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玉盤齋」的路上。
傅松看著旁邊沉默的傅子明，有些不好意思︰「三叔，對不起啊！」
傅子明一愣︰「對不起？對不起什麼？」
傅松︰「你不是讓我拜師嗎？可惜到最後都沒拜成。」
和冉文年的會面中，他幾次提出離開，就是為了逃避拜師。
雖然傅松壓根就沒想過認冉文年當師傅，但這麼做總歸辜負了傅子明的期待。
所以傅松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丟丟愧疚。
誰知听到傅松的話，傅子明哈哈一笑︰「拜師？拜什麼師？」
見傅松不解的看著自己，傅子明輕哼一聲︰「我讓你認冉教授當師傅，是想讓你跟他學點東西。
沒想到這個燕大教授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連你都不如，那還跟他學什麼？」
傅松︰「樣子貨？」
傅子明︰「難道不是嗎？拿那塊世錦賽獎牌來說，雖然它是真的，用的也是純銀。
但這些銀子卻是從被污染的銀礦中挖出來的，給狗狗都不帶。
可他卻讓女兒掛到胸前。
這已和鑒定水平沒關系……分明就是眼瞎。
至于那副《子夜賞蘭圖》，這個倒比獎牌好一點，起碼還能看出有夾層。
但他能看出第二層，卻對第三層視而不見。
他的眼不瞎，他就是智商低。」
「呃……」
傅松有些無奈，老實人性格老實是優點。
但千萬別覺得老實人好欺負，因為他們說起老實話，比聰明人的明嘲暗諷損多了。
打開話匣子後，傅子明忽然變得極其健談︰
「小傅，你今天表現就很不錯。
以前的你比較搗蛋，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
你爸在的時候還好，你爸不在，時間一長你絕對要廢。
為了這件事，我琢磨了半個月，終于想到一個辦法，讓你執掌‘玉盤齋’。
畢竟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人吶，只有經歷挫折才會成長。
你不知道，當我提出這事時，你嬸子差點和我離婚。
但現在再看，我的決定沒錯，
你已經成長起來了，以後成就絕對能超過你爸。」
听傅子明眉飛色舞的說著，傅松心中忽然有些感動。
結合前傅松的記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傅子明這麼做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可對方還是義無反顧的這麼做了。
玉盤齋坐落在商都路西段，分上下兩層，每層約兩百平。
其實還有一層地下室，作為倉快用來囤貨。
單論面積，就比對面王富貴的古玩珠寶店氣派的多。
當然，地方大租金也高，這也是玉盤齋入不敷出的主要原因。
回到店鋪，傅松看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古玩玉器，感受和以前已截然不同。
春夏秋冬四季郵票（全）︰88 元。
玄色天青泥壺︰690 元。
豆種水潤飄花翡翠手鐲︰3300 元。
民國大紅袍極品茶磚︰10845 元。
……
他將眼楮顯示的數字和貨品櫃台價格一一對照，發現80%都非常接近。
傅松瞬間開始佩服自己那位便宜父親傅子聰，因為這些價格都是對方在世時定的。
同時他也明白，為什麼曲冠文听到自己是傅子聰的兒子後，直接報價三萬。
傅子聰的名氣值這個價。
想到這，他不禁有些慶幸。
還好自己之前的表現可圈可點，否則‘玉盤齋’的聲譽絕對再臭三分。
雖然這半年來，它已經臭不可聞。
至于剩下20%價格不對應的……
好吧，全是前傅松搞出來的。
傅松拿起筆從頭開始修正，結果越修冷汗越多。
比如眼前這個價值4600元的涼山南紅玻璃包漿掛件，標價只有28。
你這是當天橋上的地攤貨賣了啊！
還好沒有人發現並買走，不然絕對虧死。
走了一圈，將所有有問題的標價修了一遍，扔掉幾個收購時被打眼的破爛，傅松坐到櫃台前，準備迎接一天的生意。
他已經想好了，既來之則安之。
加上眼楮的異能，即便不能將「玉盤齋」經營的風生水起，起碼不會太差。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他從早上坐到晚上，一個客人都沒有。
雖然說古董古玩店有「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說法，但一天一個人都沒有，心態也炸裂啊！
好在有曲冠文給的30萬打底，傅松很快就穩健下來。
之後的兩天，他都是早早開門，晚晚打烊。
俗話說有利無利常在行，開店也是一樣。
必須耐得住寂寞，才有成交的希望。
終于，第三天，他等到了自己的第一個客人。
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
「歡迎光臨，帥哥想看點啥？
古董珍藏、翡翠玉器，名家字畫、古籍善本，竹木牙雕、紀念珍郵，我們這應有盡有。
就算一時缺貨，只要你提前打個招呼，我都能幫你弄來。」
小伙子顯然對傅松的熱情有點不習慣︰「呃……我還是自己看看吧！」
「沒問題，您隨便看，一樓是各類擺件，玉器首飾在二樓。」
小伙子轉了一圈，拿著一個雕著佛像的瑪瑙掛件︰
「老板，這個怎麼賣？」
「199！帥哥是想送給女朋友當禮物吧？
這是天然原礦鹽源瑪瑙蓮花彌勒佛，寓意笑口常開，平安喜樂，很不錯的。」
「是嗎？」小伙子顯然有些心動，「能不能便宜點？」
傅松搖搖頭︰「抱歉，小本生意沒法還價。」
說完聲音忽然變小︰「這個掛件我189進的，就賺你十塊錢，房租都不夠。
要不是最近生意實在冷清，低于300絕對不賣。」
「這樣啊！」小伙子被說動了，正要掏錢。
忽然門口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兄弟，對面古玩珠寶店同樣的掛件只賣179，要不要去看看？」
正是王富貴。
看到這張老臉，傅松那叫一個氣啊！
這搶生意都搶到門口了。
而小伙子則眼楮一亮︰「真的？那我去看看。」
說完直接將彌勒佛放到櫃台上就要走人。
「等等！」傅松神色嚴肅，「帥哥，相逢就是有緣，這掛件169賣你了。」
「169？」小伙子回過頭，正要再次拿起彌勒佛。
王富貴又道︰「我那邊149！」
傅松︰「我139！」
「119！」
「99！」傅松一拍桌子，將價錢降到兩位數。
就在他以為王富貴會繼續降價時，對方淡淡一笑︰「兄弟，99可以買，很劃算的。」
「好！」年輕人付了錢，歡天喜地的走了。
看著臉黑如鍋底的傅松，王富貴火上澆油道︰「小傅老板，我剛才忘說了。
古玩珠寶店根本就沒有天然原礦鹽源瑪瑙蓮花彌勒佛，所以……嘿嘿……」
王富貴走了，傅松找到進賬冊，發現這個掛件的進價是100元。
所以自己吆喝了半天，最後還賠了1塊？
淦！
奮力將賬冊摔到地上。
傅松賭咒發誓，自己和這個老東西，絕對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