一壇酒出來,願與道長同享。」

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個兩斤裝的小酒壇,來到鐵槍廟的供桌前,從供桌上取下兩只碗來。

倒出里邊的供品,用自帶水囊里的水清洗干淨,倒了兩碗酒。

來到道人面前,笑呵呵地遞了一碗過去。

道人蒙著臉,露在外邊兩只眼楮,發出陰森的光芒。

「哈哈,小王爺這麼客氣啊,那貧道就喝上一碗吧。」

老道說完,卻沒有接完顏康遞過去那碗,而是伸手去討要,完顏康準備留給自己喝那一碗。

鐵槍廟內的氣氛一下子定格了,兩人的眼神在無聲中,交鋒了好幾次。

「哈哈,好,小子能敬您一碗酒,那是小子的榮幸。」

整個過程中,完顏康始終笑呵呵的,也按道人的意思,將自己那碗酒遞了過去。

當道人接到酒之後,完顏康雙手端著手里的那碗酒。

「雖然無福拜在道長門下,但能與道長這樣的高人共事,乃小子三生之幸也,小子先干為敬了。」

說完,一仰脖,把那碗酒喝了下去,隨即亮出了碗底。

順手又倒上一碗,淺淺地喝了一口。

道人見完顏康拿去了原本給自己那碗酒,喝下去之後,也毫無異狀。

頓時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不免老臉一紅。

幸虧這是夜里,他還戴著面巾,才不是那樣的尷尬。

道人也端著酒碗,輕輕撩起嘴角的面巾,將一碗酒喝了下去。

看著道人喝完了酒,完顏康的笑容更燦爛了。

「道長,您來大金國的時間比較晚,不知您可听說過小子的故事?」

完顏康隨意撥弄了一下,廟里點著的那團篝火,平靜地問道。

「哦,小王爺的故事?貧道听了一些,不知道小王爺指的是哪一件?」

听完顏康問的蹊蹺,道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樣回復他。

「比武招親!小子曾在兩年多前,在‘中都’大街上,比武招親,贏得了一位女子。」

完顏康嘴角洋溢著笑容,彷佛又回到了那個風雪飄零的日子。

「哼,好像不僅僅是贏得了一位女子吧?踫巧那女子的義父,還跟小王爺有些瓜葛吧?哈哈——」

道人彷佛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兒,滿臉不屑地看著完顏康。

「沒錯,那人叫楊鐵心,據說是我的親生父親。忘了告訴道長,那個叫楊鐵心的,道長您也剛剛見過。」

完顏康已經站了起來,笑呵呵地來到道人的面前。

道人莫名地感到一絲不對,卻說不上來。

「想不起來是誰嗎?就是在‘臨安’城外那個小酒館,道長搶人家孩子的時候,一腳踢飛那位掌櫃的啊。哈哈哈——」

完顏康突然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笑聲中發泄著,自己壓抑太久的不滿和憤恨。

「那人是楊鐵心?那麼這個孩子?」道人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完顏康依舊笑呵呵的,來到道人面前,伸手就將他懷里的孩子搶了過來。

而整個過程中,道人居然絲毫拒絕的反應都沒有。

「你是怎麼下的毒?你不是也喝了酒嗎?」

道人終于知道,自己到底還是著了完顏康的道。

「在道長眼里,完顏康是螻蟻般的存在,小子苦苦相求,您卻棄之如敝履。」

「道長,你知道,你視若珍寶的孩子,本就是我親生的兒子。哈哈哈——」

「小王爺,看來這一切都是誤會,既然說開了,我收這孩子為徒,你又是他的爹爹,那咱們就是一家人。」

「如果小王爺,真的想學貧道的‘玄冥神掌’,貧道讓小王爺抄錄一份就行,何必傷了和氣。」

「哈哈哈——道長害怕了?是不是發現自己內力全無啊?是不是還想著去運功逼毒啊?」

「其實剛才那兩碗酒里,小子都下了藥,你無論選哪一碗,結果都一樣。只是,小子貪杯又多倒了一碗,順勢就把解藥也放進去而已。」

「這也不算什麼毒藥,只是一個時辰之內,調動不了真氣,渾身無力罷了。一個時辰,夠小子拿到您的秘籍的。」

說完,探手伸進道人的懷里,掏出一個青色的軟包袱,打開看看。

里邊正有一本秘籍「玄冥神掌」,和一個巴掌大的紅色令牌。

完顏康想都沒想,順手就把它放進了自己的懷里。

「啊——」

完顏康果然是個狠人,一點都不給自己留後患。

「九陰白骨爪」探出,竟然將那道人的整條左臂,生生地扯了下來。

「哼,就你這個西域來的雜種,也配在小爺面前吆三喝四的,還想搶小爺的兒子?」

「楊鐵心,雖然小爺不認他,總不能真讓外人欺負了去,這條胳膊算你賠他的。」

道人現在功力全無,一條胳膊被生生扯下,鮮血就染紅了整個身體,疼得死去活來。

「啪啪啪——」

一陣掌聲從廟外傳來,緊接著,廟門被推開了。

「精彩、精彩啊——」

「什麼人?」

正志得意滿的完顏康,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回頭向門口觀瞧。

郭默從廟外走了進來。

「兩年多沒見,我是該叫你完顏康,還是該叫你楊康啊?」

「是你?」

等看清楚來人的容貌時,完顏康就知道,今天的局面恐怕麻煩了。

「是我,本來我還擔心‘西毒’歐陽鋒在這里,听說還有兩位蒙面的高手。哦,這位就應該是蒙面高手之一吧?」

「郭默,你來這兒做什麼?你我之間,好像沒什麼仇怨可言?」

听完顏康這樣一說,郭默才意識到,好像自己跟這位還真沒啥直接恩怨。

如果非要說,他手上正搶著自己徒弟的話,那貌似還是人家的親兒子,用剛才那道人的奇葩理論,自己跟完顏康,也算是「自己人」了?

「沒有仇怨?看來很多事情,你自己也不清楚啊?」

郭默胸有成竹的表現,倒是讓一貫自負的完顏康,手足無措。

「我叫郭默,已故的嘯天公,我也得叫一聲‘爹爹’,他是怎麼死的?他是當年完顏洪烈派人屠戮牛家村時,給殺死的!」

「屠村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完顏洪烈看上了你娘,就想著讓她家破人亡,然後自己再出來扮演好人,來個‘英雄救美’。」

「後邊的事情,不用說你都清楚了。如果說,你非要叫完顏康的話,你說我們之間會不會有仇怨啊?」

「什麼?你說是父王派人去屠村的?不可能!怎麼可能呢?父王是那樣的愛著娘親」

完顏康也被郭默的言論驚到了,但是細細推想一下,他覺得郭默說的應該是真的。

或者說,如果換作他自己,也會那樣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可是,那是自己的娘親啊

「放心吧,我不會把這個仇記到你的頭上,無論你承認還是不承認,你都是楊叔父的兒子,我也不會要你的命。」

「至于完顏洪烈,如果他活的夠長,等哪天見到了,我就親自取了他的項上人頭。」

「那你今夜來此,所為何事?」

听郭默這樣說,完顏康更迷茫了,想不明白郭默的來意。

「為了他,這是我門下的三弟子,交給我吧。」

「什麼?」

完顏康見郭默,竟然指著自己懷里的孩子,說是他的三弟子。

突然間,情緒有些復雜。

「完顏康,你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而你所會那些下三濫的伎倆,在我面前也毫無展示的機會。」

「如果你痛痛快快地,把過兒交給我,或許,我還能帶給你一些好處。」

「好處?」

完顏康有些迷茫,但他卻莫名地覺得,眼前這個郭默,真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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