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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一章 秦燕,你有種

「秦燕,秦燕!」

夜半三更,洪振基走出了寢殿。

洪華雲謀逆事件剛剛結束,在洪振基看來就是一場鬧劇。

萬萬沒想到,更大的一場鬧劇,竟然在他自己身上上演了。

正在酣眠之中的秦燕,被手下人叫醒,睡眼惺忪去了寢殿。

洪振基見了秦燕本想咆孝,猶豫片刻,將他拉進了寢殿,指著臥榻上哭泣的女子道︰「這女子是何來歷?」

秦燕屏退無關人等,轉而對洪振基道︰「她的來歷,事先不都與神君說過麼?」

「一派胡言!」洪振基怒道,「你說此人是歌伶,此人分明是皇兄的淑儀,適才她親口說的。」

秦燕看了看那女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事情遲早要被拆穿,只是沒想到是在這個時候,好好的一夜清夢,卻化成了泡影。

秦燕命人帶走了淑儀,直接把實情告訴給了洪振基。

自其登基至今,所有在皇宮之中服侍過他的女子,全都是先帝的宮人。

洪振基駭然失色,這在遵循古禮的千乘國,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朕的聲譽,朕的聲譽皆毀于你手!」洪振基掄起瓷瓶,擲向了秦燕。

秦燕閃在一旁,神情澹然道︰「神君不必擔心,此乃先帝所願,有遺詔為證。」

「何事為先帝所願?」洪振基雙眼失神看著秦燕。

「先帝之宮人,皆留予神君,此即先帝所願。」

還有更荒唐的事情麼?

皇兄把女人全都留給我?

皇兄怎麼可能留下這麼荒唐的遺詔?

秦燕還真就把遺詔拿出來了。

遺詔之上寫的分明,洪俊誠不願讓宮人遵循古禮,隨其殉葬,明確將全部宮人留予儲君。

洪振基拿著詔書,雙眼血紅看著秦燕︰「為何不早將此遺詔示于朕?為何不將實情告知于朕?」

秦燕嘆道︰「長夜清冷,老奴不忍神君無人侍奉,有心奉旨行事,又恐神君不予接納。」

洪振基當然不會接納。

無論這遺詔是真是假,洪振基都不能接納洪振誠的女人,這嚴重違背了千乘國的基本認知。

「你這是欺君之罪,你該被凌遲處死!」洪振基呼喊一聲,「左右,將秦燕押赴死牢!」

喊過一聲,周圍並無回應。

洪振基又喊一聲︰「將秦燕押赴死牢!」

周圍依舊無人回應。

秦燕進門之時,屏退了無關人等。

無論內侍還是宮人,听到秦燕的命令,走的都非常干脆,頭也不抬。

而今洪振基呼喚半響,竟無一人回應。

洪振基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他重新審視著秦燕,眼神中略帶一絲悚懼。

秦燕面無表情道︰「神君依先帝遺詔,收其宮人,免于殉葬,既合于情理,也出于寬仁,

老奴今日便將先帝之遺詔公之于群臣,以防用心叵測之人,胡言亂語。」

「不可!」洪振基連連顫抖,若是這件事公開出去,他的聲譽就全毀了。

「這事情,你若是敢說出去,朕把你……」話說一半,洪振基再次啞口。

他能把秦燕怎麼樣?

秦燕就在他面前,他現在能怎麼樣?

猶豫再三,洪振基緩和了語氣︰「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秦燕點點頭︰「老奴遵旨,陛下早些歇息。」

說完,秦燕離開了寢殿。

洪振基坐在臥榻之上,牙關緊咬,攥緊了拳頭。

……

秦燕回到司禮監,睡了個回籠覺,一覺睡到了正午。

到了正午,秦燕吃過午膳,還想再睡,卻見手下人通傳,劉玉鵬求見。

都知監掌印劉玉鵬,當初從皇宮里帶走了洪華雲,洪俊誠本想將其碎尸萬段,可這一想法未能實現。

待洪俊誠駕崩之後,劉玉鵬平安回到了皇宮之中。

適才劉玉鵬剛被洪振基叫去,要他去一趟束王府,把一個叫柴守杰的友人請進過來。

劉玉鵬道︰「柴守杰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過,我吃不準神君的用意,便來找你商量一下。」

秦燕思索片刻,微微笑道︰「柴守杰,本是神臨城一名游刀,殺道六品修為,在人市名聲極大,

神君還是束王時,將他招做了門客,而今讓他進宮,神君這是想要殺人。」

劉玉鵬愕然道︰「神君想殺誰?」

秦燕一笑︰「劉兄,你且猜一猜!」

「莫不是……」劉玉鵬看著秦燕,連連搖頭道,「多虧先告知你一聲,這人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宮。」

秦燕搖頭道︰「神君既有吩咐,你不答應,便是抗旨,叫柴守杰來吧,神君也是煩悶,且讓故人陪他敘敘舊!」

劉玉鵬走後,秦燕暗自慨嘆。

難怪運侯說洪振基是個庸人,且看他做這事情,便知其心智不濟。

他要殺我,卻讓劉玉鵬去找人,他以為劉玉鵬會對他忠心耿耿?

……

午後,柴守杰進了皇宮。

尋常游刀,滿身都是江湖氣。

柴守杰是個特例,他很通曉禮數,對內侍十分客氣,還專門給秦燕帶了禮物。

等到了神思大殿玉賢閣,洪振基屏退左右,先問了柴守杰宮外的局勢。

柴守杰把免去田賦,成立民市,重建神機司等事項逐一道來,洪振基氣得青筋暴起。

「秦燕這狗賊,假朕之名,竟做出這多狂悖無道之舉!縱將此賊千刀萬剮,也難平朕心頭之恨!」

柴守杰跪地磕頭︰「臣願听神君驅遣。」

洪振基吩咐柴守杰,今夜動手,把秦燕殺了。

卻問洪振基為什麼不叫叢銘來?

一是因為叢銘一直惦念著神機司,做洪振基的幕將實屬無奈,與洪振基之間始終存在隔閡,而今洪振基做了神君,對叢銘也不夠信任。

二是因為叢銘聲名太大,修為太高,進入皇宮,必然引起秦燕的懷疑。

況且殺一個內侍而已,在洪振基看來,這事情本就不需要叢銘出手。

柴守杰是個經驗豐富的游刀,從洪振基口中大致了解了皇宮的布局和秦燕的作息習慣,當即磕頭道︰「今夜子時,臣便將此人首級獻予神君。」

「勇哉!」洪振基贊嘆一聲,「事成之後,朕封你為鎮國將軍!」

入夜時分,柴守杰假扮成內侍,離開了玉賢閣。

洪振基坐臥難安,在玉賢閣中苦等。

將至子時,李全根來報︰「有刺客進入皇宮,請神君移駕。」

刺客?

看來柴守杰動手了。

洪振基澹然一笑︰「朕哪也不去,你們一會把那刺客帶來見朕。」

李全根沒有多說,隨即退下。

洪振基端起茶杯,靜靜等待柴守杰的回音。

不多時,秦燕把柴守杰帶來了。

用托盤把他的首級帶來了。

柴守杰的眼楮睜得很大,看的出來,他臨死之前十分驚駭,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位司禮監的掌印是個四品的高手。

洪振基看著秦燕,臉頰一陣陣抽動。

而今他內心已經沒有了憤怒,只剩下恐懼。

秦燕笑道︰「刺客已被鏟除,請神君移駕寢殿,早些歇息。」

洪振基木然點點頭,沒有多說。

秦燕又道︰「今夜,著哪位宮人侍寢?」

洪振基面無表情道︰「還要昨夜那位淑儀便好。」

這就是洪振基的優點。

知道自己不行,就不再為難自己。

他現在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

柴守杰以前也做過行刺的勾當,在束王府里是數一數二的刺客。

而今他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洪振基還能指望誰?多派些刺客來?把叢銘一並叫來?把束王府當初的家當全都拼上,和秦燕拼個你死我活?

且不說叢銘肯不肯來,就算他來了,卻一定能殺的了秦燕麼?

秦燕手上到底有多少實力,洪振基一無所知。

而今秦燕已經有了防備,再想讓叢銘進宮都很困難。

而且秦燕一旦翻臉,自己這條性命還能保得住麼?

說實話,秦燕是騙了朕,但沒讓朕受苦,也沒讓朕為難,甚至都沒讓朕受過累。

季州民變之事和洪華雲謀逆之事,秦燕處置的盡心竭力,卻也替朕分憂不少。

遇到大事,秦燕也同朕商議過,朕的一些旨意,他也听從了。

至于細枝末節之類,交給他處置,也未嘗不可。

就像設立民市之類的事情,若是民市發達起來,戶部的賦銀也未必會少,逐一計較下來,誰能分得清對錯?

局面已然如此,為何不給自己留個體面?

錦衣玉食不斷,後宮佳麗上萬,做個歡喜神君又有何妨?

洪振基想通了,可惜,這歡喜神君也沒做長遠,安插在圖奴的諜子送來消息,圖奴皇帝正集結大軍,準備與千乘宣戰。

收到戰書,洪振基嚇得魂不附體,懷中的美人當時就不香了。

他把寢殿之中的無關人等都驅逐出去,質問秦燕道︰「是不是你擅作主張,得罪了圖努?」

秦燕搖頭道︰「老奴只是傳達神君旨意,讓各州各縣把圖奴當做尋常人對待,除此之外並無冒犯。」

「他們當慣了人上之人,你把他們當做尋常人,就是冒犯了他們!」

洪振基終于抓住個借口,正想痛斥秦燕一頓,沒想到秦燕並不服軟︰「神君,圖努憑什麼在千乘之地做人上之人?千乘人怎就任地沒 骨?」

洪振基怒道︰「你既有 骨,還找我作甚?你有本事,你有手段,你有種!」

秦燕臉頰抽動了一下。

關于有種這件事,洪振基也覺得自己話說重了。

沉默半響,秦燕道︰「為今之計,當思量迎敵之策。」

洪振基一甩袍袖,喝道︰「拿什麼迎敵?千乘與圖奴屢次交戰,從無勝績。」

「神君,玉瑤公主還在神臨城,與宣國結盟之事,當早做計議。」

洪振基捏了捏下巴,露出一臉愁容。

自登基至今,還沒見過徐志穹,他把這事給忘了個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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