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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寶慈殿秘辛

怒夫教和龍秀廉到底有什麼干系?

作為獨斷冢宰,龍秀廉是判官道在凡間最高的存在。

而怒夫教是四凶邪道的聚集地。

這件事必須查清楚。

徐志穹必須知道怒夫教對判官道的滲透有多深,這關系到判官道的存亡。

想要查清龍秀廉和怒夫教之間的干系,要麼從龍秀廉入手,要麼從怒夫教入手。

從龍秀廉身上入手,目前找不到角度,如果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角色來騙他,徐志穹從他嘴里幾乎問不出一句實話。

從怒夫教入手,似乎有很多角度,怒夫教徒遍地都是,但有用的能有幾個?

外道教徒幾乎完全沒用,內道的底層教徒也沒什麼大用。

什麼樣的教徒有用?

一個州的州壇壇主有用麼?

在這件事上也沒什麼大用。

能知道和龍秀廉相關的隱情,至少得到肖松庭這個級別,而他的身份是司徒,是怒夫教核心部分的高級成員。

這個級別的人物,讓徐志穹上哪去找?

隋智?葉安生?

這樣的人物肯定找不到。

去找那位張九姑,從頭查起?

不是徐志穹沒耐心,張九姑那條線肯定不能斷了,但如果從她那里查起,只怕查個一年半載都未必有頭緒。

列了一排名單,徐志穹突然笑了,他忽略了一個重要人物。

這個人物一直否認自己是怒夫教的成員。

但這個人物的道門和所作所為,都和怒夫教高度吻合。

就從她開始。

……

午後,徐志穹備好禮物,去了寶慈殿。

太後柴秋慈這幾日被何芳折磨的不輕,好不容易得了一日安閑,本想在午後小睡片刻,卻又被徐志穹給攪了。

攪了也沒奈何,名義上是太後,實則為階下囚,她沒有拒絕接見徐志穹的權力。

好在徐志穹送來的禮物讓柴秋慈十分喜歡,他買來了岳家店子的涼果蜜餞。

以柴秋慈當前的處境,給她金銀財寶和綾羅綢緞都沒什麼用處,每日粗茶澹飯,嘴里正缺了這麼一點味道,一枚腌透的橄欖,都夠她嚼上好半天。

「太後若是喜歡,明天徐某再送些肉脯來。」

太後含著一枚腌杏道︰「有什麼話且說,不必在這兜圈子。」

徐志穹道︰「我想問太後一些關于怒夫教的事情。」

太後把杏核吐在了徐志穹臉上︰「這事情我卻說過多少次?本宮與怒夫教沒有干系!」

徐志穹擦了擦臉,又給太後遞過去一顆杏子︰「那就說說,你是如何當上皇後的?」

太後又把杏核吐在了徐志穹臉上︰「這種事還用問我?你去問當今皇帝,你去問內史官,你隨便問個老一點的太監,都能說的明白!」

徐志穹再度擦了擦臉︰「也就是你知道的,和他們知道的都一樣。」

「笑話,這種事情能有什麼不一樣!」

徐志穹點點頭︰「也就是說,留你在世上也沒什麼用處了。」

太後愣了片刻,轉而笑道︰「你這是威脅我?你知不知道這類話我這些日子听過多少?你知不知道何芳那丫頭這些日子對我用過多少手段?她就差對我用刑了,你去問問她,那些手段都有用麼?」

何芳的那些手段還是有用的。

徐志穹看的出來,太後離崩潰不遠了。

正因為有何芳打下的基礎,徐志穹才有讓太後說實話的把握。

至少能說出部分實話。

「不用去問芳華公主了,既然什麼手段對你都沒用,那就更不該留你,」徐志穹給太後遞過一盒梅子︰「太後,多吃些,一會我送你上路。」

太後把梅子摔在地上︰「徐志穹,我借你個膽子,且看你敢不敢殺我?」

徐志穹笑道︰「你覺得殺你是件很難的事情?」

「我是一國太後,就算梁玉陽也得認賬!就連他都不敢動我!你長了幾顆腦袋?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敢對太後下手?」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她太後的身份確實不可動搖。

可那又怎地?

「太後又怎地?」徐志穹微笑看著太後,「你或許听到過一些傳聞,你猜猜你家男人死在誰手上?你猜猜我砍了他多少刀?」

太後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有些傳聞他的確听過。

他連皇帝都敢殺,一個太後在他眼里實在算不得什麼,這和何芳帶來的威脅,有本質的不同。

可他為什麼要殺我?

「徐志穹,你殺了大官家,是為了新皇帝,但殺了我對你沒半點好處,你不用嚇唬我!」

「誰說沒好處?」徐志穹看了看太後的頭頂,「你惡貫滿盈就該死,殺了你我能賺到不少好東西。」

太後一怔,發現徐志穹的眼楮里放著光,他好像在自己的頭頂上找到了寶藏。

「你,你,你是判官……」柴秋慈盡量控制語調,她不想激怒徐志穹。

徐志穹沒作聲,只是一直盯著太後的頭頂。

太後臉頰抽動片刻道︰「罷了,你問什麼都好,我說實話就是了。」

從反應來看,她見過判官,也很畏懼判官。

她見過大宣最大的判官麼?

這卻不得而知。

徐志穹重新拿了盒梅子遞給太後︰「還是剛才那件事,你到底如何當上的皇後?」

太後默不作聲。

徐志穹嘆道︰「那我換個問法,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太後吃了顆梅子道︰「我叫何水靈,望安河邊,有一個何家茶攤,是我爹爹開的,

那年我十三歲,正幫著爹爹收拾桌子,來了幾個客人吃茶,有一個人在我身上捏了幾下,

我罵了那客人幾句,那客人的手下便來打我,爹爹上去和他們拼命,被打了個半死,扔在了路邊,

那客人把我摁在桌子上,在四周圍了幾塊布,就這麼把我給要了。」

「這人就是梁顯弘?」徐志穹听太卜說過,這是昭興帝的怪癖。

看著女子彎著腰擦桌子掃地的時候,他就特別動情,太卜當初也是經歷過的。

何太後點點頭道︰「沒錯,他就是大官家,事後我爹還想著報官,結果來了兩名內侍,給了我爹三十兩銀子,隨即把我接到皇宮里去了,

爹爹告訴我,這是好事,去了皇宮也算是個好歸宿,他拿著銀子走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徐志穹道︰「入宮之後,你就做了安淑妃?」

何皇後連聲苦笑︰「你當世人都有你那麼好的運道,入仕一年多些,就能封爵?

我在皇宮里做了整整兩年的雜役,日子卻比擺茶攤的時候還苦,這兩年時間里,我連大官家都不曾見過,

到了第三年,皇宮里突然死了幾十名宮人,也不知是何緣由,那天晚上,我被神宮監的掌事太監叫到了後苑,和二十多個宮人站在一起,被剝得干干淨淨,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後來,有人搬來了二十多只大甕,里面不知道裝著什麼藥水,

我們二十多人被塞在那大甕里泡著,就這麼泡了整整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二十多個人里,就活了我一個,自此,我成了混沌修者。」

徐志穹道︰「在你之前,死去的那些宮人,也是被泡死在了大甕里?」

何太後點點頭︰「我後來听說了,前後共有八十三名宮人死在了大甕里,活下來的,只有我一個。」

混沌道這個選拔機制,還真是殘酷!

關鍵這個藥水的配方從何而來?

是皇帝從陰間買來的麼?

這就是龍秀廉和昭興帝做的那場生意?

徐志穹又道︰「就因為你活下來,便成了安淑妃?」

「沒這麼快,不過這日子倒是好過不少,入品那年我十六歲,先成了正八品的采女,又成了正六品的寶林,十七歲那年做了才人,而後又成了美人,十八歲當了婕妤,婕妤之後又當了昭儀,昭儀位列九嬪,已經到了正二品,九嬪之上便是四妃,

我十九歲當上了淑妃,進了貴妃之列,想起那情境卻和做夢一樣,三年前我還是個端茶遞水的使喚丫頭,眨眼之間就成了後宮呼風喚雨的人物,後宮里那些妃嬪,恨我恨的入骨,可有誰知道這三年里,我吃了多少苦?」

徐志穹道︰「這三年時間里,你修為可有長進?」

「沒長進又怎能做得貴妃?這三年里,我有一年半的光陰泡在大甕里,修為從九品長到了六品。」

三年長了六品,這修為屬實罕見了。

關鍵她修行的方式還如此單一,就是在大甕里泡著。

徐志穹很想對混沌道多一些了解,但他不想打斷太後的思緒。

「太後,你這一路平步青雲,後宮卻沒有非議麼?」

何太後冷笑一聲道︰「何止後宮,連內閣都干預了,說我出身不濟,又沒留下子嗣,憑什麼做上貴妃?」

徐志穹道︰「那時候,何芳還沒出生麼?」

何太後苦笑搖頭︰「除了在望安河那一晚,大官家再沒踫過我一下,你讓我拿什麼生?」

都坐上貴妃了,連踫都不踫一下?

也對,他女人太多了。

看來昭興帝是徹底把何太後當成工具人了。

何太後接著說道︰「為了堵住別人的嘴,大官家在我那里住了個把月,我也是爭氣,當即就把何芳懷上了,二十歲那年便生下了她,

大官家將我封為安淑妃,位列皇後之下,四妃之上。」

徐志穹道︰「可太後卻不滿足在皇後之下,因而想方設法將皇後變成了血樹,自己取而代之。」

太後搖頭道︰「我一個貧苦人家的丫頭,做到了那等位子,享盡了榮華富貴,還有什麼不滿足?

我就想這麼過一輩子,我就想帶著我閨女長大,偶爾盼著大官家來我安淑殿里看上一眼,陪他過兩天夫妻該有的日子,可,柴皇後不容我,她知道我有混沌修為。」

徐志穹一怔︰「她怎會知曉?」

「你知道梁玉陽有雙特殊的眼楮吧?柴秋慈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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