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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麻醉醫,最穩手術刀的又一次冒險

給患者打個麻醉針,實施局麻。又或者把患者麻醉到昏迷,也就是俗稱的全麻,這只是麻醉醫生最基本,最簡單的工作。

技術含量並不高。

麻醉醫生真正被尊之生命守護者,是因為他們能夠給予患者各種生命支撐。

可以提前預判各種危機,乃致整個圍術期的安全都歸他們掌控。

手術過程中發生意外,病人過敏啦,心跳驟停啦,呼吸衰竭啦,血壓驟降啦,血氧掉得厲害啦……病人在手術中遇到的任何與生命體征有關的問題,他們都需要在第一時間給出解決方案。

病人心跳驟停,那就必須立刻心髒復蘇術。

出現室顫,那就必須電擊除顫。

從這里就能看出,麻醉醫生的工作除了麻醉以外,還負責手術能否進行以及手術中患者的安全問題。他們需要在手術過程中做好病人的生命體征調控,確保患者在無痛、安全的條件下順利完成手術治療。

如果僅僅只是對病人實施麻醉,那不叫麻醉醫生,而是醫美機構的麻醉師。

為什麼醫美機構經常出事?時不時的有人死亡。

因為他們只有麻醉師,而沒有麻醉醫生。

很多人傻傻的分不清麻醉師與麻醉醫生,經過這麼一對比,應該就能很好的分清楚兩者的區別了。

以後去整形什麼的,也就不會輕易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僅懂得使用麻醉劑的假醫生手中。

那些麻醉師,不管他包裝得有多麼高大上,吹噓得有多厲害。

他們都屬于技師,而不是醫生。

正規醫院的麻醉醫生,都有執醫證與醫師資格證,有處方權,可以參與手術。

麻醉醫生比麻醉師高級多了。

酆醫生的年紀看上去五十好幾,而且每次都是超高難度的四級大手術,才會看到他的身影。周燦暗自猜測,酆醫生十有八九是主任醫師。

他幫助酆醫生做事,從沒想過要任何回報。

沒想到酆醫生卻突然教他一些高深的麻醉知識。

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周燦虛心听他傳授的麻醉經驗,甚至把一些知識要點記在本子上。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有時候一台手術需要記很多東西,甚至縫合髒器、月復膜需要用什麼縫線,周燦都把它們記在本子上。做手術事關病人的生命安危,一根小小的縫合線,有時候可以導致手術失敗。

絕不是危言聳听。

更沒有夸大其詞。

比如縫合一些張力較大的器官或組織時,選用了較細的縫合線。

患者術後只是打了個噴嚏,不過份吧?

然後縫好的部位繃裂了。

如果是體表還好,能夠及時發現,再縫一次就行了。

要是月復腔、胸腔內,手術創口繃裂,那不完蛋嗎?

「知道患者是什麼病吧?」

酆醫生問道。

「胸腺瘤!」

周燦很慚愧,對這位病人的情況知道得極少。因為他屬于雪燕主任那一組,只熟悉本組的病人情況。

對于它組的病人,很少有機會去了解。

「實施麻醉前,需要與患者的疾病、身體狀況聯系起來,綜合考慮患者的體位、麻醉方案。比如這位患者,伴有重癥肌無力,術前需要讓他仰臥位,並且在肩背部墊上一個薄枕。對重癥肌無力的患者,應制訂出抗膽堿酯黴藥物的有效治療劑量……」

酆醫生雖說性格有些古怪,但是教給周燦的這些寶貴經驗,全都是干貨。

周燦虛心學習,挑重點記錄在本子上。

患者實施氣管插管全身麻醉後,沒過多久,樂主任、胡侃主任全來了。

給患者插尿管這種事,周燦那是當仁不讓。

順手就給弄了。

又賺到了1點置入經驗值。

「酆醫生,病人的狀態還好吧?」

胡主任詢問病人的情況,同時已經開始讓護士幫他戴無菌手套。

「可以手術。」

酆醫生真的是惜字如金。

哪怕對待心胸外科最厲害的主任醫師,也是語氣冰冷澹漠,臉上毫無笑容。

听說麻醉醫生工作的時間越久,就會變得越沉默。

因為他們的神經時刻處于高度緊繃狀態,工作性質不允許他們與人閑聊。

從這一點來說,麻醉醫生的重要性與主刀醫生同等重要。

美國的麻醉醫生年收入與外科醫生持平。

可是在華夏,麻醉醫生卻面臨種種困境。收入不算低,主治級別的麻醉醫生基本工資加各種績效、加班費,兩萬左右。再加上年終獎,可以達到三萬以上。

不過這是他們拿命換來的。

據統計,29位猝死的醫生中,有14位是麻醉醫生。

這些猝死的麻醉醫生都是身強力壯的小伙子,年齡最大不超過四十歲。

從這個死亡數據,能夠看出麻醉醫生的工作量嚴重超負載。

半夜三更接到電話,趕去醫院給緊急手術病人實施麻醉那是常有的事。

除了工作累以外,麻醉醫生的職位晉升也是非常困難。評正高的難度高得嚇人。

還有就是他們基本屬于幕後工作,一台手術做得再成功,他們的名氣幾乎不會有任何變化。

在背後默默付出,承擔的壓力甚至超過主刀醫生,工作量極重,工作重要性不低于主刀。可是獲得的待遇卻是差距極大。

換作誰都會感到心理不平衡。

也正是種種不公平待遇,導致麻醉醫生常年缺人。

甚至很多醫學院校,根本就沒有開設麻醉學這個專業。

這是國內醫學界值得深思的一個問題。

只有改變麻醉醫生的地位、待遇,才有可能讓更多的醫學生願意報考麻醉學專業。

不然,麻醉科用人荒的問題只會更加嚴重。

靠著領導們忽悠職場小白進麻醉科,這終究不是解決之道。

胡侃主任查看完患者身上畫好的刀位,標記的腫瘤部位,一一核驗無誤,開始手術。

從胸骨正中切口,完成開胸。

與雪燕主持的開胸手術相比,胡侃主任做手術時那種穩如泰山,步步推進,給人一種特別安全的感覺。

這麼多年,胡侃主任從沒出過安全事故,足以說明一切。

開胸後,將胸膜返折向兩側推開。

這時候終于可以看到位于前縱隔的胸腺組織了。

周燦幾乎只看一眼,就有了不好的感覺。

這位患者的胸腺瘤邊界不清,顏色也不對,而且向周圍粘連浸潤。

可以看到鄰近組織器官明顯被腫瘤推移。

「這是惡性腫瘤無疑!」

周燦的心頭微沉,今天這台手術的難度將會數倍提升。

惡性腫瘤往往會導致解剖關系發生改變。

切除過程中,存在著諸多不可控的風險。

胡侃主任看清胸腺腫瘤的情況後,饒是見過無數大場面,經歷過數不清的高難度手術。此刻,他忍不住心頭發 。

病魔太強大了。

已經把病人的身體毀壞得不成樣子。

想要將腫瘤徹底切除,非常考驗醫生的經驗與技術。

「縴維結締組織粘連成這樣也就算了,而且明顯增厚了許多。手術風險太高了。」

樂主任看了後,直搖頭。

叫他來切,他是萬萬不敢下刀的。

「風險再高也得做啊!術前可是做過評估與討論的,總不能看到情況不好,就給病人把胸腔縫上吧?」

胡侃主任的語氣中充滿無奈。

數十年的手術生涯中,他遇到過的高難度手術數不勝數。

哪次沒風險?

最終都被他成功闖過來了。

這次,他相信也一定能夠順利完成手術。這份自信來源于他幾十年的成功經驗,來源于數十年如一日的刻苦練習。

他每天都會風雨無阻的訓練‘穩’功,包括雙臂的穩定性與協調性,以及注意力。

長期靜坐還給他帶來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好處,那就是定力與心靜。

很多人覺得佛門的坐禪與道家的打坐都是迷信活動,這個還真不是。他們對佛祖或道祖的尊崇,這不是迷信,而是一種信仰。

迷信與信仰其實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

一個人,一個民族,乃至一個國家,如果信仰崩塌,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華夏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百家爭鳴,可是經過幾千年的驗證,最終證明只有道家思想能興邦。儒家、法家只能治國,無法讓一個國家興盛與強大。

在歷史進程中,即便到了今天,道家思想對華夏的影響仍然十分深遠。

為什麼儒家和法家都不行呢?因為法家是嚴刑酷法,不近人情。儒家只會講道理,最終始皇帝第一個教會了儒家做人,焚書坑儒可不是說著玩的,那是真殺。

光說道理,拳頭不硬,那能興邦嗎?

道家就有一句至今仍被華夏民族奉為待客準則的經典之言。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刀劍。

華夏至今仍然奉行著道家的先禮後兵待人之道。

胡侃主任每天堅持靜坐,既可視為佛門的坐禪行為,也可以視為道家的打坐。時日一長,他的內心變得越業越寧靜,定力也是越來越強。

這是穩刀的一個重要支撐。

可以讓他穩如老狗,遇事不慌。

只要時刻保持冷靜,保持定力,做手術時即便遇到險情,也能冷靜的化解。

「胸腺瘤出來了,咱們全力對付它就是了。樂主任,由你把胸腺瘤的下極提起來。」

這個工作交給一助來做,可以讓他專心把胸腺瘤與周圍組織分離。

周燦站在手術台下,看著胡侃主任操控著高頻電刀,一刀一刀的分離著胸腺瘤與周圍的脂肪組織。只見他由下而上仔細分離。

「好厲害的分離手法,好穩的刀。」

周燦暗自羨慕,要是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把分離術、切開術練到這個水平,那就厲害了。

除了手法高明,刀穩,胡侃主任的專注力也是同樣恐怖。

下刀如有神,每一刀分離多少,深度、寬度,乃至速度,以及對周圍血管、神經的避讓,都是令人嘆為觀止。

便是達芬奇機器人,恐怕都沒有這麼高的精準度。

雖然很多醫生對機器人手術充滿敬畏,生產廠商也是拼命鼓吹,但是真實的手術效果如何,還有待商榷。

廠商吹捧機器人手術是三維成像,可以將視野放大6~10倍,機械臂操作的自由度很高,可以旋轉540,像個孫悟空一樣鑽進月復腔、胸腔,把該切的都切掉。

但是事實上,它除了費用高昂,還存在著缺乏觸覺反饋,以及多種意外發生的風險。

它與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相比,差距其實是非常大的。

機器人手術,也許永遠無法取代外科醫生。

一方面是人工智能的發展還遠稱不上完美的程度,另一方面,人的思維與感情結合,讓手術充滿溫度,應對瞬息萬變的各種手術場面,都能迅速的靈活調整。

還有就是觸覺反饋。

人類的皮膚與神經系統組成了一套極為復雜而且敏銳的觸覺系統。

高明的外科醫生,切到不同的組織,得到的手感反饋是不一樣的。發現異常,立刻就能察覺到。

機器人就是冰冷的機器與程序設定,盡管也有人工遙控,但是它把不該切的給切到了,遙控者根本沒辦法第一時間感知到。

看似精準度極高,靈活,並發癥相對較少的機器人手術一直不被患者接受,絕不僅僅只是因為費用貴的問題。

胡侃主任的動作穩而慢,他做手術很專心,周燦看得也很專心。

學習他的穩刀風格,汲取其中的優點。

然後融入自己的快刀之中。

周燦這人喜歡思考,喜歡不停的琢磨。有些優點會與他的快刀風格對立,該如何融入,這需要努力去思考,並且在反復實踐中一點點融入。

「嗤!」

很輕微的異響從患者的胸腔內傳出。

這絕不是高頻電刀的聲音,也不是切割身體組織時該有的聲音。

周燦的心頭一緊,然後看到有鮮血飆射出來。

越是靠近心髒,血管內的壓力越高。

一但有動脈血管發生破裂,就是打水槍的效果呈現。

其他人也是臉色變得凝重,緊緊盯著患者的胸腔。

他們心目中的神,肯定是不小心誤傷到了動脈血管。

這個算不上手術失敗,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縴維結締組織粘連增厚,導致它與血管極難辨別,誤傷到了。沒事沒事,趕緊止血。」胡侃主任出言穩定軍心。

他的手術團隊也是極為優秀。

二助立刻對破掉的血管實施鉗夾止血。

能夠出現打水槍效果的噴血,破掉的血管肯定不是小血管。這種已經屬于大出血。

別看胡侃主任非常澹定,但是如果不能及時止血,對患者的生命將會構成嚴重威脅。

「您看是先把這根血管結扎一下,等到分離完成了,再來修復還是怎麼弄?」

二助的實力同樣不弱。

從他剛才精準鉗夾止血,動作不慌不忙,快而準,就能看出他的止血水平極高。

周燦的止血術即便達到了主治中等水平,也是自愧不如。

「先結扎吧!」

胡侃主任遲疑了一下,這才回答道。

意外切破這麼大的動脈血管,肯定會對胡侃主任造成一定心理干擾。

他嘴上不說,面上不顯,心中卻是早已經掀起了波瀾。

定力強,靜力深,不代表遇到任何事都能做到心如平鏡。

最多就是像他現在這樣,保持冷靜而已。

周燦看了看那根動脈血管,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話。

二助對三助示意,只見三助上前用嫻熟的手法,快速將那根動脈血管的近心端結扎,出血算是暫時止住了。

至于想要修復這根動脈血管,只能等到分離結束,把胸腺瘤整個切下。

手術繼續進行。

過了不到二十分鐘,酆醫生用一種非常疑惑的語氣道「血氧飽和度掉了!」

一看,可不是嘛!

血氧飽和度正常值在95%到100%之間。

通常都是99%以上。

此刻,患者的血氧飽和度已經跌到了91%,馬上臨近預警閥值了。

周燦在重癥醫學科工作了三個月,天天在重癥室與危重患者打交道。所以對血氧飽和度非常敏感。

在重癥室,如果病人兩天沒尿,那個病人十有八九要走了。

病人如果血氧飽和度穩不住,老是掉,那個病人只要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走了。

所以,眼下這位手術患者的血氧飽和度跌到了91%,他非常清楚其中的凶險性。

酆醫生的麻醉經驗極其豐富,肯定也是察覺到了危險,才會用這麼凝重的語氣提醒主刀的胡侃主任。

「加氧能把血氧飽和度升一升嗎?分離手術還只進行了一半都不到,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胡侃主任的虎眉已經微微皺了起來,他的精力有限。

現在想的就是盡快把胸腺瘤切掉,然後再來弄那根動脈血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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