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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寡人是個忠厚之人

徐志穹用一封書信,問洪振基想不想當皇帝。

洪振基燒了書信,命令輦車即刻啟程,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玉瑤宮。

在千乘國,有一類事情不能問、不能說、不能想。

這類事情就是和當皇帝有關的事情!

其實準確的來說,在千乘國沒有皇帝的概念,只有神君,但意義上是一樣的,這句話在整個千乘國都是禁忌。

在大宣,熟人之間可以開句玩笑︰「你這人,脾氣任地暴躁,你當你是皇帝呀?」

在千乘,若是說了這玩笑,對面要是告到官府,只要坐實證據,這人鐵定沒命了。

尤其是洪振基,他最听不得這種事。

作為皇帝的弟弟,這句話就不該出現在和他任何有關的場合里。

回到王府,洪振基驚魂未定,喝了兩盞茶水,且思量對策。

換做平時,這種事情該和心月復之人商量,可現在這事因為涉及到了皇帝,所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洪振基昨晚一夜沒睡,思量到午後,且在書房睡著了。

到了酉時,洪振基翻身坐起,身上被汗水浸透。

也怪他睡得太沉了,在夢中,這次被剮了整整二百刀。

他命人取水,給自己擦了把臉,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那憔悴模樣。

怎麼辦?

若是不答應徐志穹,看著這架勢,只能在這等死。

洪振基捏住額頭,心頭一陣陣季動。

為什麼徐志穹要栽贓我?為什麼他要陷害我?

早知他這般狠毒,我絕對不會對他下手。

懊惱之下,洪振基精神恍忽,又有些倦意。

被悚息附了魂,人特別容易乏困。

半夢半醒之間,洪振基又听到了神君的聲音︰「洪振基,你好大膽,我早知道你有不臣之心……」

洪振基醒了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為什麼總是同一個夢?

為什麼神君總是懷疑我謀反?

為什麼不能是其他罪過?

這一定是徐志穹安排好的,他在我夢里也想要構陷我。

……

戌時前後,一個須發皆白的乞丐,來到玉瑤宮門前,輕叩房門。

一名僕人前去開門,見門口站了個叫花子,本想回去拾掇點吃的,卻見那叫花子道︰「我是來找運侯的。」

僕人一愣︰「你來找我們運侯?」

叫花子點點頭,我們是舊相識。

如果這叫花子說是來找玉瑤公主的,僕人當場會把他打出去。

但他說來找運侯卻另當別論了。

徐志穹性情特殊,和叫花子之類的多有來往,杏哥以前就是叫花子,這點僕人也清楚。

還別說,這事交給杏哥處置最合適。

僕人把杏哥叫來了,杏哥還以為爺爺看他來了。

雖說隔著千山萬水,他爺爺不可能來到千乘國,可孩子終究就是孩子,他是真心想爺爺了。

他一路小跑沖到門外,看見了那老叫花子,可惜這不是他爺爺。

再仔細看一眼,這根本不是叫花子。

這是束王洪振基。

杏哥垂著眼角道︰「你來了?」

扮成叫花子的洪振基,點了點頭。

「跟我去見侯爺吧。」

洪振基跟著杏哥,去了東院。

院子里,徐志穹正在院子里一邊喝茶,一邊看尉遲蘭練槍。

練到緊要處,徐志穹親自下場,想手把手的做一下指點。

尉遲蘭立刻跳到遠處,捂住桃子道︰「你且說練得好不好?」

「好是好,就是差了那麼點火候,來,師姐,咱們再操演一番。」

尉遲蘭連連擺手道︰「我一會和青衣使操演,就不和你操……」

看到院子里來了個老叫花,尉遲蘭紅著臉,回到自己臥房去了。

徐志穹微微一笑,把老叫花請進了屋子,給他倒了一杯茶。

「束王,你終于還是來了。」

洪振基點點頭,臉上賠笑道︰「我今日來找運侯,是有些事情想和運侯說清楚,我之前和運侯之間,是有些口角,但那都是……」

徐志穹搖頭道︰「無謂的瑣屑不必說了,我知道你來意。」

說完,徐志穹輕輕一揮手,一直在洪振基身上不斷翻滾的惡寒,突然消失了。

那感覺,就像有一把刀,插在心尖上,現在突然被徐志穹拔出來了。

就那份喜悅,就那份暢快,就那份舒爽,洪振基差點沒跳起來。

他把攝魂之術化解了?

這麼輕松就化解了?

不用等上五日嗎?

他這手段比叢銘強了這麼多?

看來此前真是低估他了,徐志穹的修為絕對不是五品。

不過叢銘的修為也或許被高估了,他要是有三品修為,徐志穹歐不得有二品修為?

按大宣的話講,有二品修為,就要成星君了!

不過徐志穹這麼輕易就放過我了?

怎麼看,他也不像是那麼心善的人。

估計還是有事情要我做,我若是不答應,只怕走不出這扇門。

不管什麼事,先答應下來,能平安離開再說。

「運侯快人快意,若是有什麼吩咐,且盡管說與寡人,寡人能效勞之處,絕不會推辭。」

「白日里,杏哥不都告訴你了麼?我問你想不想當皇帝。」

這話他也敢說出來!

洪振基連連擺手道︰「運侯莫再說笑,不可陷我于不義,寡人對神君忠心耿耿,如有不臣之舉,甘遭天誅地滅……」

徐志穹一揮手,惡寒再度涌起。

洪振基愣在當場。

難道又中了他攝魂之術?

徐志穹不會攝魂之術,他剛才只是把悚息外面的懸囊關上了。

悚息被懸囊困住,不再嚙咬洪振基的魂,洪振基自然覺得舒爽。

現在洪振基不肯當皇帝,徐志穹再次把懸囊打開,洪振基又被咬了。

這到底算得而復失還是失而復得,洪振基自己說不清楚。

他腦子里唯一清楚的是,剛從心尖上拔出一把刀,現在又插回去了,還插在原來的傷口上。

「運侯,這,這卻為何故?」

徐志穹吃了顆青梅道︰「白天里,杏哥跟你說的清楚,你若是想當皇帝就來找我,不想當皇帝就算了,結果你不想當皇帝,還來找我,你是故意消遣我來的?」

洪振基連連搖頭道︰「運侯,我當真是有難處。」

「有什麼難處,你且說來!」

「我對神君當真忠心無二……」

徐志穹喊一聲道︰「杏哥,送客!」

洪振基噗通一聲跪倒︰「運侯,開恩!」

杏哥進了屋子,拉了拉洪振基道︰「宣人不願意看別人磕頭,束王,跟我走吧!」

洪振基推開杏哥道︰「運侯,我另有苦衷,另有苦衷!」

徐志穹思量片刻,且讓杏哥先出去,隨即低頭問道︰「且說說看,你還有什麼苦衷?」

洪振基壓低聲音道︰「神君在京城之中遍布眼線,倘若事情稍有漏泄,只怕我明日就要命喪于極刑!」

「原來是怕了!」徐志穹笑道,「害怕倒不是你的錯,且說說,怎麼樣才能讓你當上皇帝?」

洪振基搖頭道︰「無論怎麼做,我都當不上皇帝,我沒有做皇帝的命數。」

徐志穹模模洪振基的臉蛋,笑道了︰「別看輕了自己,我挺欣賞你的,若是現在這位神君死了,你能當上皇帝麼?」

洪振基搖頭道︰「神君還有五名聖子,聖子自當繼承神君之位。」

徐志穹道︰「要是聖子也都死了呢?」

洪振基道︰「那,那也難說是我,同輩皇子之中,除神君外,還有一位兄長在世,錄王洪振康,他既是兄長,理應由他繼位。」

徐志穹道︰「若是你這位兄長願意讓你繼位呢?」

洪振基搖頭道︰「錄王不會讓我繼位,他與我勢同水火,日夜都盼著我死。」

徐志穹詫道︰「此乃何故?」

洪振基道︰「千乘群臣,包括王室在內,分作兩派,一派親近大宣,一派親近圖努,錄王是親圖派的首領,我是親宣派的首領,但凡有機會,錄王就像置我于死地!」

徐志穹一怔︰「你是親宣派的?」

洪振基嘆道︰「時才卻說了,運侯對寡人多有誤解,若是看了親圖派的作為,運侯才會知道寡人是個忠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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