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夏臻還沒起床,就听到院子外面,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他嚇得一坐而起,匆忙穿衣下樓,走到門口,看到隔壁的廖嬸站自家門口,正捂著臉,聲嘶力竭地哭著。
廖思渝站在旁邊,臉色鐵青,卻不知道如何勸母親。
「怎麼了?」夏臻快步沖過去,嘴里焦急地問。
周曉聰也從家里走出來,神情非常疲倦,估計也是被吵醒的。
「有人在咱家門口撒尿拉屎,被我媽踩到了——」廖思渝望了一眼面露絕望之色的母親,紅著眼楮解釋道。
母親有輕微的潔癖,平時最怕去骯髒的地方。
現在居然踩在一堆還在冒熱氣的屎上,就連他也不知道如何勸慰母親。
「曉聰,去把國強叔請過來。」夏臻一見,頓時明白了廖嬸這麼絕望的原因。「小渝,你去打一盆水,幫廖嬸沖一沖腳,再拿雙干淨的鞋子——」
同時望了隔壁陳家一眼。
大門緊緊關著,沒有一點聲音,他卻可以肯定,這件事是他家兩個熊孩子干的。
難怪昨天陳宗堂被打後,他們沒有任何反應,原來早已憋著壞,準備用這個辦法報復廖家了。
話剛說完,看到媽媽和姐姐也走過來,還有周女乃女乃和周嬸嬸。
幾人接過廖思渝打來的水,潑在廖嬸的涼鞋上,最後小心地讓她拔出腳,沖掉鞋子和腳上的污物。
又讓他繼續打水,把房子前的地面全部沖刷一遍。
直到周圍的髒東西全部沖干淨了,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廖嬸全程用雙手蒙著眼楮,身子瑟瑟發抖,像是根本不敢看這一切。
「沒事了。」祝琴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柔聲勸了一句。「回屋打點水洗一洗,再抹點肥皂,就徹底干淨了。」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她無法理解一個有著潔癖的女人,在踩到大便後,為什麼會崩潰成這樣?
但是不介意她站出來,安撫這個可憐的女人。
「謝謝。」江琳的情緒終于緩和下來,慢慢張開了眼楮,見腳下真的干淨了,這才有了勇氣面對眼前的一切。
見兒子在旁邊擔心地望著自已,顧不得難堪,急忙提醒道︰「小渝,你快去學校,別遲到了。」
今天她起了個大早,做好早飯後陪兒子一起吃了,然後打開門,準備送他坐頭班公共汽車。
門口發生的一切,破壞了她的所有計劃。
「哦。」見媽媽已經沒事了,廖思渝臉上的神情才恢復過來,又朝夏臻道謝。
如果沒有他在這里,自已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曉聰怎麼還沒過來?」夏臻讓他別客氣,又扭頭朝牛家望去。「讓他騎車送你一程吧!否則會錯過早自修——」
自已和李自強車技不怎麼樣,帶人騎不快,只能把這件事交給周曉聰。
「估計是國強還沒醒。」周女乃女乃在一邊回答。
她並不介意夏臻這樣安排。
很明顯,冬冬已經在李家台門里樹立起自已的威望,只要安排得合理,大家都願意接受。
「怎麼了?」牛國強睡眼惺忪地跑過來,大聲問道。
「請你主持一下公道。」夏臻顧不得稱呼,直接怒氣沖沖地嚷道。「有人在廖家門口拉屎撒尿,這行為實在太惡劣了——」
他是真的怒了。
昨天剛剛把廖家人接納進自已的圈子,過了一晚,就發生這樣的事,這不是在打自已的臉嗎?
或許別人未必會這樣想,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同時也怕陳家兩個熊孩子,給自家也這樣搞一下,實在防不勝防。
「你懷疑是陳家兩小子干的?」牛國強從夏臻的眼神里,就猜到了結果,一臉鄭重地問道。
如果這樣,那就有些棘手了。
小孩子在別人家門口干這種事,除了叫出來罵一頓,還真不好處理?
難道因為這個,就把他們抓進派出所?
更頭痛的是,陳宗堂本人就不是個好東西,兒子會這樣,他有九成責任,所以讓他管教孩子,根本是白費勁。
除非熊孩子犯了大事,那就可以把他們送進少管所。
只是現在遠遠沒到這一步。
「覺得不好處理?」夏臻見他搓了搓手,一臉為難,頓時反應過來。
這種程度的惡作劇,肯定不能照大人的標準處理他們。
牛國強點點頭。
「沒事,我請你過來,不是讓你把他們抓起來。」
話剛說完,眾人一齊朝他望過來。
如果不能抓人,那叫牛國強過來干什麼?
難道讓他去把陳家人叫出來,然後臭罵一頓?
以那兩個熊孩子的脾氣,罵他們根本沒用,或許還會讓他們更加得意呢!
「你就照我說的這樣處理。」夏臻附耳過去,跟牛國強說了自已的計劃。
對付鄰居家的熊孩子,最好的辦法不是教訓他們,也不是找他們的家長代為管教,而是去學校找他們的老師。
老師一句話,頂別人一百句一千句。
當然誰去找老師,結果也完全不一樣。
自已的話,效果有限。
讓牛國強穿著公安制服去,性質就不一樣了。
不管哪個時代,公安的威懾力都是很強的,畢竟他們代表的是法律和正義。
「好辦法。」牛國強听後頓時笑了,還朝夏臻豎了豎大拇指。
這個辦法既簡單又有效,一會兒去上班的路上,拐進小學一趟,就可以了。
其它人見了,也相信已經有了對付他們的好辦法,就不再圍在一起,準備各自回家做早飯。
而周曉聰已經推出自行車,帶上廖思渝,準備送他去學校了。
昨天剛拍著胸脯,要當人家的大哥,現在小弟遇到困難,他肯定不能推月兌。
等眾人回屋,陳家的門悄悄開一條縫,然後看到兩個熊孩子背著書包 出來,飛快地往台門口跑去。
臉上看不到害怕,反而帶著惡魔般的笑容。
顯然為自已的惡作劇得逞得意不已,彷佛干了一件了不得的豐功偉績。
夏臻回家後,一直站在門後望著那邊,見兩個小子這付表情,更加確信了自已的判斷。
現在先讓他們高興一會,等在學校成為人人喊打的老鼠,被同學們孤立排擠,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只要牛國強去了學校,這個結果就不會有變化。
現在的老師和同學,都有極強的正義感,無法接受自已的班上,出現這種道德敗壞的學生。
「我們應該把這兩個小子綁起來打一頓的。」李自強最痛恨陳家人,今天又看到他們欺侮廖家人,他胸中的怒火就有些控制不住。
反正自已這邊已經有了兄弟四個,還怕打了他們吃虧?
「打一頓反而便宜他們了。」夏臻回身安撫地拍拍他的肩。「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在學校呆不下去,那他們這輩子才真的毀了。」
十歲和十二歲,如果沒留級的話,一個在讀二年級,一個在讀四年級。
現在輟學回家,等于大半個文盲。
以後不管想干什麼,都很難成功,除非去賣死力氣。
如果留在學校,肯定會度日如年,這種滋味絕對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難受。
不過他不會這樣算了,可以讓牛國強隔段時間再去一趟學校,提一提兄弟倆在李家台門干的好事,免得時間長了,同學老師們忘了他們倆有多可惡。
「還是夏臻哥想得周到。」听了他的打算,李自強心里一寒,連忙討好地叫道。
誰不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
如果在一個集體里,被所有人抵制和排斥,那感覺真的比死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