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石床上,慕雨想,自己可能真的要活不成了。
渾身酸痛,尤其是背,好像針扎一般,疼痛難忍。
她看著守在自己枕邊酣睡的雲策,一時恍惚。
「你醒了?」許是她坐起來的動靜太大,把雲策吵醒了,他竟對自己也有幾分關心。
慕雨沒說話,朝他點了點頭,還是笑得那般沒心沒肺。
「你背上的傷?」雲策小心翼翼的看著她,但表情還是沒有多少起伏。
「啊~那個呀。」慕雨擺了擺手,故作淡定,「陳年舊事,不值一提。」
他扣住慕雨的手腕,「那個是天雷傷的吧?」
「仙君好眼力!」慕雨沖他鼓掌,又豎起一個大拇指,「單單是看奴家的身體,就知道奴家這疤是怎麼來的,仙君果然是才貌雙全啊!」
「我……」
雲策剛要辯解幾句,被她打斷,「無妨,奴家的就是仙君的,想看,看便是了。」
他又牽著雲策的手向自己模來,被他慌忙掙月兌了。
「小妖,你懂不懂什麼叫男女有別?」他再次掐著慕雨的脖子。
頂著這樣一張臉,他即便是說起狠話來殺氣也不大,這就是慕雨之前被他襲擊的原因,她單方面覺得眼前的男人不會對自己動手。
事實證明,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此言差矣。」她的手順著雲策的胳膊一路模到他堅實的胸肌,「仙君不是還要教人家魅惑之術嗎?」
他臉色鐵青,手也越來越緊,慕雨仿佛听見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當然了,如果她有骨頭的話。
「仙君!饒~命~啊~」她這下不敢造次了,連忙向雲策求饒。
雲策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關于他為什麼生氣,慕雨多半是知道的。仙人嘛,有點小脾氣是很正常的。
更何況是對著自己如此輕浮的女人,要不是他留著自己有用,恐怕早就掐死自己了。
「我听說,下個月人間有燈會要辦,一起去看看吧。」雲策背對著他,只留下一張厚實的背,看上去頗有安全感。
「我在淵啟山慣了,不愛出門。」她低頭躺下,只覺得背上鑽心的痛,深入肺腑,疼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天雷之痛,會伴隨她一輩子,永生永世,生生世世,時時刻刻提醒她,自己還有另一個身份。
就像是一場夢,夢醒時,她什麼都沒了,包括自己的性命。
夢里,殺死自己的便是自己的愛人。
她注視著雲策的背影,一時間分不清這是仙人雲策,還是那個凡人長安。
「你沒見過燈會,去皇城之前再去看看吧。」雲策的脾氣好像不如記憶里那麼好了。
印象里,他雖然殺了自己,但平時還是待自己極好的。
慕雨怕自己不答應他,下一刻他又掐著自己的脖子來了。
她討厭他這副模樣。
反正嫁到皇城去了也就命不久矣了。
「既然如此,那便等我好了以後去看看吧。」慕雨翻過身,也背對著他。
回想著過往種種,慕雨不由得苦笑一聲,不愧是他。
她早猜到自己當時遇到的就是在人間歷劫的長安了,只不過,他認不出自己,自己也認不出他。
所以他故意用長安這個名字試探慕雨,只是過去太久了,慕雨也不是當年的小妖故里了。
他也料定慕雨不是那個只會天真的對著他笑的夫人了。
這樣一來,他也會心甘情願的把自己送給妖王了吧,慕雨想,在死之前,自己還能調戲他一回,也算是圓滿。
雲策真不愧是長安。
他不管慕雨新傷加舊疾,硬是帶上她向人間出發,還美名其曰去人間療養,真真是好狠的心吶!
不過慕雨轉念一想,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夫人故里,會不會又是另一番景象呢?
她一個將死之妖,倒是不在乎這些。
二人來到一家客棧,慕雨將一大袋錢兩摔在櫃台上,「掌櫃的!來兩間廂房。」
掌櫃看見她豎起的一根手指,意味深長得點了點頭,緊接著面露難色,「實在是對不住啊姑娘,我們這里就只有一間空房了。」
慕雨故作悲痛,拍著雲策的肩膀,不放棄任何揩油的機會,「這可如何是好?」
雲策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用扇子挑起她的手指,獨自上樓去了。
慕雨同掌櫃的對視一眼,歡歡喜喜的追了上去,「一間就一間吧。」
「那便委屈妖娘了~」背後傳來掌櫃做作的聲音,不過她很喜歡。
跟在雲策身後,看他在桌前坐下,慕雨立馬反手將門鎖好。笑得一臉猥瑣,頗有幾分采花大盜的風采。
「仙君,讓奴家伺候你沐浴更衣吧。」她一個瞬身,站在雲策背後幫他捏肩,「您想輕一些還是重一些,奴家按得可好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被雲策扔出門外。
那又如何?他鎖得了門,他也關得了窗,可他獨獨忘了天窗。
慕雨悄悄溜出客棧,從後門一躍而起,雖說耗費了些法力,但是這都不重要。
把天窗打開一條小縫,看著滿屋子的水汽,雲策果然在沐浴。
一個人沐浴誰來給你搓背呢?慕雨搓搓手掌,雲策仙君,我來了!
她打開天窗,對準雲策跳下,就讓奴家來陪你沐浴吧。
「轟」得一聲,浴桶應聲裂開。
慕雨羞得滿臉通紅,該怎麼解釋自己把浴桶撞壞了呢?或者該解釋自己為何再一次從天而降?
「巧啊,仙君你也洗澡啊。」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他好賴還穿著點,這次是真的果著了。
慕雨雙眼頓時收不回來了。
他捂著慕雨的眼楮將她轉身推開,「不準回頭。」他叮囑。
不回頭是傻子。
美色當前,「我一個姑娘家都不害羞,仙君你害什麼羞啊。」
慕雨朝著他倒退幾步,轉身撲上去,大有餓虎撲食之勢,但是她很快就愣住了。
雲策居然渾身纏繞著妖氣,「你……」
他穿衣的手僵在空中,索性就不穿了,想必是破罐子破摔。
雲策雙手叉腰,向她展示自己滿身妖氣,「其實做妖也有幾分樂趣。」
他仰著頭大笑,眼底卻盡是苦澀,「要是能做妖皇那便更好了。」
這副說辭,怎麼可能逃得過慕雨的眼楮。
原來如此,月色如水,慕雨不知道,自己的眼楮也柔得像水,「殺妖王而已嘛,有我幫你何愁不成?」
他低下頭看著慕雨,他終于肯正眼看她了,可是她卻不敢看他。怕就怕自己膽小又怕死,堅定不了立場,下一步就想退縮了。
「為什麼?」他將慕雨逼退在牆角,全然不顧自己正果著上半身,一只手捏著她的臉,她的臉消瘦了許多,雖然比不上曾經的軟女敕肉多,但被他這麼一捏,嘴巴向上撅起,倒像是向他索吻一樣。
「因為你,長得像……」完了!完了!她差點就月兌口而出了,「因為你長得像我兒子。」
對,就是兒子。
雲策的眉頭終于皺起來了,頗為詫異「你還有過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