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打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在打退了蠻族的兩次進攻之後,土丘山迎來了難的安靜期。
所有參與這場防御的戰士都在默默的恢復著體力,顯然即使是勝仗也消耗了大家不少的體力,有的地方更是損壞嚴重,需要重新布置陣紋。
「真沒想到還能活下來。」
「誰說不是呢,我現在還和做夢一樣。」
某個保存的還算比較完好的陣紋處,幾名戰士聚在一起小聲的交談著,雖然在一天前他們還不知道彼此的姓名是什麼,但是通過剛才蠻族那兩波的沖鋒,此時的他們已經是過命的交情了,這就是戰場的特殊之處。
「牧大兄弟過來一起烤個火吧,蠻族已經被打下去兩次了,短時間內不會再上來了。」
拿起爐鉤往火盆底下掏了掏,火舌瞬間升騰了起來,狹小的避雨處多了幾絲暖意,坐在最外面的男子對某個隱蔽的小坡處揮了揮手。
下一刻一道身影從那個小坡處站起,朝著這里緩緩的走了過來。
「牧大兄弟凍壞了吧,先來喝口熱水緩緩。」
看到來者之後,坐在火盆旁邊的幾個人都挪動了一體,給對方騰出了位置,而對方也沒有客氣什麼,直接就坐在了眾人的身邊,在喝過兩口熱水之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畢竟剛才祈雨的時候消耗實在是太大了。
沒錯,這個人就是和陸羽一起來到這個秘境經受考驗的四聖宮聖主牧天野。
此時的牧天野完全沒有一點聖主的架子,和這些人圍坐在火盆前細細的交談著彼此的過往。
「這次和蠻族的對戰,咱們可以說是取得了全面的勝利,甚至連傷亡率都是歷史以來最低的一次。」
火盆前年齡最大同時也是資歷最深的一名老兵,挑動了下面前的炭火緩緩開口說道。
「咱們這次死了這麼多人還是傷亡率還是歷史上最低的一次?」
听到這句話之後,有的新人不可置信的說道。
「當然了,就我知道的而言,咱們這次絕對是死亡人數最少的一次了。」
扭頭看了眼新人,老兵這里一臉嚴肅的說道。
「忠叔你在這地方待了這麼長時間,和我們聊聊和對面那些蠻子對戰的事情唄。」
看到老兵的樣子,有人忍不住的問道。
「有什麼可說的,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
「忠叔你就說說吧。」
「沒錯,忠叔您就和我們說一下吧,您剛來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如今戰場上難得安靜,坐在火盆旁邊的那些人都是來了興致,畢竟他們中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往日里在後方只听到過這里的殘酷,直到真正來了之後才發現,後方說的那些遠不如真相的十分之一。
「我剛來的時候啊」
听到這句話之後,被叫做忠叔的老兵眼楮中泛起了一縷光芒,一道道塵封在記憶中的身影緩緩在腦海中走了出來。
里啪啦——
隨著火盆中木炭燃燒產生的爆裂聲,眾人的思緒被忠叔拉到了十幾年前的戰場上。
死亡似乎是這個地方亙古不變的標簽。
十五年前,忠誠來到這里面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死亡。
那是一場十分慘烈的戰斗,乃至事後多年有人提起時依舊會忍不住的打起寒顫。
當年的忠誠還是個小鐵匠,對于戰場的印象大多來自周圍人的討論,在听過那麼多人口中的戰場之後,他決定主動投軍殺敵。
在上戰場之前他曾發誓自己一定要斬殺所有的蠻族,到時候榮歸故里也和身邊的人吹噓一下戰場上的事情。
但是當真正來到戰場的時候,忠誠直接傻了眼,這里比他想象中的簡直要殘酷十倍百倍,和他一同前來的同村友人當著他的面被蠻族給從中間劈開,若不是身邊的人反應及時拉了他一把,連他估計也會被一分為二。
那是忠誠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死的如此淒慘,當時他就嚇尿了,之後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忠誠知道自己錯了,他錯估了戰場上的殘忍,也錯估了自己的勇氣。
但是既然到了戰場上,想要再下去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後來的日子里,忠誠就那麼游蕩在戰場上,有好幾次都是命懸一線,若不是命硬早就化成黃土下的一灘白骨了,直到忠誠遇到了自己的師傅,一名老百夫長,也是改變了他一生的人。
那一日的忠誠正在戰場上和蠻族廝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煉,他早就已經不是開始那個看見死人就會尿褲子的新兵蛋子了,雖然還不是戰場上的拼命三郎,但是血性多少也被激發出來了一些。
就在他砍死了一名蠻族準備前往下一處的時候,那名已經被砍斷了喉嚨的蠻族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忽然拿起了手中的狼牙棒砸向了忠誠,那一刻的忠誠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直接閉上了眼楮,就在這個時候一柄長刀擋下了狼牙棒隨後將蠻族的頭顱給砍了下來。
「小子下次遇見蠻族就算他死了,也要將頭顱砍下來,要不然死的人就是你。」
當忠誠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預想中的狼牙棒並沒有砸碎他的腦袋,反而是一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兵站在了他的身旁給了他一脖摟子。
「你個倒霉孩子閉什麼眼啊,剛才我和你說的那些話你都听到了嗎?」
這一脖摟子直接將忠誠給打醒了過來。
「听听到了。」
下一刻忠誠這里急忙的點了點頭。
「你听到什麼了,你個倒霉孩子,算了還是和我一起走吧,省的你到時候被蠻子砍死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是,大人!」
「我不是什麼大人,就是一名普通的兵,你要是想叫就管我叫老蔫別叫什麼大人,在這里大人物死的最快了。
「是,老蔫大人。」
「你個倒霉孩子怎麼就听不懂我說什麼呢,說了不要管我叫大人。」
「好的老老蔫。」
「這就對了,你叫什麼啊。」
「忠誠!」
「忠誠?嗯,是個好名字,以後我就管你叫小城吧。」
就這樣忠誠和那名叫做老蔫的老兵走到了一起。
之後忠誠想象中浴血殺敵的畫面並沒有出現,老蔫也沒有教他什麼殺敵的本領,若非要說教了什麼的話,那應該就是一身保命和逃跑的本事了。
「老蔫這個時候你怎麼能跑呢,咱們應該和對面的蠻族血拼到底。」
「你那腦子讓蠻子給踢傻了吧,沒看見對面十多個蠻子呢嗎,咱們就兩個人還和人家血拼到底,人家一刀下來咱們倆腦袋就見底了。
「那逃跑也是不對的。」
「你要是再廢話我就把你一個人踹回去!」
「老蔫,這次咱們人比對面蠻子多,為什麼也要跑啊。」
「人這麼多不差咱們兩個,咱們兩個應該去支援別的地方。」
「可是咱們去的那邊沒有蠻子。」
「你小子還年輕,你不知道我的眼楮就是尺,我已經看到那邊的蠻子了。」
「老蔫你上次騙我!」
「我怎麼騙你了,咱們最後有沒有遇見蠻子。」
「遇見是遇見了,可那不是咱們兩個被趕回戰場了嗎?」
「你說的是什麼話,咱們兩個那怎麼能叫被趕回戰場呢,咱們分明是主動去的,而且咱們最後殺蠻子了嗎。」
「殺是殺了,可我還是感覺」
「你沒有感覺,听我的話就對了。」
「那咱麼這次去那里?」
「看我手的方向。」
「可那里是後方。」
「有蠻子潛入過來了。」
「這不可能吧,咱們前線還沒有被攻破呢。」
「這是什麼話,忘了嗎,我的眼楮就是尺。」
「好吧,再信你一回」
「老蔫你他女良的眼楮是個屁的尺,就算是那也是個卷尺!」
「別說話,這次我帶你去弄個大動作,咱們直取蠻族的老巢。」
「我再相信你,我是那個!」
「你看那邊是什麼?」
「那邊還能是什麼,當然是蠻子等等,老蔫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這里了,你行啊,我收回剛才說你的話。」
「小樣你以為我老蔫只會嘴上說說啊?」
「等等,老蔫這里有點不對勁,怎麼都是女蠻子啊,還沒穿衣服,不對,這是蠻子洗澡的地方,你竟然帶我來這里。」
「不要管性別,對方是蠻子就行,來你先把她們的衣服偷走,我去水里下毒。」
「老蔫上次咱們拿回來那麼多東西,立了那麼大的功勞你為什麼都給我了,要是你交上去的話,以你的資質完全可以晉升千夫長的位置。「
「官越大死的越快。」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老蔫我對升官沒什麼想法,我只想殺蠻子。」
「不對勁,老蔫你和我說實話剛才你是什麼意思?」
「那個我看見蠻子了,先走了!」
「站住!」
「老蔫咱們這次被蠻子圍住了恐怕是凶多吉少,到時候有機會我去吸引那些蠻子的注意力,你一定要跑出去,我欠你一命。」
「放心吧,小城子,你的撫恤金我會給你領了的。」
「這句話可以不說」
「老蔫,不是說好了我吸引那些蠻子的注意力嗎,你瞎跑出去干什麼!」
「或許是我太害怕了,沒控制住。」
「你別亂動我去找人救你。」
「來不及了,我的身體我知道,五髒都被震碎了。」
「你別胡說八道,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死呢,你一定死不了!」
「是個人都會死」
「那我不允許你死!」
「小城子把我的撫恤金領了。」
「別說了,你不會死的。」
「你過來我和你說句話。」
「你說我听著呢。」
「我不在了你要活下去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真他女良的疼啊!」
那一日在戰場上最怕死的一名老油條為了救一名新兵蛋子死了,那一日有名新兵蛋子變成了老兵在最前線一待就是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