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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十五章 我給你公道

渾天蕩里,克宿用法陣搬來一張桌子,三把椅子,三人圍坐在桌子旁邊,開始說道理。

生宿首先提出來一件事︰「渾天蕩陰氣太重,于執燈生殺星宿不利,咱們應該換個地方。」

徐志穹搖頭道︰「不必,此間甚好,我在陰陽兩界行走慣了,些許陰氣還抵擋得住。」

徐志穹真能抵擋得住,但純陰之氣也確實讓他難受。

這麼難受為什麼不換地方?

生宿是名家祖師,換了地方,讓他隨便施展名家技法,還拿什麼和他講理?

就在渾天蕩中,用陰氣絕對壓制陽氣,能阻止他使用名家技法,即便如此,想和生宿講清楚道理,都很困難。

「生宿,你們兄弟倆晉升的道路就剩了半條,這半條路得你們倆得一塊走,卻沒有你一直佔便宜的道理。」

生宿面色冰冷道︰「這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

徐志穹道︰「我一直把你們兩個當兄弟。」

生宿愕然的看著徐志穹︰「你什麼年紀,把我們兩個當兄弟?」

徐志穹道︰「我年紀是比你們大了一點,但我不嫌棄你們,我喜歡你們這樣的後生晚輩。」

生宿愣了很久,沒理解徐志穹的意思。

他說他年紀比我們大?

克宿也有些驚訝,但這符合他對徐志穹的推測。

徐志穹壓低聲音對兩人道︰「以你們當前的修為,根本看不出我年紀。」

這一番話倒是給了生克雙宿一些提醒。

眼前這個年輕人,入了判官道不過五年多,居然升到了一品星宿,在任何情況下,這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隱藏了真實的身份。

生宿看了看徐志穹,眼角微動。

他和我可能是同一代人,甚至是比我更古老的存在。

可他為什麼要把這種事情透漏給我們?

是因為罪主臨世,他必須亮明身份?

還是因為他夸大其詞,另有隱情?

生宿仔細觀察著徐志穹的舉止。

克宿低下頭,不時偷看一眼。

難怪他之前敢在我面前卜算。

我以為他虛張聲勢,原來他真有本事。

他說要給我公道,卻還真不是胡說。

他還叫了我那麼多聲前輩,這卻反倒讓我羞愧了……

徐志穹澹然笑道︰「有些事說來你們不信,我也懶得去說,而今咱們別的不提,只說兄弟間的爭斗。」

生宿道︰「既是要說爭斗,卻得把這爭斗的源頭說清。」

徐志穹點頭道︰「源頭在裁決之印上,想起這件事情,我心里也覺得有些愧疚。」

生宿愣了半響,他不明白徐志穹為什麼要愧疚。

對他們兄弟用了裁決之印的是煥殊大帝,這和他有什麼關系?

「過去的事情不再重提,」徐志穹擺擺手道,「你們兄弟為了裁決之印受了不少苦,可仲瑯也為你們想了不少辦法。」

薛運,字仲瑯,一字步高。

仲瑯是他叫的麼?

生宿臉頰不停抖戰。

徐志穹嘆道︰「仲瑯把路給你們打通過兩次,你們卻偏偏為此起了爭斗,

仲瑯覺得這事說不分明,我覺得倒也沒那麼繁瑣,

生宿,你當初先升星宿,又升了從神,在從神上又要往真神走,你兄弟就是個星官,你卻還嫌他擋了路,這事情你是不是做的不厚道?」

生宿道︰「這是我……」

徐志穹直接將他打斷︰「你可千萬別再說這是你家事,再說一遍,我可就惱了,罪主已經到了世上,我沒心思跟你磨口。」

一陣威壓襲來,生宿越發覺得情勢不對,徐志穹身上,隱隱有股真神氣息。

當初在大乾舊土,他曾向徐志穹傳授名家技法,當時的徐志穹很是謙遜,卻沒展現出這等氣魄。

難道他被奪舍了?

又或是他當初藏得太深?

生宿神色平和道︰「我身為兄長,見聞比他廣博,閱歷比他深厚,慮事比他周全,修為先行一步,也是為多扛起一份重任,于情于理,有何不妥?」

徐志穹看了看兩人的長相,雖說黑白分明,但兩人的輪廓十分相似。

徐志穹問生宿︰「你比他年長幾何?」

生宿沒有直接作答︰「見聞和閱歷,不能單純以年月而論,要看心性和悟性……」

克宿在旁插一句道︰「他比我年長一炷香!」

這倆兄弟是孿生的。

徐志穹一拍桌子︰「早生了一炷香,能有什麼見聞閱歷!」

克宿連連點頭道︰「前輩說的有理!」

連前輩都叫上了!

生宿瞪了克宿一眼,轉而說道︰「我提升修為,是為徹底破解裁決之印,縱使讓吾弟暫且落到凡塵之下,待裁決之印解除,我自會親自引導其修行,這是為長遠所計,怎說是我虧待了他?」

听听這話術的高明之處,徐志穹打心底里佩服。

生宿沒說自己要做真神,只說要提升修為,破解裁決之印,從目的上來講,生宿的出發點,是為了兄弟兩個人,是為了大家好!

從過程來看,生宿沒有直接說要奪佔克宿的星官之位,而是說,讓克宿的修為暫且落到凡塵之下。

听听這尺寸和火候,如他所說,克宿好像只是付出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代價。

再听听結果,等裁決之印破解,生宿會親自帶著克宿修行。

他可沒說要修行到什麼程度,該留的余地都給自己留好了。

徐志穹又問︰「而今你們兄弟倆都成了星宿,為什麼你又要奪佔克宿的位格?」

生宿看著克宿道︰「此間有誤解,我無意奪你位格!你怎能以如此惡意揣度于我?」

克宿不敢回答。

徐志穹反問一句︰「你既是無意奪他位格,為何要殺了他唯一的弟子。」

「我未曾……」

徐志穹怒道︰「還敢狡辯!他唯一的弟子是我的役人,我什麼事情沒見過?你那點心機瞞得過我!」

在徐志穹的厲聲質問下,生宿不再言語了。

雖說不言語,但徐志穹能感知到生宿對自己的懷疑。

他不像克宿那麼信任自己。

五分神性,三分意念,兩分性情。

徐志穹不斷散發著神性,壓制著生宿,這點他做到了。

他用念術不斷干擾生宿的判斷,這是窮奇惡道的看家本領,他也做到了。

但那兩分性情卻不好找補,生宿和克宿的性情不一樣,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所謂的長者氣質對他並無觸動。

徐志穹看著生宿道︰「我因種種緣故,有些事情未曾親身經歷,有些事情也不好做出定論。」

生宿認真听著徐志穹的話,用他自己的手段判斷真偽。

名家以論斷為武器,論斷真偽,是決勝關鍵。

生宿有判斷真偽的技法,效果接近于真言訣,但不能通過只言片語進行判斷,必須要把對方的論調听得清晰完整。

他說他年紀比我還大,這是徐志穹的關鍵論調。

生宿檢驗一番,眉梢微微顫動。

徐志穹居然沒有撒謊,他的年紀確實超過了生宿。

生宿不動聲色,他現在還不能判斷徐志穹是說了真話,還是用某種技法讓他無從驗證真偽。

徐志穹接著說道︰「此前諸事,不再計較,今後的規矩,卻要說個分明,

你不能再動克宿的修為,也不能再動克宿的道門,記下了麼?」

生宿不服︰「他把心思用在他自己道門身上,陰陽一脈由誰來維系?」

克宿終于有勇氣反擊一句︰「陰陽一脈的事情我從未耽擱,話說回來,你自己不也培育了名家?」

「我是為了咱們兄弟……」

徐志穹厲聲喝道︰「莫再閑扯!講理講不明白,就扯什麼大局,這種話術我見得太多!

之前的規矩,你給我記牢,還有一條規矩,你也給我記下!

下一次獲得晉升之機,你必須讓給克宿,因為你此前已經把便宜佔了!」

生宿聞言,手臂抖戰。

他以為徐志穹來,是為了求他重新封印罪主。

哪成想徐志穹根本不提罪主, 頭蓋臉訓斥了他一頓。

生宿忍無可忍,抬起頭道︰「我姑且叫你一聲前輩,你如此逼迫于我,卻不想讓我修復法陣了麼?」

徐志穹冷笑一聲︰「誰說法陣一定要你去修?」

生宿不理解徐志穹意圖,徐志穹 然改換表情,露出了一臉凶相,嚇得生宿挪開了視線。

杌的技法,而且達到了品秩之上的層次!

徐志穹眉梢一顫,周圍瞬時燃起烈焰。

金烏之火!

他為何還會朱雀生道的技法?

這技法是徐志穹從祝融的神力之中分解出來的。

徐志穹眉梢又一顫,周圍的氣機忽然凌亂起來,連純陰之氣都出現了少有的波動。

混沌的淆亂之技!

生宿半響無語。

一個人會這麼多道門的獨門技法,只有一種可能。

他懂得萬法自然之技。

生宿擠壓著聲音道︰「你是……煥殊大帝?」

徐志穹微微一笑︰「後輩之中,他也算是有作為的。」

他叫煥殊大帝後輩!

生宿驗證了這句話,居然還是真的。

難道萬法自然之技,不是煥殊大帝獨創?

難道是他把技法傳授給了煥殊大帝?

生宿不敢再直視徐志穹,徐志穹也不想再多費口舌︰「你若不願封印罪主,我和克宿一樣能將之封印,

但罪主臨世,是你們兄弟的過錯,克宿已將功折罪,你可就要承擔惡果了!」

有萬法自然之技,在理論上,徐志穹可以模彷生宿的手段,和克宿一起配合完成封印。

但這只是理論上,徐志穹在陰陽法陣沒有那麼高的造詣。

眼下就看能不能嚇唬住生宿。

生宿寂然許久,點頭道︰「此事,全听前輩裁處。」

這就好辦了!

徐志穹取來紙筆,寫了文書,把事先的約定寫的清清楚楚。

生宿、克宿各自在文書上留了血跡,作為憑證,臨行時,徐志穹送給克宿一盞燈籠,叮囑克宿一句︰「他若再欺凌于你,你且來找我,我定然要把這公道爭到底!」

兄弟兩個走了,克宿一路上不住的回頭。

徐志穹立刻回了罰惡司,坐在員吏舍里,長出了幾口氣。

在兩個活了上萬年的老東西面前裝前輩,實在不容易。

克宿應該是騙住了,生宿也不知被騙住了幾分。

但重修法陣這事,生宿一定會去做,徐志穹展示了萬法自然之技,這也就意味著生宿不是完全不可替代。

如果不能迅速修復封印,生宿的生命會受到眾神的威脅,這件事他絕對不敢兒戲。

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不知薛運那廂狀況如何?

薛運那廂狀況不是太好。

劉恂和武栩把事情辦砸了,沒能說動白虎,白虎不相信罪主已經臨世,也不願出力搜尋。

而今中土交給蒼龍,南州交給窮奇,窮奇不肯去陰司,北境、西境、陰司全都交給薛運自己。

罪主千變萬化,哪有那麼好找。

薛運道︰「白虎手下兵多將廣,不光要靠他找罪主,還得靠他打罪主,志穹,你再去白虎殿一趟。」

徐志穹不明白,薛運為什麼不自己跑一趟,難道是因為兩個人有過節?

「我去一趟倒也無妨,可白虎真神未必會理會我。」

薛運抿抿嘴唇道︰「有個人能幫你一把,只是我沒臉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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