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他把自行車推進屋,抱著兩罐麥乳精放在桌上。
「想不想喝?馬上給你泡一杯——」夏臻撬開一只蓋子,又挖開上面的防潮錫紙,誘惑地問李自強。
這麥乳精真是神奇的東西,難怪會成為這個時代的頂流,兼具美味和滋補兩大功能。
光這樣聞一下,甘甜味和女乃香味就撲鼻而來,讓人唾液分泌加速。
「想喝。」一向自制力極強的李自強,暗暗咽了咽口水,听他這麼問,居然紅著臉點點頭,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拒絕。
看來這東西對李自強的殺傷力,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根本無法對它說不。
于是拿來湯勺和三只茶杯,分別舀了兩勺,加開水沖了三杯。
一杯遞給李自強,同時提醒道。
「這兩罐麥乳精,就是買回來給自家人喝的,你什麼時候想喝,就自已泡,別客氣。」
李自強點點頭,臉上全是美味帶來的愉悅笑容。
夏臻把另兩杯拿到廚房,交給媽媽和姐姐。
「剛買的?」祝琴在里面听到兒子剛才和李自強的話,也沒在意。「這東西味道真不錯,就是太貴了,如果不是家里不缺錢了,我還真舍不得跟你們搶著喝——」
說歸說,居然不顧燙得厲害,邊吹邊小口小口喝起來。
再看旁邊的姐姐,也是一付急不可耐的模樣。
「咱家現在不缺錢了,你們想吃什麼,盡管買回家。」見媽媽還是這般小氣,夏臻只能這樣提醒她。「再說以我的賺錢速度,就算咱家天天大魚大肉,這輩子也吃不完。」
現在沒有買房買車的壓力,最大的開銷,反而是昂貴的家用電器。
一台好一點的彩電,需要二三千。
錄音機三四百,電風扇一百出頭,洗衣機、冰箱和空調,市場還不多見,暫時沒必要買。
所以下一步就是搞一張彩電票,盡量買一台屏幕大一台的電視機回來。
「雖然道理是沒錯,可是誰又真敢這樣糟蹋錢?」祝琴听了兒子的話,嘆了一口氣。「如果被左鄰右舍知道,還以為咱家出了敗家子,只怕要戳 梁骨的——」
賺錢多並不能作為亂花錢的借口,至少大多數無法接受這個理由。
「好吧!」見說不動媽媽,夏臻就不再勸。「不過我買回來的東西,你們盡管吃盡量用就是。」
大不了自已看中什麼,就直接買了,免得媽媽心疼錢。
吃過晚飯,一家人重新坐下來,媽媽和姐姐繼續剝毛豆,等周家和廖家人過來串門。
沒想到牛國強先過來串門了。
「今天去朋友家喝酒了,剛回家里。」他現在不敢再把夏臻當成孩子,用平等的語氣解釋了一句。
到家後從兒子那里听到消息,就主動來找夏臻,問起廖家和陳家發生的事。
他是聰明人,馬上猜到夏臻要為廖家出頭,這跟江琳最近跟夏家走得近有直接關系。
「你坐,小強給國強叔泡杯茶。」兩人現在算是合作伙伴了,所以夏臻也沒遮遮掩掩,招呼一聲後,直接說了自已的顧忌。「廖思渝把陳宗堂的腦袋打破了,這件事會不會影響他告陳宗堂犯了流氓罪?」
事後他仔細想了想,覺得想靠今天的事,拿下陳宗堂,有些不現實。
怕自已想得不夠周到,所以得听听牛國強的意見。
廖思渝還年輕,如果為了教訓陳宗堂,他自已也要負刑事責任,那就得不償失了。
在接下來的歲月里,一個桉底的年輕人,到社會後影響會非常大。
具體有哪些問題,夏臻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某些高校會拒絕這樣的考生,想當兵和進機關的話,也會過不了政審這一關。
這樣一來,以後的選擇就會變窄許多。
說的直接一點,他除了經商,沒有別的出路。
這對廖思渝這個一直想通過高考改變命運的人來說,無疑是很難接受的。
「問題不大。」牛國強回答得非常含湖。「就算陳宗堂反過告廖思渝毆打他人,我也有辦法讓他無法得逞。」
這樣說,自然是想賣夏臻一個好。
單從這個桉件來講,如果公安介入了,那陳宗堂去驗傷,只要證明有輕微傷,廖思渝照樣得負責任。
相反,廖思渝想憑今天的事,告陳宗堂犯了流氓罪,其實很難給他定罪。
因為沒有目擊者,身上也沒有留下證據,靠他自已指證沒用。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是女性,同性之間就算強迫發生了關系,也無法認定為流氓罪。
除非他使用別的手段,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那就算了。」牛國強的話給夏臻一個明確暗示,那就是如果他需要,自已可以幫忙讓廖思渝月兌罪,再把陳宗堂以流氓罪抓起來拘留。
既然事情跟自已猜測的差不多,他準備勸廖思渝放棄告陳宗堂。
一方面他敬畏法律,不想以權力影響公正。另一方面也不想牛國強為自已做這種陰損的事,憑白給他留把柄。
「我的意思也是以後找機會。」見夏臻這樣說,牛國強頓時明白了他的打算。「陳宗堂這人愛佔小便宜,想找個他犯事的機會並不難,到時再把他抓進去好了。」
大家住在一個台門里,家家戶戶發生了什麼事,很難完全瞞住他的耳朵。
只是沒必要把這些事說給別人听。
這是每個人的弱點,如果哪天自已想對付某人了,就可以利用這些舊事,把人家送進去,這樣才符合他的利益。
倒是夏臻依然這麼冷靜,讓他挑不出錯處。
「那請國強叔多多費心。」夏臻對他的態度非常滿意。「我們不懂法律,不知道怎麼做,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已。」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遇到類似對他們不利的情況,請他出面提點,免得家人吃虧。
「放心,只要你們相信我,肯定不會讓你在這方面遇到麻煩。」難得夏臻明確求到自已頭上,牛國強語氣肯定地回答。
寒暄了幾句,很快就告辭離開。
最近夏家晚上哪些人聚在一起,在做什麼,他自然一清二楚。
他一個大男人,不大合適擠在一群婦女中間,所以還是早點離開。
「冬冬,牛國強是不是轉性了,怎麼突然跟你這麼聊得來?」祝琴見兒子居然跟他聊得這麼隨便,吃驚地問原因。
其實上次她就覺得有些奇怪,只是相信兒子的解釋,才沒有多問。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個捧高踩低的人,現在看到我有價值了,就想拉攏我。」夏臻壓低聲音回答。「同樣的,他是公安,有些事他處理起來比較方便,所以我也不介意跟他合作。」
既然媽媽不放心,那就簡單說了說。
「這樣合適嗎?」祝琴听後更加擔心了。
牛國強可不簡單,如果他知道兒子這樣的心思,會不會想對付兒子?
「放心,我心里有數。」夏臻安慰道。「想過上好日子,總得把外面的風風雨雨擋在門外,我年紀太小,現在還不方便拋頭露面,交給他是最合適的。」
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人與人交往的本質其實就是利益交換。
牛國強主動示好,讓夏臻明白了身上自已的價值,所以他指使牛國強幫自已時,沒有一點顧忌。
什麼時候自已沒用了,去求他也不會理自已,說不定還會踩上一腳。
所以讓自已變得越來越強大,才是目前最應該考慮的事。
想到上次他來找自已,是在耿啟中兄妹來自家探望自已後。
他有理由懷疑,牛國強認識耿啟中,所以才會表現得這麼積極。
見兒子這樣說,祝琴張了張嘴巴,沒有再說什麼。
他說的很對。
以前老公還在時,有他撐起這個家。
雖然經常在外面跟狗肉朋友尋歡作樂,可是家里的日子並不難過。
等他去世,自家就像蹋了天,幾個月都恢復不過來。
現在能過上好日子,說到底是兒子努力的結果。
既然這樣,自已就不用瞎操心了,一切交給他去處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