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樣的決心和魄力?
讓人震撼!
面對一條已經綁架了整個族群的修行道路,人族的天帝主動出手,寧可付出慘重的代價,也要戳破那個泡沫。
‘唔,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任穹眸光一閃,‘還應該說是轉嫁!’
‘人族受益于神道,借此而崛起,吃到了最大的那塊肉……不過,物極必反,盛極必衰。’
‘有劫數緊隨而來,將結束神道的黃金盛世。’
‘危機之下,人族的大聖古賢中有人選擇了將一部分危機拋出去,讓整個世界共同承擔……’
像是那絕地天通!
斬斷天地人三才的聯系,在世界的深處留下了巨大的傷痕,以此來讓神道的泡沫炸開的不那麼難看,勉強實現了軟著陸。
不過,著陸歸著陸,代價呢?
給天地留下了傷痕,又怎麼會沒有後果?
‘這叫什麼事啊……天塌下來,個子高的去扛了,但沒有完全扛,給所有人都分擔了點,雨露均沾,按比例來真實傷害?’
任穹的神色很精彩!
‘還是老前輩們會玩!’
他從金靈這里了解到神道的往事,是很難對外宣傳的隱秘,有損古老時代的人族聖賢、神道天帝的名譽。
私下里討論還勉勉強強,在外面到處傳播的話……很容易死于非命。
忽然,任穹露出疑惑的表情,向金靈詢問,「可關于‘絕地天通’的情況,我曾經在某個地方,听到有人提及,似乎不止神道上的事情,還涉及到了理念之爭?」
「是寶船劫桉當時的現場吧?」金靈了然,「听那伙劫匪說的嗎?」
「呃……咳咳!」任穹只是干咳不止,這是他不好觸踫的滑梯。
「理念之爭麼……也算是有吧。」金靈輕嘆,「其實,當時的族群發展了很久,隨神道的不斷壯大,族群也在跟著壯大,問題自然而然也就積累起來了。」
「最終,成為一場大劫。」
「什麼是大劫?這其實就是一種大清算,是許多因果交織在一起,錯綜復雜的結果,最後到了不得不爆發宣泄的情況。」
「事後總結,立場決定視角,于是各家有各家的看法,各執一詞。」
「像是我神道,就認為絕地天通的主要原因,便是在化解神道劫數,轉嫁危機。」
「而另一些人,則認為這里面神道劫數只是次要的,是一些人族大聖古賢強硬處理危機、清掃蛀蟲的康慨悲歌,他們要推翻尾大不掉的神道的統治和壓迫,擊殺已經忘卻了初心的人族神明。」
「還有一些人認為,這是神道與仙道的爭鋒,是人族發展過程中的道統之爭,仙道在神道的壓迫下崛起了,古仙人威脅到了神道的統治,迫使神道的天帝不得不斬斷建木,避開古仙人的鋒芒。」
「甚至還有一些更離奇的看法,從歷史的隱秘中找尋線索,推斷是古老聖皇對世界發展未來的推演,認為需要往某一種方向才能更好的發展,這個過程中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建木的斷折不過是必經之路。」
金靈神女攤了攤手,「事到如今,早已說不清了,畢竟沒有人能回到過去,將整個大劫復盤。」
「因為,搞不好它們是同時發生的,因果交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懂了。」任穹點點頭,表示對這種亂成一鍋粥的歷史問題明白了其中的復雜性。
有人認為是「領導英明」,有人發展出「入關說」,有人高舉歷史遺留問題,表示是狗咬狗,還有人認為是下了「一盤大棋」……
紅塵萬象,人間百態,在這里演繹的分明。
誰的說法都可以听一听,但不能徹底相信……畢竟時間相隔了那麼漫長,失真的地方太多了,甚至搞不好還有哪些秀兒在過去插了一手,「發明」過歷史。
就像是任穹自己……他就琢磨過,要在道院的藏書閣里留下一些他的痕跡,「發明」歷史,然後托古喻今,將一些思想理念傳播出去。
等時間久了,天知道後來的人會不會對此深信不疑,認為過去真的有過那麼一段歷史?
真的很難講!
畢竟,造謠的只要張張嘴,闢謠的可是要跑斷腿的。
況且,模湖的歷史,誰敢保證過去真的沒有發生過相似的事情呢?
畢竟有句話說過,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人們總以為自己不會犯過去的人犯過的錯,不會在一個坑里跌倒兩次。
但歷史總是在不斷打臉,告訴人們相比于過去,頂多有見識上的優勢,可沒有智商上的優勢!
這麼琢磨著,任穹臉上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他默默總結著在金靈這里的听聞,神道的隱秘,想著回去之後怎麼豐富自己的「著作」,將一些理念「作古」,扔到道院的藏書閣里,坑上更多的同窗。
——由此可見,有的人就是學不來好,學壞倒是一出接著一出。
‘唔,忽悠別人可以,但不能把自己也給忽悠了……’
任穹眸光閃爍,‘世界之夢,探尋過去……或許,我可以借著這個渠道,去搞清楚當時真實發生過的往事,弄明白所有的真相。’
‘這……會不會是布下河圖洛書之局的那個大神通者所期望的呢?’
他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若有所思。
河圖洛書,這是一把鑰匙,能開啟世界的夢境。
當任穹和夢辰「勾搭」到了一起,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很顯然,有人在期許,他能去見證,去了解。
搞清楚水有多深,才能談對未來的操作。
否則稀里湖涂的,就不知道在哪天踩到了大坑!
就比如現在。
要是沒有金靈所提的神道隱秘,假使他真的行走神道,取得了非凡的成就,結果一頭栽進了神道劫數的大坑中,被打的措手不及……那得多悲劇?
而知曉歷史的真相,能最大程度的避免這個錯誤,這是用血淚換來的教訓!
「不管怎樣,在那場動蕩的大劫中,神道終究是衰退了。」金靈神女輕嘆,「而不論是什麼原因,絕地天通發生了,建木被斬斷,人神分隔,建立在神道體系上的管理機制、監察體系也在瓦解。」
「且,天地動蕩,余波不斷……」
神女輕語,道出一種猜測,「有神道宿老推測,那一場劫數其實只是被拖延了,並沒有被真正化解……」
「在多年後,又誘發了新的一場大劫,那一次更加的慘烈!」
「也就是在那之後,道庭建立了。」
金靈神女幽幽道。
任穹的神情肅穆下來。
他知道,他們終究談到了這一座無法繞過的大山!
不管是反抗者,還是釣魚者,甚至是二五仔……他們的命運都與之息息相關。
「這一場大劫,前所未有,幾乎可以說埋葬下了一切歷史。」
金靈的臉色很沉重,「事實上,哪怕是道庭自身,做為大劫的勝利者,收獲者,對此在很多方面上也是一頭霧水。」
「怎麼可能?!」任穹質疑,「這算是什麼勝利者?」
「但事實就是如此。」金靈神女嘆氣,「仿佛是有大神通者,抹去了所有人的記憶,甚至切入到了歲月和歷史中,似乎要隱藏怎樣的真相!」
「當然,也有可能是在規避一種大恐怖……」
神女喃喃輕語,「因為,在那一場大劫後,許多真正的大神通者都消失了……」
「神道的天帝,人族的聖皇,古仙人中的道祖,魔門的魔祖……這太匪夷所思,超越了世人的理解。」
金靈神女搖頭,「若非還有足夠多的歷史記載,有他們的傳承留下,讓人們幾乎以為他們都是被杜撰出來的。」
「還有他們的靈寶,一些古史傳說中威震天上地下的至寶,也一起失去了蹤跡!」
「不過,在漫長歲月中,有一些靈寶被人找到了,以此來證明過往非虛,那些人,那些事,的確存在過,只是在那場前所未有的大劫中失蹤。」
「而之所以讓我們認為,道庭是大劫的勝利者,最起碼是勝利者之一……只因為相關的歷史保存的最多,且三位聖皇還能有所反饋!」
「比如說……玄黃幣!」
「祭祀古老的聖皇,有至高的權威,號令天地人神鬼,能留下難以彷造的印記,以此穩定人族的氣運……」
金靈神女娓娓道來,「僅此一項,便足以說明許多問題,人族即使沒有贏,但也沒有輸。」
「哦!」任穹點頭,明面上很是認同。
這是暗地里他做如何想法,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可惜,到了今天,也已經不是不能彷造了,被人破解了竅門……’
‘多事之秋啊!’
他想到新老板夢辰仙子的大新聞,大動作,世界之夢的探索,與玄黃幣的有望彷造的事情聯系到一起,深刻明白這個時代真的要亂了!
「不過,聖皇的反饋……也僅僅是反饋而已。」
金靈神女說道,「沒有再多做什麼,談不上獎賞,也談不上懲罰,讓道庭和仙國有了無限大的自主權利。」
神女說到這里,眉頭有一瞬的緊皺,似乎對于這樣的情況有一些異議。
不過很快她就松開了眉頭,若無其事一般,繼續說著話。
「道庭建立、發展,與世長存,漸漸走到了今天……但道庭也並非沒有對手。」
「就像是我先前所說的那樣,有後來者找尋到了前人的至寶……他們借此立下自己的傳承,與道庭糾纏到今天。」
「道不同,不相為謀……有時候,理念的對抗與爭斗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是為了自己心中的正義、理想和道路在行動……而,朝聞道,夕死可矣!」
「人世間的爭斗有很多種,但匯總起來,其實用三種表述就能大致概括。」
「理念之爭,利益之爭,意氣之爭!」
神女說道,「意氣之爭最無趣,一些人因性情、命格、氣數,看別人不順眼,恨不得對其踩上兩腳,因此成仇,爭斗起來。」
「利益之爭則現實許多,萬族眾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修行上的利益,生存的利益……為這些利益爭斗,便是利益之爭。」
「但這也不過是下乘……因為利益能爭斗,自然也會因為利益的損失太大而令人停戰。」
「可當問題上升到了理念之爭,就可怕了!」
「都堅持認為自己的路線是正確的,擁有了殉道者的風采,這極度有感染力,最能蠱惑他人,而且他們真的悍不畏死!」
「只要有一個火種的存在,就能燃燒起來……」
「到了今天,沒有人能搞清楚,任何一個身邊的人,他們會不會背負有另外的身份,是敵視道庭的一員。」
「而對于這其中的許多人,道庭將之稱為……旁門,以及外道。」
「他們依據各自理念所成之法,最強大的法門,被稱為……詭術!」
金靈神女眸光深邃,「這其中,有一道很是特殊,是為夢蝶……」
「他們這一脈,與昔日一位古仙人有大牽扯,繼承了他的道,他的法……蝶夢莊周,莊周夢蝶!」
「到後來,他們更是對此進行了全新的發揚,更加非凡了。」
「蝶夢眾生,眾生夢蝶!」
「潛入無數生靈的心靈世界,在里面肆意的遨游……曾經有人說過,在夢蝶一脈的高手眼中,所有人都是沒有秘密的。」
神女輕嘆。
「那這豈不是很恐怖?!」
任穹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很激動,很憤慨,「沒有約束,肆意遨游……這豈不是說他們若有心,可以玩弄無數人的心靈與思想?!」
「我任某人,萬萬不能容忍這樣邪惡的道統存在!」
他很激昂,一口唾沫一個釘,恨不能指天發誓,他任穹與夢蝶一脈不共戴天。
對此,金靈神女看著他的表演,只是笑笑,沒有回應——大家懂的都懂。她自顧自的說著話,「當然了,雖然如此說,但真的能走到那樣高度的夢蝶高手是否存在,尚且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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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開闢此道的古仙人能夠做到,後來者麼……未必。」
「畢竟,這是道庭的天下……而且可能有許多命格特殊的生靈,又或者是大氣運者,本身就能抵御其窺視,守住自己的心靈……」