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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章 來呀,玩火呀!

夏琥不明白,為什麼志穹突然對這位道門前輩提起了戒備。

方圓三百丈內不準有人進出,這還不是普通的戒備。

難道這位前輩有歹意?

當初志穹殺了梁玉明,丟了性命,就是這位前輩把他救回來的,他怎麼會對志穹有歹意?

志穹讓所有判官遠離此地。

這又是為了什麼?

夏琥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白大夫稱呼他為道門祖師,這位前輩會對道門下黑手。

徐志穹也無法相信。

可不相信又能怎樣呢?

找個理由騙騙自己。

騙的認真一些還真能把自己騙過去。

騙過去了又能怎樣呢?

所有的跡象都很明顯,只是徐志穹不願去想,不敢去想。

襲擊孟婆的人有奇快的速度。

快到了徐志穹用鏡子都看不清。

快到了讓一個二品判官都看不清。

就在他即將看清的時候,鏡子碎了。

師父回來了,鏡子碎了,就碎的那麼巧。

徐志穹本想跟師父說出真相,卻在那時感受到了極深的惡意。

再騙騙自己,鏡子是因為看到了位格過高的存在,所以才碎了。

師父有惡意,是因為此前遇到了煩心事。

襲擊孟姑娘的人有極快的速度,很可能是殘柔星宿,她的速度也快的驚人。

可接下來的事情又怎麼解釋?

什麼人能在陰司之間來回穿行?

殘柔星宿有這個本事麼?

不只是陰司,還有罰惡司。

把何三妹從東土陰司領出來的是八品判官孫旭峰,當時的何三妹身體里裝著袁成鋒的元神。

到底是什麼手段讓孫旭峰做出這種舉動尚且未知,但只要稍加思索,就能做出一個合理推斷。

一位道門前輩指使孫旭峰把何三妹從東土陰司帶出來,因為這位前輩的修為在凡塵之上,他不能親自前往東土陰司,否則會驚醒混沌。

等孫旭峰把何三妹帶到罰惡司之後,這位前輩再篡改掉孫旭峰的記憶,就能讓孫旭峰最終承擔下一切。

哪位道門前輩有篡改記憶的能力?

還是師父。

袁成鋒借著何三妹的魂魄,從千乘罰惡司跑到了西土陰司,這不是一個亡魂能做到的事情,有人幫他,有人替他開了一條特殊的道路。

能在罰惡司和陰司之間開闢道路,這件事情似乎只有判官能做到。

而且這還不是尋常的判官,能在不引起別人察覺的情況下開闢道路,似乎只有兩個判官能做到,一個是師父,另一個是薛運。

可師父為什麼不從千乘罰惡司直接把袁成鋒帶到凡間?為什麼要冒險到奈何橋上襲擊孟婆?

這是徐志穹最後一個用來欺騙自己的理由,憑著這個理由,他相信這人不是師父。

但稍微細想一下,這個理由也會不攻自破。

師父不能直接帶著袁成鋒離開罰惡司,罰惡司終究是判官的地盤,以師父的身份,帶著一個來歷不明的亡魂,從罰惡司走到了凡間,很可能會招致薛運的懷疑,甚至會引起薛運的注視。

一旦被薛運注視,袁成鋒絕對不可能活著來到人間。

從頭到尾,他只是替袁成鋒鋪平了道路,沒有和袁成鋒直接接觸。

事情做得如此縝密,逃過了所有人的視線,影響了所有人的判斷,可這一切真的沒有引起薛運的懷疑麼?

薛運在和一眾真神層次的對手拼殺時,師父沒有出過力。

薛運肯定懷疑過,臨行前對徐志穹的囑托之中,薛運沒有提起師父一個字。

薛運懷疑過,可就算懷疑過,他也可能出現和徐志穹類似的想法。

懷疑了,但盡量為他師弟開月兌,在徐志穹成為星官之前,道門里一共就兩根支柱,薛運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對劉恂出手。

只要殺了怒祖,就能阻止罪主臨世,劉恂是不是受了蠱惑,這件事可以到日後再去查證。

對,日後再去查證,徐志穹也是這麼想的,徐志穹一直想讓自己的視線從師父身上挪開。

他找到了被蠱惑的星宿,既然對方是隋智,似乎這就等于洗清了師父的嫌疑。

可等窮奇說出了最後的真相,徐志穹的視線再也挪不開了。

師父早就不是星宿了。

他長期昏睡不是因為和饕餮外身一戰受了重傷,而是為晉升付出的代價。

他已經成為了判官道的從神,予奪從神。

一切線索都理清了,被罪主蠱惑的從神就是他,就是這個把自己領進道門的師父。

而今罰惡司正經歷惡戰,師父來了。

他來做什麼?

來幫助自己一起鎮守千乘罰惡司?

徐志穹真有過這樣的幻想,但無論幻想多麼美好,不能拿千乘罰惡司來賭,不能拿千乘國的判官來賭。

千乘國的道門,是他用性命打拼出來的。

千乘國的判官,是歷經一次次生死惡戰磨練出來的。

他們為道門而戰。

他們為天理而戰。

無論對方是誰,此間不容觸踫。

中郎館里,所有人都被支走了,只留下了師父和徐志穹。

徐志穹已然做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師父真要對千乘罰惡司下手,徐志穹就在中郎館里和他血戰到最後。

他是從神,徐志穹是星官,徐志穹貌似看不到半分勝算。

縱使沒有勝算也要拼一場,至少給其他判官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

「志穹,敵軍勢大,罰惡司戰力不足,城牆亦有多處破損,你作何打算?」師父問起了戰局。

徐志穹道︰「第一戰,弟子打贏了,後續戰事,弟子正在做準備,

弟子已向道門之主禱祝,無論此役戰果如何,弟子一定要守住千乘罰惡司。」

師父沉默半響道︰「志穹,隨為師去星宿廊吧,為師給你一座星宮,為師允許你在凡間自由往來,

你舍不下此間同道,且將他們一定帶走,可以安置在宣國各處,也可以安置在郁顯或是梵霄,你是道門星君,各地冢宰不會違忤于你。」

徐志穹思量片刻道︰「真到城破之時,弟子會給同道留下退路,但弟子一息尚存,絕不讓千乘罰惡司毀于敵手。」

師父看著徐志穹道︰「為何執著于此?」

徐志穹默然片刻,慢慢抬起了頭︰

「判官道,主公道,主正道,生殺裁決,全憑善惡天理,無論威逼利誘,哪怕刀山火海,此心永生不改,此志至死不渝。

師父,這是你教我的,千乘國得看得見天理,得有能主公道和正道的判官。」

師父沉默良久,轉身走向了門口。

身影消失之前師父回過頭道︰「志穹,保重。」

徐志穹深施一禮︰「師父,你也保重。」

……

師父沒對道門出手,這讓徐志穹如釋重負。

等師父離開了罰惡司,徐志穹長出一口氣,前往城頭,檢查布防。

公輸班率領一眾匠人,修好了城牆上的裂隙,部署好了守城軍械。

公輸晏對公輸班道︰「家主,我把這里當家了,銀子就算便宜些吧。」

「這何時成了你家?」公輸班皺了皺眉頭,「銀子的事情你不必管,有人付過了。」

徐志穹問道︰「是誰付的銀子?」

公輸班道︰「他不想說,你也不必問,好好歇息,敵軍來了還要廝殺。」

徐志穹倒不覺得疲憊,他仔細回想著適才交手的過程,用意象之力構建著當時的畫面。

雲應的力量很大,出手的招式也很巧妙,能在一定程度上應對薛運的荷月八戟。

他們是師兄弟,相親相殺這多年,對彼此的手段有所防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徐志穹適才發起攻擊時,過分依靠荷月八戟,是他沒能盡快結束戰斗的主要原因。

其實徐志穹有擊殺雲應的機會,縱使不能真正將他殺死,也能讓他遭到重創,只因昨天出手倉促,一時未能找到要領。

要領的重點在燈籠上的排布,徐志穹反復對比過,七盞燈籠的排布是最優解,最適合進退穿梭。

但在陣型排布上有些單調,總是四下圍攻顯然不妥,燈籠之間缺乏掩護,或許應該有些變化。

比如雙翼合陣,一盞燈籠做鳥頭,余下六盞燈籠做雙翼,但這變化不太好捉模……

徐志穹反復研習陣法,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天。

姜勝群派出一隊游哨打探消息,還真別說,城池攻守,不是神機司擅長的,但尋人探路,他們還真是好手。

游哨很快把消息帶了回來,又有數萬野鬼,正在五十里外聚集。

徐志穹命人擊鼓吹角,準備應戰。

有了此前的經驗,徐志穹先讓混沌分身做好了準備。

沉書良看了看混沌分身,這一日間,他一直小心的侍奉著這位前輩,總覺得這位前輩好像出自無常道,但又不敢貿然過問。

混沌分身看了沉書良一眼︰「我道門怎會出了你這麼愚笨的弟子?」

沉書良臉一紅︰「前輩,我以前……」

「莫說以前了,」混沌分身面無表情道︰「等過些日子,我帶你修行。」

鼓聲漸進,敵軍再度靠近。

武四登上城頭,姜夢雲也在,剛蘇醒沒多久的虛日鼠也跟了過來。

徐志穹對武四道︰「前輩,此番我若是出了閃失,勞煩您把我這群同道從罰惡司帶出去,找個地方先把他們安置下來,我道門之主不會看著不管。」

武四笑道︰「後生,我哪有什麼地方安置他們?叫他們都跑回千乘國就是了,有混沌睡在千乘國,這幫王八羔子都不敢去,

我老了,有點跑不動了,後生,我把這條老命交在罰惡司里了,若是我先走一步,你且幫我立個墳冢。」

說話間武四給徐志穹身上套疊了一層陰氣。

姜夢雲給了徐志穹一綹頭發︰「听我分身說,你喜歡這個。」

孟姜上神……

別誤解。

見武四和姜夢雲都有所表示,許日舒一咬牙,露出一條老鼠尾巴,在上面扯了一根鼠毛交給了徐志穹。

就一根?

人家孟姜上神給了一綹,也不像你這麼心疼。

徐志穹把東西收下,借著混沌無色之技,通過燈籠之間的穿梭,很快找到了雲應的位置。

兵主蚩尤,黑白師伯,自從咱們初次相逢,你就特別關照我,今天也該我照顧你老人家了。

七盞燈籠在雲應周圍排好了變種的雙翼合陣。

之所以要變種,是因為雙翼合陣本就是雲應所創,用原版陣法和雲應交手,徐志穹肯定佔不到便宜。

經過改換的陣法藏了不少暗手,雲應如果貿然化解,就會中了徐志穹的陷阱。

徐志穹成竹在胸,率先進了鳥頭對應的燈籠之中。

燈火閃爍之間,徐志穹抽出星鐵戟,正要撲向雲應,突然發現自己著火了。

我居然被燭火燒著了?

這怎麼可能?

燈籠里是我的主場,我怎麼會被燭火燒了?

火焰在身上越燒越 ,並且無法撲滅,徐志穹在火焰之中听到了些許笑聲︰「玩火呀?你還差得遠!」

「你是何人?」

「我是玩火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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