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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青登升遷火付盜賊改?【爆更1W】

【叮!掃描到天賦】

【成功復制天賦︰「熊之腰」】

【天賦介紹︰腰部的爆發力易于常人】

系統的提示音,冷不丁地在青登的腦海里響起。

成功地從鐮鼬的身上復制到天賦。

看樣子,直到此時此刻,系統才終于判定青登和鐮鼬之間的戰斗結束了。

對于這道忽然竄出的系統音都在說些什麼內容,青登現在完全沒有在听。

他此時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前方的戰斗上,放在了桐生秒殺了鐮鼬的那一刀上。

桐生似乎手下留情了。

他剛才的那一刀,完全可以將鐮鼬的整副身軀給斜著分成兩截。

但他卻完全沒有那麼做。

從右大腿砍到左肩頭……這道巨大的切口看上去雖駭人,但傷口並不深,只切開了皮肉,連骨頭、內髒都沒有傷到。

在一刀廢了鐮鼬後,桐生 地松開正扶著刀鞘的左手,然後將騰空出來的左手以雷霆之勢朝鐮鼬的嘴巴抓去。

右臂被斬斷,大半個身子被剖開……已經無法用具體的辭藻來形容的痛感,令鐮鼬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意識變得殘缺不全。

然而,在瞧見桐生朝他的嘴巴抓來的左手後,鐮鼬這原本殘破的意識。竟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迅速地凝聚起來。

只見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緊接著口腔和喉頭一動。

噗……!桐生的大半只左手直接探進鐮鼬的嘴巴里,動作十分地粗暴,隨著一記嘴巴和牙齒被重擊的悶響,強行伸進鐮鼬嘴巴里的手掌,直接將鐮鼬的兩只嘴角都給直接扯裂了,令鐮鼬的嘴巴在物理層面上變得更大了一些。

桐生似乎是想在鐮鼬的嘴里尋找什麼東西。

將大半只左手掌探進鐮鼬的口腔中後,他的手指一陣翻動,模遍了鐮鼬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從桐生之後所露出的不悅表情來看……他應該是沒從鐮鼬的嘴里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鐮鼬,你們這幫法誅黨的干部,自殺起來真是一個比一個快啊……」

「……」鐮鼬無言,只微微提起被撕裂的嘴角,和桐生對視的雙童里浮起一絲揶揄。

然後……

「咳!咳咳!噗哇!

噗咳咳咳咳咳——!」

鐮鼬的兩只眼珠子像是要從眼眶里擠出來一樣地用力前凸,眼白被密集的紅血絲所佔據,發出像是要將自己的兩只肺給咳出來的急促咳嗽聲,大捧的鮮血從他的喉間噴出,將桐生的小半截左臂染得通紅。

待鐮鼬總算是停下了咳嗽時……他也停下了呼吸。

僅10秒鐘都不到的功夫,生息便從鐮鼬的身上散盡。

兩只眼楮用力上翻的他,眼楮失去焦距與光彩,失去氣力支撐的身體軟趴趴地朝地面倒去。

桐生沒有去扶朝地面倒去的鐮鼬。

他順勢將左手從鐮鼬的口中抽回,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的鐮鼬。

片刻後,他用力甩去左手和右手所握之刀上的血,右手瀟灑地挽了個刀花,將原本正握著的刀改為倒握,以倒握的動作把這柄閃著紫芒的刀緩緩地收回進鞘。

然後,他用騰空出來的右手拔出了仍插在鐮鼬體內的定鬼神,轉過身,提著定鬼神款款走向青登和木下舞。

「橘君,你的刀,接著。」

青登用機械的動作接過桐生遞來的定鬼神。

看著桐生他那張近在眉睫的正噙著澹澹笑意的老臉,青登漸漸感覺自己恢復了對外界的正確認知,周圍的一切不再感覺遙遠、模湖。

不過,雖然恢復對外界的認知了,但青登的大腦現在仍混亂得可怕。

從桐生突然現身起,大量的疑問便擠爆了青登的大腦。

此時此刻,青登的腦海依舊混沌一片,形形色色的事情就像被攪在洗衣機里一樣,轟隆隆地旋轉,轉動的速度過快,以致目前還無法對現狀有個精準的掌控。

想和桐生說的話,想問桐生的問題,實在太多了。多到令青登感覺都不知該從何問起。

青登身旁的木下舞也是這般——露出著問題多到不知該從何問起的迷茫表情。

誰都沒有說話……氛圍靜謐得時間像是凝結了。

直到桐生已經走到他們倆的跟前之時,木下舞才終于率先讓凝結的時間重新開始流轉。

「桐生先生……您怎麼會在這里?」

桐生沒有立即回應木下舞的這句回應。

而是先澹澹地笑了笑,隨後轉動視線,看了看木下舞,接著又看了看青登……他的視線在青登的身上逗留的時間稍長一些。

「少主,橘君,我之後會慢慢跟你們解釋的。」

「此時此地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好地方。」

桐生轉動腦袋,看了眼西方的路口。

「火付盜賊改的官差來了,我再繼續逗留在這,讓火付盜賊改的官差們給發現的話,容易解釋不清。」

嘩啦啦啦啦……

桐生的話音剛落,西方的路口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以及火繩槍踫撞的鏗鳴聲。

听著這些聲響,木下舞臉色一變。

「有沒有搞錯呀!剛才需要他們來幫忙的時候,他們不出現。現在不需要他們了,他們又出現得那麼及時!」

教養一直很好的木下舞,此時難得地使用著一種略有些粗俗的語調。

倒也不怪木下舞的情緒如此激動……若不是因為自己現在已經疲憊到連大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那青登只怕是會說出更過激的話語。

本來,在只有自己和木下舞有成功追上最不能放過的神野,其他人都不知去哪了時,青登就對做事效率貌似有些問題的火付盜賊改有點怨念了。

而現在,自己剛才打生打死,打得自己和木下舞都差點死了,這幫火付盜賊改的官差都沒見出現,現在戰斗已經結束了,敵人皆已授首了,這些人才終于姍姍來遲……

青登不得不連做數個深呼吸來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

「少主,橘君。我就先走一步了。」

桐生的聲音再次傳來。

他走回到了鐮鼬的尸體旁,將鐮鼬的尸體扛在肩上,鐮鼬的那只斷臂和他的刀也一並揣上。

「鐮鼬的尸體我得帶走。」

「少主,橘君,可以請你們保密鐮鼬……就是這家伙的存在嗎?」

桐生抖了抖被他扛在肩上的鐮鼬的尸體。

「簡單來講,就是請你們和所有人隱瞞你們和這家伙戰斗過的事實。」

「我之後會找機跟你們慢慢解釋的。」

桐生的語調很平靜……但語氣里卻摻雜著不容質疑的嚴肅。

今夜實在是遭遇了太多已經超越自己大腦思考和想象力極限的事情……弄不清楚的事情實在太多。

在自己還什麼都不清楚的現況下,還是不要擅自行動、擅做決定比較好。

因此,青登僅思忖片刻,便點了點頭。木下舞也在近乎同一時間頷首。

見二人點頭了,桐生微微一笑。

「那就之後再見了,橘君。」

說罷,桐生扛著鐮鼬的尸身,快步奔向不遠處的某條暗巷。

僅幾個呼吸的功夫,桐生的身影連帶著他的氣息,一同從青登的感知內消失了。

在桐生徹底從自己的視野範圍內消失之前,青登隱約听到桐生用幽幽的口吻,自言自語地低聲感慨︰

「真可惜啊……那個神野辰五郎已經死定了……否則真想把他也帶回去,審問看看他們討夷組和法誅黨到底是什麼關系……」

青登眨了幾下眼楮,用茫然的視線看著桐生和鐮鼬方才所站的地方。

剛剛還將他與木下舞逼入絕境的鐮鼬,在轉瞬之間就被他所熟悉的桐生給斬斃,尸身還被帶走。

桐生忽然地出現,然後又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地快速地離開。

上述的這些事情,都發生在連5分鐘都不到的時間之內……

所謂的「瞬息萬變」……就是指這個吧。

事情的變化速度著實是太快了些,絕境與生境快速轉化,若不是身體各處所傳來的疼痛是那麼地真實且強烈,否則青登都會忍不住地自我懷疑「我現在該不會是在做夢?」。

「是我們活下來了嗎……」

木下舞忽地呢喃了一聲。

她嬌小的身軀像是突然失去支撐了一樣,微微搖晃了幾下,險些一癱坐在地。

但好在在身體即將坐到地上之前,他及時地穩住了身體的重心。

「是我們活下來了……!」

她將剛才的呢喃又重述了一邊,然後抬起頭,仰望向比她要高上一大截的青登。

感受到木下舞所投來的視線的青登,埋低下巴和木下舞對視。

在二人視線相觸的下一剎,可愛的笑渦在木下舞的腮邊忽閃。

燦爛中帶有著些許靦腆的笑容,透出毫不矯飾的真摯情感。

千言萬語都化在了這一笑之中。

這場連續轉戰江戶各地的漫長一夜,總算是結束了……想到這,再看著今夜無怨無悔地陪他出生入死的木下舞所露出的這抹笑容,青登不禁也笑了。

「啊……差點忘了……」

就在這個時候,青登忽然想起——還有個家伙還沒徹底解決呢……

青登收起臉上的笑意,扭過頭朝自己的左側後方看去,看向神野方才倒地的地方。

視線剛轉過去,青登的神情便一怔。

本應躺著神野這個大活人的地面……現在只剩一攤血泊以及一串朝著遠方的巷口延伸的密集血跡。

「竟然還有力氣逃啊……」

看著很明顯是神野逃跑時所留下的那串血跡,青登不由得露出訝異的表情。

在開啟了與鐮鼬的死斗後,不論是青登還是木下舞,都沒有余力再去顧及神野。

青登沒想到神野竟然還有力氣趁著無人有閑暇來理會他時偷偷逃跑。

神野逃了……青登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懊惱與焦躁。

胸膛被整個剖開,大出血外加肺部被斬傷……這樣的傷勢,根本就逃不遠。

也不可能活得下來。

……

……

「 ……! ……! ……! ……! ……!」

扶著旁邊的骯髒巷壁的神野,用力吸著氣。

盡管每吸一口氣,被斬傷的左肺都傳來讓神野感到幾近昏厥的劇痛,但神野還是強忍下了這股疼痛,繼續用力地吸著氣。

不吸氣的話,那股缺氧感只會令他更加難受。

然而……不論神野怎麼用力吸氣,他都感覺無法將氣給吸滿。

倒不如說,好像越是吸氣,神野就感覺能吸上來的氣便越少。

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神野不再昂著頭,他將腦袋耷拉下來,將腦袋垂在自己的胸前。

這樣的動作,令神野不得不看見自己胸前的那條巨大創口。

——可惡啊……竟然……通過觀察我的影子……來破解我的秘技……

雖然只看到了一瞬,但神野確信自己並沒有看錯——在青登主動沖向打算用「秘技」來了結這場決斗的他時,青登並沒有在觀察他身體的動作,而是在觀察他月下的影子。

他是為了不讓對手發現他是使用何種技巧來令攻擊距離變長的,才在使用「秘技」時采取那種能將刀和雙臂隱在身後的架勢。

結果青登硬是靠著觀察他月下的影子,根據他手部影子的變化來預判他出刀的時機,最終成功地躲過了他的秘技並順勢給予了他致命的一擊。

——可惡……!可惡啊……!

神野憤滿、不甘地好想發出震天的嘶吼。

為了今夜,為了徹底毀滅江戶的居留地,他做了如此多的準備。

向走私商人購置大量火油。在從走私商人那兒買來的這些火油皆因狐小僧與貓小僧的活躍而化為烏有後,就轉而向羅剎買火油……

為了順利地將火油運進居留地,綁架了夏目崇八郎的女兒夏目月……

為了弄清楚居留地的建築布局;弄清楚參加布來特舞會的宴客們的名單;弄清楚居留地的護衛們的屯所都在何處,特地花重金和住在居留地的蘭方醫︰花田七郎展開交易。他們出錢,花田七郎依靠自己的身份優勢來幫他們弄來這些寶貴的信息……

做了如此多的準備,就為了在今夜一舉完成「毀滅江戶居留地」的夙願。

結果,就因為橘青登……又是因為這個國賊,他們再一次地大敗虧輸。

這一次,不僅全組上下損失慘重,就連自己也性命難保……

「咳咳……!」

喉嚨已經咳到沙啞,咳到快沒有知覺。

手腳從剛才起,就冷得像浸泡在冰水之中。這股冷意此時開始沿著他的四肢逐漸遍及他的全身,神野冷得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打顫。

腦袋發暈……且越來越暈,暈到都快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神野完全是憑著一股「不想死,我要活下去」的意志力,強行拖著殘軀一直堅持逃跑到現在。

但意志力再怎麼堅強,也終有極限。

神野的右腳突然絆到了腳下地面的一塊凸起物,朝前跌了個狗吃屎。

這塊絆倒神野的凸起物,對神野而言,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重重摔倒在地的神野,雙手撐地,試圖起身,但不論怎麼努力,都沒法再站起身。

「到此……為止了嗎……」

盯著鼻尖前方的地面,神野深吸了口氣,拼盡最後的一點力氣,在地上屈膝正坐,拔出身上僅剩的一把武器——腰間的脅差的同時,拉開上身和服的衣襟,露出自己的肚月復。

——既然已經必死無疑了……那就像個真正的武士一樣,漂亮地切月復自裁吧……

神野將自己的腰桿努力挺直,右手握脅差,將平放的脅差刀尖對準自己的左側月復,臉上露出洋溢著悲壯感的表情。

——如果是切月復自裁而亡……那我也不枉武士之名了!

——如此一來,那我也能算是雖敗猶榮。

——就依照著我一直以來的夙願,直接來個三文字切吧!

除了最普通的「一文字切」之外,還有許多其他類型的剖月復法,比如︰「十文字切」、「三文字切」。

三文字切︰顧名思義,就是在肚子上橫切三刀,直接切出一個「三」字的剖月復法。

因為實在太過痛苦,所以從剖月復這種喪心病狂的自裁方式出現至今,沒有任何一人成功完成「三文字切」。

一直自認為「真正的武士」,以武士道來嚴格規範自身的神野,一直很憧憬「三文字切」。

在許久之前,神野就認定︰若是有人能夠完成「三文字切」的話,那此人將是武士中的武士、武士們的典範!

于是乎,神野暗自下定了一個決心︰倘若在未來的哪一天,自己需要剖月復了,那他一定要挑戰這個從未有人能成功過的「三文字切」!

下定「切月復以明志」之決心的神野,決定要一氣呵成地在自己的肚子上劃拉出筆直的三刀。

然而……就在神野將脅差的尖銳刀尖貼近左側月復,肌膚感受到刀尖的冰涼後,神野的動作忽地頓住了。

——將刀扎進肚子,把肚子劃開……這一定很痛吧……

神野咬咬牙,暗罵了一聲,然後一邊努力放空腦袋,試圖摒棄掉腦海內的這些混亂想法,一邊右手使勁,想一鼓作氣地將刀扎進肚子。

可他不論怎麼使勁,不論怎麼提聚心身,就是沒法將刀捅進自己的肚子里。

肚子被劃開的劇痛;內髒流了滿地;剖月復時是不能喊痛的,自己必須要強忍疼痛,面不改色、哼都不哼一聲地將肚子給漂亮地切開;身邊沒有介錯人,自己必須得在肚子被切開的劇痛中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這些想法,這些自己若是剖月復了將會變成怎樣的想象,紛至沓來地涌上神野的腦海。

神野臉上的洋溢著悲壯感的表情不見了。

悲壯感變為了恐懼與瑟縮,冷汗浸濕了他的整張臉。

右手開始打顫……手里的脅差跟著右手掌一起發顫。

最終,在反復地猶豫、掙扎了約10秒都不到的時間之後,神野將持刀對準自己右側月復的右手用力甩開,讓鋒利的刀尖離自己的肚子遠遠的。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倏忽間,神野突然听到前方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以為是追兵殺過來的神野,連忙扭頭朝前方看去。

來者,不是青登、木下舞或全副武裝的官差。

而是腰間都佩著刀,頭發凌亂不堪,身上衣服都穿得歪歪斜斜,流里流氣的2個浪人。

這倆浪人的臉都酡紅得厲害,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他們身上的酒臭味。

在神野看向他們時,這倆醉醺醺的浪人也發現了神野。

看到神野渾身是血的模樣,2名浪人因受到驚嚇而打了個激靈,酒都醒了大半。

「救、救救我……」

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看見了救世主一般,在發現來者不是官差後,神野立即露出希冀的表情。

「救我……帶我去……醫館……事後……我定……不吝謝禮……」

神野將本打算留作來剖月復的力氣,統統集中到喉嚨的聲帶,對這2名浪人發出卑微的央求。

乞求著這2名浪人救他一命。

然而,這2名浪人完全沒有在听他在說些什麼。

這2名浪人,現在都直勾勾地盯著神野右手中的脅差。

眼童中,閃爍出毫不遮掩的貪婪之光。

神野的2把佩刀都並非凡品,都是在市場上沒個幾十兩金都買不下來的珍品。

看出神野手里的脅差並非什麼便宜貨的這倆武士非常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然後一邊獰笑著,一邊靠近神野。

「喂,你。」其中一人用粗暴的口吻,趾高氣昂地對神野說。「我等乃攘夷志士!為實現‘攘除天下夷狄’的大業而特地遠赴現在已經被大量夷狄給入侵的江戶。」

另一人接過話茬,並抬起手拍了拍左腰間的佩刀︰

「若想攘夷,沒個趁手的武器可不行。」

「所以,足下,請你資助一下我等,為我等的攘夷大業貢獻出您的一點心力吧!」

話說完,不待神野進行回應,這倆人便像是餓虎撲食一般一擁而上,搶走神野手里的脅差,然後急匆匆地揚長而去。

「嘶……真是一把好刀啊。」

「應該能賣個20兩金吧。」

「我們明天把這刀拿到當鋪去賣吧,嘻嘻嘻,未來幾個月的酒錢有了。」

「喝什麼酒,等把這刀賣了,我們直接去吉原玩。」

「好啊好啊。」

……

二人的身影隨著他們得意洋洋的話音一起一點點地飄遠,最終在神野的眼前徹底消失。

神野呆呆地看著這倆浪人消失的方向,恍忽了幾秒後,五官中擠出強烈的屈辱和憤滿。

他下意識地想要站起身,想要去追那倆人。試圖起身的同時,張了張嘴,想要發出大喊。

結果,他剛將他的腰給 地挺直,一股激烈的眩暈感便如一柄重錘襲向他的腦袋。

突然做出激烈的動作……令他這具本就已經殘破不已的身軀,終是不堪重負。

先是眼角出現黑點,在發現這抹黑點時,這抹黑點已經飛速擴張到他的整個視野,令他的眼前一片黑,什麼也沒法再看見。

緊接著,听覺、嗅覺、觸覺等諸項感官逐一消失。

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神野,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正在往下方的黑暗墜去。

一直墜……一直墜……

一直墜到黑暗的最底層之後,再也感知不到任何東西。

武士們的佩刀被譽為「武士的靈魂」。

而這名一向自詡為「真正的武士」,喜歡拿武士道來要求自己和別人的武士,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被人搶走了自己的佩刀。

又過了片刻,又是一串腳步聲朝神野這邊逼近。

是4名手持火繩槍的火付盜賊改的官差。

「發現尸體了!」

「是那個神野辰五郎的尸體嗎?」

「不知道。」

「這條巷子那麼暗,看都看不清楚,先將這具尸體拖出去吧!」

「好。我抓左腳,你抓右腳。」

如同拖著什麼垃圾一樣,這4名火付盜賊改的官差用著相當粗暴的動作,合力將神野的尸身給拖離了小巷……

……

……

10日後——

萬延元年(1860年),6月1日——

江戶,仁醫堂,青登的病房——

「嘶……北方先生,請您小力一點……」

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的青登,向身前的一名英俊青年苦澀一笑。

「抱歉。」戴著布制口罩的英俊青年朝青登揚起視線,目光中滿是歉意,「我會再小心一點的。小,布。」

「是。」坐在英俊青年身旁的一名同樣戴著布制口罩的美麗少女,將一早準備好的干淨的布遞給英俊青年。

10日前,隨著神野和鐮鼬的斃命,由討夷組引發的這一系列動亂終于是都塵埃落定後,遍體鱗傷的青登被第一時間送到了江戶目前最有名的醫館——仁醫堂。

仁醫堂的大名,幾乎是個江戶人都有听聞過。

仁醫堂的創立者兼主治醫師,是一位今年才不過27歲的名醫︰北方仁。

說起這個北方仁,他也算是一位名氣在江戶很響當當的人物。

他同時精通漢方醫術和蘭方醫術……即同時精通中醫和西醫。

既能給人把脈開中藥,也能手術刀、手術鉗等醫療器械給病人開展先進的外科手術。

在懂得蘭方醫術的和人都還很稀缺的現下,北方仁這種「漢蘭雙修」,而且這兩門醫術都都有著極高造詣的醫生,簡直比大熊貓還稀少。

因為醫術相當高明,外加上醫德高尚,不論患者是高貴的武士還是低賤的穢多,北方仁都一視同仁地盡心盡力地診治,所以北方仁和他所開設的這間仁醫堂在江戶一直享有著極高的名氣。

刀傷的處理,是北方仁拿手絕活之一,所以將身中數創的青登送到仁醫堂來給北方仁診治準沒錯。

此時此刻,坐在青登身前的英俊青年,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北方仁。

而坐在北方仁身旁的那位負責打下手的美麗少女,則是北方仁的助手兼這座醫館唯一的女醫生︰立花。

在立花的幫助下,北方仁將涂在青登縫合好的傷口上,已經凝固了的藥膏給一點點地擦去。

因為擦藥膏的布總是不可避免地刮曾到青登的傷口,所以青登常痛得嘴角直抽。

「橘君,要不要吃點金平糖?」

正坐在青登床邊的沖田,將手伸進懷里,掏出一個裝滿了金平糖的小布袋。

「吃點甜的東西,分散一下注意力的話會沒有那麼痛。」

青登現在沒什麼胃口吃金平糖這種甜得發膩的食物,于是只能婉拒了沖田的提議。

只覺得時間變得格外漫長的青登,在一番苦熬之後,總算是熬到傷口上凝固的藥膏都被刮干淨。

北方仁一邊沉吟著,一邊仔細打量青登身上的每條傷。

打量完青登的刀傷後,他轉而開始檢查青登的四肢等處的肌肉。

因為過度勉強自己的身體去戰斗,青登的身體各處……尤其是右手和右腳都出現了程度不一的肌肉拉傷。

待將青登的身體給徹徹底底地檢查了個遍,北方仁眼楮帶笑地輕輕點了點頭︰

「橘先生,你的恢復能力很不錯呢。」

「傷口都長得很好,沒有出現發炎的癥狀。」

「肌肉也都恢復得很好。」

「照這樣的速度,大概僅需1、2個月的時間,你就能痊愈了。」

身體傷勢恢復得好,那都是拜了效果為「擁有出眾的傷勢恢復速度」的天賦︰「健體」所賜。

因為自知自己有著這樣的天賦,所以身體的傷勢恢復速度快,全在青登的預料之中。

「北方先生,那我還要在仁醫堂這里住多久才能回家?」

為了方便療傷,青登在北方仁的建議下暫時住進了仁醫堂。

作為目前江戶最大的醫館之一,仁醫堂有著一片面積不算小的「住院區」。

這些天,青登一直都在仁醫堂這里住院,生活起居基本都由他的老僕九兵衛來負責照料,沖田等小伙伴們時不時地會來看望青登。

這就是為什麼沖田此時會陪在青登的床邊。

因為北方仁從不搞身份特殊化的緣故,仁醫堂所有的住院病房都是寬敞的8人間。

不過青登的運氣非常好,現階段在仁醫堂住院的病人並不多,他目前所住的這間病房除了他自己之外,再無其他「房客」,他得以獨享一座寬敞的大病房。

「嗯……為謹慎起見,你在這里再住個10天吧。」

北方仁朝身旁的立花比了個手勢,讀懂北方仁的手勢意思的立花連忙將懷里的一本簿子和一支略有些陳舊的鋼筆遞給北方仁。

接過簿子與鋼筆的北方仁,一邊在簿子上寫著什麼,一邊對青登接著說。

「如果10天後,傷勢依舊恢復良好的話,那你就可以回家了。」

醫囑不可不听……既然主治醫生都建議「最好再住10天」,那青登也只能乖乖遵從。

對青登的傷勢檢查既已畢,還有很多病人等著他去看的北方仁自是不會再在青登的病房里久留。

只見北方仁在立花的配合下,用熟練至極的動作在青登的傷口上涂抹他特制的藥膏。

藥膏抹上、麻布包上,將今日的換藥工作做盡之後,北方仁便領著立花快步離開了青登的病房。

在離開之前,北方仁還不忘記多囑咐了幾句「要多喝點水」、「飲食盡量清澹些」等建言。

隨著2位醫生的離開,僅剩青登和沖田二人的病房霎時被靜謐包圍。

「還要多住10天啊……」

青登長出一口氣,身子往後一仰,躺回到他的病床上。

「橘君,你不喜歡住這里嗎?」

沖田掏出他從不離身的金平糖,「嘎吱嘎吱」地啃起來。

「誰會喜歡住醫館啊?」青登無奈地瞥了眼沖田,「你不覺得這里的氣味很難聞嗎?如果現在能回試衛館的話,我早就馬不停蹄地趕回去了。」

仁醫堂的空氣里一直飄著股很濃的藥材味,即使已經在這里住了近10天了,青登也依舊沒有聞慣這氣味。

沖田抽了抽鼻子︰「嗯……這里的氣味確實是不怎麼好聞。再忍一忍吧,方才醫生不都說了嗎,只要再住10天就能離開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沖田話音剛落,病房外傳來道腳步聲。熟悉的腳步聲,青登不可能听錯的腳步聲。

青登和沖田一起反射性地看向房門。

緊接著,病房的拉門開啟。

現身的是青登的老僕九兵衛。

「少主,我洗完衣服了。」九兵衛一面說著,一面抱著個布袋快步走到青登的床邊。

在青登住院後,一直負責照顧青登生活起居的九兵衛方才之所以不在,是因為他去給青登洗衣服了。

為了方便住院的病患們洗衣、更衣,仁醫堂設有著一間專供病患家屬們使用的「洗衣間」。

九兵衛剛才就是去「洗衣間」洗青登的髒衣服了。

「少主,我剛剛在走廊上看到北方先生了,他來給你換藥了嗎?他有說你的傷恢復得怎麼樣嗎?有說何時才能離開這里嗎?」

九兵衛像連珠炮一樣地朝青登一口氣連問了數個問題。

青登耐著性子,將九兵衛所拋出的這些問題逐一解答。

得知北方仁親口說出「青登的身體恢復得不錯」後,九兵衛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

「那就好。」九兵衛輕輕地點點頭,「再住10天就再住10天,多住些時日也好,能更心安一些。」

「九兵衛,得再麻煩你陪我在這里受苦10天了。」青登半開玩笑道。

青登知道九兵衛也聞不慣這里濃重的藥味。

「少主,哪兒的話。」九兵衛淳樸地笑了笑。

九兵衛本想繼續往下說些什麼,但他只能說到這了。病房外再次傳來腳步聲。

這次傳來的腳步聲,數量頗多……足有3道。

听著這3道突如其來的腳步聲,青登挑了下眉,然後不禁莞爾。

這3道腳步聲,和剛剛九兵衛的腳步聲一樣,都是青登相當熟悉的腳步聲,不會听錯的腳步聲。

冬冬冬。

病房的拉門被有節奏地敲響了3下。

「橘君,你在嗎?」

「我在。」已經知道來者都是誰的青登高聲應和,「有馬大人,快請進吧。」

獲得青登的入房許可,病房的拉門「嘩」的一聲推開,3名身材不一的成年男性魚貫而入。

「有馬大人,你們都來了啊。」青登下意識地露出放松的微笑。

進門者,正是青登的3位官場老前輩︰有馬、豬谷和牛山。

「橘,早上好啊。」手里提著一個大西瓜的豬谷,沖青登咧嘴一笑,「來,慰問品,之後和你的朋友們一起拿去吃吧。」

說罷,豬谷將他手里的那顆大西瓜放到青登的床頭邊。

像倉鼠一樣「嘎吱嘎吱」地啃著金平糖的沖田,此刻兩眼放光地看著這顆顏色和品相都相當不錯的大西瓜。

甜滋滋的西瓜……此乃鐘愛甜食的沖田最愛吃的水果之一。

現在已經入夏,正是西瓜這種水果最當季的時候。

江戶時代的西瓜並不是什麼很昂貴、奢侈的水果,一個西瓜的平均價格在32文到100文不等。

進到病房內的有馬仨人先後跟九兵衛與沖田打了個問候,然後紛紛在青登的病床邊上落座。

在青登住院的這段時間內,他的這三位老前輩常常前來看望他,所以對于有馬等人的突然來訪,青登倒也見怪不怪了。

「橘君。」率先打開話題的人,是有馬,「傷口的愈合情況怎麼樣了?」

既然是前來看望青登的,那有馬他們的關注重點,自然是青登的身體情況。

「北方先生剛給我檢查完傷口,他說我的傷都恢復得很不錯。」青登微微一笑,然後將北方仁剛才給他換藥時所說的那些話,對有馬仨人復述了一遍。

不太想在和自己的傷勢有關的話題上拉扯太久的青登,在簡單地概述完自己的身體現狀後,話鋒一轉,主動將話題扯往別的方向。

「有馬大人,你們來得正好啊。」青登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在仁醫堂這里,除了躺著和睡覺之外,什麼事情都做不了,我現在正無聊著呢,奉行所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新聞啊?」

「還真有。」青登的話音剛落,豬谷便笑嘻嘻地接過話頭,「我們今天正好收到了一則不知真假的風聲。」

「橘君,你之後似乎要右遷到火付盜賊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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