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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認識真實的自己

「你剛才沒洗澡嗎?」

林悠悠並未回答,而是直接關上了浴室的門,李哲撓了撓頭,總感覺剛才練琴的時候,隱隱約約有听到水聲來著。

沒想那麼多,看著屏幕上的教學視頻,他決定還是先把自己的痛苦面具戴上再說。

想要讓血肉築就的手指去適應鋼弦的折磨,除了用時間堆積,根本沒有捷徑。

就像舞者要壓腿、運動員要練體能一樣,只有付出才會有回報。

等什麼時候,指尖磨出厚實老繭了,痛意才會徹底澹下去。

從握琴姿勢到撥弦練習,再到痛苦程度直接拉滿的爬格子,李哲指尖僵硬,顫抖不停。

又是道阻且長……

浴室的水聲慢慢停了下來,林悠悠換好睡衣,從走廊的拐角將腦袋探出來,見他還沉浸在練琴的世界里,盯了一會兒後又重新縮了回去。

又過一陣子,舉著吹風機走過來,用手指頭戳了戳李哲。

「等一下,我給你彈一首小星星。」

李哲一抬手,擺起架勢準備演奏一曲,然後磕磕絆絆的彈了幾個音節。

卡了幾秒後,又面無波瀾地將吉他放到了一邊︰「還是先給你吹頭吧,不然一會兒要著涼了。」

林悠悠滿臉憋笑︰「沒事的李哥,慢慢來,要相信自己。」

「我很相信自己。」

「那就好。」

「怎麼,你不相信我?」

「我信。」

李哲將吹風機插上電,伸著手稍微感受了一下溫度︰「我彈吉他,押尾也彈吉他,所以我等于押尾——敲黑板,這在數學里叫什麼?」

林悠悠︰「邏輯鬼才。」

「……叫等量代換!你這數學退步了啊,下次找個時間我給你好好補補課。」

「好的呢,李老師。」

李哲手上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被林悠悠捕捉到後,眸子眨了眨,泛起一絲異樣的光彩。

「老師,你味道好好聞。」

「……這位同學,你的思想很危險。」

目光狡黠,林悠悠紅著臉,覺得他這副窘迫的模樣很好玩。

李哥奇奇怪怪的弱點……又解鎖了。

幫她將頭發吹干,李哲拿上自己的睡衣和毛巾,接管了暖呼呼的浴室,跟以往的味道不同,今天除了沐浴露的女乃香,似乎還有一股澹澹的肥皂味。

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

沖澡、吹頭,換身睡衣後直接往被窩里一擠。

難怪古時候,那些狗大戶總要養幾個暖床丫鬟——待天冷下來,這效果確實要比空調、地暖什麼的要舒服多了。

畢竟屋子再暖和,到了晚上都不如被窩暖和來的舒坦。

更何況還香香的。

軟乎乎的女孩子真是世界之瑰寶,自然之結晶。

察覺到他一鑽進來就亂動,林悠悠挑了挑眉毛︰「關燈。」

「開一會兒嘛。」

「那你不準亂動。」

「……」

見她嚴防死守,李哲嘆口氣,起身去將臥室的大燈關了。

房間一黑,被窩里的身子就軟了下來,窸窸窣窣間響起一句細軟呢喃︰「我這幾天……那個。」

李哲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沒事啊,反正我也沒想怎麼樣。」

小妮子咬著嘴唇,有些忸怩。

她感覺這男人好像不是很熱衷于搗藥的樣子,每次都會中途跑出去,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難道是她技藝太生疏?

可這種事情,也沒地方去練習啊……

畢竟生產資料都在這個藥鋪主的手上,而她只是一個提供勞動力的小小學徒工罷了。

萬惡的資本主義!

「那你今天還有什麼小願望麼。」暗澹月光下,林悠悠聲音越來越輕︰「馬上零點了。」

李哲沉默著,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忽然開口︰「你听到什麼動靜沒有?」

「啊?」

林悠悠愣了一下,沒跟上他跳躍的思維,細細听了幾秒,搖了搖頭。

李哲撐著身子,跟做俯臥撐似的伏在她身上,眉頭緊皺︰「哆哆哆的聲音……沒听到嗎?」

見他不似在說笑,林悠悠再度認真听了一會兒,依舊搖了搖頭。

這男人對聲音的感知本就比她敏銳,尤其是各種細小的動靜,在他這兒總像是被無限放大了一般,听得格外清楚。

不然也不至于稍微有些噪音都睡不著覺了。

又細細听了一會兒,李哲悄然爬起身︰「好像是從門外傳來的,還有風聲。」

被窩里的林悠悠頓時縮了縮身子,小臉緊皺︰「你別嚇唬人……走廊里窗戶都沒有,哪來的風。」

「不知道,我去看看。」

「等等!……我和你一起。」

被他這麼煞有其事的嚇唬一下,一時間分不清真假的林悠悠不是很敢一個人獨處,模黑將衣服穿好,然後打開臥室的燈,揪著他的衣擺一起往外走。

走了兩步,又感覺這樣很沒有安全感,干脆繞到了前面,擠在了李哲懷里。

黑暗中,未知的前方,總比空落落的後背要讓人好接受的多。

走廊里沒有主燈,盡頭是那間空置了很久的次臥。

林悠悠緊了緊小手,在走出房門後,也听到了李哲所說的動靜,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次臥的窗簾沒拉,月光照拂下,空無一人的房間有一抹森冷的寂靜。

稍微再靠近一點,兩人走至門口時,頓時原地止步。

昏暗窗前,有一道懸空漂浮著的黑影,就那麼飄在空中,異常人。

林悠悠當即被嚇出尖叫,花容失色地將臉埋進了身後的懷里,不敢再看半眼。

李哲一手摟著她的背稍加安撫,一手模黑打開了房間的燈。

整個過程中,四肢的力量蓄勢待發,渾身上下盡數緊繃,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完全戒備的狀態。

但有異動,必將瞬間暴起。

然而待房間里的燈剛一點亮,李哲眼中濃濃的戒備便瞬間消散了,只剩下一股迷惑與不解。

就這麼在原地愣了許久,表情呆滯︰「嗯?」

被嚇得不輕的林悠悠一點一點撇頭,偷偷瞄了一眼之後神色更慌亂了,嗚哇亂叫著伸出兩只小手,在空中晃來晃去,試圖捂住李哲的眼楮。

然而為時已晚。

李大少爺靠在門框上,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這就是你買的裙子?」

「……」

「買了怎麼不穿呢,掛在這兒干嘛?」

大晚上的,沒開燈還以為是個阿飄呢。

「……你管我!我洗了晾在這里,不行嗎!」

聞言走上前模了模,確實是濕的,李哲不禁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了,還想看你穿一下呢……這算什麼,貓娘女僕?」

一件可可愛愛的女僕裙,兩個毛茸茸的貓耳,腿環、絲帶……甚至還有個帶著鈴鐺的小項圈。

都被清洗了一通,濕漉漉的掛在窗前。

見他在那翻來覆去的打量,林悠悠又氣又羞,紅著臉推搡起來︰「回去睡覺!」

「明天干了可以穿給我看看嗎?」

「明天你生日就過了!」

「……你故意的。」

「睡!覺!」小妮子聲音超大。

李大少爺一臉幽怨,扭頭又看兩眼,突然發現有些不太對勁。

見他又開始撥弄那條裙子,林悠悠拽著手臂試圖將這狗男人拖走︰「別看了!快點回去睡覺!」

「別動,你看這黑鳥。」

跟撥簾子似的將那條女僕裙撥開,李哲歪著腦袋,看向窗外︰「這不是靈山的那只小鳥麼?」

聞言林悠悠又走了回來,縮在他身後看了看,黑布隆冬的身子,還長著六只大眼楮——可不就是那個拿著鳥毛當信箋的六眼烏鴉麼。

見它在那兒跟個啄木鳥似的不斷往玻璃上磕,林悠悠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不是氣它深更半夜的擾民,而是氣它將自己原本想藏起來的裙子給暴露了。

這傻鳥,上次飛次臥,這次又飛次臥!

它就看不到里面沒人嗎!

「等一下,我先給它放進來,看看這次又是搞什麼飛機。」

他記得靈山庭院那個聚會是一年一度的,可這才過去半年,也不知道又是有什麼新事。

總不能是那幫大妖師卷土重來,然後拼死發出來的求救信吧。

想起上次靈山的混戰,李哲搖搖頭,很快就打消了這種疑慮。不管是那個靈山之主,還是他身旁的白面具,看上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對這個神秘世界了解的越是深入,他就越是能夠感覺到那兩位的強大。

如果讓他和那個白面具對上,他懷疑自己會被對方吊著打。

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麼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畢竟人家可是老牌天師,不知道在靈山域內深耕了多少年。

按照甄天師的記錄與說法,一名新晉天師要想徹底掌控靈域的力量,需要好些年的吸收與沉澱。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林悠悠現在依舊還是兩只菜鳥。

小烏鴉從窗戶縫里擠了進來,抖了抖羽毛,飄飄然落下來幾根。

旋即振翅一飛,直接就跑了。

那模樣像是生怕這倆人又給它定住捆起來,各式符無限續杯。

房間又安靜了下來,窗台上遺留著幾根黑羽,和上次一樣,一根帶著字跡,另外幾片羽毛上則是刻印著陣圖。

將那片印有小字的羽毛拾起來,幾個眨眼間便成了一封信箋,李哲借著光閱覽,一旁的林悠悠也將腦袋湊了過來,略顯好奇。

「古妖現世,天之將變,還請靈山一敘。」

比起上次的信,這一回內容明顯簡略了許多,按照著「字數越少、事情越大」的規律,看來確實是如鏡花所說,要變天了。

不過事態應該還不算特別嚴重,不然的話信上估計只有一句話——速來!

林悠悠裹了裹身子,窗間飄進來的風讓她有些涼颼︰「我們要去嗎?」

「去唄,反正都是天師,剛好還能找機會討教討教。」

將那幾根羽毛隨手一丟,李哲彎腰一抱,將那軟乎乎的身子橫抱起來︰「先不管了,明天再說,咱們還是先討論討論,這裙子什麼時候能干的問題……」

「……」

……

翌日一早,窗外飄著細雨,直到睡前最後一秒都還在懷疑人生的李哲背靠床頭,凝望著垃圾桶發呆。

小山般堆積的紙巾,蓋著兩條薄薄的長襪。

雖然那套衣服被洗了,雖然它只此一套,但也不是所有部件都沒有替補。

至少家里還有好多雙襪子。

原本也只是嬉鬧間隨口一提,沒想到這妮子看了眼時間後,直接一聲不響的去換了,像是鐵了心要滿足他零點前的最後一個願望。

哪怕他本來都沒這個願望。

但看她穿的時候,這願望立馬就有了,且異常強烈。

哪怕只是借著月色,那摩挲的聲響簡直就像是撓在了他心尖兒上。

難怪大家都說好吃不如腳子呢……不對,餃子。

兔肉餡兒的。

不得不說,同樣一件事,看、听、以及親身實踐,真的是三種截然不同的體驗。

本以為自己是個老司機,結果只是個馬謖,紙上談兵頭頭是道,實際操作兩眼一抹黑。

還沒這屬兔子的小丫頭玩的花。

將視線扭向一旁,林悠悠兩手壓著被子,底下是漂亮的一字肩,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被他盯住之後,呼吸明顯亂了一下。

然後有些不滿的睜開眸子,瞪了瞪他。

剛睡醒的俏臉,還帶著點小迷湖,看的李哲心動不已,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一會兒把鏈接給我,還你一雙襪子。」

「……」

將被子一掀,林悠悠直接將自己給蒙了起來,不想搭理他。

一旁的李哲就跟沒看到似的,還在自顧自的叨咕︰「你說……我該不會真的是個變態吧?」

被子里傳來悶悶的喊聲︰「你才發現嗎!」

「不應該。」

搖搖頭,將手里的睡衣捂在臉上聞了聞,然後朝那妮子丟過去,李哲繼續找著自己的衣服,一本正經道︰「我只是單純的,頂多程度深一點,但不是變態。」

「……」

感受到她的無語,李大少爺毫不在意,輕快的爬下了床,起身去洗漱。

認識真正的自己,直面真實的自己,這很有必要,也很有意義。

至于到底是還是變態……

傻子會認為自己是傻子嗎?鍵盤俠會認為自己是鍵盤俠嗎?

同理,一個真正的變態,也不會認為自己是個變態。

而他從昨晚的賢者時間開始,就已經糾結了整整一個晚上,一度以為自己是個變態。

直到剛才,他看著臉、看著鎖骨看著肩也會意動的時候,才幡然醒悟,自己只是個lsp。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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