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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十九章 罪主,你狠!

回到侯爵府,已是天明,徐志穹鑽到臥室之中,自己熱了一壺酒,自斟自飲。

他理解師父的苦衷,面對罪主的蠱惑,師父就快支撐不住了。

可這個時候,劉恂撒手不管,判官道的處境成了大問題。

就算他撒手不管,這事也不能說這麼大聲,也不能讓別人知道。

劉恂也是無奈,作為道門之主的傳承,劉恂必須把消息告知判官道和冥道,這樣才能給徐志穹樹立威信。

可如此一來,所有都知道判官道當家的,變成了徐志穹。

徐志穹只是一名星宿而已,這下讓判官道成了和宦門相當的二流道門。

甚至比宦門還要差一些,殘柔星宿手下還有陳順才這位星官,徐志穹手下沒有凡塵之上的角色。

判官道權柄很大,樹敵很多,師父現在又鬧出這麼大動靜,仇家隨時可能上門。

而且現在還是和罪主拼爭的緊要關頭……

老家伙,你也太為難我了。

凌寒推門進來,站在徐志穹近前,問道︰「何時帶我去見他?」

徐志穹抬頭一看,凌寒臉上只剩下了一道傷疤。

到了明天,就是擺月兌罪主監視的時候,也就到了反擊的時候。

昨夜各地又有斬獲,各路人馬發現二十二塊月兌罪淨土,打掉了十七塊。

罪主的月兌罪淨土被打掉了這麼多,他還是不敢露面,以此看來,他實力恢復的不怎麼樣,有沒有兩成都難說。

既是明天就能擺月兌監視,今天先縮一天,把時間拖過去。

徐志穹看了看手里柴火棍,當務之急是弄清楚予奪權柄的用法。

對于身為星宿的徐志穹,這倒不是太難,他往柴火棍中灌注意象之力,予奪權柄很快就有了反饋。

正當徐志穹試探著使用予奪之技,忽覺胸前拍畫劇烈顫動。

楊武遇險了。

楊武身在梵霄國,他遇險,證明是雲應出手。

楊武有三品修為,雲應是從神,無論如何,楊武都不可能是雲應的對手。

徐志穹不能不管,無論是為楊武還是為梵霄的判官道。

他當即去了梵霄國,借著楊武的位置,找到了戰場所在。

楊武正帶著數百判官,在半山坡上和一眾月兌罪裁決官廝殺。

徐志穹看了一下月兌罪裁決官,至少有一萬!

仔細觀察中軍位置,敵軍將領長了一張黑白臉。

哪來這麼多人?

這麼多人在雲應的指揮之下,可還了得!

奇怪的是楊武為什麼不退?

他和這幾百名判官為什麼不退回罰惡司?

楊武不能退。

這座山上有幾萬流民,他若是退了,這些流民一個也活不成。

就在前天,月兌罪裁決官樊布立通過獠牙血斗,把紅蟒郡的首席武君挑了下來,

按照梵霄國規矩,樊布立成為新任首席武君,從上任武君第一天,樊布立就要分設男舍和女舍,要把男女強行分開,還要把全郡之人的私產全都收繳上來。

梵霄國全民尚武,哪能受得了這等欺凌!

全郡男子拿上兵刃,去樊布立理論。

樊布立不給機會理論,直接抓人,沒想到連手下的官差都不听調遣。

紅蟒郡上下一心,本以為把這鳥廝趕走了就好,沒想到樊布立在郡外還有準備,他準備了一萬月兌罪裁決官。

這一萬裁決官在雲應的率領下殺到了城內,這也是月兌罪裁決官第一次攻破了一座城池。

城中百姓死傷無數,能跑的,全都跑到這荒山來了。

殺道各路星宿都不敢插手,因為現在是雲應當家,違忤雲應,視為造反。

而今敢插手的道門,只剩下了判官。

楊武沒慫,帶上召集來的幾百名判官,在半山腰和雲應廝殺起來。

楊武懂兵法,長生魂梁振杰教過他,他還會用紙人。

可這點手段在雲應面前實在不夠看,剛交戰不多時,楊武的紙人全部耗盡,判官也死傷不少,且仗著純陰法陣勉強支應。

若不是徐志穹及時趕來,用不了半個時辰,這些判官就得全軍覆沒。

不用多想,戰術只有一個,就是盡快擊敗雲應。

徐志穹真想這一擊就把雲應弄死!

在戰場上遇到他屬實是一種折磨。

這些所謂月兌罪裁決官,原本就是尋常人,身上得了一點世外之力,沒受過軍事訓練,也沒有像樣的武器裝備。

換一個將領,他們純屬烏合之眾,不堪一擊,在雲應手上,卻成了神兵下凡。

徐志穹來到雲應附近,高喊一聲「予,奪!」

雲應聞言一驚,抬頭看向半空,但見一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在頭頂盤旋。

「劉恂?他怎麼會來?」雲應一怔,無暇多想,當務之急是弄清楚自己被奪走了什麼東西。

技法?

各項技法還在。

兵主印?

兵主印也在。

就連手里的長槍和甲葉之下藏得各類兵刃都沒少。

他到底奪走了什麼?

徐志穹什麼都沒奪走。

道袍是他從師父臥房里拿的,容貌是他用易容術結合矯枉之技變幻的。

假扮師父倒是容易,但予奪之技不是那麼好施展。

這一次失敗了無妨,徐志穹再試一次︰「予,奪!」

雲應感覺左臉頰刺痛,模了片刻,發現長了個膿包。

這是予,還是奪?

雲應越發模不清劉恂的路數。

其實他右臉上還多了一塊紅斑,因為右臉是白臉,所以看得特別明顯,但雲應自己看不見。

徐志穹的操作不是膿包和紅斑,他是想效彷師父,贈與雲應一層加厚的皮膚,然後奪走他身上一些骨頭,結果操作不當,變成了這樣的結果。

什麼結果倒也無妨,趁著雲應專心應對予奪之技,徐志穹用淆亂之技把他的勵軍之技給破了。

一群月兌罪裁決官沒了士氣,楊武趁機用陰氣法陣,直接擊潰兩路人馬,帶領判官迅速反撲。

烏合之眾,哪禁得起這樣的沖擊,月兌罪裁決官軍陣潰散,迅速從山上逃了下來。

雲應剛要制止,卻听「劉恂」在上空道︰「師兄,他給了你什麼?你拼的哪般命?」

這一句話,讓雲應陷入了沉思。

看著月兌罪裁決官如潮水般撤退,勢不可擋,雲應跟著也退了。

徐志穹冷笑一聲,這個死二五仔,心性終究不改。

雲應走在撤退的路上,耳畔不時傳來罪主的聲音︰「你被騙了,那不是劉恂,那是徐志穹。」

雲應沒作回應。

今天面對的對手,無論是劉恂還是徐志穹,必須要有人保護雲應的安全,雲應不想一邊指揮萬人作戰,一邊還要與星宿之上的強者廝殺。

不是他做不到,是他真的不想。

劉恂說的沒錯,我拼的那般命呢?

罪主又道︰「我想給你的東西很多,可你不願接受我的力量。」

這話沒說錯,想獲得罪主的世外之力,得成為罪主的親傳弟子,說的直白些,就是得接受罪主的蠱惑。

雲應不願意罪主的蠱惑,自然得不到罪主的力量,罪主確實是在講理。

但雲應的馬蹄沒有停下。

他甚至懶得看一眼身邊的潰軍和追兵。

耳畔再度傳來罪主的聲音︰「我給予你一件法器,能幫你拿起更多權柄。」

雲應還是不回應。

一件法器,明顯不夠。

罪主最終妥協了︰「我讓隋智立刻出戰。」

雲應把韁繩收住,調轉了馬頭。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隋智從不在開戰時出手,但每次戰局結束摘桃子,都少不了他。

這種行為是讓雲應最反感的。

只有隋智立刻出戰,雲應才能繼續戰斗。

徐志穹以為嚇跑了雲應,正想和楊武商量,如何安置這群流民,沒想到,雲應又殺回來了。

他走在了隊伍的最前列,身後跟隨著三千多尚未逃走的月兌罪裁決官,列著方陣朝著山下走了過來。

徐志穹一直在觀調查陣法的變化,因為雲應最可怕的就是陣法。

起初他覺得這陣型沒什麼特殊之處,過了片刻,他發現特殊的是雲應的位置。

雲應站在了前排中央,身後的軍陣又十分緊密。

兵家四品技,行伍之魂!

徐志穹見楚信用過行伍之魂,技法要領是以行伍血肉之軀,凝聚兵主之魂,與敵軍廝殺。

現在不需要凝聚兵主之魂了,因為兵主蚩尤就在這里。

雲應在陣前呼喊一聲,身後所有的裁決官踏著整齊的步伐,跟著雲應沖向了山坡。

他當中有的面容扭曲,有的滿臉淚水,有的神色驚慌,沒有幾人是自願作戰的。

行伍之魂講究眾志成城,所有人須斗志高昂,同心協力,否則聚不來兵主之魂。

但現在兵主親自帶他們上陣,這些都不重要,只要是活的,他們就能發揮出極大力量。

楚信用行伍之魂,能擋住饕餮外身。

雲應用行伍之魂,會是什麼後果?

行伍之魂,一旦到了施術距離,敵軍不可退,不可逃,唯有一決死戰。

真要這麼打,所有判官只能等死。

趁著敵軍距離還遠,徐志穹回身喊道︰「帶著他們撤!」

楊武喊道︰「那你 ?」

徐志穹不能撤,他現在要是撤了,山里的平民就得直接面對屠殺。

「快撤!」徐志穹沒作解釋。

楊武道︰「你不撤,我不走!」

徐志穹道︰「先避其鋒芒,回頭來接應我!」

楊武一听這話,趕緊把眾人帶回了罰惡司。

徐志穹站在半山要道上,直接面對沖上來的大軍。

說什麼接應,都是安慰楊武,現在連徐志穹自己都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和對方正面交戰。

徐志穹咬著牙,攥著鐵戟,看著雲應的身軀逐漸變得高大,看著他身上的光暈越發刺眼,看著他身後的軍士越發癲狂。

徐志穹腦海里飛轉著各式各樣的戰術,敵軍越來越近,飛濺的塵土都到了臉上,已是這般境地,徐志穹還沒想出一套可行的戰術。

罪主,你狠!

到了最後一天,給我下了狠手!

多想無益,還得先殺雲應!

徐志穹舉起鐵戟,直接往前沖,雲應舉起長槍,率先刺向徐志穹。

徐志穹用鐵戟格擋,半截身子陷入到泥土之中。

雲應沒有變招,就用長槍一直壓制著鐵戟。

徐志穹正思索下一步對策,突然看到隋智于山林之中緩緩現身。

雲應看了隋智一眼。

他這算是及時出戰麼?

他這還像是來摘桃子。

隋智來到徐志穹近前,一臉惋惜道︰「吾兒,終究還是到了今日,莫要恨我。」

說完,隋智張開了血盆大口,要將徐志穹吞噬。

徐志穹很平靜。

他在隋智的舌頭上,看到了一滴正在擴散的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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