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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四章 龍怒社與怒夫教是什麼關系?

魏崇勛跪在地上,向徐志穹不停磕頭;「這位爺爺,我不知道您是什麼來歷,我們夫妻素來恩愛,今夜偶爾生了些口角,我這人脾氣暴躁,一時管不住這手,就打了她兩下,您高抬貴手,饒我一命……」

「你脾氣暴躁?」徐志穹笑了,沖著魏崇勛的臉上踹了一腳。

魏崇勛鼻骨斷折,血流不止。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魏崇勛跪在地上,還在不停磕頭。

徐志穹笑道︰「誰說你暴躁,你這脾氣不是挺好的麼?」

「我,我,我就是偶爾暴躁……」

徐志穹道︰「是誰讓你殺王雪芬,你如實說來。」

魏崇勛道︰「是龍怒社北垣肆師孫繼登,他是我授業恩師,他的話我不敢不听。」

「授業恩師?你何時認識的他?」

「今年三月,我是磕過頭,行過拜師禮的。」

徐志穹嗤笑一聲︰「認識不到半年,就叫授業恩師,你這皮可真厚。」

魏崇勛想借孫繼登的名號,嚇一嚇徐志穹,接著說道︰「相識之日雖淺,但我與恩師投契,恩師很是看重我。」

「看重你又怎地?看重你便讓你殺人?殺人不用償命嗎?」

魏崇勛端正神色道︰「恩師說過,大宣律法是為草芥之人定的,我等天子門生,懲凶除惡,不在律法約束之內。」

這卻不是魏崇勛信口胡柴,龍怒社最近殺了不少人,沒有衙門敢管他們,他們已然成了法外之徒。

看徐志穹陷入了沉思,魏崇勛以為他被震懾住了,且壓低聲音,繼續施壓︰「這次事成之後,恩師會將我舉薦給師祖。」

師祖?

「孫繼登的師父是周開榮,這麼說來周開榮就是你師祖?」

魏崇勛連連點頭︰「師祖深得陛下賞識,這位好漢,這件事情是師祖吩咐的,明日北垣講學,師祖也會到場,個中內情,你一問師祖便知。」

「看來明夜我得去北垣一趟,好好听听你師祖的學問。」

魏崇勛道︰「我們社館不好找,我明夜便給好漢帶路。」

徐志穹搖頭道︰「不就是北垣的乞兒寨麼?那地方我熟,不用我帶路。」

魏崇勛急忙道︰「沒有我引薦,你進不了我們社館。」

「規矩這麼嚴麼?」

「不成規矩,夫威之何在!」

徐志穹聞言一愣,這話听著好耳熟。

「你是怒夫教的人?」

魏崇勛搖頭道︰「怒夫教是鄉野村夫的所在,我等乃天子門生,原屬怒夫社,後由總社主更名為龍怒社,全心全意侍奉于陛下。」

「怒夫社?你們也學怒夫教規麼?」

「怒夫社自有社規,和那些鄉野之流的教規有雲泥之別。」

「你把社規拿來我看。」

魏崇勛遲疑半響,不願意拿。

不是不舍得拿,是以他當前的身份,只有一頁社規,怕徐志穹看輕了他。

徐志穹模了模魏崇勛的臉︰「卻還要我多問你一次嗎?」

魏崇勛一哆嗦,跑到書房里,拿出了一頁社規。

徐志穹一看,一字一句都很熟悉︰「夫無怒,家則無規,無規,則教化無存。

規從何來?規自血中立。

子在血中方知孝,婦在血中方知順,僕在血中方知畏,夫于怒中飲血,方可立于天地。」

徐志穹在「廉吏孝子」吳自清家中見過這東西。

吳自清說這是怒夫教的教規,看來他沒有完全說實話,以他的身份,應該不是怒夫教的成員,而是怒夫社的成員。

怒夫社和怒夫教又有什麼關系?

武栩當初說過,京城之中原本沒有怒夫教,只有儒生成立的怒夫社,以此推斷,怒夫社和怒夫教本質上是同一組織,怒夫社有可能是怒夫教的前身。

這個前身沒有被取代,而是成了怒夫教中的高級組織。

這個高級組織,被公孫文更名為龍怒社,得到了昭興帝的大力支持。

那麼昭興帝和怒夫教又有什麼關系?

再往前聯想一下,昭興帝手上為什麼會有《怒祖錄》?

所謂怒祖,就是怒君天星,至少是一個星官級別的存在。

昭興帝身邊有兩個三品死忠,已經夠讓徐志穹頭疼了,如果再多一個星君站在背後,今後想要應付他只怕難比登天。

「好漢爺,時候不早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息……」魏崇勛想把徐志穹送走。

徐志穹伸個懶腰道︰「我也想歇息,可誰讓咱是提燈郎,還得巡夜。」

「燈郎大人慢走,明日酉時您來找我,我帶您去北垣。」

「那太麻煩了,你跟我一起走就是。」徐志穹拔出了佩刀。

「燈郎大人,您這是要作甚?沒有我引薦,你進不了我們社館!」魏崇勛又哭了出來,他還以為徐志穹能饒他一命。

「肯定得要你引薦,不過帶著你人去太麻煩了,我還得來找你,你還得跑一趟,不如這樣,我直接帶著你人頭去,你身子留在家里歇息就好,你看我這人是不是挺好的。」

「好漢,好漢,饒我!我是孫繼登的弟子,我是周開榮的徒孫,我是天子的門生!你敢殺我,我師父、師祖都不饒你!」魏崇勛撒腿往門外跑。

徐志穹繞到魏崇勛身前,扯住了他頭發︰「公孫文是我的弟子,周開榮是我的徒孫,你是周開榮的徒孫,都成了我玄孫了,

不管你是誰的門生,殺人得償命,這是大宣律法,更是天理公道,魏崇勛,王御史選錯了日子出門,當初遇到了你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像你這種忘恩負義的狗賊,就該把你的尸首扔在橋下喂蛆!」

魏崇勛還想再跑,徐志穹一刀砍了他腦袋,把人頭丟給了門口的牛玉賢,牛玉賢把人頭裝進了布袋。

「二小姐呢?」

「讓孟青燈和王青燈送家里去了。」

「最近有做過新兵刃麼?」

牛玉賢笑道︰「兵刃做了不少,就是沒地方試驗。」

徐志穹笑道︰「兄弟,明晚就有機會試了,到時候你可別手軟。」

……

戌時,龍怒社北垣社館準時開始講學。

魏崇勛昨晚沒有音信,張德恭也沒有音信,孫繼登心里本就有些擔心,第二天白天叫人去查看,只說院子里有血跡,卻沒見到人,估計是魏崇勛和張德恭去處置尸首了。

可社館已經開學了,這兩個人平時可從不遲到。

孫繼登又讓弟子蔣福祥去魏崇勛家里看看,蔣福祥從花子房里走了出來,沿著小巷來到乞兒寨寨子口,看見兩個站哨的儒生站的筆直,蔣福祥想上前夸贊幾句。

躲在暗處的牛玉賢皺了皺眉頭︰「這個討死的鬼!」

這兩個站哨的儒生剛死在牛玉賢手上,牛玉賢讓他們的尸體站在了原地,還在尸體腳下布置了陷阱。

陷阱範圍很大,也用了不少心思,等社館大亂,儒生奔逃之時,一次至少能收七八個人頭,如果蔣福祥過來,一個人就把陷阱給觸發了。

這不嚴重浪費麼?

牛玉賢一臉苦澀的看著徐志穹,他是真的心疼。

徐志穹看了看蔣福祥,頭上的罪業有三寸,且趁著他還沒走到陷阱上,徐志穹來到背後,雙手擰斷了他脖子,摘了罪業,把尸首藏到了另一座花子房里。

回到牛玉賢身邊,徐志穹看了看那兩具站哨的尸體,徐志穹問了一句︰「你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怎麼站的這麼直?」

牛玉賢詳細介紹了一下其中的原理。

這個陷阱是靠踩踏觸發的,人只要踩上陷阱,會有一根鐵桿從地下鑽出,自谷道進入,經腸,過胃,入喉,通上顎,入腦,到腦殼即止。

徐志穹道︰「你知道這人多高?萬一鐵桿長了呢?」

「長出一截,鋸斷就是,對面那個鐵桿就長了一點,從頭骨里鑽出來了,我把鐵桿鋸斷,再帶上儒冠,誰也看不出來。」

「可你怎麼能把谷道瞄的那麼準?」

「這里就有大學問了,準確的說,鐵桿的入口不是谷道,比谷道略偏一些,咱們先研究一下這個部位的構造……」

徐志穹沒心思研究這個︰「兄弟,我可要進去了,今天這里人多,至少有兩百多號,你頂得住麼?」

「兩百號?」牛玉賢眨眨眼楮道,「難怪你說不夠,這還真就不夠!」

「你還吹上了怎地?頂不住了便招呼兄弟們,別再這里逞強!」

徐志穹拿著藏形鏡,悄悄進了社館,孫繼登正在講學,講的心不在焉。

今天周開榮要來授業,孫繼登本來要獻上一份大禮的,可沒想到魏崇勛和張德恭遲遲未歸。

魏崇勛這廢物本就不該指望,但張德恭不該來遲,他是孫繼登的得意門生。

今天孫繼登講的是「夫無過論」,听他講了半個時辰,徐志穹也沒出個所以然。

「夫無過論」是公孫文的「無過論」的延伸,公孫文的辯術高超,能顛倒是非黑白,「無過論」講的非常精彩。

「夫無過論」的範圍比「無過論」要小,核心意思就是「男人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錯的。」

但孫繼登的口才太差,和公孫文相比,中間隔了好幾個周開榮,他說不明白「夫無過論」,只能反復強調,男人是家里的頂梁柱,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錯事。

賭博沒有錯,那是為妻兒謀求富貴。

酗酒沒有錯,那是文人真性情!

毆打妻兒沒有錯,這是為了給家里立規矩。

游手好閑沒有錯,身為讀書人,不該做體力活,不能做下等營生,更不能為了幾個銅板折了讀書人的臉面。

社館里的弟子都是些落魄儒生,孫繼登講的雖然爛,但一字一句都說在了他們心坎里。

徐志穹耐著性子听他胡說八道,現在還不能對他們動手。

他在等待時機,合適的時機。

聚眾講學,在大宣是合法的,無論他講的是什麼,不能以此定罪。

想要大開殺戒,得有人過來點一把火。

孫繼登講的口干舌燥,本想喝杯茶,歇息片刻,忽听有人來報︰「肆師,王彥陽來了!」

「誰來了?」孫繼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彥陽來了!說來找您要他女兒!」

「他怎麼會找到這來?看門的卻沒有攔住他!」

「這老頭有些凶惡,看門好像被他嚇壞了,一動不敢動!」

孫繼登眼珠一轉,笑了。

看來魏崇勛和張德恭已經得手了,他們已經殺了王雪芬,可能是處理尸首的時候遇見了點麻煩。

遇見什麼麻煩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王雪芬本身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王彥陽來找閨女,他親自來了!

孫繼登這次要立大功!

「你去把王御史請進來,千萬別嚇著他!再去府上催一催我師父周社主,讓他快些來,就說我給他老人家送了一份大禮。」

這名弟子趕緊去了,孫繼登回頭又叫來兩名儒生,吩咐道︰「把凌遲用的一套刀子給我準備好,我今天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生啖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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