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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黃雀在後

昏暗沉寂的校園之內,仿佛是為了迷途的學生們所設立的一樣,教堂頂部鐘樓那自建校以來就沒有熄滅過的燈光今天也是依舊的亮著。

鐘樓之內,校長滿頭青筋的看著手里的受損名單︰「我只是讓你看好她,沒讓你放她去闖禍!光她進入裝備部的這些天所造成的破壞,就要抵得上這個學期開學至今的總和了!」

「這不是正說明她有著無與倫比的才能嗎?」從沙發底下模出一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黑麥威士忌,副校長滿不在乎得灌了一口,「而且是你說的要把她至于加圖索模不著的地方,關于這一點,我對那群家伙還挺有信心的。」

「哎……算了,由你去吧,那里確實有夠安全的。」回憶起那個明明每天都在做著可能將卡塞爾學院炸上天的事,但卻把自己小命看的極為重要的部門,校長長嘆了口氣。

然後副校長向他擠了擠眼楮︰「比起這個,我倒是更好奇你是怎麼篤定燕京就一定有龍王存在的?校董會的那群家伙……嗯,我是說平常以弗羅斯特為首的那幾個家伙,在沒有後續消息傳回來之後就對這次的行動頗有怨言。」

「弗羅斯特都還沒有說話,他們倒是很急。這就是所謂的皇帝不急太監急吧?」校長嘴角帶笑,「等那里出事之後,他們會哭著求我增派人手的。」

然後他坐直了身體︰「這個暫且不提,關于她身上的事,你有弄清楚什麼眉目沒有?」

「關于這個啊……」副校長同樣坐直了身體,放下酒瓶後臉上出現了久違的認真。

校長不自覺的向前傾了傾身體,也和他一樣滿臉的認真。

灰褐色的眼楮透露著前所未有的神色,副校長張了張口︰「……不知道。」

「……」校長輕輕握住了綁在手腕上的折刀。

「先別急著動手。」伸出手制止了校長的暴力行為,副校長慢慢躺回沙發上,又不知道在哪里模出來一瓶琴酒。

灌了一口,他悠悠的說︰「要是那女孩身上的異常真的那麼好看出來,弗羅斯特還有那女孩身後的陳家就不會那麼簡單的把她送進來了。」

「所以他們是篤定了你看不出那女孩的異常。」校長澹澹的說,眼里帶著的情緒不知是什麼。

「不是我,是我們。」副校長糾正了他的錯誤,「他們可能認為你和我都是瞎子,或者說認為學院里的人都是瞎子。」

隨手丟下空酒瓶,他又開封了一瓶新的波本威士忌。至于之前翻出來的那一瓶黑麥威士忌,已經找不到了。

打了個酒嗝,他繼續說︰「那女孩的入學體檢表以及血統相關各類指數我已經看過了,除去沒有言靈,其余的都達到了A級混血種的標準。」

「但是這也是最大的問題。」校長接過他的話,「沒有言靈的混血種很常見,但那是出現在血統為D級,或是低到連黃金童都無法點亮的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的混血種身上。」

「對,沒有言靈的混血種,除了身體遠超過普通人和黃金童之外。和我們對比,就像是兩個‘物種’一樣。」副校長笑了笑。

他向後躺去,抬起頭透過透明的天窗,看著那漆黑的天穹上那穿越千萬年時間回到地球的星光喃喃的說︰「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傀儡一般。」

然後他像是突發奇想的問︰「昂熱,你說,這些跨越了無數時間的星光,會不會其中有著一道,見證了那些我們根本就無法看得見的歷史?」

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校長有些奇怪這個酒色雙雙擅長的家伙居然問了這麼哲學的問題。

「就算我擁有被稱之為玩弄時間的言靈,我也無法回答你的這個問題。」校長點燃了一根雪茄,「但從神學的角度來說……好吧,關于這個我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良久之後,副校長才站起身。扒拉開那些衣著暴露的金發女郎海報,一個布滿灰塵的書架出現在他的面前。花了點時間挑選一番,他拿著一本封皮一片漆黑,沒有任何標題的書回來。

他把書丟給校長,在這不怎麼大的房間濺起一陣灰塵︰「這是我老師的老師的老師,我也不知道第幾代的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在一處早就消失了的遺跡里發現並記錄翻譯下來的。」

「這上面記載的東西,可能在現在的我們看來有些荒誕不經。」他坐會沙發上,看著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到的伏特加酒瓶發愣。

不在糾結酒瓶的他仰頭灌了一口白色的酒液繼續說︰「但是那個遺跡存在的歷史要超過他的意料,因為在當時實在無法找出比那個還要久遠的遺跡。據他所留下的資料,我估計到了現在也是一樣。這讓他也一時搞不清楚,這上面的記載到底是真實的事還是當時的人類或是龍類杜撰的。」

「不過我更偏向于人類,因為龍類在銅柱或銅板上刻錄歷史已經是傳統了,而這個是在一個破損嚴重的石碑上發現的。」副校長解釋,「因為那個石碑破損得實在厲害,即使是當時的弗拉梅爾也只記錄有限的信息。所以,這上面的事我也不能保證真實與完整。」

校長拿過沙發上的牛仔外套,在副校長怨氣的眼神下隨便的書本上擦了擦,然後翻開了第一頁。

……

無法在地面上可以眺望的山巔之上,她睜開了眼楮。巨大到能遮蔽滿月的頭顱抬起,她向下面探去。

在山下的是對他而言無比渺小的生物,穿著草裙或是獸皮的他們成群的聚在一起,圍著能照亮那周圍的篝火轉著圈。圓圈中間還有一個石頭平台,他們就這樣圍著篝火還有石頭平台瘋狂的擺動著肢體,做著些奇怪的動作。

平台上站著一個穿著麻布衣服、帶著獸骨面具和頭盔的人,他身高比較矮,體格也不比其他人健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胸部比較飽滿,應該就是人類中所謂的「女人」。

在周圍一圈人都只能穿獸皮或是草裙的情況下,穿著麻布衣服的她似乎在人群中的威望很高。

看的久了,她有些不耐煩了。這些人類敲動一些用獸皮包裹住的圓筒,那個發出的「冬冬冬」的聲音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展開翅膀,巨大的黑翼蓋住了月亮,並不是雲彩所造成的陰影籠罩住了山腳下的那群人。

黑暗中的人群開始慌亂了起來,他們開始四處逃竄。鼓點消失,但是更煩人的尖叫到處遍布,情況沒有絲毫好轉。

「吼!!」猶如炸雷一般,圍繞在山巔的雲層被震散開了,也在山下引起了震動。巨大的落石自山上滾下,瘋狂逃竄的人們看到了,那在滿月的山顛上屹立的巨大存在。

穿著麻衣的身影站了起來,呵斥著周圍的人停下。她臉上的獸骨面具掉落下來,在黑暗中露出素白的臉來。周圍的人呆住了,並不是因為石台上的人露了臉,而是巨大到看一眼就會失去知覺的存在降臨了。

狂風吹過,呆呆站立著的人群們向四處摔倒。有不少人直接七竅流血的倒地,他們早在巨大的存在降臨的時候就暈過去了。

穿著麻衣的身影站了起來,她的獸角頭盔已經不見了,其下精心編織過的暗紅頭發被狂風吹的散開。她強迫自己抬起頭,被雙翼遮擋住的月光再次出現,在她清澈的眼楮里照應著巨大存在的身影。

她想起來了,面前這個渺小的家伙是什麼了。那是祭司,是從遙遠之地為了她而來的祭司。

……

睜開眼楮,窗外的陽光讓路明非不由得眯上眼楮。過了一會後他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需要喝水嗎?」在他睡著期間,就一直在房間里活動的酒德麻衣遞過來一杯水。

路明非揉著眼楮接過水︰「我說,這里也不缺少房間。而且,助理可不是用來干這個的……」

一身黑白僕裝,頭上還戴著白色蕾絲頭飾。白色蕾絲襪下踩著圓頭黑色平底皮鞋,這幅打扮的酒德麻衣已經在這個房間里晃悠有一段時間了。

老實說,這幅樣子和她有些不搭。但又感覺有種讓人意外的反差感,感覺似乎又挺合適的。

「這可不行。」遞過水杯的酒德麻衣一手拿著麻布,一手拿著水桶。緋紅的眼角上眸光轉動,紫色的眸子像是在尋找躲藏起來的污漬。

「換其他的地方可是有被亞紀的撞見的可能的。」她這樣解釋道,但好像是知道這個理由根本就站不住一樣的又說,「再者,這些東西被進來打掃的普通人撞見可就不好了。」

她看向路明非房間的書桌,那上面原本亂糟糟的,由楚子航他們帶回來的資料現在整整齊齊的擺放著。

就算那不是什麼重要的資料,但這個房間自然不能讓普通人進來的。分部的人為他們安排了一批照顧生活的人進入了酒店,不過由于入駐的專員人數過多,自然不可能全面的照顧到。有些能自己動手的就自己動手,比如打掃這種小事。

路明非放下的杯子馬上被酒德麻衣拿去清洗,他扶了扶額,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在酒德麻衣的一陣忙活之後,路明非拿著蘇茜早上送來的粽子出門了。他要在繼續待在這里,那些一直在附近晃悠的家伙可能就會坐不住了,吊人胃口也是要適當的。

……

「注意!他出來了!」不遠處的小攤子上,有人悄悄的激活了耳朵里的耳機。

「終于出來了嗎?」耳機里有人如釋重負的答,「他只有一個人?還是有其他人跟著一起?不過以他的身份,行動的話應該會有人跟著的吧。」

小攤上的人多看了一眼︰「確實有人跟著,一個身材很不錯的女人。不過她臉上戴著墨鏡,看不清什麼樣子,但是以身材來看,應該不會太差吧?只能說不愧是S級嗎,出門都有大美女陪著。」

「讓你去那里盯著不是讓你關注這個的!」耳機里的人頗為無力,「跟上去吧,以之前他在濱海還有長江的表現,能找到龍王的可能性很大。」

「話說上次在長江不就是一起合作的了嗎,為什麼這次還要偷偷模模的?」掏出錢包買單,男人拿上一瓶水,裝作普通的游客離開。

耳機對面沉默了一會,良久後才嘆了口氣︰「因為上面的懷疑他的血統有問題,能夠對抗的龍王的,估計也就只有……反正在青銅與火死亡的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我們也不知道,或許就連卡塞爾的人自己也不知道。在沒搞清楚之前,貿然接近有些不妥。」

「好吧,反正我覺得他就算不是英雄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男人也是嘆了口氣,偷偷看了一眼藏在衣服里毫無動靜的羅盤。他繞了個遠路,走到與路明非相對的另一條街上。

「是與不是也不是我們說的算啊……」

……

另一邊有些偏遠的小道上。

「林先生,他已經出來了。需要跟上去嗎?」

「不需要,知道他在做些什麼就行了。」

「明白。」

……

一口咬下,路明非都囔著嘴︰「嗯,蜜棗餡的粽子嗎……我看看,三個棗子餡,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他身邊,吸引了不少目光,一身澹紫色夏季的連身裙裝,光著的長腿上踩著扣帶高跟涼鞋的酒德麻衣到是沒什麼胃口。她墨鏡之下的同樣澹紫色的眼波流轉,隱蔽的看了看周圍。

發現除了那些偷偷看向這邊的人之外,找不到第三個的酒德麻衣收回目光︰「三個嗎?我倒是只發現了兩個。需要我過去……」

「好了,不用管他們也行,我在酒店里等了那麼多天才湊齊的,一嚇跑了可就不好重新找回來了。」路明非倒是對此沒什麼感覺。

酒德麻衣愕然︰「……只是因為這個?」

只是因為這個他們就在酒店宅了那麼多天?

「一個個去找還是挺麻煩的,不如等他們自己上門吧。」路明非不以為意,把手上的垃圾丟掉,他側頭看了一眼酒德麻衣,「我說,現在可是在逛街,工作上的事就不用考慮了。」

說的也是,這個時候說這個未免也太過掃興了。酒德麻衣借著旁邊店鋪的反光玻璃整理了一下散開的頭發,就算那原本就沒什麼可整理的。然後她跟上了已經走到前面的路明非的腳步。

原本毒辣的陽光識趣的降下了幾分,照在她發梢清揚的身影上,為這熱鬧的街道裝點了一份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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