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拉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臉上的表情立刻直接從期待變成震驚。
此時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原來人家這個才叫茶葉啊!
自己這麼多年來喝的是什麼玩意?
樹葉子嗎?
還是爛掉的樹葉子!
再看看茶杯,終于理解了什麼才叫東方的精美瓷器,真的是太美了,拿在手中,溫潤細膩,就像是修女的皮膚……
不對,應該是年輕修女的皮膚,話說回來,很久沒有年輕修女來教堂了。
「魯尹,你將德黑蘭的大致情況細細跟朕講一講。」
「是!」
魯尹將杯中茶水喝完,砸吧砸吧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貝琳見狀,拎起茶壺給他續上。
「多謝,多謝!」
魯尹不愧是見過世面的,雙手捧著杯子去接。
「德黑蘭城原來叫剌加,最早是波斯人建立的,曾經繁盛之時有數十萬人,管轄著周圍大片土地,現在只剩下一座孤城,人口的話……大概有七八千吧,名義上歸屬奧斯曼,可是,無論哪方勢力過來,都要搶掠一番,百姓苦不堪言。」
朱祁鎮若有所思,問道︰「此處距離赫拉特城還有一千多里,按理說,帖木兒汗國的主力部隊不會跑這麼遠來劫掠,你方才所言的主要勢力是哪些?」
「就在這里,有一個部落。」
魯尹指著里海西南岸的位置,說道︰「首領叫沙赫,自稱黑羊國,曾臣服帖木兒汗國,後來趁著白羊國與帖木兒汗國交戰,趁機侵佔了一部分帖木兒汗國的領土。」
「什麼黑羊白羊的,太他娘的亂了!」
「穆斯林的本意為順從神的人,山羊天性溫順,就算被宰殺也不會發生,最是符合穆斯林教義,黑羊國和白羊國之名即來源于此,只是這兩個國家的首領並不溫順,常年四處征戰。」
魯尹認真將周圍的形勢介紹一番,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軍閥混戰。
朱祁鎮越听越是懵逼,這地方比想象中復雜多了,可是,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重開絲綢之路,問題再復雜也要解決。
「諸位卿家,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李珍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听到皇上發問,便率先說道︰「管他黑羊白羊,干就完了!」
「干肯定要干,卻不能蠻干!」
貝琳提出不同意見︰「臣覺得還是先接手管理德黑蘭城,然後以此當作據點,再向周圍擴張……不對,是收復土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是西域諸國,還是天下任何一方土地,都是大明的領地,這些亂臣賊子若是識相,乖乖臣服,皇上可以酌情考慮賜封官職,若是頑抗到底,那便武力震懾。」
朱祁鎮點點頭,還得是讀書人,說話總是那麼的有理有據。
「朕也是這個意思,此處的形勢錯綜復雜,想要擊潰一方勢力輕而易舉,但是徹底拿回西域,僅靠著三千人征戰還遠遠不夠,就按卿家所言,先接管此處,建立德黑蘭都都指揮使司,擢選城防指揮,還有主管民政的官員,朕現場任命。」
在場諸位都是他的心月復,而且大家做事非常效率,立刻推選出一套班子人選。
由三千營副指揮,應城伯孫繼先任指揮使,主管軍事,由科學院進士王越任指揮同知,主管民政,由錦衣衛百戶萬通任指揮僉事,主管刑獄和情報。
孫繼先祖上是洪武時期大將孫岩,曾在永樂年間參與征安南之戰,如今在三千營任副指揮,無論是軍事才能還是個人威望,都足以勝任這個指揮使。
王越是正統十九年的進士,就是親眼目睹電燈問世的那一屆,此人在建築學方面有獨特的造詣,一直在科學院任要職。
錦衣衛百戶萬通則是萬貴妃的親弟弟,是新晉國戚。
新的班子組建起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人啊!
朱祁鎮身邊就帶了三千營,再加上科學院的學子、錦衣衛和後勤人員,總共也就不足三千五百人,而且,隊伍剛剛走到德黑蘭,距離大明本土還遠著呢。
孫繼先說道︰「皇上,臣以為可以從當地招兵買馬。」
「可以是可以,就是……」
朱祁鎮當然知道可以從當地組織人手,問題是這里的人不會講漢話,而且是穆斯林的虔誠信徒,若少量還好,人數一多,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王越見狀,便說道︰「臣等知道皇上的顧慮,不過,臣贊同應城伯的提議,我等既然要留在此地長期經營,便不能將當地人當作外族看待,子曰有教無類,不分貴族與平民,不分國界與民族,只要有心向學,都可以深諳教化之道,都可以成為我大明子民。」
朱祁鎮不禁大為贊嘆,進士就是不一樣,看人家這才學,這格局,相比之下,自己這個皇帝反而顯得狹隘了。
「就按照卿家的建議,召集當地民眾參軍,並盡快組織人手修建指揮衙門。」
說罷,他又看向魯尹,說道︰「朕初來此地,既然要廣施恩惠,當需從教化做起,書同文,車同軌,方能上下一心,看你漢話講的不錯,便賞你個教喻官,傳播漢學。」
魯尹先是一驚,立即跪倒在地,道︰「謝皇帝陛下,我……臣遵旨!」
此時此刻,他心中暗道,看來,年輕的時候多出去走走,掌握一門外語很重要啊!
看到眾人討論半晌,一個個情緒都很激動,莫拉維坐不住了,拉著魯尹詢問。
魯尹跟他解釋一番,莫拉維更加疑惑,咋就成大明的領土了?
關鍵是……我咋辦啊?
我是教皇啊,這里我最大,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朱祁鎮問道︰「他說什麼?」
魯尹面色為難,道︰「莫拉維說……他不同意。」
「他算老幾?」
聞言,孫繼先沉下臉來,一把抓起莫拉維的衣服領子。
只可惜這件衣服實在破爛不堪,被他一抓,直接破了。
孫繼先看著手中的碎布,莫拉維看著自己光 的身子,兩人同時陷入沉思。
「他娘的,你倒是穿個褲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