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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血債必須得還

季谷豐的魂魄突然不會說話,身上有像蟲子一樣的東西蠕動。

徐志穹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雖然高勝昌死了,但季谷豐對他發下的毒誓依然有效。

他身上的蠱毒不是沒觸發,而是沒達到觸發的條件。

觸發條件就是,只要他說了不該說的話,靈魂會立刻被蠱蟲蠶食。

蠕蟲在季谷豐身上不停蠕動,季谷豐的表情極度痛苦,可魂魄卻一動不動。

常德才見情勢不對,想去救季谷豐一把,主子的話還沒問完呢。

徐志穹一把拉住常德才,不讓她踫季谷豐。

這是蠱毒,寄生在靈魂上的蠱毒,若是常德才踫了他,難說會染上什麼東西。

徐志穹拿起犄角,把季谷豐的靈魂收回去了。

犄角中的魂魄徹底歸于平靜,季谷豐的魂魄變成了植物魂。

徐志穹有些惋惜,他還有很多話要問。

季谷豐應該還知道不少關于怒夫教的內情,高勝昌既然是怒夫教內道的州壇壇主,季谷豐又是內道成員,他認識的內道人物肯定不止一個。

怒心、怒威、怒明、怒恩、怒根,到底代表著哪些道門?

怒明是窮奇惡道,怒威是杌凶道,怒心是什麼道?

徐志穹已經派人去高勝昌的府邸抄家去了,如果運氣好,應該還能找到一些線索。

葉安生是怒夫教中人,這是我沒想到的。

他被懷王發掘,當上了苦修工坊坊主,但實際上對昭興帝忠心耿耿,坑死了懷王。

可現在看來,他對昭興帝也並非絕對忠誠。

此前的事情先放一邊,他這次的舉動,目的是為了什麼?

不難推斷,他和高勝昌的目的應該和肖松庭一樣,想殺我滅口,並且從我手里把昭興帝的罪業要出來。

那高勝昌為什麼要讓季谷豐連續出兵攻打駱懷縣?

第一次正規軍打不贏,第二次的雜牌更沒有希望打贏,白送人頭,還把事情搞大,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等等,復盤的方向不對。

如果我真的死在高勝昌的手里,事情就變成另一種局面了。

高勝昌把我的尸體送到戰場上去,謊稱我死在了亂軍之中。

屆時高勝昌攻城滅口,季谷豐完美背鍋。

真是費心了,都這麼看重我,都這麼看重昭興帝的罪業。

怒夫教為什麼這麼在意昭興帝的罪業?失敗一次,又來一次。

還有粱孝恩,這種級別的大人物,怎麼也在惦記昭興帝的罪業?

是昭興帝的罪業里藏著大秘密?還是粱孝恩也和怒夫教有來往?

他們絕對不是擔心昭興帝受苦,昭興帝肯定知道驚天的秘密。

可惜我打不開昭興帝的罪業。

還有一根高勝昌的假罪業,這根罪業也很特別,里面曾經藏著東XZ著什麼東西?

千萬別說這里面藏著葉安生。

葉安生沒有這個本事,到底藏著誰,現在還找不出答桉。

不要急,肯定能查到頭緒,不過在此之前,絕對不能把昭興帝的罪業交給任何人。

眼下最讓徐志穹擔憂的,是庫銀失竊的事情。

高勝昌知道內情,葉安生肯定也知道,怒夫教高層肯定都知道。

怒夫教可能會趁著國庫空虛,搞大動作。

這卻該如何應對?

徐志穹咬著牙,艱難的站了起來,肚子上和 背上的傷口,疼的他滿身是汗。

常德才在旁扶住徐志穹道︰「四月天氣,有些熱了,得讓童醫師頻著些換藥,傷口沾了汗水,可疼著呢。」

徐志穹回到了駱懷縣,休養了兩天,收到了長樂帝的消息,他讓徐志穹即刻返京。

陶花媛和童青秋護送徐志穹離開了浮州,來時的法陣還在,一路走的非常順利,只用一天多些便回了京城。

到了京城,徐志穹依舊住在侯爵府,長樂帝和梁玉瑤前來探望,非要把徐志穹接到皇宮里去。

「你這侯爵府有什麼好,連個婢僕都沒有,偌大的院子,就你一個人住著,飲食起居都沒個人照顧你!」

除了三個役人,徐志穹確實沒有婢僕。

不雇婢僕的原因有兩個。

一個原因是徐志穹道門特殊,有些機密不好讓人看見。

另一個原因是,窮。

長樂帝道︰「跟我去皇宮吧,你先住在東宮里,空著也是空著。」

徐志穹搖頭笑道︰「我剛搬來侯爵府,一堆瑣事纏身,卻也沒心思置辦家當,且趁著養傷這幾日,把府邸好好拾掇下,

有童醫師在這里照料我,陛下不必擔心,我若長時間住在皇宮里,卻怕招來大臣們的非議。」

長樂帝忽然惱火起來︰「他們非不非議能怎地?這般鳥廝,看他們那嘴臉便覺得惡心!」

徐志穹皺眉道︰「出了什麼事?」

梁玉瑤在旁道︰「玉陽想殺了工部尚書廖書鳴,那狗賊也確實該殺,罪證確鑿,一群大臣卻非要給他求情,最終判了個流放三千里,家產抄沒充公。」

徐志穹皺眉道︰「求情總得找個由頭吧?總不能說他們收了廖書鳴的好處,就給他求情?」

梁玉瑤道︰「按照去年戶部的賬冊,原本沒有修築河堤的銀兩,那筆銀子,父王本打算用來修行宮,是廖書鳴據理力爭,才把這筆銀子爭來,

河堤雖說修築不力,但大臣們說廖書鳴的初衷是好的,都是下邊的人貪贓枉法,因此廖書鳴罪不至死,

玉陽不肯批紅,可大臣們奏章不斷,朝會上爭執不斷,無奈之下,最終只能判了流放。」

這特麼是什麼歪理?

把錢從昭興帝手里爭來,是他的功勞,但這不是他中飽私囊的理由。

「以前的賬目呢?他在河務上可伸過不止一次手!」

梁玉瑤嘆道︰「大臣們也翻出了舊賬,說廖書鳴也不止一次從父王手上爭來了治理河務的銀子,功過理應相抵。」

徐志穹笑了。

難道把錢從皇帝手里搶出來,裝進他自己的錢袋,也算得上功勞麼?

梁玉瑤又道︰「以往河務上貪墨的錢財,也大多算不到他頭上,工部不少官員都有貪墨,十幾個人隨其一並流放,這桉子就算結了,

而且廖書鳴的家產並不算豐厚,抄沒之後,不過一萬多兩,他是二品大員,這數目委實不算多。」

徐志穹默而不語。

長樂帝攥了攥拳頭︰「廖書鳴這個雜種,我絕不容他,我肯定要要了這狗賊的命!」

一提起這事情,長樂帝心情極度惡劣,閑敘片刻,卻又提起了一件更惡劣的事情。

「志穹,你去浮州,立下了大功,本來是該獎賞的。」

徐志穹垂著眼角道︰「難道你不打算獎賞了?」

「獎是要獎的,我可以給你封個散官(就是虛職),但是實職不能再升了,畢竟你封了侯爵。」

徐志穹擺擺手道︰「不升官無妨,給些錢才是正經!」

「錢……是沒有的。」長樂帝神情凝重。

梁玉瑤在旁道︰「玉陽把事情告訴我了,沒想到,國庫竟然……」

「罷了,」長樂帝長嘆一口氣道,「志穹,有件事情,還要和你商量,你欠我那兩萬兩銀子……」

「又提那點銀子作甚?」徐志穹甚是光火,肚子上的傷口差點裂開,「說好一年還兩千二,你是一國之君,怎能出爾反爾?」

長樂帝低著頭道︰「我這不是缺錢麼?」

徐志穹道︰「教坊司不是沒少給你賺麼?」

「那點錢不夠。」

「行宮賣了沒?」

「賣了,我听你的話,兩座行宮,各自去住了一晚,果真賣了好價錢,一共賣了八十萬銀子。」

「那還不夠?」

「不夠……」

梁玉瑤在旁道︰「你莫要為難志穹,你看他這府邸,連個家當都沒有,食邑的銀子也沒收上來,你還逼他作甚?

我有不少珠寶首飾,都賣了吧,把內史府也賣了,我回玉瑤宮去住。」

徐志穹皺眉道︰「你到底要花多少銀子?至于把日子過成這樣?」

長樂帝嘆道︰「我要還債。」

「你欠了誰的債。」

「欠了好多人,不還不行啊!過兩日,等你好些,便明白了。」長樂帝的心情越發低落,又坐片刻,和梁玉瑤一並走了。

三日後,徐志穹身體康復大半,畢竟有五品修者的體魄,再加上童青秋的藥物,行動上已無大礙。

長樂帝請徐志穹到皇宮一趟,待走到皇宮,長樂帝早早等在了宣德門前。

文武群臣悉數到齊,就連李沙白和太卜也出現在了群臣之列。

論官階,徐志穹只是正五品,但他是侯爵,皇室基本死光了,大宣目前也只有一位公爵,除了長樂帝、梁季雄、楚信之外,所有人見了徐志穹都要行禮。

徐志穹站在了皇帝身邊,低聲問道︰「陛下,今天這是要……」

長樂帝只回應一句︰「今天要還一筆血債!」

遠處傳來了極具金屬感的沉重腳步,徐志穹朝著街頭望去,看見了兩匹巨大的鐵馬。

這兩匹鐵馬,徐志穹見過,當初選士的時候,苦修工坊正是用這兩匹巨大的鐵馬,拉走了他們選中的新人。

徐志穹一直很好奇,這五丈高的巨大鐵馬,到底以什麼為動力?

不管機關有多復雜,總得有個動力來源。

發條?

法陣?

又或者是利用太陽能、水能的高級裝置?

這兩匹鐵馬若是用在戰場上,豈不所向披靡!

今天,這兩匹五丈高的鐵馬拉著一座房子,一座幾乎和大街同寬的房屋。

房子沒有地基,底座下面裝了四排巨大的輪子。

看著這房屋,徐志穹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鐵馬距離皇宮還有五百多尺,慢慢停了下來。

沒動力了?

一名國工吆喝一聲,幾名工匠上前打開了馬頭下方的鐵門。

這是要補充能源麼?

徐志穹看到幾十名疲憊不堪的工匠艱難的走了下來。

又看到幾十名工匠從鐵門鑽進了鐵馬。

透過鐵門,徐志穹看見了一排踏板……

難道說……

這兩匹鐵馬是人力驅動的?

這就不好上戰場了。

難怪苦修工坊很少出動這兩匹鐵馬。

很有氣勢,但太費工匠。

「呼哈!呼哈!呼哈!」

工匠們關上鐵門,在一名國工的指揮下,喊著整齊的口號,一起踩踏板。

鐵馬緩緩前行,長樂帝問徐志穹︰「認得後面那座房子麼?」

徐志穹道︰「好像見過,但我見過的那座房子,比這座要大的多。」

「是比這座大,但卻是同一座房子,只是不能全都展開,否則皇宮門前放不下,」長樂帝嘆道,「這東西里,有一大筆血債,是我梁家欠下的血債,必須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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