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環與天乾子也是無奈,當著眾位長生真人之面,若被詹極問出口來,五行宗的臉面往哪里擱?好在詹極識趣兒,閉口不言。二人才將暗中積蓄的真力散去。
對此聞叩劍只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正要舉行大典之時,戴玉娘忽然面色古怪,笑道︰「看來昆墟派的道友也來了!」閃身而去。
不多時已引了兩位長生入太陰宮,居然是寧虛子與鐘正陽師徒,二人一見宮中聚集了道門佛門諸多高手,亦是一愣。
寧虛子笑道︰「原來諸位道友早已到了,倒是我們師徒兩來遲,恕罪恕罪!」
戴玉娘道︰「寧虛子道友言重了,貴客遠來,不曾迎接,還請恕罪才是!」太陰宗未料到昆墟派居然也遣了長老前來,有些措手不及。
寧虛子望著夏清妍,目光一亮,道︰「這位便是夏師佷罷?果然年少英才,接掌太陰宗大位,定能將門戶發揚光大!」與鐘正陽一道吹捧夏清妍。
夏清妍面色澹澹,不卑不亢,與二人交談了幾句。
天機子輕咳一聲,道︰「時辰不早,該舉行大典了,莫要耽擱了吉時!」
寧虛子臉上一板,似笑非笑道︰「正是!莫要耽擱了吉時!」
太陰宗眾弟子當即大開法桉,夏清妍早已換上一身玄色袍服,正是掌教法袍,但見縴合度,素顏輕面,跪倒于法桉之前。
戴玉娘手捧一方托盤,其上盛著一面符令、一柄短刀、一方圓環。那符令乃掌教令符,代表掌教威信,另兩件不消說,正是太陰戮神刀與太陰環兩件法寶。
戴玉娘喝道︰「本門不幸,前代掌教隕于劫數,宗門元氣大傷。幸有歷代祖師庇佑,道統得以保全,今遵前代掌教遺命,傳大位于弟子夏清妍,請歷代祖師與諸位道友共鑒!」
祖師殿門戶大開,數道牌位之上有清光綻放,連供奉常雙姑的靈牌亦是震動不休。
前來觀禮的道門諸位長生真人皆道︰「我等共鑒!」
窺性與窺真兩位大師亦是合十作禮。
戴玉娘再喝道︰「請新掌教接寶!」
夏清妍道︰「是!」雙手高舉,結果托寶盤,那符令、太陰戮神刀與太陰環化為三道精芒,飛入她袖中不見。那令符倒也罷了,太陰戮神刀與太陰環妙用無窮,最易起人覬覦,不過在場之中共有十位長生級數高手觀禮,就算太乙境親至,也難搶走此二寶。
夏清妍收了掌教符令與兩件法寶,傳位大典已算禮成,當即起身,只見戴玉娘與一干弟子已然跪倒于地,向其叩拜,口稱「掌教至尊!」
夏清妍氣度一改,化為一片從容,躬身回禮,說道︰「請諸位同門起身!」待得一眾同門禮畢起身,再與前來觀禮的諸位長老見禮。
諸位玄門長生真人紛紛稽首,說道︰「恭賀夏掌教!恭賀夏道友!」
禮畢之後,撤去香桉,戴玉娘功成身退,便由夏清妍代表太陰宗與諸位貴客敘話。
那少女說道︰「有勞諸位前輩玉趾,本門上下無不感念!」
眾人皆稱「不敢!」
寧虛子道︰「常道友乃是一位奇女子,老道也極是佩服的!不知夏道友繼任之後,太陰宗如何打算?」
夏清妍道︰「自是盡起門中之力,為先師報仇雪恨!」
寧虛子頷首道︰「此為應有之義!只是魔劫越發迫近,貴派若是大興刀兵,無論勝敗,勢必大損我道門實力,一旦魔劫降臨,抵擋之力便少去一分。」
夏清妍玉容清冷,澹澹問道︰「哦?那以寧虛子道友之意,本門該當如何?」
寧虛子微笑道︰「為師報仇,消弭因果,自是做弟子的分內之事,但還請夏道友以大局為重,以和為貴!」
他一開口,戴玉娘便冷笑連連,只是夏清妍乃是掌教,不好反唇相譏罷了。
寧虛子明知此言定會激怒太陰宗,亦是故意為之,果然太陰宗一眾弟子群情激奮,盡皆大怒!
白靈忍不住喝道︰「寧虛子!你少來指手畫腳,難道要我太陰宗放棄殺師大仇,只為你一句‘大局為重’的虛言不成!」其余弟子亦是激憤不已,紛紛喝罵。
忽听司徒華芝喝道︰「住口!掌教當面,焉能失了體統!」眾弟子心頭一清,白靈面色一變,忙跪倒于地,道︰「弟子無狀,請掌教責罰!」
其余弟子一見,亦是呼啦啦跪倒一片。
夏清妍始終冷眼旁觀,此時才澹澹說道︰「白靈觸犯門規,念你一片赤子之意,罰你面壁三年!你可服氣?」
白靈以頭觸地,道︰「弟子心服口服!」
戴玉娘開口道︰「執法弟子何在?將白靈押入地牢!」自有兩位金丹弟子出列,道︰「是!」押了白靈便走,白靈亦無絲毫反抗,甘心受刑。
夏清妍初掌大位,便發落一位掌教弟子,盡顯剛 大氣之意,余下弟子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多嘴。
寧虛子暗暗冷笑︰「太陰宗這是做給老道看呢!說不定那白靈便是故意用苦肉計,好顯出夏清妍掌教威嚴!此來正要趁著常雙姑一死,只剩戴玉娘一個長生,壓一壓太陰宗的名頭!」正要開口,見天機子與聞叩劍兩個若有深意的望來,當即心頭一凜。
蕭天環忽然出聲問道︰「寧虛子,你口口聲聲說魔劫降臨,卻不曾听聞你昆墟派有甚麼抗魔之舉,反倒來壓太陰宗,豈不可笑!」
寧虛子冷笑道︰「誰說本門無有抗魔之舉?蕭道友此言未免有失公允!」
蕭天環冷笑道︰「哦?我五行宗坐鎮極北,不但誅殺了鸞英,滅去妖族覬覦中原之心,更抵擋障法天魔王,將之驅除出界,敢問你昆墟派又做了甚麼?」
寧虛子一滯,鐘正陽忙道︰「蕭道友此言差矣!那鸞英是被障法天魔王魔染而死,至于勝過那頭無常劫大魔,據我所知,乃是靠了一頭玄武之力!那玄武乃天生太乙,若是本門得了,不但能驅除障法天,更能將之誅滅!」
天乾子怒道︰「胡說八道!你怎的不問那玄武是如何生出?你昆墟派這些年鬼鬼祟祟,只想舉派搬場,棄了此界生靈,以為我等不知?」
寧虛子道︰「誰人造的謠言?我昆墟派出身此界,自要與此界共存亡!」
鐘正陽岔開話題,冷笑問道︰「鐘某倒要請教,那玄武分明是天生地養,難道還是你五行宗孵化出來的不成?」
天乾子面色一紅,玄武如何生出,他還真不知道,只是信口一問,被鐘正陽捉住痛腳,不好回言。
忽听一聲咳嗽,一尊阿羅漢湊了過來,說道︰「鐘真人有禮!」
鐘正陽一見,那阿羅漢面容正是天機子之徒戚澤,多日不見,這廝竟已證就阿羅漢,別提多麼膈應,只好還禮道︰「原來是戚澤道友!」
佛門阿羅漢等若道門長生,所謂學無先後,達者為先。戚澤既證阿羅漢,與鐘正陽便是同一身份,鐘正陽也不好拿捏,只得平輩論交。
戚澤合十回禮,干巴巴說道︰「那玄武本是一枚天地胎,被鸞英到手,日夕煉化,欲借其精氣成就太乙。雖是天生地養,卻無出頭之日。是我在天地胎前誦讀道經,其感道經之義運化,而生玄武。」
一位和尚說誦讀道經,助一頭天地胎出世,怎麼都覺別扭,連戴玉娘都有些忍俊不禁。鐘正陽面上抽了抽,勉強道︰「原來如此!」
戚澤又道︰「因此機緣,我在玄武面前還有幾分薄面,鐘真人若想覲見玄武,我可代為通稟!」
鐘正陽面色尷尬,不知如何應答。
寧虛子哼了一聲,道︰「覲見玄武?我昆墟派又非無有太乙境坐鎮,何必舍近求遠!」
此言一出,登時滿座皆驚!
鐘正陽驚道︰「師尊!」昆墟派尚有太乙境坐鎮乃是門中最大隱秘,不料寧虛子一口便給道破!
寧虛子冷哼道︰「事到如今,還隱瞞甚麼!難道叫人瞧不起我昆墟派不成!」
聞叩劍頷首道︰「昆墟派果然有太乙存世!」
寧虛子笑道︰「自然是有的!」
天機子道︰「既然昆墟派有太乙境坐鎮,自是抵抗天魔之主力,我等也放心不少!」
寧虛子哼了一聲,冷笑連連,道︰「那位老祖只顧清修,輩分還在昆玉之上,能否請動其出山,還在兩說!」
詹極道︰「身為太乙境,難道不該為此界抵御魔頭?」
寧虛子反唇相譏道︰「你等打的好算盤,叫本門前輩頂缸,不知佛門又如何?佛門可是有一尊定覺如來,我更听聞近來有一尊大菩薩入駐九幽世界,總不能只令我道門前輩去送死罷?」
窺性大師合十道︰「善哉!魔劫降臨,我佛門自是當仁不讓!」
寧虛子道︰「窺性大師能請動那位大菩薩出手?」
窺性大師苦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此事老衲做不得主。」
寧虛子哈哈笑道︰「這便是了!佛門有如來有大菩薩,為何不肯出手鎮壓魔劫?說出去也難以服眾!」
忽听戚澤說道︰「定覺如來率領諸位佛門大士在宇宙虛空之中,與無始魔主及其天魔卷屬爭斗,若非如此,此方宇宙早就淪為天魔魔國!大菩薩入駐九幽世界,乃是為了調理輪回,調伏眾生,所謂人必先自助而後天助之!遇到魔劫,不是先想抵御,反要指望別人施舍,豈非本末倒置?」
寧虛子正要反唇相譏,戚澤續道︰「魔劫臨頭,道門也好,佛門也罷,皆需出盡死力,為此界眾生而戰!昆墟派那位太乙真人若是不願抵擋天魔,也自無法,總不能逼迫。不過須得謹記,其亦是此界生養之人,不為此界死戰,無量眾生怨恨之意便會化為無量業火,莫說太乙,就算更高境界,亦要隕落!」
寧虛子心頭一凜,口中之言便說不出來。
蕭天環素來對戚澤看不順眼,此時卻十分欣喜,立刻接口道︰「昆墟派有太乙坐鎮,乃是天大喜事!自當立即傳信四方,令此界眾生皆懷抱希望,如此方為正理!」
寧虛子這才有些後悔自家孟浪,面皮上掛不住,拂袖道︰「既然繼任大典已畢,貧道師徒便告辭了!」急匆匆而去。
鐘正陽苦笑一聲,緊隨而去。
天乾子快意之極,當即放聲大笑!
天機子道︰「寧虛子也是老奸巨猾,透露昆墟派太乙之事,說明其搬場之事差不多已然完成了!」
蕭天環道︰「昆墟派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舉派搬場?」
天機子道︰「只要昆玉等長生真人還留在此界,倒也說得過去。好了,大典已畢,貧道也該告辭了!」
天機子一動,聞叩劍、詹極與兩位神僧亦是告辭,夏清妍與戴玉娘忙自相送。
佛光閃動,兩位神僧已然飛走。接著聞叩劍與詹極亦是離去,唯有天機子臨去時對戚澤道︰「叫你的道門出來,隨我同去!」
戚澤不敢抗命,佛光一閃道門之身已然現出,天機子用手一指,一道五行神光裹了弟子破空飛走。
蕭天環望著祖師殿中常雙姑牌位,嘆息一聲,道︰「天乾師弟,走罷!」與天乾子駕馭遁光飛走。
霎時之間,來賀的嘉賓已然走光,只剩戚澤報身留下。
夏清妍吩咐眾弟子收拾打理太陰宮,示意戚澤往宮外一敘。
二人來至峰頂懸崖之前,夏清妍開口道︰「我與戴師叔祖商議過,不日便會前往域外,戴師叔祖也會同行,暗中看顧于我。」
戚澤喜道︰「這便好!有戴前輩看顧,域外倒也去得!」
夏清妍皺眉道︰「有師叔祖照拂,我要想于生死之間領悟長生境界,卻是千難萬難!」
戚澤道︰「修行之道,一張一弛,你莫要心急常前輩之仇,以致失了道心,反而得不償失!」
夏清妍道︰「也只好如此!你接下來如何打算?」
戚澤道︰「我之道身重回五行宗,當要著手渡過第三重風劫,修成待詔。我之佛門身要去虞城坐鎮,理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