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教宗的聖物並無文字記載,又失蹤了四百余年,其間歷經朝代變遷,政權更迭,真相早已湮沒于歷史的長河之中。
而「幻滅之城」這四個字,如今只有教內的聖者才會使用,普通教眾即便听說過那段寶物遺失的歷史,也多是以訛傳訛,以為丟失的是一座真正的聖城,因此都稱其為「遺落的聖地」。
而霍山本人,和阿薩辛教的創立者,波斯大儒尼札姆是生死之交,因此才听說過聖物的真名,卻沒想到被面前這個年輕少年一語點破。
他掩不住臉上的驚駭,忙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教中遺落聖物的名字的?」
幻滅之城的秘密,自然是王玄甫告訴辛子秋的,而且臨死之前還曾托付他去方士們那里尋找這件寶物,歸還給西域聖者。
辛子秋清了清嗓子,板起面孔故作高深地說道︰
「我不止知道名字,更可以幫你取回此物,但條件是你們阿薩辛教從此不許再踏足中原,更不許行刺無辜的漢人。」
霍山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我憑什麼相信你?聖物遺落了數百年,連先知都不知它的去向,你有什麼本領能找到?」
辛子秋看了皎月一眼,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們這個先知就是個冒牌貨,狗屁不通。不過,你也用不著相信我,只要給我十天時間,我必定給你尋回來,到時候你便知道我中原人言出必行。
「但有個條件,這些日子你們阿薩辛教給我老實點,不許再監視和打擾賈家,否則,我就算取回寶物拿來墊茅坑,也不會給你。」
霍山眼皮垂下,略一思索,說道︰
「你們東方人狡詐,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用緩兵之計拖延時間?」
辛子秋忽然心生感應,朝著屋角的黑暗處看了一眼。
但很快,他的表情便恢復自然,哼了一聲說道︰
「對付你還用緩兵之計?我更沒必要向你證明任何事情,若是不信我,我現在就把你們兩個都廢在這里,管保誰也不會知道,要生要死,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說著,他身上藍色電弧盤旋飛舞,有如九天雷神降世一般。
這正是掌心雷的進階版,華山雷法中殺傷力最強的玉樞神雷。
剛剛見識過雷法的厲害,霍山毫不懷疑眼前的少年有能力將自己無聲無息地滅殺當場。
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相信辛子秋的承諾。
「好,我相信你,三月二十七,我會再次拜訪,告辭!」
說完忍著劇痛勉強站起身,轉向皎月道︰
「先知大人,聖物至關重要,屬下暫且別過,若是這漢人小子不守信諾,我必將卷土重來。」
話音落下,人已經隱沒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辛子秋看了看一臉懵逼的皎月,森然說道︰
「皎月,你還有什麼手段?」
皎月百計用盡,依然無法奈何辛子秋,只能勉強擠出一副笑臉︰
「小兄弟,咱們有話好說,你先把神通收起來。」
辛子秋也無意為難她,畢竟還要靠這女人尋找余下的三枚真經,于是收起雷法,緩緩說道︰
「我不跟你計較,先把我給你的兩枚真經和你手里的兩件法器交出來。」
皎月自知不是辛子秋的對手,見他佔盡上風還不殺自己,也明白他確實有誠意合作,于是乖乖地將寶物拿了出來。
只不過,她歸還的是三枚真經而非兩枚。
因為三長老也死在了皎月手上,他所掌管的第三部的真經也自然換了主人。
其實黃泉真經中儲存的意志之力已經早被她吸收殆盡,東西留在身上對她而言也無甚大用,交不交給辛子秋也並無多大區別,因此她拿得格外爽快。
辛子秋接過東西,又說道︰
「你雖不仁在前,不過我這人說話算數,咱們的合作仍然有效。你用什麼手段我不管,但最好盡快把余下幾位長老都聚齊,告訴他們,我有你們聖祖殘魂的一縷神念為證,等到他們交出真經,我自然領你們去復活黃泉。」
皎月點了點頭︰
「好吧,你給我點時間,我想想辦法,二長老好辦,但四長老行蹤飄忽,大長老實力太強,我都沒什麼把握。」
辛子秋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天,我只能給你三天時間,不是我不講情面,實在是我這里事情太多,我沒辦法等你。」
皎月咬了咬牙︰
「好,哪怕以自己為餌,我也將剩下的三位長老湊齊。」
辛子秋笑道︰
「我說,你少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這事情辦成,你立下大功,還怕他們繼續追殺你?不在族內混個長老當當,我都替你虧得慌。」
皎月擠出一絲苦笑︰
「我活了數百年,還不知道人族詭詐,善于出爾反爾?希望你和別人不一樣,能夠信守諾言。」
說著身子向後一躍,跳出窗外,與夜色融為一體,遠遁而去。
……
辛子秋送走皎月,用神念確認了一下周遭,發現再無異狀,這才朝著東南角黑暗處一躬到地,恭敬地說道︰
「辛子秋拜見兩位前輩,處理一點私事,讓兩位看笑話了。」
燭影搖曳,在光線照不到的一處陰影角落,兩個道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里,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一人頭戴華陽巾,背背寶劍;另一人坦胸露懷,手持芭蕉扇。
正是呂洞賓和鐘離權。
鐘離權見到辛子秋,悠然笑道︰
「數月不見,辛小友不僅風采依舊,功力更是進展神速,吾心甚慰,可喜可賀!」
呂洞賓也溫聲和氣地說道︰
「我們以為辛小友你舍己救人,已經被虛空之門吞噬,但果然吉人自有天相,如今你平安歸來,可否告知頻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辛子秋嘆了口氣,便將那一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敘說了一遍,除了有關洪太尉的事情外,毫無隱瞞保留。
當兩位真仙听到王玄甫散功兵解,魂歸虛空時,都是不勝唏噓,感慨這位萬年真仙為人族立命安身的大仁大義。
辛子秋講完當日的故事,又補充道︰
「東華帝君臨終之前,托付了三件事情,第一件是為賈正亮正名,第二件是約束方士們,第三件是從方術士手中拿到‘幻滅之城’,交還給西域大食國的聖者。
「如今龍虎山為賈大叔追授高功法師之職,還已經正式授,賈家也將受龍虎山庇佑,這一樁事情算是已經了卻,但另外兩件事,晚輩本領低微,還得請前輩們出面。」
兩位真仙聞言,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鐘離權說道︰
「辛小友,你剛回來,有件事大概還沒有听說。就在昨天夜里,方士們被人偷襲,有人受了重傷,寶物也被盜走了。而我們二人,今晚就是為了此事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