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其所嗎?」
杜康看了一眼惡鬼分裂成兩片的淒慘死狀,對這樣的榮耀不置可否。
「希望你手下的惡鬼,都能有這樣榮耀的結局。」
杜康才說完這句話,就被突然出現在脖子上的刀光割了腦袋,再次爆裂成兩團鬼霧。
「你這把刀很不錯的樣子,能直接將刀光送到別人體內,將人一刀兩斷……」
從大殿角落的一團影子中,杜康的腦袋才剛冒出來,就被一記憑空降臨的刀光斷首,但是更多的杜康卻從惡鬼們的影子中,從犄角旮旯的縫隙中冒出,齊聲繼續說道。
「……實在是殺人越貨,陰人偷襲的神技啊,希望我在吞食你之後,獲得的是這項能力。」
這次新出現的杜康,足有幾百上千個,他們語調整齊地訴說著自己的目的,對著餃刀之虎露出了整齊劃一的燦爛笑容。
「吞食我,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你剛才還說我這邊人多沒有用,我現在就將這句話如數奉還給你,在我的刀面前,數量是沒有意義的。」
餃刀之虎自虎軀中放射出明亮奪目的光芒,不僅將自己周圍照得徹亮,還將宮殿內的影子大範圍縮減,手中長刀連連砍出後,成排的杜康就像割麥子一樣整齊地倒下。
幾只擁有進入陰影世界能力的惡鬼,遁入陰影世界對其中的杜康展開攻擊,卻被他輕易斬殺,而且因為月兌離了的餃刀之虎領域的緣故,它們再也沒有復活過來。
眼見在陰影世界中交戰對自己不利,餃刀之虎用空余的左手一拍地面,大喝一聲。
「宣︰大梁朝刑部司獄司從三品鬼字獄獄典敕令,啟動獄內大日光明之陣。」
號令一下,幽深的黑冥石大殿內,遍布的龍血符開始閃耀起來,靈氣在其中以玄妙的軌跡運轉,飛速轉化成靈光,明亮的光芒從大殿頂端密集的符投射而出,如同無數盞無影燈,將殿內照得沒有一絲陰影。
當餃刀之虎做完這一切的時候,作為杜康後援之地的陰影世界就被完全切斷了,但不等他松一口氣,大殿內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升起了濃郁的鬼霧。
閃爍的刀光中,大殿內的杜康們不僅沒有被越殺越少,反而有越殺越多的跡象。
「對于你的觀點,我不敢苟同。
人數是有其現實意義的,之所以你這邊人多不沒用,完全是因為你的手下全是廢物。
但我不同,我的人全都是我優秀的自己。」
鬼霧彌漫中,數量眾多的杜康在繼續展開著自己的殺伐,如同一支軍容整齊的軍隊,向著餃刀之虎步步逼近。
「如此信心十足,如此咄咄逼人,你以為自己贏定了嗎?」
餃刀之虎持刀而坐,杜康視野中,它的人與虎之相兩幅畫面開始重疊起來,威嚴的中年人形象趺坐于前,餃刀白虎之相蹲坐于後,瞬間置身于同一個空間。
人相雙手持刀,高舉于頭頂,奮力朝前方一 。
轟!!
如同大壩開閘泄洪,數不清的雪亮刀光,化作一道洶涌的浪潮向大殿內拍去。
密集的刀光切過了濃郁的鬼霧,切過了殿中的立柱,切過了林立的杜康,讓它們在一道道無堅不摧的刀鋒中破碎開來。
刀浪最後撞擊到大殿的另一頭,將刻畫著龍血符的黑冥石牆壁破壞得一片狼藉,才終于止歇。
但這還不是餃刀之虎真正的目的,面對杜康眾多鬼霧分身死亡後殘留的眾多鬼霧,它的虎相張開了自己的虎口,伏地 地一吸。
呼——
一道狂風在殿內憑空而起,卷起慘白色的鬼霧向虎口呼嘯而去,只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將殿內的鬼霧全部鯨吞至虎相月復中。
「太脆弱了,這樣的分身,來再多也沒用。」
餃刀之虎手握長刀,四只虎眼在大殿內來回掃動,想要找到隱藏起來的杜康,想要以語言將他引出來。
但在大日光明陣照耀下明亮的宮殿內,只有一群來回地搜尋的惡鬼在移動,除此之外一個外人都沒有,仿佛杜康真的被吞入了餃刀之虎的月復中。
就在這死寂的局勢中,餃刀之虎突然听到了一陣異樣的響聲。
虎相之身低頭一看,就見到一片青灰色的暗澹光芒在小月復周圍蔓延,光芒所過之處,虎相的軀體全部化作了青灰色的石質。
相比蛻變前只能改變物質體積的大小如意,點石成金是一種永久性的物質轉化能力,對于擁有這項能力的杜康而言,化水為油、變石為金這樣的物質轉化只是等閑。
靈界怪物的身體性質與陰神接近,而陰神雖然看似散則成氣,聚則成形,不與物同,但其本質上依然是一種復雜的特殊物質而已,同樣是可以被點石成金轉化的。
變化成鬼霧,被吞入月復中的杜康,催動體內金色大手形狀的道術器官,虎相便被飛快轉化成石質。
「好膽,竟敢真的敢入我月復中!」
察覺到這些變化,人相在一聲怒喝之後,反手揮刀,將刀刃刺進了自己的虎口內,一路從食道延伸至胃中。
虎相月復中,一陣密集的刀光閃爍,一只只杜康小人再次被攪碎為鬼霧。
在這些鬼霧重新聚合之前,人相將腰間一塊陰刻有「司獄司鬼字獄獄典」字樣大印摘下,拍入到虎口中。
這枚專克鬼物的官印降臨後,虎相月復中翻滾的霧氣直接被官印所發的黑光鎮壓,凝固為一塊,再也無法動彈。
「虎口凶險,你不該冒險進來的。」
餃刀之虎感受著自己體內的那團鬼霧,露出了貪婪和快意之色,自己一直孜孜所求的東西,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容易。
「是啊,你說得很有道理,剛才差點跑不出來,下次可不能再這樣冒險了。」
杜康的聲音在寬敞的宮殿內回響,餃刀之虎的人相轉頭,便看到兩道濃郁的鬼霧正從一只刀勞鬼的鼻孔中冒出,化作杜康的模樣。
那只刀勞鬼雙眼迷茫、神志昏沉的樣子,從它肺部鑽出的杜康則是上半身維持人形,下半身還是煙霧的狀態。
杜康伸手捏住刀勞鬼的鬼頭,發力將它捏碎,對著餃刀之虎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我被耍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腦海,餃刀之虎便抽刀再斬,將這個的擺泡死裝逼的杜康斬成兩段。
但在杜康死亡的同時,在場所有惡鬼的鼻孔中都噴出了慘白的鬼霧,這些霧氣急速擴張,很快便將大殿再次填滿,變成一個濃霧世界。
難分真假,或者每一個都是真的杜康,在濃霧中列隊向高台走來,一步步逼近難以移動的餃刀之虎。
面對這個局面,餃刀之虎的人相模了模虎相石化的肚皮,嘆息一聲道。
「我承認,你是個實力強大的對手,但你很不幸遇到了本王。
主修陰神法的修士力量大多偏向鬼神,而百鬼之王最擅長的就是克制鬼類,你不會以為作為一個鬼王,我只會控制一堆沒用的手下圍攻對手吧。
你的能力我已經試探得差不多了,來感受本王真正的力量吧,從來沒有一只鬼能逃月兌鬼王之冠的約束。」
虎相揚起了頭顱,它虎頭上細密骨刺交錯而成的漆黑王冠,開始閃耀起黑色的光芒。
黑芒刺破了濃郁的鬼霧,照耀在宮殿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在杜康殺戮中不斷重生的惡鬼盡數化作一道道靈光,被召回到了餃刀之虎的王冠內。
獲得了群鬼力量的加持後,組成王冠的不長骨刺開始快速生長,編織成一頂蒼白的華麗冠冕。
作為鬼字獄的獄典,餃刀之虎可以支配的遠不止這幾十個位于大鬼頂端的鬼物,監獄中關押的數量眾多鬼物,雖然沒有臣服于它,可憑借獄典之職,依然可以被它強行借用力量。
相比高階高手的驚天偉力,群鬼本身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聚沙成塔之下,上千個中階鬼物的力量暫時匯聚于一人之身,餃刀之虎將會擁有不遜于真正高階修士的力量。
鬼霧彌漫的鬼隱村內,一扇扇門戶無風而開,關押在其中的鬼物們哭嚎,鬼笑,咒罵著這種不問而取的行為。
被強行抽取出體外的各色鬼力,形成一道道沖天的煙柱,在空中轉折飛向村口的牌坊,爭先恐後地涌入其中。
作為鄰居的爛賭鬼和娼妓鬼,強忍著大半鬼力離體的虛弱感,在自家門口對視一笑。
「餃刀之虎已經被逼得來壓榨我們了,我們果然沒有看錯人,這一局值得押注。」
「這可是我一生中賭的最大的一局,是成是敗,就要看接下來的一戰了。」
兩鬼化作兩道鬼影,向村口急速飛去。
在路上,他們還遇到很多相熟的惡鬼,顯然在這個牢獄大開的時候,有不少惡鬼打著和他們一樣的主意。
……
一片狼藉的宮殿中,餃刀之虎蹲坐在高台上,如潮的鬼力澆灌進王冠,最終使其長成為一頂骨質的高聳七角冠冕。
磅礡的力量充塞于體內,石化的月復部悄然恢復如初,它仿佛又回到了昔日還是生靈時的巔峰狀態,如同一位威嚴的王者,慵懶、傲慢地俯視著立于高台下方的眾多杜康。
人相趺坐于虎相之前,持刀指向面前的濃霧,神情漠然的宣告道。
「本王為百鬼之主,有統御鬼眾之權,今見你天賦異稟,便心生憐愛之情,特賜名為霧鬼,收歸于坐下。
此為鬼道修行之正途,還不快接印叩首,謝過本王恩典!」
在餃刀之虎的宣告中,一枚漆黑的玉質符憑空在鬼霧中凝結。
在它成型的那一刻,周圍的鬼霧立刻如飛蛾撲火般向符凝聚,很快就以符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杜康的虛影。
「臣服吧,臣服吧,餃刀之虎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君王,修行之路實在太過艱難,前方還不知道有多少艱難險阻在等著你……放棄掙扎吧,讓偉大的君主繼承你的力量,帶著你的理想,代替你去實現吧……」
鬼霧中的杜康分身全部破碎,大殿中的霧氣全部匯聚到符捕獲的杜康虛影中,種種魔音不斷在心中回蕩,勸諫他放棄獨立的意志和人格。
在這樣的困境中,重新歸一的杜康抬頭看向前方的餃刀之虎。
「想要渡化我,也不看看我主修的是什麼法術,作為佛門的雙料羅漢,要是能被你輕易渡化,佛門還怎麼在這個世上混啊。
大慈大悲加特林羅漢,大仁大愛清淨寂滅羅漢……」
杜康宣了兩個隨便亂編的佛號,電子佛心相與身光相共同醞釀出的金綠色佛光,就在身上流轉起來,在意義難明的梵音中將體內的符輕松鎮壓。
杜康如今展現出的力量,讓勝券在握的餃刀之虎臉色一變,手中長刀一砍,一張密集的刀網就降臨在了杜康身上。
但杜康只是抬起手輕輕一抹,這些鋒利的刀光就被點石成金破壞了組成結構,還原成基本的靈氣,消散在空氣中。
如餃刀之虎所見,杜康一直都有應對刀光的辦法,甚至發揮全力能把握在短時間內殺死它,之所以將戰局僵持到現在,杜康等的就是點化符被種到自己體內這一刻。
餃刀之虎是一只靈界怪物,這種從修士尸體中誕生的怪物之所以會以靈界命名,是因為它們的扭曲生命需要與某個靈界連為一體才能得到延續。
蛻變出靈法童的杜康,在看到餃刀之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它的本體。
無論是在高台上趺坐的人相,還是與高台連接在一起的虎相,都只是它力量的一種載體,餃刀之虎的本質一直待在靈界的最深處。
如果它一直不出來的話,杜康最多只能殺死它放在外界的力量載體。
想要將這個捉迷藏的家伙抓出來,杜康需要一根足夠牢固的「繩子」。
于是在杜康的層層設局誘導之下,餃刀之虎最終將「點化符」這根韁繩,主動遞到了敵人手中。
「這下,你可跑不掉了。」
杜康將手刺入自己體內,抓出那枚被鎮壓的點化符,對著空有其表的威嚴大老虎如是說道。
「你想要做什麼?」
餃刀之虎的人相和虎相同時驚慌起來,虎相變化為數丈長的半身巨虎,張口向杜康咬來。
人相用手一抹刀身,在刀面鍍上一層鬼紋揮刀 砍,面前的空間如紙張般被撕裂出一道狹窄的裂隙,向著杜康蔓延而來。
「現在才害怕,已經晚了。」
在歡笑聲中,杜康的身影化作一道漆黑的影子落到地面上,瞬間就逃竄到了大殿的另一頭。
「給我出來吧,小寶貝。」
以漆黑的陰影將手掌包裹,杜康將手掌刺入到了點化符中,立刻感覺到自己探入了一個緊窄的空間內。
遵循著冥冥中的感知,在其中模索一陣後,杜康感覺自己抓到了一個蠕動的活物, 地向外一拉扯,手中就多了一團扭曲如爛泥的丑陋生物。
如同濃鼻涕的暗黃流體質感,瓖嵌在流體中大小不一的兩顆眼楮,連個嘴巴都沒有,這就是餃刀之虎作為一個靈界怪物的本來面目。
杜康在它身上狠狠一捏,人相和虎相就在痛苦地嚎叫中停下了攻擊的動作,同聲說道。
「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的……」
杜康沒時間听這些敗犬的哀嚎,一掌將手里的濃鼻涕拍進了胸膛的天地銅爐中。
青紅色的天地火將餃刀之虎包裹,凶 的火力將它惡心的外表融化焚毀,在 里啪啦的爆裂聲中,一件件屬于它的道術器官顯露出來。
就在這時,杜康又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仲裁神力降臨,它包裹著一件道術器官飛離天地銅爐,向著身後幽暗的通道飛去。
隨著餃刀之虎的失敗,這是仲裁之神在執行它與趙六的賭約。
杜康並沒有阻止象征梟首之刃道術器官的飛離,反正這些道術器官他也只能融合一件,多余的難以保存,只能任由它們消散。
杜康已經選擇了其中的百鬼之主,還不如送一件給趙六呢。
當雜質全部燃淨的時候,天地銅爐內就只剩一團外形難以形容的氣體和四件道術器官。
那氣體一顯出形態,立刻在天地銅爐中揮發消散無蹤,悄然融入到了杜康的陰神內。
這是天地開闢之後殘留的太素之氣,氣、形、質共存之態的一種原始宇宙之氣,陰神只有在擁有它之後,才能凝聚相應的道體順利突破至高階。
又從中選出百鬼之主的道術器官,融入到自己身體內,杜康立刻感覺到,陰神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太素之氣流經胸膛最後一團未成型的符團,一支青色的玉質毛筆便從中孕育而出。
如此算來,連同骨冠樣式的百鬼之主,足足有九件道術器官在杜康胸膛內胡亂飛舞,相互踫撞著。
在道術器官的沖突中,杜康突然福至心靈,以舌燦蓮花相喝道。
「你等當各司其職,各歸其位。」
立刻,以太素之氣為基底,這些道術器官開始自動飛向陰神中合適的位置。
天青色的靈法童最先飛出,落入到了陰神的眼眶中;
玉質毛筆緊隨其後,落入到右手中;
金色大手之形的點石成金,無聲融入到左手;
熊熊燃燒的天地銅爐,化作陰神的心髒;
章魚狀的分神化念挪動到頭部,融于腦中;
一頂漆黑的骨質王冠鑽破頭皮,出現在杜康頭頂;
在太素之氣的刺激下,陰神內一對原本就存在的青金色符,蛻變成一對成雙的青金色玉符,懸掛于杜康腰間;
慘白的幽冥鬼霧彌漫在陰神周遭;玉質拱橋形的靈煦賜法被踩在腳下;形如一道人形黑影的如影隨形,附著在杜康身後,如同一個漆黑的背後靈……
只片刻時間,杜康就擁有了一個全新的道體形象。
︰杜康
︰695年206天/2206年334天+(3000年)
︰
等級︰庚級
龍章鳳篆真符法身︰
技能︰敕令法旨(一重)
陰神出竅(點石成金)
靈法童(一重)
幽冥鬼霧(一重)
分神化念(一重)
天地銅爐(一重)
如影隨形(一重)
靈煦賜法(一重)
百鬼之主(一重/掠奪自餃刀之虎)
役妖咒印(一重/高階之後,控妖法合並至陰神法中)
進階條件︰銘刻更多的根本符,將法身提升至辛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