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夜宸放下茶盞,緩緩抬眸看著他。
被他深邃而漆黑的眼看著,雲凌睿拳頭握得更緊,手背上青筋冒起,指尖幾乎嵌入肉中。
半晌,陌夜宸垂下眼,淡淡道︰「何事?」
听到他並未直接拒絕,雲凌睿心里松了一口氣。
調整了一下情緒,他緩緩開口,聲音極低,僅容二人听見。
艷陽灑落,給湖面吹來的風帶上了絲絲暖意,這絲暖風也吹散了雲凌睿的話語。
雲凌睿離開後,陌夜宸看向湖面,點點花瓣隨風落下,飄在湖面上,漾起絲絲漣漪。
片刻後,他淡淡地道︰「去查。」
「是。」空氣中傳來一聲恭敬的應答。
漢糕堂後院。
雲靈汐看著桌上新研制出來的糕點,眼中閃過一絲凌厲︰「讓他們拿,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本事吃得下。」
「世子妃,我們需不需要打壓一下錢記?」碧荷俏麗的容顏冷若冰霜,寒聲道。
「不,暫時不宜與錢記直接撕破臉。」雲靈汐拿起一塊糕點,嘴角痕跡清淺︰「他們不會舍得降低價格的,人一旦習慣了奢華,就回不到勤儉了。」
說著,雲靈汐眼中帶起笑意︰「阿楠最近怎麼樣了?」
「阿楠那孩子,在醫術方面的天分極高,對醫術極感興趣。」提到阿楠,碧荷臉上的寒意散去,眼中帶起贊賞。
雲靈汐詫異地挑起眉︰「他想學醫術?」
「嗯,阿楠已經過了啟蒙的最佳時期,但他天分很高,接受知識很快。」
沉吟了一下,雲靈汐道︰「明日一早,我來接阿楠去個地方。」
阿楠既然對醫術感興趣,那麼她便給他一個機會。
至于最後能不能成,那得看他自己的緣分了。
回到王府後,雲靈汐跟陌夜宸簡單說了阿楠的事。
陌夜宸思索了一下︰「你明日帶阿楠來王府一下。」
「恩?」雲靈汐聞言,疑惑地看著他。
「清靈道長曾經收過一名弟子,但那弟子卻背叛了他,自那以後,他再未收過弟子。」
雲靈汐眸光一顫。
她隱約記得,書中曾提到過,清靈道長一生無任何弟子,但卻不知,竟是這般原因。
「那背叛他的人呢?」
「具體的,以後我再跟你細說。」陌夜宸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淡淡道。
雲靈汐點點頭,暗嘆了口氣。
看來阿楠想要拜清靈道長為師,不太可能了。
看出了她眼中的失落,陌夜宸眼中劃過一抹異光。
翌日,不等雲靈汐出府,碧荷便帶著阿楠來到了王府。
「爺。」
看到雲靈汐摟著陌夜宸推開門走出來,碧荷拉著阿楠恭敬地迎了上去。
「阿楠見過世子,世子妃。」阿楠恭敬地作揖行禮。
雲靈汐看到他,眼中揚起笑意,走過來蹲伸手輕捏了捏他的雙腮︰「快讓姐姐看看,我們阿楠有沒有長胖?」
「姐姐……」阿楠害羞地垂下眼,卻沒有躲閃,任由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
陌夜宸看著阿楠,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這阿楠的眉眼,怎麼有點像那個人?
「靈汐,我想吃鮮女乃粥。」陌夜宸走上前,拉起雲靈汐。
听到陌夜宸說想吃鮮女乃粥,雲靈汐眼神一亮,對著他道︰「我去幫你做,你陪阿楠聊會。」
陌夜宸腸胃不好,平時吃的藥都比飯多。
現在好不容易听到他有想吃的東西了,她心里十分開心。
鮮女乃粥是前日她偶然間想起來的,陌夜宸喜歡女乃味的東西,但卻不喜甜。
恰好那天她在研究新的粥,想起前世她做過一次的鮮女乃粥,便做了端來,想不到這人竟吃了一小碗。
「嗯。」輕輕應了一聲,陌夜宸拉著阿楠走進屋內。
被陌夜宸微涼的手包裹著,阿楠身體微微緊繃著。
這個大哥哥好美,好溫柔,好像從天上來的仙子。
拉著阿楠走到矮榻上坐下,陌夜宸將瓜果糕點向他的方向推了推,嗓音清冽帶著一絲柔和︰「你喜歡醫術?」
阿楠緊張地坐在榻上,听到陌夜宸的問話,小聲地開口︰「嗯。」
「為何想學醫?」陌夜宸看出了他的緊張,將手搭在桌上,姿勢隨意而優雅。
阿楠看著他隨意的動作,內心的緊張消散了一些,抓緊了衣擺︰「我……我想幫助其姐姐。」
「呃?」陌夜宸語調微揚。
深吸一口氣,阿楠抬眼看著他,清亮的眼中滿是堅定與真誠︰「哥哥身體不好,姐姐一直在想辦法減輕哥哥的痛苦,我想幫助姐姐救哥哥,姐姐那麼好,她喜歡的哥哥一定是好人,哥哥是阿楠見過最干淨,最溫柔的人,阿楠要學醫,守著哥哥姐姐。」
六七歲的孩子,沒受過啟蒙教育,語言表達不是很清晰,但陌夜宸的心卻微微一顫。
他從未想過,這孩子想學醫,竟是因為他。
「學醫很辛苦。」陌夜宸嗓音帶著絲絲沙啞。
「阿楠不怕,比起哥哥身體的痛苦,阿楠不怕辛苦。」
阿楠抬起頭,小臉上滿是堅定。
陌夜宸坐起身子,眼尾微紅,緩緩起身走到阿楠身旁蹲下。
看著阿楠小臉上的堅定,陌夜宸眉眼溫潤︰「阿楠,那哥哥給你介紹一個老師好不好?」
「真的嗎?哥哥能給我找老師?」阿楠驚喜地道。
「嗯,但是阿楠跟了他,可能會比較辛苦。」
「阿楠不怕,等阿楠學好了醫術,就來守著哥哥。」阿楠握了握小拳頭,表示自己真的不怕辛苦。
「好,哥哥等著你。」陌夜宸雋美的容顏上綻放出一抹笑,看呆了阿楠。
「哥哥,你好美!」
听著阿楠的話,陌夜宸溫柔地笑笑。
這孩子的內心極為干淨,雖然經歷了很多苦難,但他依舊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
但是這孩子的眉眼……
雲靈汐回來的時候,阿楠正坐在陌夜宸身旁,听他講解醫書。
看到這一幕,她略微一愣。
她家美人看似溫柔,實則清冷,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不過一小會的時間,他卻與阿楠相處融洽,這著實讓她有點震驚。
不過,阿楠這孩子,帶著一顆至真至純的童心,她當初不也是一見便喜歡上了這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