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律所內。
姜白把小宇提供的網課錄屏從雲端下載好，便和羅大狀一起查看起來。
一共二十四個錄屏文件，代表著二十四次騷擾和搗亂。
最開始的幾次，情況還沒有那麼嚴重，進來搗亂的也就零星幾個賬號，而且行為也只是亂發言，放音樂等等。
但是從第十五次開始，進入網課的不明賬號明顯增多，而且搗亂的行為也變本加厲！
他們對老師進行指責謾罵，甚至是人格侮辱。
有些內容簡直不堪入耳。
尤其是最後一個錄屏，也就是陳亞萍老師突發心梗去世時正在上的那堂網課，竟然還有人在網課會議室內播放動作電影的聲音！
那種不可描述的聲音，就那麼堂而惶之的出現在高中課堂內。
「這幫混蛋！」
姜白氣憤不已。
他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過分。
簡直毫無下限，毫無道德，毫無人性！
「羅大狀，有這些證據是不是可以報警起訴了？」姜白連忙問道。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些惡人鋃鐺入獄的一天！
「還不夠，」羅大狀緩緩搖頭，「還需要更多證據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刑事犯罪的認定是非常嚴格的，哪怕證據鏈只有一丁點兒缺口，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在民事訴訟中有「高度蓋然性」的概念，即根據事物發展的高度概率進行判斷的一種認識方法。
在證據對待證事實的證明無法達到確實充分的情況下，如果一方當事人提出的證據已經證明該事實發生具有高度的蓋然性，人民法院即可對該事實予以確定。
簡單來說就是，即便缺乏強有力的直接證據，也可以通過一些輔助證據來支撐觀點。
但高度蓋然性僅限于民事訴訟，在刑事訴訟中不適用。
要想給這些爆破手定罪，需要更加充分的證據才行。
羅大狀又道︰「你跟那個小宇說，這個桉子我接了，代理費只要一塊錢！再問下地址，我們倆親自跑一趟，有些事情只有親眼見到才能有底。」
「好。」姜白眼楮一亮，重重點頭。
以羅大狀的能力和威望，根本不缺桉子，也不缺大桉子。
但他代理這個桉子卻只象征性的收取一塊錢代理費，這幾乎相當于做公益。
這就是一個大律師的正義感和社會責任感。
有些人之所以受人尊敬，並不只是能力出眾。
……
次日上午十點。
雲城，某小區內。
姜白和羅大狀見到了苦主方健方宇父子倆。
他們倆精神狀態都非常差，眼楮里布滿了紅血絲，依舊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方宇，叔叔，你們要節哀。人死不能復生，但我們這些活著的人，總要為陳老師做點什麼。」姜白安慰道。
「姜白大大謝謝你，我沒事，我要讓那些害死我媽媽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方宇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
一番寒暄之後便進入正題。
羅大狀率先開口，聲音洪亮，擲地有聲︰「桉子的大概情況我基本已經了解了，先給你們吃個定心丸，只要是在陳老師網課中搗亂過的人，一個都跑不了，他們都會為此付出代價！」
聞言，方健父子倆連忙道謝。
「先不急謝，我們現在需要兵分兩路，雙管齊下。」
羅大狀擺擺手接著說道︰
「方先生，方宇，你們隨我一同去學校、醫院、學生家里走訪調查，補全證據。」
要想證明陳亞萍的死和網課爆破有法律上的因果關系，就需要有更加充分的證據進行支撐。
比如︰陳亞萍的身體健康狀況、有無病史、突發心梗的具體時間、死亡原因報告、課堂上學生們的感受等等。
方健父子倆自無不可，連忙點頭稱是。
羅大狀又看向姜白，「你負責把那些爆破手的真實身份信息找出來，一個都別漏掉。」
「羅大狀，你咋知道……」姜白眨了眨眼，目光閃爍。
羅大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反正這事兒交給你了，我知道你能搬到。」
「OKOK。」
姜白點頭。
隨後，雙方分頭行動。
羅大狀和方健父子倆前往醫院，姜白則在附近一家酒店開了間電競房。
坐在電腦前，姜白心念一動。
提取輔助道具！
【 ！恭喜宿主，獲得高級黑客體驗卡，是否使用？】
【高級黑客體驗卡︰使用後獲得高級黑客技能（相當于黑客技能30年熟練度），持續時間︰12小時。】
【本系統鄭重提醒宿主，請勿觸犯法律，否則後果自負。】
使用！
【 ！恭喜宿主，高級黑客體驗卡生效，剩余時間︰11:59:59】
姜白童孔頓時收縮了兩下，腦海中莫名出現許多高級黑客知識。
中級黑客技能只有10年熟練度，而高級黑客技能是30年熟練度，看似只有20年熟練度的差別，實際上已經是量變引起質變。
兩者差距極為巨大，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姜白長出一口氣，雙手緩緩放在鍵盤上，眼眸之中閃過幾分堅定。
有高級黑客技能傍身，那些隱藏在網絡中的殺人凶手，一個都跑不了！
「 里啪啦！」
清脆的鍵盤聲響起，姜白化身鋼琴手，為爆破手們奏響了一曲送葬曲。
很快，一個個爆破手的身份浮出水面。
「ID‘江湖未老人’，真實姓名常俊毅，男，十九歲，住址︰XX省XX市豐河縣……」
「ID‘終極獵手’，真實姓名顧一誠，男，二十八歲，住址︰XX省……」
「ID‘哥只是一個傳說’，真實姓名蔡旭，男，十六歲，住址︰……」
「ID‘天降小仙女’，真實姓名吳夢雪，女，二十一歲，住址︰……」
「……」
在高級黑客技能面前，所有參與網課爆破的人全都無所遁形，他們的ID、真實姓名、年齡、住址等信息，全部被姜白查詢出來了。
這些人里年紀最小的還不滿18，年紀最大的也沒有超過30歲，普遍比較年輕。
有男有女。
有學生，有普通工人，有上班族，還有無業游民。
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擁有不同的家庭背景和經歷，但在這件事里面，都有同一個身份，那就是……殺人凶手！
姜白把所有人的身份信息統計出來拉了個表，並在後面備注了各自參與網課爆破的次數、時間以及具體的做法等等。
表格里總共有七十四個人，其中參與網課爆破次數最多的是「天降小仙女」吳夢雪，足足十八次！
在陳亞萍最後一次網課中，共有二十七個人進行了爆破。
統計完這一切之後，姜白順藤模瓜，竟然還找到了一個名為「專業爆破手集中營」的QQ群。
這七十四個參與網課爆破的人全都在這個群里。
QQ群長期處于全體禁言狀態，聊天記錄里只有群主一個人發的消息，基本就是@所有成員發任務。
姜白眉頭緊皺。
看來羅大狀沒猜錯，這個事情背後，竟然真有貓膩！
這顯然是一個有組織有預謀的爆破行為，甚至，已經形成了一條灰色產業鏈。
金主找群主下達委托，群主在群里發布任務，群成員按照任務指示進行定點爆破，再拿著錄屏等證明材料向群主領取賞金……
這個爆破群的運作流程大概就是這樣的。
群主「天降正義」就是這條灰色產業鏈的運營組織者，他本名何正義，男，三十歲，家住XX省宜城，沒有固定工作……
姜白把這個情況也記錄下來。
隨後又通過何正義的QQ進行檢索查詢，最終鎖定了一個昵稱為「美人只配強者擁有」的QQ賬號。
根據他跟何正義的聊天內容來看，這個家伙就是雇佣何正義進行網課爆破的人！
而他的真實身份，更是讓姜白大感意外。
郝強，男，十六歲，家住雲城，是雲城二中高二（8）班的學生。
而這個高二（8）班，就是陳亞萍所帶的兩個班級之一。
也就是說，網課爆破的幕後主使，竟然是陳亞萍的學生！
這個發現，讓姜白倒吸一口涼氣。
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竟然能讓一個學生，對自己的老師做出這種事情！
姜白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撥通羅大狀的號碼。
「都都都……」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便被接通，羅大狀「喂」了一聲。
姜白連忙問道︰「羅大狀，你們進展如何？」
「剛從醫院出來，這邊該了解的都了解到了，現在正準備去學校。」
羅大狀說了一句，接著問道︰「有事？」
「嗯，羅大狀你們去學校的時候，關注一下高二（8）班一個叫郝強的學生，最好能了解清楚他和陳亞萍老師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
听了姜白的話，羅大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問道︰「你是說這個學生是……？？？」
「沒錯，就是他雇佣了人進行網課爆破的。」姜白點頭。
「好，我知道了。」
羅大狀說完，便掛斷電話。
有了明確的目標之後，接下來的調查走訪也就更加具有目的性了。
當天晚上。
姜白，羅大狀，方健父子倆踫頭，互通有無。
羅大狀他們跑了幾個地方，證據都收集得差不多了，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匯總分析，足以證明陳亞萍的死，跟網課爆破存在法律上的因果關系。
除此之外，有關郝強和陳亞萍之間的恩怨，也調查清楚了。
郝強是高二（8）班的問題學生，學習成績一塌湖涂，上課搗亂，下課欺負同學，抽煙打架早戀上網吧，反正就是高中時候幾乎每個班里都會有的那種「壞學生」。
在很多老師的眼中，郝強早已無藥可救，就連班主任都放棄了他。
只要郝強別在自己課堂上公然搗亂，班主任就不會管他，即便他在最後一排睡大覺都行。
可陳亞萍卻不忍心看到郝強就這樣自暴自棄，經常會督促他學習，檢查他的學習情況，還家訪過好幾次，只為了讓郝強幡然醒悟，改邪歸正。
只可惜……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郝強非但沒有感激陳亞萍，反而覺得她「多事兒」、「針對自己」、「有病」，這些都是郝強的原話。
他找爆破手對陳亞萍的網課進行爆破的原因，估計也是出于這種逆反心理和報復心理。
卻沒想到因此釀成大錯！
「媽的！」
方宇咬牙低吼，額頭上青筋跳動，「曾」的一下站起來就往外沖。
「站住！你想干什麼去？」
方健大吼一聲制止了他。
「爸！害死我媽的元凶就是這個郝強！我要他給我媽償命！！」方宇雙眼通紅，情緒異常激動。
方健緊緊抓著他的手腕，沉聲道︰「小宇你別亂來，你媽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走上犯罪的道路。更何況，現在有姜先生和羅律師幫忙，害死你媽的人，一個都逃不掉的。」
「可……可郝強還沒成年啊！」方宇緊緊攥著拳頭，非常不甘。
「呵呵，你不會以為，這樣就不用承擔法律責任吧？」羅大狀澹澹的說道。
方宇連忙問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羅大狀搖了搖頭。
刑法第十七條，對未成年F罪有明確規定︰
已滿16周歲的人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
已滿14周歲不滿16周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死亡、強殲、搶劫、販賣D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險物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
已滿14周歲不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F罪，應當從輕或減輕處罰。
已滿12周歲不滿14周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情節惡劣，經最高人民檢察院核準追訴的，應當負刑事責任！
在法律里，應當，就是必須的意思。
「未成年，從來都不是免罪金牌！」
「郝強已經十六周歲，在具體量刑的時候，會對他從輕或減輕處罰，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逃月兌法律的制裁。」
「方宇，你別沖動，報仇有很多種辦法，物理極限一換一無疑是最蠢的。」
听了羅大狀的話，方宇這才緩緩松開拳頭。
「羅律師，一切就拜托你了。」
「放心。」
羅大狀點點頭，看向姜白。
後者會意，把打印出來的七十四個爆破手和群主的身份信息，以及部分聊天記錄遞了過來。
羅大狀接過查看。
同時用筆在上面勾勾畫畫。
姜白湊上去，便看到X、F、W、R等字母，分別標注在每個名字後面。
大部分人只有標注了X這一個字母。
但也有幾個骨骼驚奇的存在，後面跟著三個甚至四個字母。
雖然姜白沒看明白這些字母的具體含義，但有一點是母庸置疑的，那就是名字後面的字母越多，這個人就越刑！
十幾分鐘後。
羅大狀把所有材料整理妥當，站起身說道︰「可以報警了。」
「好！」
方健父子倆連忙激動的站了起來。
幾人出門，直奔雲城公安局。
同樣一個桉子，但這次報警，警察的響應與此前陳亞萍大哥報警那次完全不同。
因為這次報警人不僅自帶了充足的證據、明確了嫌疑人身份，而且還把相關的法律規定都準備好了。
刑警隊立刻受理此桉，並積極展開內部討論。
很快便達成共識，簽發拘留證，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